最终《巴德尔之死》定在了考试周前的那个周五晚上。法尔在布罗诺的“辅助”下写好了各科论文,对于托尼来说,考试永远不会是他的难题,他把自己的几个小发明卖给了斯塔克工业——在价格上据理力争的那种。
仿佛只要能让霍华德·斯塔克不痛快,那托尼·斯塔克就非常开心了。
周三晚上十点四十分。
剑桥Muddy Charles酒吧。
灯光迷离似乎是一切酒吧的标准配置,摇滚乐让人们肾上腺素一路飙高,青年男女在舞池肆意摇摆身躯,可这些都没能阻挡法尔进来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好看到连画风都不太一样。
可能这就是像素风和唯美风的不同。
他看起来与酒吧格格不入,却熟门熟路走到了卡座坐下:“一杯琴费士,谢谢。”
一些人热切地注视着这个新入场的金发少年,蠢蠢欲动但还在衡量:谁知道他究竟喜欢哪一款姑娘呢?
“你还有半个月才到18岁,法尔。”托尼从围着自己的人群中走出来,坐到金发少年身边,“给他换成亚历山大。”
“我就知道每周三总能在Muddy Charles酒吧捉到一只托尼·斯塔克。”法尔叹了口气从托尼手里把酒杯拿走,“永远的人群焦点,哈?我的小‘度量衡’,你自己距离18岁可比我远多了。”
托尼注意到法尔在念“小”这个单词时有一个细微的转音,于是原本该显得亲昵的年长感消弭一空,反而突显出暧昧。
“法尔,我就喝了半杯。”他用自己的焦糖大眼睛忽闪着看对方,“唔、‘度量衡’这个梗就过不去了是吗?你们哈佛是有多记仇?”
“只要哈佛桥一直存在,你们又每一年都去重新粉刷那些记号,是的,这个梗过不去了。”法尔耸耸肩,从外套口袋取出两张票,“后天晚上有空吗?我有一场戏剧表演,希望你有时间来看。”
托尼故作骄矜,用两根手指夹过来,而后随手放在桌上:“你就是离不开我,对吗?两张票?是提醒我该带一位女伴吗?”
“如果你想的话。”法尔挑高眉毛,把头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吸引了托尼的注意力。
他已经知道了金发少年并不拥有一双精灵的尖耳朵,可这不妨碍他依然觉得少年连耳廓都比旁人精致些。除了心有所属的人,不该有谁会否认他这个观点。
金发少年笃定:“但你知道,托尼,你最后总会看着我。”
“是吗?你脸上写着‘你大可以试试看,如果你敢带女伴,假期前就别想再约我出来’。”斯塔克嘴上永远不服输,把目光从法尔的耳尖挪开,“……让我们试试看。”
然后他拿过酒保推给金发少年的亚历山大酒,自己先尝了一口,“很甜,你会喜欢的。”
Muddy Charles酒吧里已经没人想来和金发少年或者斯塔克搭讪了。
这两个人钙里钙气实锤。
两日后《巴德尔之死》如期演出,法尔老老实实坐着让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抹着什么东西:“我一直以为我完美到不需要这些。”
小姑娘用刷子在他脸上扫来扫去:“是的,你非常完美,所以我只是意思一下。”她左右端详少年的脸,“你真的就像巴德尔在人间的化身一样好。”
“谢谢,甜心。”法尔扭头去看将要饰演霍德尔的科恩,“兄弟,你看起来也很好。”
“不好也没关系。”科恩笑道,“反正我全程不必露脸。”
是的,与穿着用金线绣着日月花草暗纹白袍的巴德尔不同,霍德尔始终一身黑衣,还带着兜帽。因为戏剧社确实找不出有谁能饰演法尔的孪生兄弟,连一个有他五六分颜值的都没找到。
不过问题总是可以被解决的,就让人们看着法尔的脸再根据孪生兄弟的设定来脑补吧。
故事开始于巴德尔和霍德尔的降生。
神王奥丁和神后弗丽嘉共有四个孩子,长子金发蓝眼的托尔,次子黑发绿眼的洛基,一对小儿子也就是金发蓝眼巴德尔、黑发黑眼霍德尔。——别问为什么孪生子外貌差别也这么大,反正奥丁和弗丽嘉都是金发还不是生出了洛基?
虽然两个小王子是一对孪生兄弟,但人们总是只关注巴德尔。
同样是金发蓝眼,与长兄灿烂如正午阳光的亮金色不同,他的头发是浅浅的金,让人想起清晨的阳光,那时候连露水都还挂在花瓣上呢。而他的蓝眼睛,像阿斯加德的晴空,又像透澈清亮的海水。
他性格也讨人喜欢,开朗、爱笑,行事天真,待万物都温柔。
霍德尔不同。
霍德尔生性内敛腼腆,不善言辞。比起备受瞩目并在整个阿斯加德偏爱下都游刃有余的巴德尔,霍德尔更喜欢独处,他不一定享受孤寂,但他从小就习惯了独来独往。
随着巴德尔一天天长大,阿斯加德的人民越发宠爱他,众神也偏爱他。他看上去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即使是和霍德尔,他们也没有为落差这么大的现实吵过一次架。
唯独洛基受不了这些。
在弟弟们尚未出生时,他就与作为王储的托尔关系不大好,但托尔往往意识不到弟弟恶作剧下的是肆意生长的嫉妒。
心宽的雷电之神以为这不过是兄弟间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
直到巴德尔拥有了那么多的宠爱,比托尔得到的还要多。
拥有一根银舌头的邪神故意接近了霍德尔,他意图挑起这对孪生兄弟不合。
霍德尔对洛基的有意接近受宠若惊,他当然知道这个哥哥心思深沉,但他仍然不想失去这些。巴德尔对他不错,是对众生都不错。而洛基对他好,是视他与众不同的好。
何曾有谁能拒绝偏爱呢?
神明也不可以。
为此他甚至把自己的黑眼睛挖出来送给了洛基:“这能让你不畏惧寒冷和黑暗,哥哥。”
霍德尔成了一个盲神,但他依然每夜等待着洛基来看他。
洛基知道,这只代表着他的计划就要成功了。
巴德尔近来陷入噩梦的泥沼,他一向含笑的眉眼难掩忧愁,神后弗丽嘉关切地询问他,巴德尔很坦诚:“我梦到了自己的死亡,母亲。”
弗丽嘉为此焦虑不安,跑遍世界各地,请求万物尽皆立下誓言不可伤害巴德尔。所有的事物都发了誓,唯独一棵长在英灵殿东边的槲寄生除外——它太弱小了,怎么能伤害到光明神巴德尔?
诸神为巴德尔感到高兴,他们在每天都聚会的兀儿德之泉旁把巴德尔围在中央,将武器往巴德尔身上扔去,果然无法伤害他们年轻的光明之神。
洛基的法术师从弗丽嘉,于是他借机询问母亲,是否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心爱的弟弟巴德尔。
弗丽嘉乐于见到兄弟间关系这么好:“只有英灵殿那一棵槲寄生了,它还没来得及发誓。”
洛基折下了槲寄生的一小段树枝,递给了独自坐在昏暗角落里的霍德尔:“你不想参与进来吗,霍德尔?”
霍德尔很高兴自己的兄弟能够平安无事:“我希望我们能这样永远在一起,巴德尔对每个人都很好,他值得这些。”他轻声道,“我绝不会伤害巴德尔,连试也不会试,就像我绝不会伤害你一样。”
洛基沉默了片刻,他是谎言之神,因此他能知道霍德尔说得全是真心话。但他确实嫉妒巴德尔受到万物的宠爱,所以他还是把槲寄生放进了霍德尔的手里:“这不过是我随手折的一小根树枝,不会伤害到巴德尔的,我只是想你也能参与进这场盛会。巴德尔会想在此时见到你的。”
霍德尔相信了他——洛基在此之前从未骗过他。
黑暗之神接过了那根树枝,听从洛基的指示:“我就是你的眼睛,霍德尔,巴德尔正在你左手边。他看见你了,他在笑呢。”
如洛基所说,巴德尔正因为难得看见不爱参与宴会的兄弟也在场而眉眼弯弯:“霍德尔!”他扬声呼唤。
霍德尔随手把槲寄生丢出去,正中笑容满面的巴德尔的心脏。
光明之神倒下了,世界陷入黑暗。
众神惊慌失措,霍德尔在喧哗声中茫然极了。他不明白一根树枝为什么就能伤害他的兄弟,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整件事与洛基一定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为此,诸神在审判霍德尔的罪行时,他始终缄默不言:他不能在失去了巴德尔之后,再失去洛基。
于是洛基得以逃脱,而霍德尔则死于瓦利之手。霍德尔死前说:“洛基,我仍然希望你不会怕冷也不要怕黑。”
他们连黑暗之神也失去了,星辰从苍穹中陨落。
这就是诸神黄昏的开端。
在巴德尔死亡的时候,法尔的戏份就结束了。他站在左侧的帘幕后看着观众席,没花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托尼。少年皱着眉,似乎对这场演出很不满意。
说真的,法尔在剧中的作用主要就是当一个合格的花瓶,但这悲伤氛围还是影响了他。
他轻声和布罗诺吐槽:“……我有种既视感,好像我曾经真的死于一小段槲寄生似的。不过我之前没想到原来地球人是这样看巴德尔和霍德尔的失踪的,我对两个小王子最深的印象,就是阿斯加德为他们给出的任务金额至今高居榜首,我十分心动。”
球球发出无意识的感叹,听起来简直像是电子杂音:“那你为什么不接下来?你不可能和钱还有甜甜圈过不去。”
“没错,球球加十分!”法尔解释道,“难道你以为赏金猎人就不需要人设了吗?我的卖点就是我美貌惊人,身手过人,任务成功率百分之百。”
他看见了编剧正焦躁不安地等在对面的帘幕后面:“这个地球姑娘对洛基的塑造挺精确。”法尔点头认可,“在我的印象里,他基本上就是‘搞事’的代名词了。我听说过他的一些恶作剧,好像神宫兄弟四个的智商点都加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皱着眉”的托尼早在巴德尔死去时就在座位上坐不住了,终于挨到戏剧社众人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谢幕,迫不及待冲下来拥抱了他:“——下次能换个大团圆结局的剧本吗,蜜糖?”
哦,看来他把自己的焦糖少年吓坏了,法尔像给一只猫顺毛那样抚摸着托尼的背脊:“我在这儿,我也没有遇到任何不好的事。我想我和巴德尔最大的共同点是我们都被偏爱着。应该不会有下次,我得有时间看着某人不会把自己作死在工作室里。”
“你最好不是哄我。”托尼嘴上抱怨着,却依然紧紧抱着他的金发少年,“你很棒,法尔,我宣布在地球上不会有比你更好的光明神巴德尔了。”
“感谢你为我加冕,我的小国王。”法尔笑着去揉少年的头发,“哦……一手发胶,托尼,斯塔克家族的发际线足够顽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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