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然的消息让虞九珂有点无所适从。
她在门口站了会儿,最后还是没进去,转身直接离开了。
玉念看到郡主出来,一脸诧异“郡主”
虞九珂勉强冲她笑笑“父王母妃相谈甚欢,我先不打扰他们了。”
玉念朝屋里看了眼,自然知晓郡主话里是什么意思,只是郡主这神情
“在外面跑了一天,”虞九珂疲惫笑了笑道“还跟人吵了一架,累死了,我回去睡会儿,别跟父王母妃说我来过了,免得他们不好意思。”
玉念表情一愕,片刻后笑了“奴婢遵命。”
转过头虞九珂脸上的笑就没了。
事情不对头了。
从第一天穿过来,她就觉得事情发展的有些不对劲,到现在,更是大大的不对劲。
主线的自我修正
若真是这样,那她岂不是惨了
她好容易跟裴晅把话说清楚,又突然横生枝节,告诉她,主线极有可能会自我修正
想到这里,虞九珂整个人都颓了,像个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没一点儿鲜活气。
莲音瞅着郡主神情一时一变,最后这么沮丧,霜打的茄子一样,实在终于忍不住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从澧兰轩来的时候还开开心心,怎么进去见了王爷王妃突然这样了
难不成王爷和王妃训斥郡主了
这根本不可能的呀,王爷王妃都把郡主捧在心尖尖上,怎么舍得说郡主什么
难道是
莲音猛然睁大了眼。
难道是因为在望月楼和裴大人见了一面
她就说呢,裴大人走后,郡主情绪就不对劲,只不过她没来得及问,就发生了后面一系列事,一直到现在才算清净下来。
“没事。”虞九珂蹙着眉头认真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才好,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个头绪,而且她也不知道她再做出什么举动会不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虞九珂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咬了咬唇,在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了。免得再引起她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到时候只怕会更棘手。
郡主这神情,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莲音担心道“郡主,是不是裴大人跟您说什么了啊”
虞九珂终于给了莲音一个眼神,但张口却是“什么”
莲音小声道“是不是裴大人生气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所以您才这么不开心啊”
虞九珂皱了皱眉“没有的事,别乱说,跟裴大人无关。”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全都看不出她在努力地和裴晅划清界限
听郡主这么说,莲音更担心了“那您到底是怎么了啊”
虞九珂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说这事了。
跟裴晅无关吗
根本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因为裴晅,却跟他这个人是没有关系的。
虞九珂烦躁地想,好绕,不想想了,回去睡觉兴许一觉醒来,就什么都解决了
抱着这鸵鸟心思,虞九珂真睡着了,还睡得很沉。
等她醒来,烦忧的根源并没有解决,却送来了一个让她很开心的消息。
皇上责骂了卫国公教子无方,勒令其在家反省好好肃肃家风,半个月内不准再上朝,孟容皓和孟珍毓兄妹二人也被禁足反思,皇后还派了赵嬷嬷去府上专程教导孟二小姐规矩,就连卫国公夫人都被皇后传了话,要好生教养府中公子小姐。
这可比打卫国公一顿板子还要严厉。
不说别的,单就卫国公夫人这几个月内都没脸再出来走动了。
相夫教子是为妻的本分,被皇上皇后斥责教子无方,卫国公夫人以后都别想在几个国公夫人面前抬起头来,这事是她一辈子的污点。
而跟着孟珍毓一起的那些,皇上哪里还有心情搭理他们
他们的家眷往宫里递牌子,想见皇后娘娘。
皇后正气得不行,自然也不会见他们。
这可把这些人急坏了。
难道皇上皇后的意思是让他们自己识趣点儿,自己回去处理,至于处理结果能不能让皇上皇后还有翊王府消气,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有心思敏捷的马上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回家就带着礼品上翊王府来探望王妃来了,来之前,当然要惩戒不孝女,禁足半年,甚至一年的都有,都生怕罚轻了,翊王府消不了火,皇上把气出在他们身上。
然而,翊王府却闭门不见。
无论谁来,都是一句王妃身子不适,王爷不见客。
这下,这些人更是急得不行。
翊王府这是对他们的表现不满
最后,这些人一咬牙,直接把女儿送去了城外的庄子,对外的说法是,家门不幸,教女如此,送去庄子养一养性子,若养不好,便只当没生过这不孝女。
这可不是一般的责罚。
连虞九珂听到消息时,都觉得罚的有些太重了。
她本意是,这些人家里收敛着些,顺便警告一番那些不长眼的,别没事往她眼前蹦。
但,事已至此也就这样了。
她们确实有错,可真正把她们推向火坑的,是她们的家人,为了自保把女儿推出去,虞九珂在心底冷笑了声,人性果然是经不起推敲的。
而皇宫,另一处,宜和宫。
云贵妃拂了拂鬓侧的珠钗,轻笑了声道“把本宫亲手给皇上煮的银耳莲子羹带着,去御书房给皇上降降火。”
大宫女应了一声,亲手捧着食盒,跟在云贵妃身后。
走了没几步,云贵妃又道“大殿下今日可去了御书房”
大宫女回道“殿下今日在户部办差,还未曾回宫。”
云贵妃瞧了眼金灿灿的夕阳,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翊王妃对外称病,翊王爷对外称照料王妃,整个翊王府守卫森严,不见外客,虞九珂也乐得安安静静在府中待着。
从穿过来,她还没能好好静下来想一想事情。正好有之前的一波余威在,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不长眼的给她找不痛快。顺便静观其变,再细细筹划以后。
只不过,她还是没能安静几日。
倒不是有人上赶着找死,而是翊王府收到了一封密信。
是前几日关于她的传言的事。
人证物证全都直接送上了翊王府的门。
主谋,孟珍毓。
翊王爷拿到信,看了一眼,便勃然大怒,换了朝服就打马进宫,告御状
就说卫国公府不是什么好东西
竟然还有这一茬在
看他不把卫国公府扒下一层皮来
卫国公府二小姐,造谣污蔑华元郡主,这是继卫国公府被皇上训斥后的又一件让满京城哗然的事。
若说上次冲撞华元郡主的事给了个严厉的警醒,那么这一次,便是罪加一等,严上加严
皇上直接罚了卫国公一年的俸,盛怒之下更是差点降了卫国公夫人的品级
虽说最后,卫国公夫人的品级保住了,但卫国公夫人教出如此女儿,被勒令闭门反思。而孟珍毓,直接被送去了皇家的庄子上思过,什么时候收了性子什么时候才准回京城。
这种没有明确时间的惩罚,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是看皇上心情。
皇上心情好了,过不多久就能回来,可若皇上心情不好,那便是遥遥无期
旨意下达当日,孟珍毓直是哭成了泪人,拼死非要进宫朝皇后认错求情,只不过,她在宫门口跪了两个时辰,皇后也没见她。
孟珍毓最后是昏过去被宫人押送去庄子的。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足已表明,翊王府圣宠不衰,华元郡主依然是圣上的心头宝,让华元郡主不痛快,根本就是在找死。
卫国公府被打压,一时有人欢喜有人愁。
尤其是大皇子一派,简直想给孟二小姐送面锦旗。
这无异于断了太子一臂,还是那一臂自己往刀口撞的。
虞九珂倒没有因为这事和太子哥哥产生什么隔阂。
这事本就和太子哥哥无关。
可这事闹得这么大,另一个当事人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孟珍毓好端端为何要造谣污蔑华元郡主
结合前些日子京中纨绔们之间的笑谈,答案显而易见。
因为裴晅。
两女争一男,才会闹成这样。
裴晅本就才名美名在外,更确切的说,美名比才名还要远播,这事一出,让人更加好奇新科状元到底有多俊美,以至于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裴府门口天天都有人蹲守,就为一睹让郡主和孟二小姐打破头的裴状元的风采,当然这都是后话。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对各方影响都不好,再加上前几日华元郡主在御花园摔下假山,开始有人暗搓搓地议论裴晅命硬,跟他沾上的女子都要倒霉。
先不说裴府连个女眷都没有,就说华元郡主和孟二小姐,只不过是刚芳心暗许,就一个落得被圣上责骂颜面尽失送去庄子教养,一个更是险些出事更遭受众多非议。
两人可是大齐朝命格极好的贵女,都落得这般,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还不得连命都丢了啊
要知道,打从华元郡主出生被虞氏皇室捧在手心里,民间就都在传,华元郡主上辈子是个大善人,这辈子是享福来的,这一切都是她的福报。平民百姓更是以此训诫家中子孙,多行善事,积福报。就连宣和帝都亲口说过,他这个皇侄女是个小福星,如今,却因着裴晅,接连出事,可见裴晅命有多硬
于是关于裴晅命硬的言论在坊间悄悄传开。
传言的事找出主谋,且让孟珍毓付出惨痛的代价,这本是一件开心的事。
可虞九珂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她看着面前那张被送进翊王府的薄薄信纸,眉心越拧越紧。
传言的事,父王动用了那么多关系,都还没查出来主谋,纵使父王有些不靠谱,可母妃却是谨慎聪敏的,自然会在一旁提点,饶是如此,都没查出头绪,送信的人,是如何查出来的还这般详尽这人有什么目的借翊王府的手整卫国公府还是有别的阴谋
她差点都忘了,这可是个权谋文,到处都充满了尔虞我诈
越想,虞九珂脸色越难看,盯着那信纸的眼神也越发凌厉,那样子,像是要透过这薄薄一张纸直接揪出写信的人一般
盯着盯着,虞九珂气息突然一窒。
白纸黑字,苍劲有力,唯有风字,多了几分柔和,且那一勾的运笔也格外不同。
虞九珂突然想起,原书里,裴晅成为首辅后,曾被对家伪造他的书信嫁祸。
而关于裴晅的笔迹,文中有详细的描写,裴晅也是靠着笔迹的细微不同翻身的。
其中就有这个风字。
裴晅,字长风,意寓长风入林,是他母亲在世时帮他取的,这两个字也是他母亲手把手教他写的。
哪怕后来他拜入名师门下,改了运笔习惯,这两个字依然保留着最原始的习惯,那是他对亡母的追思。
现在的裴晅不过刚科举入仕,头角都还没露,根本不会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大费周章嫁祸他,所以,面前这张只能是他的亲笔信
虞九珂愣愣看着面前的纸张,脑子翻来覆去只有一句为什么裴晅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尤其是想到那日宫门口仓皇中和裴晅对视的那一眼,虞九珂只觉眼前像是团了一团怎么也挥不去的浓雾,心头更是一团乱麻。
这一夜,她都没睡着。
辗转反侧一夜,最后还是决定跟父王母妃商议。
他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尤其是她对这个时代了解又不够多,看事情也比不上父王母妃长远,父王虽然有时太冲动,可母妃足够谨慎,和他们说总不会出错。
第二天一早,虞九珂便去找了父王母妃,把这事给说了。
翊王爷翊王妃也是相当震惊,他们也没想到写信的人是裴晅。
最后还是翊王妃思量了一番后,沉声道“无论裴大人这么做是为何,翊王府都承他这个情,至于裴大人这么做的原因,我觉得还是要亲口问过才行。”
猜是猜不出什么的,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直接问。
以如今翊王府的地位,裴晅还不能把翊王府如何。
听母妃的看法和自己一样,虞九珂揪着的一颗心总算有了依靠,她都快被这封信折磨疯了,她道“我亲自找裴大人问清楚”
翊王爷一听就大惊道“那怎么成不行不行,父王去问”
虞九珂心底最担心的事,是没办法跟父王母妃言明的,她必须要找裴晅问清楚,不然她真的会疯。
“父王,”虞九珂坚持道“这事本就是女儿惹出来的,自然该由女儿去解决”
翊王爷只是摆手“不成不成”
虞九珂只好转头去看母妃“母妃,女儿可以解决好,您让我去罢。”
翊王妃也不赞成女儿去,可见女儿如此坚持,尤其是眼睛都红了一夜没睡熬的,最后只好答应,但答应归答应,翊王妃到底不放心,便亲自安排了两人见面的地方翊王府在京城的另一处宅子,若不慎被人看到,也可说是王爷请裴大人吃酒,既安全又妥帖。
母妃的安排,虞九珂没有异议,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想过到底在哪见面,她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找裴晅,问清楚。
按虞九珂的意思,当天就要约裴晅见面,还是翊王妃硬是拦了下来,定在了次日戊时。
虞九珂挨过了两个白天,一个夜晚,掰着手指终于到了见面的时间,她早早就让莲音和琉璃给她梳妆。
时辰一到,立刻坐了府里不起眼的小马车,十分低调地到了别院。
虞九珂一进院子就看到月光下,身着月色长袍,长身玉立的裴晅,眼前不自觉晃了下。
她心里压着事,并没怔愣太久,便快步走到了裴晅面前。
看到来人,裴晅没有丝毫意外,他上前一步,抱拳行礼“下官裴晅,参见郡主。”
嗓音清冽,在这宁静的春夜里,裹着桃花的清香,格外好听。
虞九珂已经抓心挠肺了两天一夜,哪里还有心情跟裴晅客套,直接把那封信拿出来,开门见山道“裴大人写这封信送到翊王府,是什么意思”
裴晅看了那信一眼,片刻后抬头,看着虞九珂,清隽的眉眼忽地一扬,轻笑道“郡主觉得呢”
这一笑,清风霁月,虞九珂心跳陡然一窒,心尖像是被什么拂过一般,又痒又酸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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