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平日跟各类鲜花待一起的时间太长, 尹似槿怀中有股特殊的幽冷花香,很浅,并不浓郁,他的怀抱也不暖, 甚至有些凉, 呼吸说话间,清冽气息从颊侧擦过,飘入荆梵音耳中。
立时一阵鸡皮疙瘩窜遍全身。
荆梵音待在他怀里,小脸惨白,背脊僵住, 不敢动也没敢回话, 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回。她现在脑子有点宕机, 完全分辨不出,尹少爷这话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但她想起刚刚尹似槿看见她那管血时候的表情不是很高兴,那看来先前说要用她的血喂养木槿的话, 应该不是认真的, 这么说,现在这句大概也是开玩笑的。
嗯,一定是开玩笑的。
年纪轻轻, 哪有那么容易变态的。
她只要乖乖等到尹少爷发完病,不要轻举妄动, 就肯定可以像上次那样安全离开。荆梵音脑子虽然一团浆糊, 但心态还挺稳, 她相信自己能苟住
尹似槿在她耳畔说完话后, 稍稍退开点距离,一手桎梏着怀里的小人,一手抚上她半边脑袋,咫尺距离望着她侧脸,望了好一会儿,也不出声。
安安静静的学生会长办公室,侧面窗棂投入正午耀眼的金芒,而其间气氛却变得越发诡异,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愈见清晰。
荆梵音嘴角抽了下,觉得自己被他抚摸的半边脑袋都要麻了,连着脸颊都快要抽筋,也不知道他还要摸到什么时候,紧张得不自觉吞了口唾沫。
“咕噜”一声。
吞唾沫声有点大。
荆梵音怔了下,眼珠子慢悠悠向上转,看向房梁,很尴尬,希望尹似槿没听到,继续发他的病,赶紧发完,赶紧放她走。
听一声轻笑,气息扑在脸颊上,荆梵音心口一紧。
脸颊被冰凉的手,轻拍了拍,她听见尹似槿说“出去吧。”
荆梵音立马从他怀里跳出去,一低头,差点鞠躬说“好的,那我走了,哥哥再见。”话音一落,她赶紧转身,在尹似槿的注视下,僵硬走出办公室。
尹似槿坐在办公椅上没动,保持着荆梵音从他怀里逃出去时的姿势,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一直到办公室的门关上,都不曾收回深静的目光。
荆梵音反手关上门后,往前面走了一步,停住,一手扶着墙,一手摁在心口,背脊顿时松垮,弓下身子,长长吐出口气。
太难了,她真的太难了,也不知道尹似槿这几天怎么了,尽说吓人的话,心思比以前更难揣摩了。
荆梵音闭眼缓了几口气,揪着书包带,垂头丧气地朝前走,她现在觉得,跟尹似槿弄好关系,怎么比逃跑还难呢。
真愁人啊。
低头叹了声气,荆梵音经过秘书处,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梵音妹妹”
荆梵音一抬头,瞧见步微生顶着他那双标志性的熊猫眼,懒洋洋侧倚着秘书处前台的柜子,看向她的一双眼睛发亮,似乎很惊讶她会出现在这里。
荆梵音愣了下,抬起只小手打招呼“你好,步副会长。”
招呼一打完,小手放下,又叹声气,揪着书包带走向电梯,她现在还挺沮丧,没什么心思说话。
步微生追上来,双手背后,弯下身子,将就她的身高,见她满脸郁闷,关怀问道“梵音妹妹是来找似槿的吧怎么一脸郁闷啊,难道是跟似槿闹脾气了”
步微生后面的话,说得越发小声,甚至心虚地咳了咳。他想起了上周,为了逃避越家的宴会,向似槿出卖梵音妹妹搜索逃课、怎么离岛外出,这件事了。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兄妹俩儿闹矛盾了
步微生皱眉,摸摸下巴,很是内疚。
荆梵音站在电梯门前,按了向下的按键,听见步微生提到尹似槿,也蓦然想起一件事,尹似槿,貌似不太待见这个步微生啊上次步微生去尹宅给她补课,睡了她床,尹似槿就把她床换了,压了她头发,尹似槿还想把她头发剪掉。
荆梵音眨眨眼,悄悄朝旁边挪了挪,跟步微生离得开一些。她现在可是要跟尹似槿弄好关系的,既然要弄好关系,那他不待见的人,她自然要保持距离才行。
荆梵音讪笑一下,随意地点点头,实际上根本没怎么听进步微生的话。
步微生见状,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眉心拢得更紧了,抬起一手,犹豫片刻,搭在荆梵音肩上,语重心长地开口。
“妹妹,听步哥哥一声劝,做学生就要有做学生的样子,好好上课,遵守纪律,你要知道,你哥哥是学生会会长,你的一言一行也是关乎到似槿的面子的。不能因为哥哥是学生会会长,你就肆意妄为,违反纪律,你这样子,似槿也是很为难的,知道吧”
荆梵音“”
步哥哥,我还靖哥等下,步微生刚说什么
荆梵音怔住。
好好上课,遵守纪律
一言一行关乎到尹似槿的面子
荆梵音脑中猛一下,灵光乍现。
她想起一件事。
上星期尹似槿不要脸地用完了她钱包里的现金,激愤之下,她在上课吃零食被老师点起来后,大声喊出了尹似槿的名字
荆梵音扭头,看向步微生,小心求证道“我能不能,问你件事”
因为心里那点愧疚,步微生现在巴不得为她做点什么,立即弯下腰,一脸好说话的样子“嗯,妹妹你问。”
荆梵音抿了抿唇,心里打了遍草稿,谨慎开口“那个之前是不是有人,跟尹、跟哥哥说了点我的什么事情啊”
步微生“”
静了会儿。
叮一声,电梯门忽然开了。
步微生连忙把荆梵音推进去,顺手摁了一楼,嘴里含糊地说“妹妹你看你电梯到了,快进去吧,我也该去找似槿商量事了,去吧去吧,别晚了耽误下午上课。”
荆梵音一脸呆,没得到答案,反而被推进了电梯,她一扭头,就见步微生站在电梯外,跟她挥手告别,而电梯门正在徐徐关上。
电梯门一关上,开始下行。
荆梵音皱眉,想到步微生那躲闪的态度,越想越可疑,就像不小心说漏了嘴,为了不越说越多,强行转移话题。
荆梵音右手成拳,打在左手掌心上。
肯定是这样了。
尹似槿肯定是知道了她上课吃零食,说小话,被老师点起来,竟然拿他的名字当挡箭牌,玷污了他大天使长一般温柔严谨的学生会会长的形象。
所以这几天才老是吓唬她,还态度那么冷淡。
荆梵音扶额闭眼,悔不当初,都怪自己嘴多
那现在怎么办呢
这名声都已经被她玷污了。
要怎么弥补呢
荆梵音想到尹似槿煞费苦心为她准备的那些温习资料和音频,她放下扶额的手,想着,或许她把成绩提高了,还能给尹似槿争回点面子
难道尹似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在心灰意冷后,还这么用心给她准备温习资料
想想好像有点道理。
她是顶着学生会会长尹似槿妹妹的名号,给他抹黑的,也只能顶着学生会会长尹似槿妹妹的名号,再给他争光,才算扯平了。
有道理
荆梵音坚定了目标,走出电梯,麻烦阮叔送她回d区。
整个下午的课,荆梵音听得都十分认真。
到了晚上,回到公寓,发现来给她查看手臂伤势、换药的医生,换了个人,荆梵音随口问了句,新来的医生告诉她,昨天那医生回家了,她也没多想,“哦”了声,就让新医生给她换药,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提高学习成绩。
医生离开后,荆梵音吃了晚饭,洗了个战斗澡,就开始伏案温书,写卷子,一直写到快要睁不开眼了,才去睡。
第二天星期五,下午登上尹家私人客机,荆梵音乖巧在尹似槿身旁落座,偷偷瞟了眼尹似槿脸色,还是那一副不温不火,情绪淡淡的模样。
静了会儿,荆梵音从书包里掏出一份做完的数学试卷,塞到尹似槿眼皮子底下,她声音小小地说“哥哥,这是我昨晚做的,绝对没抄答案,都是我自己做的,你放心,下次考试,我一定会考得很好,给你把面子都挣回来”
尹似槿长睫动了动,瞧了眼她自己给自己打了八十九分的数学试卷,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嗯”一声,旋即挪开眼,继续翻阅他的杂志。
荆梵音“”
好的,看来这程度还不够。
荆梵音默默把试卷拿回来。
心里苦啊,只觉得前路茫茫,十分灰暗。
翌日,荆梵音打着哈欠下楼吃早餐,连着两晚努力奋斗,精神不济,吃东西都慢吞吞的,等她吃完起身,准备回房补个觉,就瞧见尹术催促着几名佣人动作快点,嘴里说,“别让少爷等。”
荆梵音纳闷,趁着空隙,上前问尹术“尹管家,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她好像从几名快步走过的佣人手里,看见了不少照明设备,马鞍,还有猎枪
尹术回过头,瞧见荆梵音,微笑答道“回梵音小姐,少爷今天要去森林里狩猎,我们正在做相关准备。”
狩猎
荆梵音惊了惊,原地站了会儿,扭头看向尹术和那些佣人们走过去的方向,她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想瞧瞧怎么回事。
荆梵音一路跟出了尹宅,找了个花坛躲在后面,瞧见前面大道上,停着几辆越野车,车后几匹高头大马,其中一匹红棕色,四肢健壮,长长的鬃毛打理得顺亮服帖。
她看见尹似槿长身玉立,站在那匹红棕色的马匹旁,一改往日白衣黑裤着装,穿着长马靴,深褐色马甲,从后面看,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笔直,仿佛两把标枪。他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意外得好看。
尹似槿踩上马镫,忽然回头看了眼。
荆梵音立时往花坛后一躲,莫名心虚。
过了会儿,紧张情绪消了些,她又探出半颗小脑袋,瞧见尹似槿已经戴上了头盔,那双玉似的的手戴着副白色马术手套。
他一手缠着缰绳,一手自然垂落,似乎吩咐了一声,几名同样穿着骑装像保镖的人翻上马背,前面越野吉普车开了出去,一队人马通过大道,行向森林深处。
荆梵音讷讷地看着,旁边忽然响起道声音。
“梵音小姐。”
吓得她差点跳起来,一回头,发现又是尹术。
荆梵音摁着狂跳的心口,白着张小脸,心想这尹术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每次都悄无声息吓人一跳。
“梵音小姐刚刚怎么不过去”
尹术没有靠得太近,隔着段距离,低头问道。
荆梵音深吸几口气,回过神,听进了他的问题,又愣住,半晌,“啊”了声,支支吾吾说“我、我就是随便看看的,有点好奇而已”
而且她过去说什么,说什么,尹似槿估计都是一个“嗯”,打发她。
荆梵音尴尬地摸摸耳后,想找个理由回去了,却又听见尹术说“梵音小姐,如果有什么不明白想不清楚的,何不直接问少爷,兄妹之间哪有那么多顾忌。您若问,想必少爷会为您解答的。”
荆梵音“”
稍稍愣住。
她还真没想过直接问尹似槿。
毕竟她其实没什么自觉自己是尹似槿的妹妹。
而且
她不是知道答案了吗
不就是她当众玷污了尹似槿冰清玉洁的学生会会长形象吗
荆梵音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问,准备走,抓紧时间回去温习,好在下次考试考好一点,给尹似槿争面子回来,抵当初玷污的过错,好尽早挽回点兄妹情。
“梵音小姐”
尹术见她要走,再次叫住她,这次的声音急了点。
荆梵音回头,听见他说,“梵音小姐,少爷自幼聪颖,性子从容,就算老太爷也不敢说能完全看透少爷心中所想。与其自己胡猜,倒不如直接问的干脆,您说是吗”
荆梵音拧着眉心,还没说是不是,就又听尹术说,“每次少爷入林狩猎,少则两日,多则三日到五日不等。如果您有什么想问的,错过了今天,或是就要多等上许多天了。”
尹术的话,说得荆梵音心虚了起来,原本自信满满,以为尹似槿就是因为她玷污了他名誉而生气的想法,开始动摇。
按照尹似槿这让人难以揣测的性子来说,没经过他亲口证实,还真不好断言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态度转变,甚至就算他亲口说了,恐怕都让人很难分辨真假。
荆梵音陷入了两难,觉得自己脑子快炸了。
“梵音小姐,近日夜里凉了,我这里还有批物资要送进森林那边,您要想去找少爷,正好可乘车同去。少爷极少在意什么,但自那日梵音小姐在林中受伤,少爷便一直心绪不佳。兄妹之间,如有什么误会,还是尽早解开为好,免得终日心里藏着事,寝食难安的。”
尹术后面那句,简直深深戳中荆梵音的心,每天猜尹似槿怎么想的,真的让人头大。而且万一她猜错了,尹似槿根本不是因为她玷污他名誉这件事,那她这几天日夜苦读,不是白费精力了
荆梵音思考了半秒,十分艰难地做出了选择,点下头说好。她心情沉重地坐上越野车,一路都在思考见到尹似槿应该怎么开口。
越野吉普车顺着大道深入林中,没开多久就停下了。
荆梵音这时还陷在深思中,忽然发现车停了,愣一下抬头,瞧见前面不远处一队车马停着,依稀能够瞧见中间尹似槿的身影。
司机扭头,对荆梵音说“梵音小姐,少爷在前面等您。”
荆梵音“”
怎么这么快啊
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
荆梵音睁圆了眼,懵了会儿,一愣一愣地下车,关上车门,又犹豫一下,才走上前,穿过几匹高大的马,走到尹似槿身侧。
她仰头,见尹似槿也淡淡垂眸看来,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荆梵音努力笑得乖巧“哥哥,尹管家说现在夜里凉了,有批物资要给你们送过来”
尹似槿俯视着她,薄唇勾着笑,可那笑却融不进眼底,鸦青长睫阖了阖,少年侧颜染着森林枝叶间渗下的薄光,轻轻“嗯”了声,态度不明。
笑容僵了一瞬,荆梵音又咧开嘴角,小小声问“哥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打猎啊”
忐忑的一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勾在一起,她觉得这个可能性真不大,估计等会儿就要被赶回去。
却不料,一只戴着白色马术手套的手,伸了下来,伸到她眼前,尹似槿的声音清淡,听不出丝毫喜怒情绪“上来。”
荆梵音吃了一惊,匆忙抬头看了他眼,才将手放上去。
尹似槿弯下腰,一手牵着她,一手探去握住她腰,一下将人提上马,坐在自己身前。
荆梵音被他圈在怀里,一垂眸,便是双戴着白色马术手套扯动缰绳的手。她现在脑子还有些懵,耳畔只听见越野车发动机的轰鸣,以及掺杂其间的哒哒马蹄声。
过了会儿,等荆梵音回神,眼前已经不再是宽阔的大道,而是茂密的树林,大树草丛的密集度,比上回她追雪莱进入的那片森林还要高。
目之所及,几乎被绿色全然占据。
她身后不算温暖的怀抱,传来特殊的鲜花幽香,比上次浓郁不少,估计早上没少在花房里待着。
“哥哥”荆梵音轻声唤,听见身后一声淡漠的回应,咬了咬牙,她口齿含糊地试探着问,“你这几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身后静了会儿,随后一声笑,尹似槿“嗯”了声。
“那那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荆梵音皱紧眉,觉得自己紧张地差点咬到舌头。
身后很安静,许久都没有给荆梵音回应,连一声“嗯”都没有。
就在荆梵音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身后的胸膛忽然靠近了些,微凉的脸贴上她脑袋,荆梵音怔住,听见尹似槿声音有些闷,缓声说“因为那天,梵音在梦里,要哥哥放你走。”
荆梵音倏然僵住。
一双桃花眼睁得浑圆。
由于过于震惊,她此刻脑子一片空白。
还没等她回过神,身后的怀抱忽然倾下来,将她压趴在马背上,小脑袋和身子都被牢牢圈进怀里。
变故发生的太快,荆梵音被尹似槿蓦然护在身下时,只听见一阵嘈杂,上方极近似乎掠过一声兽类的低吼,不是特别清晰,而后方传来一声高呼,“少爷小心。”紧跟着又是一声枪响。
“砰”
震得人耳畔回声不断,过了许久都还觉得脑子发胀。
“不必追了。”
荆梵音吓得紧闭双眼,听见尹似槿一声吩咐,感受到他从自己背上起来了,她随之缓缓睁开眼,双肩被他抓住,转过身。
尹似槿一手捧着她脸,一手在她背后轻拍着,落满森林光粒的精致面庞,犹如璞玉,又透出几分朦胧的苍白,他笑着问“吓着了”
荆梵音还没回过神,过了许久才白着脸,目光发直,点点头,“嗯”了声。
尹似槿为她拂开刚才弄乱的额前碎发,轻声哄她,“没事了。”旋即又对身后保镖吩咐,“你们先送梵音回去。”
“少爷”一名保镖焦急喊了声,似乎有些迟疑,半晌,又只能应“是”。
荆梵音被尹似槿从马背上放下来,双脚都在发虚,刚才一瞬其实没多怕,反而是事后各种复杂的情况变清晰了,才觉得一阵阵后怕。
她被尹似槿护在身下的时候,上空掠过的那声低吼,她觉得自己没听错,的确是兽类的,但她分不清是哪一种野兽,是老虎还是野狼,再回想尹似槿说不必追了,荆梵音就更确定,他们刚才是遭到野兽袭击了。
两名保镖扶着她走向树林外随行的越野车,即将走上大道时,她忽然一阵莫名的直觉,下意识回头望去。
就在她回头的瞬间,面对着她的方向,静坐马背上,手持缰绳,神色一如往常的尹似槿,倏然向侧面倾斜,轰然倒地,传来声落地闷响。
荆梵音惊得双眼巨睁,依稀瞧见倒在地上的尹似槿,肩臂白色衣料逐渐被染成深红,他阖着眼倒在落叶上,而鲜血顺着他指尖,渗入泥土中。
“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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