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哦了一声,“弟子只是想说, 阁主和我父母一般, 不是我爹。”
她坏心眼的强调。
齐霁在湖州的时候话不说清楚, 她在秘境里拼死拼活。后来知道自己原本不用那么苦逼的挨揍。只要捅自己几刀就立刻可以出去了,各种愤怒一同涌上心头。
她打不了齐霁, 还要把他往正路上引。但耽误不了她抓住各种机会恶心他的。
“”齐霁面色冷淡下来,明苑像是早就预料好了,直接拿着一张无辜到极点的眼睛对着他。
这张脸, 在她看来,是比不得她上辈子的。上辈子的容貌是浓艳鲜妍, 一颦一笑都是入了骨的风情。
这辈子做个正道弟子, 为了不叫人看出来继而又没了这条小命,从而失去接近齐霁的机会, 那未免有些太过倒霉。
齐霁见她有些走神,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在看他,但是眼神却开始没了焦点。
他冷笑两声,直接挥出一道冰凌。
冰凌泛着幽蓝的光芒,坚硬非常,若是被打中, 就算没有伤中要害, 也会被扎个窟窿。
这狗男人是真的不留情面啊
明苑迅速的冷静下来, 她跳起来连连躲过齐霁打来的两枚冰凌。落到地上之后, 小脸发白。
“方才你在想什么”齐霁见着明苑躲开, 也不继续穷追猛打。
“我在想我到底是前生做了什么好事,才能让阁主给我提点修行”
她上辈子真的是做了刀山火海的孽,才不得不和他继续纠缠在一块。
明苑这张脸长得柔弱,一张嘴也是抹了蜜似得甜。说起好话,追捧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齐霁嗤笑了声,他抬手起来,“倒是难得见着你聪明。”
明苑满脸天真可爱的望着他,而后齐霁继续给她来了几枚冰凌。
整整几个时辰,都是在这躲避的鸡飞狗跳里渡过了。
齐霁见她体力已经耗尽,就连灵力也没有剩下多少,这才收手。
“勉强还能入眼。”齐霁评估了一番道。
她在玄午山向来有名声,后来上古秘境一行,凭她一人之力将那凶兽一缕残魂制住,哪怕没有完全制住,险些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处境。可她的天赋,还有体内充沛的灵力,还是让他另眼相看。
齐霁眼高于顶,资质庸俗之辈,完全不能入他的眼。
这小姑娘,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他能完全看透的。
明明这个年纪的少女,心里想什么,根本就不用人去揣摩,直接就摆在面上。也极其好对付。例如况乐,只要他稍稍给她一个好脸色,她就和一条得了主人嘉奖的小狗似的,恨不得整个都匍匐在他跟前。
明苑一屁股坐在地上,汗出如浆,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拿刀把齐霁的心肝肺都给捅成了渣。
她扬起脸笑,“弟子能得阁主这么一句夸奖,荣幸之至。”
因为憋着一股火,眼里的光不如平常里的那般温柔如水,反而还显出几分侵略性来。
齐霁唇角变的微笑顿时僵住,明苑瞧着齐霁望着她,目光幽深,似乎要通过她去看到另外一个人。
“阁主”明苑轻轻的唤了一声。
齐霁慢慢直起身子,她现在满头满脸的汗。他已经陪她练习了一段时日,今日的指点算是结束,接下来就是她自己去领悟。
“你随我进来。”他说着双手背在背后,居高临下对她道。
明苑看他满脸的倨傲,乖巧应了。
自从复生,每次看到齐霁,他不是一张冰块脸,就是一张骄傲的很不得让她把他给打死的脸。
给她一点好脸色,难道会死么
所有的用在其他人身上百试不爽的招数,在齐霁这里似乎半点都没有用。
或许也不是没有用,只是撒娇讨乖的这套,对他来说起效的特别慢。至少从况乐的那张脸来看,自己还是第一个有如此荣幸得他指点的人。
明苑跟在他身后进入雅室,她为了不让脸上的汗滴落下来吓人,干脆用最后剩下的那点灵力把脸上的汗珠给催干了。
齐霁拿了几本修行的典籍给她。
“我听你师父说,他不善于冰系的修行。所以你的修行都是他自己在藏经阁里翻找出来的,比较细致的修行,是他请其他人指导”
明苑脖子一缩,没敢说话。
齐霁也不用她非得用嘴说出来,见着她这样,将手里的典籍递给她。毫不留情的嗤笑,“你能活到现在,也真是幸运。”
“师尊对弟子十分照顾,每隔一段时日便会亲自来探察弟子的经脉。”
“不是由他亲自来指导你大部分的修行,他自然是要时刻关注,若是你出了岔子,传出去恐怕于他名声没什么好处。”
“阁主。”明苑冷了脸,“弟子能分得清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若是假心假意,不管装的再怎么好,也全是破绽,会叫人察觉的。”
她眼睛里冷的吓人,“弟子不蠢笨,能分的清楚师尊对弟子是真心实意的疼爱。”
清机平日里,的确是唠叨了点。但他的那份关切之情是真的。
“师尊也曾为了此事,数次和弟子说过。弟子能拜在师尊门下,是弟子的荣幸。”
说完她见着齐霁定定的看着她,她顿时又垂头下来,没有半点告罪的意思。
“若是假心假意,装的再好,也瞒不住。你这话我倒是喜欢。”
齐霁没有和她计较这话的意思,他在长榻上坐下,上面是仙童已经摆好的茶具。
茶道都是靠苦练和天赋。不过有时候苦练还是抵不过天赋,练了几年,泡出来的茶水还是不能让齐霁满意。
齐霁干脆就不让茶室的仙童来给他准备茶水,只要将东西都给他备好便可。
“过来。”
明苑在他对面坐下。
“你看起来是个聪明人,学东西应该很快。”
齐霁说着开始冲泡茶具,“修行上你的确有勉强叫人入眼的地方,不过学其他的东西,你是不是也有那点聪明,就不知道了。”
明苑坐在那里,看着他手上动作。
“上次你来我这里,浪费了我一罐的灵露,冲出来的简直比潲水都还不如。这次再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你还是和上次一样蠢笨。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明苑一听,顿时眼若铜铃,“阁主,这不太好吧。阁主才对我师尊说要指点我修行,一下就要我滚蛋了”
因为着急她连称呼都变了。
齐霁抬眼,眼里没有任何起伏,他动作行云流水。漂亮优雅。
最后将泡好的茶水放在她的面前,“你尝尝。”
茶水到了此刻已经是适合入口的温度。
茶道一言一行皆有讲究,不过做什么,都有规矩。那些繁荣缛节,太让人不耐烦了。
下意识的她留皱了皱眉。
面前的齐霁看见,眼中的眸色更深沉了些。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他看不透,一个人的身上有序许多面似得,不管哪一面都和她平常示人的模样不同。
她某些地方也和记忆里的那个人有像是之处,尤其是高傲桀骜,生气的时候。他以前故意惹她发怒,就是为了看她和她极其相似的眼神。
那样的眼神,在旁人的眼里看不到的。
明明长得完全不一样,却偶尔有相似之初。若是盖去五官,几乎是一模一样。
邪术他不是没有想过,甚至夺舍转魂都想过。奈何没有支撑他的证据。
而且若真的是她,可不会谨小慎微。她只会一把掀了桌子,然后伸手杀人。妖女明苑的脾气一向不好。她在魔门长大,沾染上了魔门的习惯。
能动手就不会在嘴上吵吵。
明苑憋住把齐霁的脑袋都给摁到水里的冲动。低头喝了一口茶。
茶水不能一口全喝完,要分三次,将一小杯茶水饮尽。
她耐着性子,把一杯茶给喝完了。
明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也没有研究过。不过学着他的样子,分三口给喝了。
“如何”齐霁问起这个的时候,不改神情里的倨傲。
“挺香的。”明苑随口胡诌出个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出错的回答。
齐霁抬眼瞥了她一眼,“你自己试试。”
明苑苦逼兮兮的,只好自己学着她刚才看到的程序走一遍。
“我记得你从秘境里出来的时候,带出了一把古剑”他瞧着她垂眼侍弄茶水,开口问。
他救起她的时候,她手里死死的抓住一把古剑。当时洞内一片狼藉,他加固封印,让之前逃窜出来的那一缕元神收回,才止住洞内坍塌的趋势。
她一头一脸的血,躺在那里,手里抓住古剑不放。他当时顺道一起带出来了。
“是,阁主看上了么”
“我的意思是,既然拿回来,那么就当做你的佩剑算了。”齐霁也不计较她话语里的小小得罪。
“是。”
说着,她手里的竹勺舀起灵露,将最后一趟的茶水给冲好,她正准备把自己准备好的茶水呈送到齐霁跟前的时候,却被齐霁制止,“不必了,你自己喝吧。”
明苑才被他打的出了一身的汗,正口渴听他这么说,毫不客气的直接将茶水一口气全喝了。
齐霁在一旁看着,见她放下杯子,才后知后觉的看过来,满脸生怕被他赶出去的模样。
明苑过了三天,才去茅厕之外,把白虹剑给拿回来。
翼逡脸色苍白的吓人,他被这个心肠歹毒的妖女插在茅厕之外,饱受三天折磨。这妖女还在他周围设下了禁制,除非她亲自过来,不然想要自己离开根本就是开玩笑
这妖女恶毒,太恶毒了
要是他见到她,他一定杀了她
这个雄心壮志,在第二天的早上,就化为虚有。五谷轮回早上排解的比较多。一瞬间那味道气冲霄汉,平常人都能熏得羽化升仙,更别说翼逡这种五识比常人要灵敏十几倍不止的剑灵。
顿时翼逡恨不得把自己埋了。
憋到中午才算是勉强好过一点,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如果那个妖女能在这个时候把他带走,那么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她之前对他干过的事
到了第三天上午,已经接近口吐白沫的翼逡不知道为什么玄午山还要给这些弟子吃饭
不是都修行了么,要吃什么饭他想要把玄午山的厨房给轰了
妖女,妖女你给我出来
到了晚上,月明星稀,翼逡心里想着不管是谁,只要来了个人,把他带回去就好。
明苑走过来,走到把白虹剑插在的地方。只见着翼逡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手臂把自己的脑袋整个的都团团护住。
那模样像极了瑟瑟发抖的鹌鹑,无助可怜。
不过不能吃。
“知道厉害了吗”明苑鼻子里塞着两团布,反正她是修士,鼻子被堵住,也不用喘气。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那妖女来了
翼逡说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是惊喜万分,还是应该暴起和无数次预想的那样,直接要她的命。
结果翼逡从胳膊肘里抬头起来,哭的两眼泪汪汪,望着明苑。
面前的妖女穿着玄午山女弟子的弟子服,鼻孔里还塞了两团麻布,有一块还很滑稽的落了点须须在外面。
翼逡眼睛水亮水亮的,两眼通红,看着就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长得一副少年模样,眼里汪水的模样,更是我见犹怜。
激的人母爱泛滥,恨不得抱在怀里弟弟儿子的叫。
可惜翼逡对上的是明苑这个变态。
明苑没有半点所动,仍由他红着眼瞪她。
“带我走。”翼逡开口带着一股虚弱的委屈。
整整熏了个三天,什么傲气在沦为搅屎棍的现实前全都没了。
这妖女极其歹毒,他宁可她把剑给折了,他自己从此魂飞魄散。但是这妖女,直接把他插到这儿来了还威胁他要把他送去做搅屎棍
开始还能坚毅不屈,在茅坑外熏了三天之后,所有的傲骨基本上折损完。
别人或许还感叹古剑铸来不易,要好生呵护。这个妖女根本就不管这一套,她说得出做得到
明苑对着翼逡泫然欲泣的小脸蛋,嗤笑了几声。
她伸手就把插在土里的剑给拔了出来,然后丢到溪水里泡了会。
翼逡之前吵吵闹闹,一定要她把他给送回去。剑在哪,剑灵就在哪。偏生他还不能自己回去,从容家那里到玄午山,吵吵嚷嚷了一路。
明苑忍了他那么久,自觉已经仁至义尽。她好歹还是收敛了点的,没给真的扔到池子里去。
虽然她的的确确很想。可好歹这把剑勉强算是帮她过,哪怕让她一身挂彩。看在这么一点堪比苍蝇腿的情谊上,她也会有点情面。
翼逡回来之后,倒是乖了很多,至少不复以前的聒噪。见着明苑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年纪大,少年心性。
明苑被他这了无生气的模样盯着,浑身上下不对劲。干脆带上他在玄午山漫山乱晃。
当况乐找上她,将齐霁吩咐的术法典籍给她的时候,终于翼逡没了之前的死气沉沉,盯着眼前的姑娘直看。
况乐对明苑的态度不比以前,将典籍等物交予她的手上,便转头离开。一丝一毫的和她说话的打算都没有。
明苑也不在意,她以前靠近况乐,不过是觉得这小姑娘能为她办事。现在知道况乐不堪其用,自然也丢在脑后。
她收拾了东西,正要转头就走。却没见着翼逡动。
翼逡挨了她那么一番整治,原先的臭脾气稍微收敛了些,至少平常和名媛说话,不会那么一副爱答不理的臭脾气了。
她见着翼逡盯着况乐的背影不放,伸手在他的面前摆了两下。
“看什么,做和尚久了,动凡心了”
调侃的话让翼逡皱了眉头,“你当谁都和你一样不正经”
明苑靠在那儿,挑了挑眉。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书籍。
齐霁送来的东西都算是好东西,而且他指点人虽然会在事前把人给打的满地找牙,但是打完之后,再得他点拨效果还算不错。
“那个姑娘,元神在削弱。”翼逡道。
明苑嘴里哦哦两声,她对这种事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只要不是她和怀敏几人有事那就成。
翼逡回头过来,见明苑嘴里吹着小曲,打算回洞府里去。
前几日齐霁给她的那些典籍还没有完全看完,又多上这么几本。她回头还要继续花费时间。
她走了几步,感觉翼逡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发现他竟然还站在那里,两眼望着况乐的方向。
“你该别是看上人家了吧别费那个心了,她有心上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翼逡纯情老男听到她这么说,脸上通红。
他知道这个妖女从头到尾就没有正经时候,直接直入主题,“这个姑娘的元神正在一点点减弱,可是她的体魄却很强盛,”这原本不应当的。
“体随魂,若是魂体不强,体魄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对她做什么”明苑完全不在意,她嘴里哦哦了两声,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这样子倒是和我生前看过的献祭有些许类似。如果还不制止的话,恐怕她到时候会自己听话的献祭,性命不保。”
“哦,那真是太凄惨了。”明苑说完,“过来,你不过来,就继续在这里。”
说完,她也没有等他,直接往回走。
“你难道不去管吗”
明苑很不耐烦,“我为什么要管她中了邪术,那是她的命不好,与我又有任何关系”
翼逡被明苑的冷血给哽的差点缓不过气来。
“那是一条命。”
明苑烦不胜烦,一脚踩死路过的一条蜈蚣,她碾了碾脚底。看向翼逡的眼神挑衅十足,“这也是一条命。”
翼逡顿时哑然。
看来按天在洞里她出手救人真的只是偶然,只可恨他当时被她那副一心救人的模样骗了去,以为她是什么好人。
到了现在,她根本骨子里还是妖女。
“怪不得你前世落得那般下场。竟然连救你的人都没有一个,真是可悲可叹。”
翼逡说着,就见到明苑脸色大变。这妖女沉沉的望着他,而后直接把他给插到粪池边。
明苑处理完翼逡,不管他的大呼小叫,直接回了洞府。
她今生在她有意的引导下,修行突飞猛进。她真是受够上回那种明明知道该怎么做,但是修为就是跟不上的感觉了。
得了齐霁的指点之后,修为有更上一层楼的趋势。她看着桌上齐霁给她的那些典籍。上面还有齐霁做的批注,字迹已经有些模糊,显然是很早的东西。那些批注都是当年他的感想或者是修行的心得。对她很实用。
可是如今她也开始怀疑他的用心了。
齐霁的修为如何,从他能单枪匹马加固上古凶兽的封印,并且还能全身而退,就能看出来。
翼逡能瞧出来的东西,其他人或许瞧不出来,但齐霁就很难说。再说了神魂至关重要。受了弟子的大能,都要为弟子点命灯,点魂灯,来查探弟子的性命还有魂魄情形。
麟台阁不可能例外,齐霁怎么会不知道
要么他的的确确对况乐的生死不在意,可如何不在意,自己徒弟被做了献祭的祭品。做师父的总归是脸上无光。
她见识了许多修士,对徒弟哪怕厌恶的厉害,表面的功夫还是做好。至少要让别人看起来,自己对徒弟很慈和。
就算是道源当年,都想要和魔门合谋取齐霁的命。但是明面上还是做得叫人看不出来。和齐霁两个人一派的师徒和谐。
就剩下一个可能,齐霁知情,而且就是他做的。
明苑顿时觉得放在手边的那些典籍也有些烧手起来。
况乐对齐霁如何,所有人有目共睹,况乐的心情可谓是直白的有些蠢了,所有人都见着她对齐霁是一心一意。
不管做什么都是想要博取他的欢心。齐霁应该不会
怎么可能不是他。
明苑想到系统给她的任务,黑化值都已经超过预警值好多了。黑化的人和疯子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区别。
疯子根本就完全不知道他到底会做什么,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心里这么想,就是那么做的。
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来。
他对况乐如此,那么对她也是不是一样的
顿时明苑就背后发凉,寒意从心底生起,在经脉里乱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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