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啾躺在棺材里, 心脏在发疯般地狂跳,她需要大口喘气, 可是她不敢, 只能硬憋着, 用鼻子细细慢慢地呼吸,憋得口腔和胸膛里全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穿越到剑之娇这本书里, 正好四十九天。
此刻, 她背负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逃出了万剑归宗,身后两个金丹期剑修一路追杀她, 从仙域直到凡界。
她艰难求生, 山林钻了,泥潭滚了,身上都是伤, 有摔的, 有划的,脚底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割了道口子,木木地发疼。
她已不记得自己几天没有吃喝了,口中残留着淡淡的泥水味, 最后一次饮水大概已是一两天之前的事情。
今天,她已到穷途末路。她太累了, 看见一口棺材,下意识地掀开棺盖钻了进去,和一具尸体挤在一起。匆忙之间,只隐约看出棺材的主人是个男人。
外面传来的动静让林啾的心再次往下沉。
隔着薄薄的棺材板, 她听到木门被人重重推开的声音,随后有脚步声响起那两个追杀者毫无顾忌地闯进了这间小院子。
瓮中捉鳖。
心跳声敲打着棺材板,好像被无限地放大。
林啾怀疑这两个人就是被她的心跳声给吸引过来的,然而她却拿自己那颗不听使唤的心脏一点办法都没有。越不让它跳,它倒是越跳越凶。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脑袋里面绷着一根弦,此刻,它就要断了。
她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和棺材的主人一样,变成一具冷冷冰冰的尸首。
两个追杀者行动迅捷,干脆利落地分头搜索完整个小院,然后在棺材面前碰头。
“没有。”其中一人说道。
另一人道“也没有。”
“走。”二人齐声说。
他们竟然忽略了这口明晃晃的棺材
林啾抬起两只手,重重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喜极而泣。
她竖着耳朵,凝神捕捉两个追杀者的脚步声,听着他们一步一步踏出灵堂,走到院中。
再有片刻,他们就会踏出这间小院,说不定还会好心地帮此间主人关上院门。
绝处逢生,说的就是她
就在这时,棺材里忽然发出一个极轻的声音“笃”。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像是指节敲打在棺材板上。
林啾下意识地蜷了下手指,然后她发现自己两只手都好端端地捂在嘴上,怎么碰也不可能碰到棺材板。
哪来的声音
一个骇人的念头还没来得及成型,便听到“嗖嗖”两道破风声,两个杀手一掠而回,落在了棺材边上。
“原来躲在棺材里啊。”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
紧接着,是长剑出鞘的铮鸣。
林啾脑袋里那根弦断了。
只听“嗡”一声,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已经预见了接下来几秒内的场景他们抬起手中的剑,像是表演魔术那样,把她连人带棺材斩成两三截。
“别,”另一个声音传来,“这死人是个教书匠,挺不容易的。我这个人,平生最是尊师重道。”
“那就开棺。”
两个追杀者拍了板。
林啾自己也没料到,求生欲爆棚起来,当真是百无禁忌。
眼见棺盖就要被掀开,她果断摸着黑,伸手紧紧搂住身旁那具尸首,翻了半个身,将他抱到了自己身上。
人被逼到绝路时,总会下意识地抓住不能救命的稻草。
尸首的脑袋慢悠悠垂下,额触着她的额,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唇几乎碰到了她的唇。
林啾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
尸身很冰,散发着一股极淡的冷香,林啾方才就闻到了,此刻和他脸贴脸,那股味道更加明显。
“铮”
“呲”
一枚剑尖刺入棺盖的缝隙,横切过去。
林啾屏住了呼吸,浑身绷得死紧,大脑僵硬地运转着要是他们发现她躺在这具尸体下面,她就把它抛向他们,然后尽力往外逃。
说不定,这具尸首可以为她争取到短短一点时间。
“咦”正在削棺盖的那个人动作一顿,奇怪地说道,“都结冰了。”
旋即,林啾听到碎冰簌簌地顺着棺材外沿落下的声音。
另一个人摁住棺材盖,用力推了几下。
没推动。
指甲往棺缝中划了几下,他道“冻了不止一日。”
“那便不可能藏在里面。你我是一路追着她过来的。”
“嗯。听岔了。走”
这一回,两个杀手没有再回头。
林啾呆呆地听着他们远去。这两个出自名门正派的追杀者,还体贴地为小院的主人关上了院门。
她紧张地憋住气,睁着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凝神等待了许久,终于确认那两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她浑身一软,放肆地张开了口,拼了命一般呼吸着劫后余生的空气。这一刻,狂喜的她甚至忘记了身上还压着一具冷冰冰沉甸甸的尸首。
也许是呼吸的动作太大,尸首一晃,两片冰凉的唇紧紧贴了上来
林啾一下被亲了个正着。
她如遭雷击,整个人都麻爪了。
这是,被一个死人,亲吻了吗
她僵硬地伸手去推他。没想到,方才一搂就能搂得起来的躯体,这会儿竟是异常地沉。推了两下,竟沉沉地没能推动。
在修真界她虽然只能算个菜鸡,但好歹也是个筑基后期的修士了,在凡界以一挡百不在话下。
怎么连一具尸首都推不动
旋即,她发现一只冷冰冰的大手不知何时已垫在了她的颈后。
林啾险些厥了过去。
她不敢用力扑腾,生怕弄出太大动静,把那两个追杀者给引回来。
对方那股幽幽冷香不断侵袭着她脆弱的神经,极度的紧张让林啾的脑袋越来越迷糊。
鬼使神差地,她猛地用牙一咬。
一声低低的闷哼在棺中响起。
声音还挺好听。
摁在她颈后的那只大手蓦地抽了回去,她感觉到对方一只手撑着棺底,另一只手抬起来,去推棺盖。
“哗。”
棺盖很轻易就被推开了。
灵堂只点着幽幽白烛,但林啾在黑暗中待得太久,这一点烛光已刺得她眯起了眼睛。
一片模糊中,她看到了和自己挤在棺材里的“人”。
他已坐了起来,垂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住她,眸光晦暗不明。
他的下唇上破了个小口子,鲜血洇出来,容颜平添了几分妖异。
烛光照亮了他的轮廓,很明显是个大活人。
林啾呆呆地看着他,脑海里那些恐怖的僵尸片画面一幕一幕爆成了亮晶晶的烟火。
半晌,她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你这爱好,还挺特别。”
居然有人喜欢睡棺材
对方挑了下眉,声线低沉“彼此彼此。”
声音好听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啾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好像是落在蛛网中的小虫,而这个凡间男子,就像一只分明饿极了,却不着急享用美餐的大蜘蛛。
奇怪的脑补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男子眉目一垂,唇角浮起一缕笑意。他干脆利落地爬起来,长腿一跨,离开了棺材。
林啾扶着棺材板坐起来,探头去望。
先前只顾着逃命,并没有仔细看周遭的环境。此刻定睛一看,只见这里的确是个灵堂,而这个从棺材里爬出去的男人,也在随意地打量着四周,目光仿佛有些缅怀。
林啾正要说话,忽见他神色一凛,单手撑着棺材边缘翻身跳上来,将她一把摁到了棺材底。
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反手抓住棺材盖,将它无声无息地合上。
“嘘。”
一片黑暗之中,林啾目不能视,她并没有发现,与她同处一棺的男人唇角微弯,眼中一片暗芒闪烁,尽是快意。
就像一条蛇,盯上了最美味的猎物。
林啾听见院门再一次被推开。
“人追丢了还不算,名牌也能丢,真有你的”一个满是嘲讽的声音从院外飘进来。
正是方才追杀她的杀手
“少说风凉话了,有这功夫不如帮我找找。”
“还找什么,任务没能完成,回头熊师姐在师尊面前给你我多上点眼药,你我就等着被逐去做杂役吧”
听见杀手的对话,林啾心中冷然一笑。
和她猜测的分毫不差。
出手的果然是熊雨莲这个马前卒。
这件事说来话就长了。林啾这具身体在书中是恶毒女配,耍了手段死乞白赖嫁给男主,进门之后因为嫉妒女主而屡屡犯错,最终落到一个横死的下场。
林啾穿越而来,对男主没有半点兴趣,只想逃离男女主身边,保下自己的小命。可奇怪的是,这个男主好像特别犯贱,林啾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反倒像个暖风机一样,直往她身边凑。
这样一来,剧情就乱成了一团大毛线。林啾不去害女主,女主身边的狗腿熊雨莲只能频频出手,一次又一次钓鱼执法,想引林啾犯错,可惜林啾压根不接招。
林啾越是八风不动,男主对她兴趣就越是浓厚,女主团自乱阵脚,破绽越露越多,终于有一天,女主再也维持不住清纯白莲的人设,和男主大闹了起来。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还非得拉上林啾这个倒霉的路人做听众,结果这一吵,吵出了一个关于男主的天大的秘密。
再然后,林啾被男主温柔地软禁了。
是女主帮她逃出来的。
林啾以为柳清音能成为一本书的女主,多少总得有点做人的底线。
没想到,古早狗血玄幻里面的女主,其实很多是没什么底线的。
这不,林啾前脚刚逃下山,后脚就开始被人追杀了。
两个追杀者像恶狼一样,把林啾这头小绵羊从仙域驱赶到了凡界。他们的任务是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叫男主永远也找不到她。
一想到这些日子灰头土脸的逃难之旅,林啾心中那团被危机感浇灭了许久的怒火,再一次开始熊熊燃烧。
什么玩意
什么垃圾小白文这男女主都是什么狗玩意
林啾心中破口大骂,忍不住微微张了张嘴。
她并不知道,有人在一片黑暗中死死盯住她这对花瓣般的唇,早已隐忍到了爆发的边缘。
此刻,她嘴唇微分,两列莹白的贝齿下,隐约能看到一点小小的丁香。
她轻轻喘着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那带着花果香味的气息,将会引来何等猛兽。
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可不止外面那两位。
就在她凝神聆听着外头的动静时,忽然感觉到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脑,两片冰冷的薄唇狠狠压了下来,不留余地。
林啾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登徒子
趁人之危的登徒子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一片黑暗中,两只手却被对方极为精准地抓住,十指扣紧,摁在肩侧。
方才她猝不及防,唇齿已被他风卷残云般探索了一遍,在她回过神,想要以牙还击的时候,他已狡诈无比地逃回了敌营。
此刻,她的口中还残留着那股暗淡冷香,她的脑袋嗡嗡作响。
两个追杀者仍在院子里寻找他们的名牌,她要是暴起宰了身上这个登徒子,那么外面的两个杀手也会毫不客气地宰了她这只自投罗网的小绵羊。
林啾气得胸膛起伏,却只能兀自压着怒火。
压在她身上的这个家伙显然是得意到不行了,胸腔闷闷地颤动,就差笑出声音来。
他偏了下头,将她的嘴巴堵得更加严实。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追杀者终于离开了这间小院,到别处找名牌去了。
登徒子推开了棺盖,起身爬出棺材,然后向林啾伸出一只手。
眼前乍然有光,林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她的视线聚焦到他的大手上时,他已摆出一副诚挚无害的表情,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道“这些人是在追杀姑娘吧方才情势紧急,为了制止姑娘发出声音而多有冒犯,还望勿怪。”
林啾顺着他的手,望到了他的脸上。
双眸漆黑,神情冷肃,怎么看也不像个登徒子。
她简直怀疑方才那一番肆意探索的动作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唇角一勾,道“受惊脱力了么”
边说,边把一条胳膊探到她的背后,将她扶了起来,揽在他的身前。
大约是之前与他有过更亲密的举动,林啾居然丝毫也没觉得他这样揽着她有什么不对。
她已经逃了好多天了,在生死边缘挣扎了那么久,忽然之间松下一口气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慢慢抬起眼睛,看他。
好像想要最后确认一遍,他到底是不是个坏人。
对方弯唇一笑,温柔极了。
“那两个人失了名牌,必定会在这附近逗留,为了安全,便先在我这里住下吧。”他很自然地用揽住她的膝弯,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向内室。
林啾迷迷瞪瞪就被他放到了竹榻上。
她很饿,也很渴。但连日奔波下来,缺得最狠的却是睡眠。
头一落到竹枕上,她就睡了过去。
她是真的太累了,被追杀的数日,她一次安稳觉都没睡过。此刻虽然觉得这个人很不对劲,但她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差到了极点,要是出门遇上那两个追杀者的话,必死无疑。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不如先睡为敬。
梦中,她饮下了好多清凉的、甜甜的液体,又解渴,又解饿,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
唯一让她有些不安的是,总感觉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时不时还能隐约听见磨牙声。
每次想要睁眼,都发现眼皮又冰又沉,根本睁不开。
等到她终于迷迷糊糊醒转时,发现口中有一股奇异的血腥味,头重脚轻,随便一动,眼前就一阵接一阵发晕。
耳朵旁边一直“呼呼”地响,她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息带着灼人的高温。
竟然发烧了。
一只手稳稳地将她扶了起来。
她吃力地偏头,看到一双关切的眼睛“来,把药喝了。”
一碗可疑的黑色汤汁递到了她的嘴边。
林啾紧紧抿住唇。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丝毫也不恼,只温柔地又笑了笑,放下那只可疑的碗,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道“烧糊涂了么”
林啾把唇抿得更紧。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他也没勉强,轻轻扶她躺下,从旁边的盆中取出一块冒着丝丝白气的冰布巾,敷在了她的额头上。
“你是谁”林啾发现自己的喉咙烧得干哑无比。
男人动作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神秘莫测“我叫卓晋,忘了么林啾。”
林啾心下一凛“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卓晋笑得像春风一般“你自己告诉我的,真不记得了”
“啊”林啾歪了歪脑袋,毫无印象。
大约,也只能是自己告诉他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真名叫林啾。
接下来的日子,卓晋温和守礼,着实是个谦谦君子。
林啾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淡,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就病了,只是被追杀时心弦绷得太紧,并未觉察。
其实棺中那些轻薄无礼,只是发烧烧出的幻觉。
卓晋绝不是登徒子,否则这几日她病成这样,他早该把她吃干抹净了。
卓晋白日里要去小学堂教书,每日晌午回来一趟,给她带碗小米粥,然后便到傍晚才回,扶她起来,亲自做几道清爽小菜,送到房中和她一起简单地吃顿便饭。
饭毕,他用一只木托盘收走碗筷,然后便会宿在主屋旁边的厢房中。
并无半点越矩。
林啾的病情渐渐好转,已能自己下地走上几步了,就是脚下总像是踩着云彩似的,好端端的地面,总能被她走出深一脚浅一脚的效果。
她只好厚着脸皮继续住在卓晋家中。
卓晋话不多,每日只会和她随意说上几句。偶尔有学生家长上门来,送一些米面,说上一些感激的话。
她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信息卓晋,泾京城中的教书先生,口碑甚佳,为人正直。家中已无亲人,只有一个表妹,偶尔走动。
前几日卓晋突发疾病,表妹徐平儿以为他死了,便请邻居帮着替他操办后事。本要停棺三日下葬,没想到第二日夜里他活转回来,恰好遇上了逃避追杀的林啾。
好像完全没什么毛病的样子。
他从来不问林啾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面对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奇心,每日就像饲养一只生病的小动物一样照顾她。
果然是个端方君子。林啾愈加笃定。
共进晚餐的时候,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这个男人长相平凡,清秀的眉眼,毫无攻击性的脸庞和嘴唇,相貌淡淡的,但大约是气质清正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极其顺眼,丝毫不输给那个号称容貌绝世的所谓男主。
想起那个油油腻腻的男人,林啾不禁摇头叹息。
这男主和女主吵架就吵架吧,偏要拉上她这个无辜的路人,害她不小心听到了那样一个惊天绝密。
她知道了那样一个要老命的秘密,男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除非她死了,否则,他早晚会找到她,将她关禁起来。
到那时,是不是会连累面前这位温润如玉的教书先生
此刻,教书先生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饭。林啾注意到他的手很漂亮,吃饭的样子也好看极了。
这样一个人,实在不应该被搅进她身后那场风暴。
林啾抿了抿唇,道“这些日子,多谢照顾。”
卓晋停下筷箸,抬起眼来看她。
目光比她想象中更要深邃,平静的幽光之下,仿佛藏着惊涛。
“要走了么”他淡淡地问。
林啾心底竟是奇异地划过一丝不舍。这几日,住在这处简陋小院,每日吃着粗茶淡饭,心底竟是异样地宁静。
若没有那些事情,她真愿意就这样一直过着平平静静的日子如果他愿意一直收留她的话。
可惜没有如果。
林啾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
卓晋唇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在林啾抬头望他时,笑容隐去,神情只见真挚“是担心口舌是非么其实不必在意那些。”
林啾摇了摇头,心中仿佛有许多话想要说,但到了唇边,却发现一句能说的都没有。
“不是,我只是还有些重要的事情得尽快去办。”
若说生怕连累他,倒像是亵渎了他那颗君子之心。
“明日再走吧”卓晋道,“我替你准备一些衣物干粮。”
不待她拒绝,他便扶着桌面站起来,转身慢慢往外走。
林啾垂下头,只觉口中的饭粒变得酸酸烫烫的,吃了几口,再也咽不下了。
她最怕别人对她好。
到了夜间,辗转难眠。
每每翻身朝着墙,她总有种错觉,有人隔着木窗,正在凝视着她。
一转头,却发现窗棂外面干净得很,只有大槐树夜影招摇。
她不禁自嘲地笑笑,叹道,“他怎么可能偷窥我。”
不知翻覆了多久,眼见天光将明,她感觉到有霜降下,寒意卷走了她的知觉,她终于睡了过去。
有人制住了她。
在动她的衣裳。
她下意识要挣扎,手腕却被摁在了头顶。
她的手指碰到了竹榻的边缘,感觉异常真切,不像是梦。
她用力睁开眼睛。
对上了一双黑湛湛的眸。
卓晋唇角勾着坏笑,声线低沉暧味“想跑欠我的,打算怎么还”
林啾眨了眨眼。
恍惚中,见他眸中立起一道金色竖瞳,容貌比平日俊美了许多,好看得不像真人。
“做梦啊。”她喃喃道,“我居然做这么羞耻的梦,明日该如何面对他”
卓晋怔了下,然后低笑出声。
“那么,这个梦,你可满意”
独属于他的暗淡冷香袭来,林啾头脑一热,来了一句
“那得看你表现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卓逮到一只自投罗网啾,清蒸还是油煎
番外放飞瞎写哈我写得好爽,希望你们看得也爽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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