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小说:御赐一品娇牡丹 作者:风储黛
    柏离瑟瑟发颤,樱粉的两瓣嘴唇不住地哆嗦着, 艰难抬起头来, 眼眶之中蒙了一层宛如水汽般的湿润的光, 呆呆地望着刘滟君。

    “姑姑”

    刘滟君蹙起了眉, “酒也是你们备下的, 说,酒中也下了药没有”

    她直起了身, 恢复了长公主的冷傲和尊贵,让人只敢仰视。

    柏离溢出了哭腔,“姑姑,是我走偏了路子,想着一劳永逸,是阿离太贪心了才会如此, 往后是再也不敢了, 求姑姑饶恕阿离这一回。阿离发誓,日后绝不敢再违背姑姑的安排。”

    刘滟君这时几乎已不敢再看花眠,若不是花眠,昨夜里会如何绿环将霍珩拽着去柏离那儿, 闻她们贪得无厌的主仆二人给精心准备的胭脂,霍珩意乱情迷之下, 为柏离所驱使和左右越是想, 刘滟君越是愤慨, 她如此喜欢和信任柏离, 她竟学那些青楼女子的把戏, 用这种肮脏的东西来迷惑男人。

    她狠下了心肠,看向花眠,“珩儿昨夜里确实没有去他回你房中了”

    花眠摇了摇头,在长公主心又蹭地跳了起来之际,花眠微笑着看了眼脸颊肿胀的阿岁,道“将军昨晚,一不小心掉河里了”说着她掩唇又笑了一声。

    刘滟君大为惊异,又看向了绿环。绿环满面惭愧“奴婢昨夜里不慎踩空落水,将军下水救了奴婢上来”

    没想到今早起来风向大变,她不敢说,昨夜里她一个劲地要扯着霍珩往柏离那儿去,被霍珩气恼之下一脚踹入了水中。

    幸而大错未能铸成,若昨夜里当真如了她们的愿,今早霍珩在自己面前说出要纳柏离的话,她恐怕要膈应坏了。

    刘滟君对花眠道“你带着人都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对柏离说。”

    花眠垂下了眼睑,恭声道“是。”

    刘滟君又怒而转向了阿岁,“你也滚出去。”

    阿岁不敢多言,灰溜溜地偷瞄了一眼梨花含雨的柏离,咬着一口后槽牙随着花眠等人走出了嘉宁长公主的寝房。

    寝房之中一片寂静幽邃,刘滟君因为怒火而不住起伏着的胸脯平复了下来,只是她藏不住眼底深深的失望。

    “阿离,我原本是极爱你的性子的,矜持,懂事,孝敬长辈,我还同你母亲写信玩笑说,这么多年,我没福分,膝下只有一个每日要让人头疼三遍的儿子,若是生个闺女,那是多好的事即便你不能得霍珩所喜,将来也不能进我家的门,我亦是诚心待你,将你视作我的亲女儿一般疼爱和纵容。可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你却动了这样的歪念头,我对你实在是失望之极。”

    刘滟君话音一落,柏离倏地抬起了头来,因为抬得太快,眼泪瞬时间便沿着她清丽雪白的颊流了下来。

    “姑姑,是阿离不好,让你失望了”

    仿佛说什么都晚了,柏离一个头磕了下来,“姑姑,求你饶恕阿离这一回,今后,无论姑姑做什么安排,阿离都绝不敢再有二心。”

    “安排”刘滟君皱起了眉,“你认为我还会给你做出怎样的安排”

    柏离一怔,刘滟君却背过了身,“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留你在水榭中了,我会写信给你母亲。”

    她顿了顿,道“你放心,信中我不会提及此事,你也不必担忧你母亲因为这件事而责备你。”

    “姑姑”

    柏离真的怔住了。

    最初的主意确实不是她出的,而是阿岁在旁建议和蛊惑,因为长公主安排了不少次了,霍珩对她却连正眼都没有,阿岁便说,这次恐怕若是不自己搏一把,也是换不来什么的,她脑子一热便答应了,那晚上,她自己也因为吸食了一些胭脂,肢体发软,肌肤也些微发热,困坐在罗汉床上打扇,不曾想霍珩没有来,反被花眠撞见。

    她更没想到的是,她本以为,刘滟君对她疼爱有加,就算事情败露,至多不过是叱责几句,而刘滟君如今,是毫不客气地直接下了逐客令。这比起自己主动而体面地离开水榭,情况又不知坏了多少。

    这一次她该听从阿岁的,应该早早地离开水榭的。可是她舍不得就此离开,轻易地放弃了霍珩

    “姑姑。”柏离挣扎起来,朝着刘滟君跪着爬了过去,伸臂抱住了她的双腿,苦苦地哀告着,“阿离出蜀之时,答应了母亲的,我不能就这么回去啊”

    “我亦不是你的姑姑”

    刘滟君没有甩开她,是为了全与她母亲最后的交情,只是终究忍不住攒起了柳眉。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柏离,蹙眉说道“从今以后,不要唤我姑姑。”

    “阿离,我之一生,说来富贵荣耀,实则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将自己的日子过得腌臜倒灶,如今什么鸡毛蒜皮都要计较几分。我没有男人可以倚仗,也无从寻求宠爱,我唯一的指望全部都在霍珩身上,这也是我当初看重你、喜爱你的原因。”

    “也正是基于此,霍珩对我而言,重于一切,我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做出对他不利、伤害他的事情。胭脂虽不过是催情之药,但它也是剧毒,若吸食过度,能成瘾,如同五石散让人欲罢不能,我儿是将军,这药对他而言是大忌你不明白么。如果你知道,却还要这么做,我今日便会让人重重地责打你,再将你遣送回益州。阿离,我这已是为你留了尊严,我信你年岁尚轻为人蛊惑只是,我再也不能留你。事已至此,你离去吧。”

    柏离怔怔地听罢,却仍然抱着刘滟君的腿不肯撒手,哭诉道“不,姑姑我是真的不知,我若是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听岁嬷的话的我怎么敢怎么敢害将军”

    “我信你。”刘滟君低着头,俯瞰着她,“你还是早早地离开水榭吧,我可以答应,不逼你回益州。将来,你若是再相中了什么别的子弟,我亦不阻拦,你去吧。”

    见柏离仍旧抱着不肯撒手,刘滟君终于也露出了一丝不耐之色,“来人”

    腊梅与墨梅二人推门走入,刘滟君吩咐道“将柏离拉开,嘱咐随着她来的人,收拾好行李包袱,让她们,速速离去”

    “姑姑姑姑”柏离近乎撕心裂肺,被墨梅二人一手拽着一条胳膊扯了出去。

    直至许久,柏离的哽咽和凄厉的喊声才从耳中终于完全地销声匿迹,花眠于门外再度走入。

    她仍旧挂着那淡淡的仿佛乾坤运于掌中的微笑,从容不迫,刘滟君睨了她一眼,撇过了头,“如今,你是满意了”

    花眠丝毫不客气,“实话同婆母说,我真是太高兴了。”她微笑说道,“婆母真好”

    “少在我跟前嘴甜,我不吃那套。”刘滟君哼了一声,“走了柏离,以后也还有别的离过来,你莫得意得太早了。”

    花眠微笑着不答,想着婆母和霍珩真是亲母子,连恼羞成怒起来时鼻子里发出来的哼声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她福了福身,道“那我去送柏离小娘子一程,全了婆母对她们最后的一点恩情”

    刘滟君没有阻拦,花眠起身告退去了。

    阿岁等人收拾好了,灰头土脸地被墨梅等人赶出了水榭,柏离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阿岁身后,抱着她掌中的杏色包袱,眼泪直往包袱上落。

    花眠知道,柏离是真的对霍珩心生喜欢了,这才走得委委屈屈的,见了她也不讥讽一句落井下石,反而默默垂着泪跟在阿岁后头。

    阿岁现今只担忧如此回益州之后,会因为军令状受到夫人的责打,因此心事重重,直至花眠走到了近前了,仿佛才发现她,不满地拧紧了眉头。

    花眠压低了声音,用只能她们主仆二人能听到的嗓音说道“日后,对付男人不要用药了,用得不好易适得其反。尤其是对霍珩这种男人。你知道如果昨日你们的事办成了会怎样么他在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拔剑杀了你。”

    这话,柏离倏地一个激灵,眨着泪眼望向了花眠。

    花眠雍容而笑退了一步,“忠言逆耳,听与不听随意。”

    柏离呆了片刻,直至阿岁催促着,仿佛才终于有了一丝意识,被阿岁拽着离去了。就在走上岸时,柏离还回眸朝花眠看了一眼,阿岁不住地在身后催促着,柏离才终于回头。

    她忽然小声地说道“其实,我信的。”

    霍珩会那么做的。

    他对她,那么坏那么坏。

    她黯然地擦了擦眼睛,随着阿岁走上了岸,转过梅林身影再也不复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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