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阳斜照, 整个天地像被上了怀旧滤镜, 玻璃木屋别墅耸立在旁,像座童话屋, 人影倒映地上,被拖得老长。
荆梵音跟在尹老太爷身后, 隔了半步,丛林那边忽然吹来阵凉风, 冷得人不自觉缩脖子,搓胳膊。
尹白鹤听见动静, 扭头见她这副弱不禁风样,嗤了声“年纪轻轻就弱成这样, 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我尹家苛待你了。”
他话刚说完, 又是一阵妖风拂面,老人家身体比嘴诚实,当下就是一哆嗦。
荆梵音“”
忍住, 不能笑, 笑就是死
到底是大半辈子风风雨雨, 什么场面没见过, 尹白鹤脸不红心不跳,皱眉瞪向后面跟着的两保镖,斥道“还傻站着干什么, 不知道去拿衣服”
两名保镖忽然被训, 愣了下, 其中一名反应快, 立即低头应声“是”,转身跑进别墅。
尹白鹤回点头,见荆梵音小脸都快憋成猪肝色,枪口立时转移,绅士手杖在地上一拄,怒道“你这什么表情你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是要跟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比身体健康”
荆梵音脸一僵,立即摇头,表示没有,不敢。
尹白鹤见她不顶嘴,似乎气顺了些,但又不是特别顺,脸还是很臭。
昏黄天地下,一时安静到尴尬。
荆梵音转着眼珠子,靠走神打发时间,忽然又见对面尹老太爷,眯起双老花眼,含含糊糊地念道“梵靡你叫什么来着”
荆梵音“”
感情您连我名字都没记住,就从见面开始怼我
荆梵音怀疑这位暴躁老头是嫉妒她的美貌。
心里很愤慨,但嘴上,荆梵音还是老实答话道“我叫梵音,爷爷。”
“哦,梵音。”尹白鹤若有所悟般点头。
荆梵音也不知道他这是忽然悟到了什么。
“反正也都长得一个样。”仿佛她叫什么根本不重要,尹白鹤又问,“梵音丫头,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尹白鹤问话的时候,矍铄眼眸稍向上看,似乎也在思考。
荆梵音却是在听见他这么一问后,背脊猛然窜上一阵凉,后知后觉想起来,她是没有原身记忆的,要是尹老太爷一直问以前的事情,那她还不得马上穿帮
心脏一阵狂跳。
荆梵音后悔了,她不该逞强出来陪尹老太爷散步的,她就应该在尹似槿的庇护下,离这位暴躁老顽童远点才对啊
原本憋笑憋红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
荆梵音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去拿衣服的保镖回来了,两名保镖上前,一名为尹老太爷披上直板呢子外套,一名将件明显男士的黑色风衣,递给荆梵音。
递衣服的保镖还没说话,披好了外套的尹白鹤,却先开口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似槿的衣服拿来了”
那名保镖向尹老太爷稍稍低下头说“回老太爷,少爷说,梵音小姐的衣服都过于单薄,这边夜里风凉,便让我拿了少爷的衣服过来。”
尹白鹤闻言,冷哼一声,看向荆梵音的目光更不善了。
荆梵音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垂下眼,瞧着保镖手里的黑色风衣,努力思考了下,她的衣服都很单薄吗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佣人都从尹宅那边,帮她拿了什么衣服过来。
红日沉落,天色更晚了,一阵凉风吹过,冷得荆梵音又一哆嗦,她搓了搓手臂,顾不上那么多了,身体最重要,她拿起保镖手里的黑色风衣,展开就给自己穿上。
仿佛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风衣下摆都到了小腿,两管袖子被她穿得像唱大戏的水袖。
荆梵音抖着手,捞了捞衣袖,卷了两三卷,才勉强把自己的一双小手露出来。
旁边尹白鹤看得不耐烦,皱眉问“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荆梵音不敢再磨蹭,把腰上的带子随意一扎,抬起头说,“爷爷,我好了,你想往哪边去散步”
尹白鹤瘪了瘪嘴,仿佛受不了她这副乖样,绅士手杖随意朝前指了指,就率先走了过去,没两步,又停住,他回头,见荆梵音亦步亦趋跟着,却始终落后半步,仿佛不敢靠近。
“干什么,你觉得我缺保镖给我上来”
绅士手杖往地上一拄,声音沉闷。
荆梵音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乖巧上前,跟尹老太爷并肩走。
“我们上次见面”
尹白鹤话没说完,荆梵音皮就是一紧。
幸好尹白鹤似乎也没想听她的答案,接着说道,“也该是两三年前了,那时候似槿分明还是毫不在意你们的,没想到你倒是有点手段,真能让似槿把你看进眼里。”
荆梵音缓缓松口气,不让她自己说以前的事就好,沉默的听众,她还是能当好的,至于手段不手段的您高兴就好。
荆梵音放松了心情,就当自己真的在散步,只不过旁边还多了个老式收音机,在断断续续地给她讲故事。
尹白鹤忽然笑了笑,笑声听不出是喜是怒,只听他说,“不仅将你看进了眼里,甚至还为了护你,险些命丧野兽爪下。”
荆梵音“”
一股寒意立时渗入肌骨。
荆梵音怔住,有点走不动道了。
这时,她才又想起了靡音那条短信爷爷也知道了哥哥受伤的消息。
原来如此,难怪从见面就开始怼她,看她的眼神也跟看祸国妖妃、想吃唐僧的白骨精一样呢。
荆梵音觉得心虚,没底气了。
尹白鹤见旁边小丫头不动了,也停下脚步,双手撑着绅士手杖,回头望着她,好整以暇笑道“怎么不走了”
荆梵音低下头,想着应该怎么说话,毕竟是人亲孙子,她害人亲孙子受重伤,怎么着也该道个歉吧。
荆梵音张了张嘴,刚想道歉。
就又听尹老太爷冷哼声,问“现在知道怕了”
荆梵音脑袋埋得更低。
“似槿不仅是尹家这一代的独苗,更是我尹氏至关重要的人,若是有个闪失,你怕是十条命都不够偿的。”
尹白鹤笑着说。
很奇怪,语气听着竟然没多少怪罪苛责的意思。
荆梵音好奇抬点脑袋,想瞧瞧尹老太爷脸色,视线刚往上,就瞧见一只苍老的手,抬起一落,“咕咚”声,狠狠敲在她脑门上。
荆梵音疼得“嘶”了声,双手捂上额头,也没好意思埋怨,自己揉着,小心翼翼地看向尹老太爷,不太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傻成这样,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走了”
敲完了人,尹白鹤又转回头,继续朝前走。
荆梵音“”
原地愣了下,荆梵音放下揉额头的手,跟上去。
安静走了段路,赤霞被夜色压了下去,白月挂上了西边的天空,射灯将右侧森林照得寂静,而左侧玻璃木屋别墅透出暖光。
荆梵音心里一阵惭愧,尽心尽力地陪老人家散步,走了段,忽然又听旁边尹老太爷悄声问“你猜后面几个人跟着我们”
荆梵音“”
什么意思
她回头看,可怎么看都只有那两名保镖,隔着段距离跟着,没其他人了啊。
荆梵音又扭回头,就对上了尹老太爷鄙夷的眼神,两秒后,听见他一字评价“蠢”
荆梵音“”
行行行,谁让你是老人家,谁让你还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尹似槿的爷爷,我忍了。
荆梵音收回目光,垂下眸,不说话。
“我家似槿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笨的丫头。”
“我现在也没什么门第之见,但似槿这也太不挑了。”
“唉,也怪我,常年在外,没顾上似槿,才让他过于单纯,这么容易着了道。”
荆梵音“”
您怕不是对“单纯”这个词有什么误会。
荆梵音沉默听着旁边老人的碎碎念,越听越觉得,自己这诱拐人纯洁无瑕亲孙子的罪名,怕是要坐实了
老人家的脑洞,也是不容小觑。
天色彻底黑了,森林吹来的风声中,有份特别的灵动悠扬。
一名保镖忽然上前,立在尹老太爷身旁,低头道“老太爷,少爷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尹白鹤闻言,眨了眨眼,过会儿,回眸看了眼荆梵音,再转回头,又是一声冷哼“是问我什么回去,还是问我什么时候把他的宝贝妹妹带回去啊”
保镖沉默,没敢出声。
“行了,回吧,免得他等下拖着伤体,也要跑来找我要人。”
尹白鹤叹了声气,转身,拄着绅士手杖,往回走。
荆梵音囧了一瞬,也转身跟了上去,脸上稍微有点热。
一老一少,后面缀着两保镖,刚走到别墅入口,就瞧见前方暖色灯晕中,一人长身玉立,背着光,倒在地上的影子纤长,静静候着,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哥哥”
荆梵音吃惊得不自觉喊出声。
尹似槿弯起唇角,走过来,抬手碰上她脸颊,抚了抚,又问道“冷吗”
荆梵音其实很想说,少年,你的手可比我脸冷多了。
但她只是将他手握下来,双手握给他暖着,反问道“哥哥,你怎么不在屋里好好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尹似槿垂眸望着她,琥珀眸色温柔如水,还没回答,就听旁边一声冷哼,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哼得声音极重。
荆梵音循声望过去,就见尹老太爷气鼓鼓地瞪了她眼,扭头就走了,拄着绅士手杖,走得飞快,背影都充满了股委屈。
一直跟在尹似槿身后的尹术,见老太爷被少爷冷落得生气了,想笑又不敢笑,冲少爷和梵音小姐点点头,转身去安抚老太爷了。
荆梵音“”
嗯
手指被掐了掐,荆梵音回神,看见尹似槿对她笑了笑,没事人一样,抚了抚她脑袋,说“走吧,该回去睡了。”
荆梵音“哦”了声,被尹似槿牵着,刚进了大门,没走两步,就见尹老太爷又扭头回来了,尹术跟在后面,一脸为难。
尹白鹤也不看自己孙子尹似槿,握着手杖,抬手,指着荆梵音就说“明天的早餐你来做,我起床后半小时内,必须要吃到早餐。”
又是一声哼,尹老太爷再次转身走了,这回走得更快,背影充满了怨气。
尹术赔礼似的,向荆梵音讪笑一下,又追了上去。
尹似槿眉心微拢,回眸对荆梵音轻声说“别理他。”
口吻淡漠,完全没有爷孙情。
荆梵音“”
太虐了。
她都有点同情尹老太爷了。
荆梵音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笑了笑,催着尹似槿回房,早早洗漱睡了。她还是睡在玻璃墙前的小床上,偷偷设了个闹钟,手机压在枕头下。
第二天到点了,手机一震,荆梵音醒过来,见屋内昏暗,下意识觉得还早,想再睡会儿,眼皮刚合上,她又想起什么,猛然睁眼。
荆梵音蹑手蹑脚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厚地毯上,正要往浴室走过去,就听见一声略显朦胧微哑,像是刚睡醒的。
“把鞋穿上。”
荆梵音一怔,回头就见黑色大床上,尹似槿侧躺着,半边脸陷在黑色枕头里,半边脸睡意惺忪,一双浅眸半开半阖,正望着她。
“哥、哥哥,我吵醒你了”荆梵音讪讪挠头,“我、我就是想”
“先把鞋穿上。”
尹似槿轻声打断她的话。
荆梵音“哦”了声,忙把拖鞋趿上,心里想着应该怎么解释自己早起,毕竟昨天尹似槿才让她别理老顽童的可那毕竟是他爷爷啊。
“去吧。”
“我就是嗯”
荆梵音才开了个头,解释都没说出来,就听见尹似槿放行了,往大床上望去,只见他已经合上眼,侧颜如玉,薄唇动了动。
听见他说“梵音做什么,哥哥都不会阻止,去吧。”
荆梵音“”
莫名其妙红了脸,感觉被纵容了。
荆梵音摸摸后颈,讪然“啊”了声,趿着拖鞋,轻手轻脚走向浴室,进去前,又小心翼翼往大床上看一眼,见他应该是又睡了,这才安心进浴室,关上门。
快速洗漱完,荆梵音离开卧室,到了厨房,发现尹老太爷竟然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了,桌上还放着杯咖啡,看模样似乎是已经用过了早餐。
站在尹老太爷身后的尹术,一抬眸,见到荆梵音,当即喊道“梵音小姐早。”
荆梵音讷讷回“尹管家早。”
听见一声报纸翻页声,荆梵音又对着那报纸,喊了声“爷爷早。”
竖起的报纸后,传来一声嘲讽。
“哼,年纪轻轻睡那么久,浪费生命。”
荆梵音“”
她回神,看向尹术,用口型问道爷爷已经吃过早餐了吗
尹术面带温和微笑,看懂了她的口型,点了点头。
荆梵音刚得到答案,就又听一声报纸翻动,随后是尹老太爷的话“等你起来给我做早餐,我老人家现在恐怕已经在医院躺着了。”
荆梵音“”
那你昨天还叫我给你做
好气
这暴躁老顽童太难伺候了。
她都已经调了六点半的闹钟,没想到老人家起得还要早。
荆梵音瘪了瘪嘴,垂着脑袋,走进厨房,佣人问她需要什么,她想了想,反正都起来了,那就自己做一顿,犒劳自己吧。
她问佣人有没有面条,又点了几样食材,佣人一一给她拿来后,荆梵音捞起袖子,开始下面煮汤,鸡蛋打碎了混着些碎芝士,煮进汤里,面条煮熟后,再用凉水过一遍,鸡腿肉剃下来,小火煎至表面金黄。
半个小时不到,荆梵音就做好两份面,一份面汤分离,是留给尹似槿的,一份白面条浸在浓稠面汤里,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荆梵音捧着自己的早餐,走出厨房,在尹老太爷对面坐下,她先喝了半杯水,才拿起筷子,香喷喷地吃起来。
面汤香味浓郁,诱得对面尹白鹤吞了好几口唾沫,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放下报纸,抻着眉头望过去,很想问问,她有没有多做一些
尹白鹤正犹豫着,要不要开这个口,桌下,忽然什么东西不停拱他裤腿,他一低头,就瞧见腿边白色光秃秃的一团。
“什么东西”
尹白鹤厉声呵道。
光秃秃的一团,抬起颗小脑袋,一双翠绿的眼睛巴巴望着他,还抬起一只小爪子,讨好似的轻踩了踩他脚背。
“这什么玩意,这么丑”
尹白鹤被丑到了,脚一下缩回来,皱起眉头,心想这又是似槿哪里弄来的宠物,只是这回怎么弄了个这么秃的东西,跟以前的审美也差太大了。
小东西似乎听出了他的嫌弃,悲愤地喵呜一声,就直往外冲,没跑几步,又被尹术及时抓住,抱了起来。
尹术抱着小秃子,对尹老太爷解释道“老太爷,这是雪莱。”
尹白鹤“”
显然难以相信。
半晌,尹白鹤才皱起眉头,心疼地把小家伙抱过来,责问道“雪莱怎么变这样了,它那身漂亮的毛呢全掉了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似槿的宠物的”
“老太爷”尹术弓下身,颇是为难地说,“不是掉的,是少爷吩咐,全给剃了。”
尹白鹤“”
一张老脸满是震惊,看向尹术,确定这尹术不是在对他撒谎,目光再落回怀里正委屈得嗷嗷叫的小秃子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尹白鹤皱眉困惑了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指向对面,问旁边的尹术“又是她”
尹术没出声,把头埋下去。
沉默等于承认。
尹白鹤冷哼一声,睨着咬着口面条愣住的荆梵音,四字点评“祸国殃民”
原本正一边吃面,一边偷偷看尹老太爷怀里的雪莱的荆梵音“”
尹似槿起床后,把荆梵音给他留的那份面条全部吃完了,跟着便与尹老太爷去了书房谈事。
荆梵音看着那见底的碗,稍稍惊讶,她以为尹似槿是吃不完的,毕竟之前跟他吃饭时就看得出,这位少年长得是挺高,食量却非常小。
就是没想到,他今天胃口这么好,竟然全部吃完了。
荆梵音收回惊讶的目光,看向客厅壁炉的前面,在地毯上缩成一个小白点的雪莱大猫兄,没了一层厚厚的毛,是应该挺冷。
想了想,荆梵音叫来名佣人,问她有没有毛线和织毛衣的针。
佣人明显怔了下,随后点头,让她稍等,过了会儿,便将她需要的东西拿了来。
荆梵音说声谢谢,抱着毛线团和棒针,走到客厅,盘腿坐上沙发,凭着记忆捣鼓起来。她当初高中班级,有段时间不知道刮的什么妖风,忽然兴起一阵织毛衣热潮。
荆梵音没能免俗,也投入了热潮当中,玩了段时间,还小有所成,围巾基本没问题,最最普通的针法织件毛衣也成。
但就是不知道过了这么久,她还记得多少
荆梵音专心织了一早上,到了中午,尹似槿和尹老太爷没出来,直接是佣人将午餐送进书房。
一个人用完了午餐,荆梵音又跑到客厅沙发,继续织她的小毛衣。眼见外面起了霞色,荆梵音终于收了针,棒针放去一边,她开心地展开自己的成果。
荆梵音“”
类似围脖再多了四个洞
稍微有点松垮
嗯,勉强当个时尚的乞丐装吧。
荆梵音想,雪莱一只猫,再通人性,也不会有审美这种东西,只要暖和就好,应该不会嫌弃她的。
她小心翼翼靠近缩在壁炉前的雪莱,双膝跪在地毯上,先小小喊了声“雪莱”,没得到雪莱大猫兄的回应,犹豫一下,她伸出根手指,戳了戳雪莱的背。
惬意地晃着根光秃秃的长尾巴,雪莱大猫兄依旧没理睬她。
荆梵音没有气馁,把小毛衣拿到雪莱眼前晃了晃,又喊它几声,试图把它抱起来,给它穿上试试,却还没碰着,就被它敏捷躲掉了。
雪莱逃出荆梵音触碰范围,缩在壁炉旁边,警惕地盯着她。
荆梵音也不敢轻易追过去,怕它直接跑了,她就跪坐在地毯上,正苦思办法,就听见身后,尹似槿在唤她。
“梵音。”
荆梵音回头,应了声。
尹似槿一边走过来,一边问“在做什么”
荆梵音站起来,瞧见旁边一道白影飞快窜过去,跳进与尹似槿一同走来的尹老太爷的怀里。
荆梵音举了举自己手里的小毛衣,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给雪莱织了件毛衣”
尹白鹤抱着雪莱,瞧见她手里的小毛衣,顿时面露嫌弃“你这织的叫毛衣”
荆梵音囧囧地笑了下,放下了手。
尹似槿朝沙发上一瞧,看见了毛线团和棒针,他回头朝荆梵音伸出只手,说“过来。”
荆梵音顿了顿,听话走过去,手被他牵住,拉到沙发上坐下。
尹似槿取走了她手里的小毛衣,转眸看向尹白鹤怀里,唤了声“雪莱。”
仿佛察觉到什么,雪莱忙往尹老太爷怀里钻,脑袋都深深埋进一片老迈的胸膛,拒绝面对。
尹白鹤似乎也明白过来什么,刚想出声,就听尹似槿又唤了声“雪莱,听话。”
清幽幽的,温柔极了。
秃秃的小身子颤了颤,最后还是慢吞吞从尹老太爷怀里跳出来,走到尹似槿足前,蹲坐下。
尹似槿准备弯腰将它抱起,站在沙发后的尹术,怕少爷扯到背上的伤,忙上前代劳,抱起雪莱,放在少爷怀里。
尹似槿动作轻柔,把小毛衣给雪莱穿上,最开始一只爪子还塞错了个洞,织得实在略松垮,等发现不对,调整了下,才穿好。
尹似槿薄唇唇角勾着笑,温柔地抚了抚雪莱脑袋,回眸对荆梵音说“好看。”
雪莱“”
尹白鹤“”
荆梵音“”
不是,哥哥,这就没必要了
忽然感觉侧颈阴风阵阵,荆梵音一扭头,就见尹老太爷一双矍铄老目,犹如淬毒,仿佛在说祸国殃民的妖妃,把我宝贝孙子的审美都拉低了
荆梵音“”
嗯好像没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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