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下到地下停车场,白妤坐进主驾, 萧穆何上了副驾。
“我们就这么走了, 会不会不合适”白妤问。
“面也见了, 酒也喝了,没什么不合适的。” 萧穆何垂着眼眸无所谓的说。
他喝了不少酒,刚刚还只是眼睛红, 现在脖子耳朵全都红了,能滴血一般。
热气源源不断往外冒, 他脱了外套扔在后排,长舒一口气, 单手解开领口两粒扣子, 一直开到胸口,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
车里光线很暗, 只有停车场的光微微的照进来。他曲着双腿,手搭在大腿上,坐姿懒散,却性感, 她只偷偷的瞟了一眼, 便不敢再看,心如擂鼓般狂跳,歪着头找了半天,才找到引擎启动键。
想她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 见过的身材好的男人成千上万, 而他明明没露什么, 她脸红心跳起来
白妤做了个深呼吸,努力不受他的干扰,拉着安全带,稳了稳声线,问道“住哪里”
“御园。”
白妤扣安全带的手指一顿。御园,他还住在那里,离她家只隔了一个路口的小区。
萧穆何在导航输入“御园”二字,导航立刻规划好路线,并提示她向左行驶。
白妤把御园的地址发给了杨恺,让他去那边接她,然后才挂挡、松刹车,打转方向盘离开缓缓驶向停车场出口。
白妤很少开车,车技很一般,再加上旁边坐着他,存在感太强了,他灼热的目光,甚至是一呼一吸的交替声,都让她心猿意马,她紧张的不行,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手心里很快就被汗水濡湿。
他看出她的紧张,知道这个时候他需要做的就是保持安静,可是他又不得不提醒她“大灯没开。”
白妤着急的打断他“别跟我说话,让我专心开车。”
萧穆何“”
白妤说完,才后者后觉,偏头看了他一眼,尴尬的将车停下来,却找不到大灯开关在哪里。萧穆何朝她倾身过去,她立刻屏住呼吸,他扭开大灯,又坐回原位,她才长呼一口气,继续上路。
他的手臂随意的搭在车门上,歪着头,一直看着她。
中途遇到红灯,白妤停下车,终于忍不住说“你不要再看我了。”
他抿唇一笑,“为什么”
她蹙眉,“就像被老师盯着写作业,我太紧张了。”
他笑着点头,“行,你开吧,我不看你。”
绿灯亮起,她松了刹车,随着车流缓缓前进,余光瞟到他后脑靠着座椅,阖着双眼,她这才觉得放松了一些。
终于安然无恙的把车开回来,白妤长出一口气。解开安全带,对他说“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他眼明手快的按住她的手腕,“去哪里”
他的手掌滚烫如烙铁一般,被他握住的手腕一片灼热,她眼神闪躲着说“回、回酒店。”
“杨恺到了”
“应该快了吧。”
“让他来这里接你。”他的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白妤想想也是,就这么站在路边等着,太容易被认出来,很不安全。
在这里等杨恺也不是不行,只是
她看着被他握住的手腕,微微皱眉,“你,松手。”
他没有松手,反而握的更紧了。她无奈,只好用左手给杨恺发了微信,让他到地下车库接她。
发完微信,她又打开了朋友圈,漫无目的的刷起屏幕,手里忽然一空,他竟然把她的手机给抢走了
他关了屏幕,随手把手机扔在中控槽里,猩红的双眼凝视着她,她瞬间不知所措起来。
他握着她手腕的力度终于松了,她有所察觉,刚要把手抽出来,却又被他一把抓住,这次,是直接抓住了手。他的手很大,将她的手整个包裹进去,揉捏着。
他低眉,看着握在一起的双手,“我还有机会,重新牵你的手吗”
他的声音低沉,有些嘶哑,像粗粝的手滑过她的耳廓、脖颈,搓了火般滚烫。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让彼此在这样沉沦下去,有些话,现在说出来,对彼此都好。
她别开目光不肯看他,缓缓说“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他的手猛然一用力,她疼的倒吸一口气。
他拧眉看着她,见她低头,便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她的眼里已经有了雾气,盖住了他的影子,他语气轻缓的呢喃道“小白,明明你也放不下我。”
他轻声又细语的说着,却轻易震撼了她的心。是啊,她放不下。可是,他们之间也不会有结果的,七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没有不同。
她闭上眼睛不肯看他,眼角有了湿意,感受到他温热的指腹轻轻滑过,她努力去忽视。
许久后,才再次掀开眼帘看他,莞尔一笑,“可我,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她这一笑,不喜,也不悲,仿佛只是在陈述一间陈年旧事,至于这件事对他们产生的影响,她并不在意。七年前她就放弃了,七年后的今天,她依然不准备接纳他。她不否认对他的感情,却不愿意接受这份感情。这才是最令他痛苦的。
浓浓的绝望几乎将他湮灭,他闭上眼睛,沉默了半晌,才重新看着她,试着做出让步,“你给我个时间,我等。”
她觉得世界轰然塌陷,她做了那么多努力,却抵不过他的几句话。
他眼中刺痛的神情,像是扼住她脖子的大手,让她呼吸困难,她愣怔怔的望着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传来,“不是时间的问题,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不是时间久了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他渐渐松开了她,她的手终于得到了解脱,却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动一下都不行。
他们俩各自坐着,安静的,看着前方。
“你知道,”声音的粗哑让他顿了一下,“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选择,对我公平吗”
她笑了一下,夹着哭腔反问“公平谁又对我公平过”
他重新看着她,语气焦灼的说“我说过,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她亦看着他,咄咄的反问“怎么放弃他是你爸爸,你能放弃吗你身上流着他的血,你能改变吗”她停了停,缓了缓声调,继续说“就这样吧,这些年我们都在努力的生活,总有一天,会彻底放下。最近几次的相处,也算是弥补了彼此心中的遗憾,就,不要在纠缠了。”
白妤一口气说完,不再给他机会,打开门下车。恰好杨恺打电话过来,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接电话。
听到身后脚步声越来越密集,她警惕的加快速度,却还是被他一把抓住,强拖到一辆车后面。
光线昏暗,她被挤到角落,肩膀在他的桎梏下动弹不得,她想抬腿反抗,却被他抢先一步抵住双腿。
他双眼卷着疾风暴雨,抓着她肩膀的手臂暴起青筋。
他的额头重重的抵着她,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鼻音,卑微的,甚至祈求着说“我放不下,也忘不掉,你教教我,该怎么做嗯”
她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脚下仿佛是万丈深渊,她感觉自己在不停下坠、下坠有那一瞬间,她甚至想,要不就这样吧,逝者已逝,活着的人一定要这么痛苦吗可是恍惚间,她又看到了母亲的脸,还有那一封,永远也没有办法写完的信。
杨恺按照白妤发来的车位号,找到了萧穆何的车,却没有见到白妤,不免有些担心。拨了电话打给她,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微弱的震动声。他心中一阵紧张,喊了司机,便卷起袖子朝着声音所在的地方冲过去,恰好被从两车中间出来的白妤,撞了个正着。
杨恺打量了她一番,急切的问“出什么事了”
白妤摇头,哑声说“走吧。”
她眼睛是红的,声音是哑的,没事就怪了。他朝着暗处看去,有个影影绰绰的轮廓立在那里,像来自黑暗的修罗,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白妤感冒的第三天,症状更严重了,已经完全说不出话,只好再请一天假。
微博上,忽然横空杀出一条热搜白妤请假。
营销号们纷纷带节奏,说她艹“敬业”人设,民事律师开机以来频繁请假,还把她发在微博上的自拍照拉出来溜,指责她没有职业操守,让整个剧组停工等她,严重耽误剧组拍摄进度。
黑粉们趁机上窜下跳,踩得好不欢腾。这波黑潮有组织有预谋,来者不善。
鱼禾把热搜压了下去,白妤工作室放出了她近一个月的行程安排。
这一个月内,她只飞回北京参加鱼禾庆祝晚宴,其他时间都在浦城。工作室又解释她近两天请假是因为在片场受了伤,且严重感冒没办法说话。
白妤摸着脸上那道浅浅的疤,想到那天唐甜得意的笑。便给尤臻发了条微信既然有热度,不用白不用,唐甜应该在剧组吧,可她却在浦城待了一周,还去探陈晨的班,是有多闲
尤臻当然明白她什么意思,回了个“ok”,这事儿就能办的妥妥的。
没多久,尤臻又打电话过来,白妤已经说不出话,就只能听着。
“唐甜何止在浦城一周啊,前一周还一直在京城,开机一个月,她最多拍了一周的戏。对了,我知道是谁把你黑上热搜的。”她卖了个关子,停了一会儿,见白妤不理她,只好说“郑瑶,想不到吧这女人竟然还记得黑你。”
想不到吗其实也不难。
郑瑶,陈诗尔的表姐,郑瑶之所以讨厌她,和陈家脱不了干系。想起昨晚,在饭店与陈诗尔的一面之缘,当时的她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模样,这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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