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逡满眼警惕的望着面前的明苑。
这妖女做事从来不照常理出牌, 他已经差不多领教了个彻底了。不知道这妖女又要玩出什么花样来。
明苑低头看了齐霁一眼, 齐霁晕过去之后, 模样比醒着的时候要柔和许多, 原本面容上凌厉孤冷的线条, 都在此刻软了下来, 露出点当初她和他初始时候的样子。
不过说起来, 她和他初见也不是什么美好时刻, 两人见面,一个还处在震惊当中, 另外一个直接拔剑就把她给刺了个透心凉, 要不是她及时躲开,恐怕齐霁那时候真的直接就把她给宰了。
后面她对他那么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见面差点宰了她, 偏生还是系统指定人物对象, 她奈何不得。那就只有使劲折腾他了,看着齐霁灰头土脸, 深受折磨。她心里还真爽的。
就是不知道,怎么虐他虐着虐着, 就把齐霁给虐出感情来了。明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问齐霁, 齐霁自己也没有和她解释透彻。
明苑靠近了点, 他身上淡淡的苏合香混杂着冰冷的呼吸, 喷涌到她的面上。不管她如何看不惯这狗男人, 但是皮相上, 他的的确确生的极好,就算是她这种见惯美色的,也挑不出他长相上的纰漏。
她干脆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翼逡闹了个大红脸,“妖女,你你你”
“我想起来,我只是把你挂在青楼外面,也不过是一天还不到。”
“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翼逡一听就觉得大事不好,立刻大声道。
明苑挑着几分笑,手指落到了齐霁的脖子之下的衣襟里,“你说呢”
翼逡之前躲到外面,躲掉了明苑这股泥石流,但在青楼外面半天就被洪水猛兽给冲击的连渣渣都不剩下。
“你不要脸”翼逡脸上通红。
明苑会搭理这话才有鬼了,笑的肩膀都在抖,“你见过要脸的妖女吗”
翼逡被堵得哑口无言,“你”了半天之后,他干脆躲到外面去了。
反正这两个是一对,不管做出什么来都理所应当。
翼逡逃窜似得跑出门去,内室里就剩下她和他两个。
齐霁身上的魔气被翼逡拔除干净,此刻昏睡在那里,明苑想了下,还是把腿给收了回来。将他落在脸上的乱发给拨开。
她和翼逡为了却万无一失,全都用了猛劲,生怕他晕不过去。明苑还能看到他额头上被她那一下给砸出来的淤青。
齐霁顶着那块淤青,躺在那里,配着他无害的眉眼,显现出几分的无辜来。尤其身上被她那么一番拉扯,也凌乱起来。
此刻他昏睡过去,竟然比他醒着的时候,更让她觉得好相处些。他醒着的时候,明苑是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能给她疯起来了。
她永远都不猜不中一个疯子下一刻会干什么,不管什么事,他都能干得出来。而且不觉得有任何不对。
要不是因为他是系统的制定人物对象,她都能想把他给掐死了。
明苑坐在那里,看着他额头上那块淤青,他肌肤生的白皙,一块淤青在那里显得格外的显眼。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过去,灵力覆在上面,不一会儿原本的红肿淤青全都消失不见。
“我上上辈子欠你的”明苑见着他额头上完全好了之后,低声骂了一句。“我上辈子是欠你的,不过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当年可是差点死在你手上,那么折腾你,我也是师出有名。”
她坐在那里,仔细打量了他好会,“你喜欢我什么呢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叫人好喜欢的,你挨了我算计那么多次,竟然还能对我有意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别人虐你”
明苑说完在他的脸上拍了两下,齐霁双眼紧闭,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明苑见状,担心翼逡办事不妥当,又伸手过去,仔细探察一回,见他浑身上下灵力畅通无阻,并没有任何问题之后,这才放心下来。
这天下人除去清机师徒和他之外,谁都可以出事。尤其齐霁对她来演,意义更是不一般。她宁可自己死上一次,也不愿意齐霁在她面前有事。
“你要好好的啊,你差点杀了我一回,不过我也救了你那么几次。就算我对你做的那些事,的确过分,不过我们两个扯平了。”
她凑在他的脸前开口道,“你要是真喜欢我,那么就该给我想要的,是不是”
“你就别那么发疯,发疯又有什么好的,疯疯癫癫,你还是安静点好。要是你能听我的话,变好那么一点点。我也不要你变成好人,反正你现在这样,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不如做点好事成全我。”
“你只要变好那么一点点,够我回去就行。到时候山水有相逢,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
她仗着现在齐霁躺在那里人事不省,也很放肆。
“反正我也不可能回应你,不如你成全了我,让我走。行不行”
明苑说着,看着他齐霁的眼角滑落一行清泪。
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一股寒意从脊背那里窜出来。
这狗逼该不会给她装晕吧
霎时冷汗就落了她一头一脸。
她以往在齐霁面前各种露脸,都没见着把她这张皮给扒下去。现在她竟然还能阴沟里翻船,自己把自己供出来
明苑身子向后一仰,整个人噗通一声,直接往后栽倒在地。明苑的臀一下砸在地上,她人都是发懵的,傻呆呆坐在地上,好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竟然这么容易就把她自己给卖了
明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爬起来就跑,还是冲上去直接抢占先机把齐霁给暴打一顿,反正他已经疯了,先揍他一顿,她还能先出一口气。到时候被关起来,她还能占了他一顿打的便宜。
她看着他眼角的那一行泪水,突然间像是有根针重重刺在身上,她一下弹跳起来。
明苑往门那边挪几步。眼睛紧紧的盯着齐霁,齐霁躺在床上,依然没有半点动作。她心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是紧张还是内疚。
不过心跳的很快,明苑觉得应当还是紧张更多。内疚她就根本没有那个东西。她动了几下,甚至往门那里走了几步。见到齐霁依然没有半点动作。
原本要跳出胸腔的心,顿时慢慢的安稳了下来。
齐霁的疯狂她亲身领教过,若是他此刻清醒的,必定要过来,直接把她抓了。他不容许自己的所有物逃离他的掌控半步。
明苑跐溜一下就逃出去,出去的时候,脚下还被门槛给勾了下,险些没有摔个狗啃泥。
门外的翼逡罕见的没有大声嘲笑她,他被明苑这股泥石流逼得差点没有从窗口那里直接跳出去。
翼逡这两天被明苑这个妖女折腾的太过,坐在角落里真打算感叹自己命运多舛,结果冷不防那妖女直接跌跌撞撞出来,还没等他开口呢,妖女就直接一把把他给抓起来。
“你,你进去看看”明苑的脸色此刻在月色下和鬼一样,发青发白,“你瞧瞧他是不是在装晕”
说着她一手提起翼逡,就往内室里推。
翼逡满脸莫名其妙,这种东西不用他,这个妖女自己来就可以了,何必要他来花这个力气。
可是这个妖女不管他说什么,就是推着他进去。
翼逡被她推进去,回头一看,发现见着这个妖女躲在门后面。这可新鲜了,这妖女天不怕地不怕的,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怕一个晕过去的人
翼逡心下一边奇怪,一边痛快。他瞧着她好像是真的怕,还是过来查看齐霁。
明苑躲在门板后面,看着翼逡上上下下把齐霁给看了个遍,见着差不多了,明苑颤着嗓子开口,“怎么样,他真晕还是假晕”
“老夫说你是不是晕过头了,真晕还是假晕你难道看不出来还得老夫来替你查看。”
明苑看翼逡这样子,心下知晓齐霁这应该是真晕过去了。提起来的心这才慢慢的放了回去,“我刚才对着他,把自己老底给掀了。”
翼逡一听喜上眉梢,只是挨了她那么多的整治,他是不敢当着她的面,表露的太过明显。
他咳嗽一声,把快要冒出喉咙的笑给压了下去,“看你平日里办事麻利的,不像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啊。”
明苑一肚子窝火,偏生这老智障难得有一回说的在点子上,她就算心里窝火,也没有把他给怎么样。
“他真的晕过去了,没有假装给我看吧”
“他之前被魔气给迷惑了心智,所行所为全都是照着他心底所思所想来的。”想起开头的那个场景,翼逡还是忍不住有些老脸发红。“抽取魔气的时候,经脉疼痛难当,他若是装的,还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么老夫都钦佩他。”
明苑听到,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他怎么哭了”
翼逡莫名其妙的去瞧齐霁脸上,果然看到一行泪痕。他伸手过去探了一下灵台,“可能在做梦吧。”
“晕了还能做梦”明苑不信。
翼逡没那个耐性陪着她一定要寻出个好歹的,“反正左右他是真的晕过去了。他没事了,你也回去吧,小心他真的醒过来,想起之前的事。你就惨了。”
这话说出来都带着一股幸灾乐祸。
明苑看了他一眼,终于是敢进来了。她仔细在齐霁的脸上看了看,“走吧。”
她只要齐霁性命无忧就好,至于其他的,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来管。
第二日清早,她就去清机那里,清机却还没有起身。因为昨夜元正拉着清机说了整整一个晚上,等到天边放鱼肚白了,这才回去。
若是以前,清机几个日夜不休不息都没有关系,但现在还在恢复,元正这么做就有些折腾人了。
怀敏出来,“师尊还在歇息,小师妹做自己的事去吧。大师兄那里我也照看着,应当出不了事。”
怀敏做事令人放心,他既然这么说了,明苑也就不坚持亲眼看看清机。
清机性格古板,自从两个女徒弟长成姑娘之后,就恪守里头的男女之别,甚至都不会单独和她们见面说话。也就是他受伤的那段时间,被明苑来来回回的照顾。
现在回神过来,继续把她给挡在外面。
“我听说这段时日,阁主一直带着小师妹去会见各方大能,现在阁主也算是师妹的半个师父,以后记得也往阁主那里去一去。”
怀敏记得自家小师妹刚入门的时候,险些被这个麟台阁主给弄死,之后几年更是防备着,不让自家师妹和麟台阁有什么往来。
现在麟台阁的阁主对自家师妹俨然比自家的亲传弟子还要好。至少他可没见着那位阁主,带上三个亲传弟子的哪一个,去见那么多的大能。
“还有给况乐师妹带点姑娘家喜欢的吃喝之类的小玩意儿。”怀敏手把手的教明苑怎么去做人情,“这个师妹,平日里对阁主很是敬重,也对阁主的看重过于在乎。”
“若是心胸宽广也就罢了,偏生那位师妹看起来也并不是。”
怀敏说着有些感叹,“我担心她心里对你有什么想法,你送点那些女孩子的小玩意给她,叫她心里好过点。”
明苑答应下来,不过也只是答应下来,转头就给忘记了。
况乐只是齐霁手里握着的祭品而已,能不能活到之后,她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去花心思在一个注定活不长的人身上
她倒是去齐霁那里。
齐霁如今是她的半个师父,对她比对自己的那三个亲传弟子都还要好。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晨昏定省少不了的。
她也想看看齐霁关于昨夜到底还有多少记忆。
齐霁昨夜院门上覆盖着一层强劲结界,她过来的时候已经消了。在大门那儿她遇见况乐,还有洛月。
况乐过来,她倒是能理解。毕竟现在三个徒弟就剩下她一个能跑能跳,大清早的的确是要过来见见师尊。只是洛月过来就不知为何了。
明苑对洛月开始是不在意,一个故作风流潇洒的纨绔子弟,哪怕有个好爹,身上挂着个少宗主的名号,也不值当她花半分心思在他身上。
况乐和明苑进去了,屋子内的竹帘罕见的放下来,抬头也只能见着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
况乐说了几句每日里都要说的场面话,她略有些迟疑,“师尊今日是不是身体不适”
她日日都来给师尊请安,但是今日的师尊和往日里不太一样,不轻易说话,往常也这样,但声音不会像这样的疲惫。
“无事。”帘子里的声音浅浅淡淡的,“准备一下,过几日我们就回玄午山。”
如今他们在明莱算是借住,开始那么多人受伤,暂时借住在明莱只是无奈之举。现在也该回去了。
“是,弟子这就向门派内送信。”她小心道。
“好了,你退下吧。”帘子里的男人道。
“可是师尊真的没事吗,弟子斗胆想要见见师尊。”况乐顿时就急了,她明明听到师尊声音疲惫,明明往日都不会这样的。
“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我的主了”齐霁在帘子后冷冷发问。
他的态度谈不上有多冷酷,甚至帘子后面的影子还露出一番闲坐的姿态,但就是听着淡淡的话语压在人的心头上,叫在场的人全都喘不过气来。
明苑也感觉到那话里头的威压,她瞟了况乐一眼,见着她身形摇摇欲坠,额头上挂满了汗珠。
明苑立刻装作没看见,低头下去。有个靶子吸引狗男人,她求之不得。才不会在这个时候送上门去。
“出去吧。”
这次况乐没有坚持,她默默的退下去。明苑刚要动,就被齐霁留住,“你留下来。”
况乐深深看她一眼,明苑看见了,心里不但毫无所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她果然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妖女。
不过她反应过来这狗比说了什么之后,幸灾乐祸一下就被人从中间掐断了。
狗男人要她留下来
洛月在外面等着,世上没有客人让主人在外面等着的道理,但齐霁偏偏就是这么做了。
洛月没有半点愠怒,既然齐霁没说要见他,他就在外面等着。他的心情如同今日的天气一样,十分不错。
一个玄午山女弟子冲里头走出来,双眼噙泪,眼下通红。
“这位道友,没事吧”洛月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关切问道。
洛月一袭白衣,将面上的面容放缓,竟然还真有几分和齐霁相似。
况乐怔怔盯着洛月的脸庞,原本强忍住的眼泪簌簌落下。
“道友若是有事,不妨和我说说,若是我能出手助道友,一定义不容辞。”
“没什么事,我走了。”况乐随便敷衍过去,急匆匆离开。
洛月看着况乐的背影,笑的意味深长。
“少宗主你回去吧,”门口的小仙童劝说,“那位看起来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恐怕不会见人的。”
“无妨,我再等等。”洛月一扫广袖笑道。
况乐走后,室内就剩下他们两个,明苑心跳如鼓,不知道齐霁留她下来到底是要干什么。难道翼逡那老智障真的看走眼了
明苑心头各种念头一个劲的冒,偏生还不能表露半点在脸上。
“进来。”
明苑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竹帘,竹帘后的人影动了下。
或许是见着她没有立刻过来,齐霁没了耐性,“我让你过来,难道你没听到。”
哦,应该不是装的了。
挨了齐霁的一通火气,明苑心里反而安稳下来。
她到竹帘后面,齐霁的脸色不是很好,脸颊上白的像雪。只是嘴唇自带的那点红色,勉强添了几分生气。
明苑昨夜里除了把他在地上拖着走之外,并没有把他怎么样。而且还很快把他丢床上去了。
齐霁修为深厚,别说她没把他丢地上,就算把他丢到外面吹凉风一个晚上,也不见得他能有什么大事。
今天这样,倒是怎么了
明苑百思不得其解。
“阁主还好吧”明苑缓缓问道。
问出来她就知道齐霁不会回答她,果然齐霁只是瞥她一眼,并不作答。
他面前排着些许茶具,“你给我泡茶。”
明苑立即坐下来,照着以往齐霁教过的那些,抬手给他沏茶。
“我昨日夜里似乎看到故人。”
明苑手一抖,差点没把温茶杯的水给泼出去。
“故人阁主的故人是上回说过的那个吗”明苑强行稳住,不让齐霁看出猫腻来。
她现在已经越来越不确定,齐霁昨夜里到底是疯魔还是清醒的。
“嗯,没错。”
他不仅仅看到了,他还听到了她的话。
想走去哪里
“所谓山水有相逢,她和我说的,便是这个。”
明苑心脏重重一跳,差点没叫她自己扛不住。
她的异常被齐霁察觉,“你怎么了”
“无事。”明苑低头下来,不让齐霁看见她的眼睛。她老老实实的煮水,手里的竹勺在一旁的露水里舀出,放到茶炉里。
露水不是玄午山专供他的仙露,而是平常露水,说是凌晨由弟子在草木枝叶上搜寻过来的。
“你抬头起来,让我看你的眼睛。”齐霁坐在那里,见她低头下去,出声令道。
明苑嘴里苦的和吞了黄连似得,抬头起来,眼里氤氲了水汽,格外显得可怜巴巴。
这么一副小可怜的样子,没有让齐霁放过她。
“山水有相逢,仔细想来,她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
他饶有兴致的望着她的双眼,“山水有相逢,望君多珍重。”
“你说这么多年没见,我竟然一想到她,她开口说的竟然是这话。是不是委实过分了”
过分什么呀。明苑恨不得一脚踩到狗男人的脑袋上去,她想回家,难道还过分了
“那阁主打算怎么办”明苑小心问道,“这阁主似乎不想那位前辈离开”
她一边问着,一边小心的端详齐霁的脸色。
想起昨夜的那些,就恨不得一口血吐出来。不管他,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她就回家无望。可是她一来,谁也不知道狗逼男人能给她闹出什么来。
她只是想要顺顺利利把系统交代给她的事做完了,然后麻溜的回去,这里的一切她都会当做一场梦,忘记个干净。
“多年情谊,就这么走了,未免也太过不将旁人的心当回事。”齐霁靠在那里,好整以暇的望她,“何况她想走也走不了。”
“想走,走的了吗”
话语笃定,似是十拿九稳。
明苑下意识警惕他到底背着自己,干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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