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卫之“顿悟”之时, 林啾也忽然重重抓住了魏凉的手。
此刻,二人正跟在林秀木与浅如玉身后,穿过那无比厚重的城门门洞。
魏凉垂目一看,发现林啾双眼睁大,瞳仁正中闪烁着点点精芒。
“我知道祭渊是怎么入魔的了”她看了看走在前方的林秀木和浅如玉二人, 然后偏过头, 低声对魏凉说道, “祭渊身边那个叫梅娘的女人有问题应该是她将魔翳置入祭渊的一点私人物品中,然后祭渊误食此物, 便入了魔。”
“梅娘”魏凉微微一怔, 旋即, 唇角浮起淡笑,“我知道了。无妨。”
他不动声色, 五指一张, 反客为主,将她那只小手牢牢圈在掌心。
她的手很小,骨头仿佛是软玉做成的,随便一抓,就能把它整个拢起来。
林啾听着他沉稳平静的声音,心中顿时大定。回过神时, 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攥在掌心, 一股不可名状的安全感紧紧环绕着她。
他的手比她的大了许多, 骨节分明, 很有力量感。手掌温热干燥, 略有薄茧,一点也不像一个用冰杀人的魔头。
她的视线顺着他的衣袖往上滑,落到他的侧脸上。他并没有看她,目光平直,望向前方。唇角勾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漫不经心。
黑暗和血色之中,这样一张侧脸,更是惊为天人。
林啾的心跳漏下半拍。
魏凉察觉到她的注视,眸光一动,斜瞥着她,语气似笑非笑“夫人,当心脚下。”
这般说着,却是旋了半个身,长臂一探,揽住她的腰,将她贴在身前抱了起来,越过一具倒伏在她面前的碎尸。
倚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她的心跳又快了两拍。
他带着她绕过几具尸首,然后把她放在稍微干净平整的地面上。
一行四人没有刻意敛藏气息和动作,沙沙的脚步声回荡在城门下,一路无事发生。
很快,便穿过了厚厚的城门。
眼前,豁然开朗
看清面前的景象时,就连一路行来始终沉默不语的浅如玉也不禁发出了轻轻的低呼。
“这、这是”
方才在城门底下,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城中一片破败血色。满城残垣断壁,墙面和路面上都洒满了血痕。
然而踏入城门之后,只见眼前竟是一条干干净净的大道,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初醒的城,空中有修士御剑往来,店铺中有人流进进出出,出售或者购买各种丹药、法器,或是这座城中最出名的桃木偶人。
浅如玉偏过头,檀口微张,怔怔地望着林秀木。
林秀木站定,回身,望向魏凉。纵然城府极深,此刻他的眼中依旧泄露了一丝惊异。
他将双手合于身前,结了个繁复的手印。
旋即,一阵绿意自他的剑中爆出,瞬息之间,藤蔓升空至百丈,轰然爆开,洒下漫天绿叶。
那绿叶其实是剑意。
只见片片绿叶落入大大小小的店铺和行人之间,林秀木小心地操纵着漫天飞舞的叶,割裂几面旌旗,切断几处雕花木棂,划过瓦片以及路人的剑鞘和衣角。
每一片绿叶剑意给他反馈的讯息都一样这,是一座真正的城,这些人,也全是好端端的大活人。
“不是幻境,亦不是结界。”林秀木的神色凝重了许多,“魏剑君,昨日,此地并非如此,吾并无半句虚言。”
魏凉的声音清冷平静“我知道。”
林秀木弄出的动静有点大,一些修士已注意到了他,只不过桃木偶人城中往来的多是元婴或金丹期的小修,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没有贸然上前询问。
“出不去吗”林啾回头望了望后方干净整洁的城门。
城门下有金丹修士进出,每个人的神色都很正常,看不出半点异样。
林秀木纱袖一拂,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径直穿过城门。
片刻后,他从城外掠了进来,面色更加凝重“城外亦无异常,仍是这座活城来路,仿佛已经消失了,吾等,似是如传说一般,踏破虚空,进入了另一界之内。”
难怪进入城中的人都没有回去。
“通灵试一试。”浅如玉道。
她的声音柔而不媚,甜而不腻,一开口,便令人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林啾望向她,只见她又一次抬起了裹在白色轻纱中的藕臂,双目微阖,樱唇缓动,绝色的脸庞上泛起了浅浅的白光,阵阵仙气缭绕在身旁。
半晌,她收回双臂,摇了摇头,道“只有少许怨念残留,并无异常。”
修真的世界总是弱肉强食,虽然明面上各大宗门世家团结友爱,一致抗魔,但私底下杀人夺宝、寻仇报复之类的事情自然是少不了的。
偌大一座城,有几个冤魂再正常不过了。
一时之间,毫无头绪。
林啾盯着街上往来的修士们看了半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她可以确定,这些人的神情动作都没有任何异样,绝无可能是特意安排在此地的杀手。
那种淡淡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正待细想,忽然听到一个半生不熟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师尊”
四人循声望去,只见顾飞满面欣喜,从空中一掠而下,降在了魏凉面前。
双手一拱,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师尊,叫我好找”
见到顾飞,林啾的心不禁放下了一大半想来这些被困在城中的弟子暂时都还安好。
顾飞的视线落在林啾身上时,忽然便怔了下,目中浮起一丝清晰的疑惑。他迟疑地把目光放回了魏凉脸上,转了两圈,忍不住又看了林啾一眼。
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少许。
林啾上下打量着顾飞,心中忽然感觉不太对劲。他穿着一件立领的长袍,面孔隐在领口中,笑得太灿烂了一些就算看见魏凉很激动,也不该笑得这般没心没肺吧
这也太不给鬼城面子了。
她悄悄捏下了魏凉的手,提醒他注意。
魏凉反手攥住她的手指,指腹缓缓摩挲安抚。
顾飞的目光倏地落在林啾与魏凉牵在一起的手上,眼角重重跳了两下,愣了两三息,又迟疑地抬起眼睛看着林啾。
虽然顾飞刻意压抑着脸上的表情,但林啾仍然觉得他好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个发现让林啾心头有点发毛。
她忍不住问道“我哪里不对吗”
顾飞脸颊上的肌肉跳了跳“没、没有。”
“其他人呢”魏凉问道。
顾飞眼中浮起一丝茫然“我一个人来的,师尊,慕容师弟寻到了暗境所在,他带着人,守在那边清剿魔物,让我回来给师尊传信。您不在宗里,讯香也没留,叫我一顿好找。”
林啾听得一头雾水,偷眼看看魏凉,却见他满面镇定。
她心道顾飞这番话,完全是牛唇不对马嘴。明明是身陷诡城,但他说出的话,却仿佛在寻宝探秘似的不过,此刻的境况本就诡异,且先看一看再说。
又见顾飞转头向着浅如玉拱手施了一礼,道“浅如玉道友,数日不见,旧疾可好些了”
一听这话,林啾心头的怪异感更是浓郁万分顾飞这般自然的模样,就好像数日之前和浅如玉常常见面似的。
仙魔大战蓬莱的人并没有参与,大战之后顾飞一直留在宗里处理杂事,他和浅如玉,怎么都不该扯得上关系。
浅如玉茫然地眨眨眼,淡眉微蹙。
这是她第一次到中原,从前根本没见过这个人。而且,她也没有什么旧疾。
虽然心中疑惑万千,但她还是敛衽还礼,道“久仰。”
“柳师妹呢”顾飞极自然地向浅如玉询问。
林啾更懵了柳师妹万剑归宗的门人不是一直在寻找柳清音那具失去了神魂的肉身吗他怎么会这么自然地问出这句话,而且还是问一个八竿子也打不着边的浅如玉
奇怪的错位感就好像鸡同鸭讲。
浅如玉为难地偏头看向林秀木。
她是真接不下去了。要不是这个人能够叫出她的大名,她真觉得对方可能是把她错认成了别的什么人。
林秀木呵呵一笑,走到顾飞身前,颔首道“吾乃蓬莱林秀木,初次带着门人到中原来,她不懂礼节,请勿见怪。不过,吾等当真没有遇见尊驾的师妹,门人不是故意失礼的。”
顾飞怪异地看了看他,神色古怪之极。愣了一会儿,一对浓眉紧紧皱了起来,仿佛看见了真的鬼。
“蓬莱林秀木”顾飞也顾不上失礼,整个人都怔怔的。
林啾盯着顾飞看了半晌,又望向城中,目光在行人身上划过,忽然,心头灵光一闪。
趁着顾飞在与林秀木和浅如玉说话时,林啾悄悄把魏凉拉开两步,低低地对他说道,“魏凉,他们的衣裳,款式不对。”
“哦”魏凉挑了挑眉。
“我从未见过任何人穿这个样式的袍子,立领的。”
她知道,魏凉虽然智多近妖,但他毕竟是一个大男人,像他这种实力超绝,脑子里塞满计谋的家伙,肯定不会留意时尚潮流这种东西。
她到这个世界已有近两个月了,从来就不曾见谁穿过立领的袍子。但此刻,无论是顾飞还是路上行人,个个都穿着另一种款式的衣裳,在她看来,显得有些新潮过了头。
再加上顾飞与他们牛唇不对马嘴的对话,林啾心头顿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里若不是幻境,那很可能是几十年之后的世界这个顾飞,也许并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顾飞”
眼前的顾飞,穿着新潮的衣裳,说话没头没尾,所以他并不是陷入桃木偶人城的顾飞。
就在林啾说出这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之时,林秀木也恰好问了顾飞一个问题
“请问顾大仙剑,魔主伏诛那一战,距今有多少年了”
林啾侧头去望,正好和林秀木看了个对眼。只见林秀木神色稍有一点凝重,冲着林啾微微颔首。
她不禁有些心惊这个人,不容小觑。
顾飞虽然也被弄得一头雾水,但蓬莱友人这般礼貌地问他问题,他也没有不答之理,于是便耐心地回道,“距离魔主伏诛,已有九十一年。”
九十一年
林秀木瞳仁微缩,不动声色道“时光当真晃眼即逝,令吾惶恐。”
穿过一道城门,便是穿过了九十一年么
林秀木心头骇然,神色却依旧温和,道,“当初那一战,吾虽远居蓬莱,亦知贵宗的英武事迹”
顾飞被这温吞吞的林秀木拉着说话,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撇下他,心头无奈之极,只能频频看向魏凉。
魏凉安抚地握了握林啾的肩,带着她走向顾飞。
“师尊,”顾飞定定看着魏凉放在林啾肩膀上的手,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纠纠结结地说道,“您和柳师妹,又闹别扭了师妹小孩子心性,您也多担待些啊,毕竟也结了道侣,这三天两头”
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在场四个人,都能明明白白看出他咽回去的那半句话是您怎么也像个小孩子似的。
林秀木长眉轻挑,幸灾乐祸地望着魏凉。
心说,这就有意思极了,九十年后,魏凉原来和别人结了道侣啊如今已被他夫人知晓了,不定该怎么闹腾。
魏凉面无表情,只道“多事。”
顾飞挠着头笑道“师尊莫怪,弟子也是有一说一。您与师妹每次一闹别扭,老邢便要拉着我和慕容春念叨,说什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如今悔之莫及。又怪我们不好好劝着,如今把师母唤作师妹,全乱了套。唉,我们两个耳朵都被念起茧子了。”
林秀木更加幸灾乐祸,轻咳一声,示意浅如玉稍退两步,站在既能听八卦又没什么存在感的位置。
顾飞看着魏凉怀里的林啾,长长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魏凉道“师妹上次确实是过了些,但我与慕容可以作证,师妹真的不曾做出任何对不住您的事情,您误会她了”
见魏凉不接,顾飞又道“师尊也别嫌我僭越。您与师妹再怎么闹,也不该故意寻个长得这么像林秋的女子来气师妹啊趁着师妹还没看到,您赶紧将人打发了吧。”
听到这样的话,林啾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眨巴着眼睛,无辜地望着顾飞,道“为什么要打发我”
顾飞瞥了她一眼,满脸牙疼,道“剑君有道侣,你不会不知,为何还要这般自取其辱”
“啊,我真不知道呢他有道侣吗”林啾斜眼睨着魏凉,控诉道,“上次你说待我结丹便要与我结为道侣,如今我都元婴了,你还一直拖着迟迟不办,原来你都是骗我的我恨死你了啊,我要和你分手”
魏凉“”这个戏精。
顾飞“”看不出来,师尊居然真骗人家的感情啊
林啾怒气冲冲瞪着顾飞“你告诉我,他什么时候和别人结成道侣的”
顾飞一阵牙疼“二、二十余年了。”
林啾暗暗一算,时间果然全部对得上。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她继续跳脚,指着魏凉义愤填膺道,“你休想再碰我一根头发”
“夫人”魏凉扶额,眼神又是无奈,又是宠溺。
顾飞目瞪口呆“师、师尊,你,你叫这个女子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师妹虽然任性些闹腾些,但你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你”
情急之下,连“您”也不说了。
“你这样做,对得起师妹吗”顾飞双眼发直,“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都不曾在人前唤过她一声夫人”
他倒退两步,目光又是震惊,又是失望。
恰在此时,一道流光掠来,只见一个人疾疾落下,紧走两步,扑到魏凉身前,只看动作姿态,仿佛携了万钧风霜,沉重哀痛至极。
看衣裳装饰,倒像是万剑归宗的高级弟子。
林啾心中一跳,目光落在此人的衣领上,见是平领,便知此人是陷落城中的门人。
此人重重一拜,声音闷闷传出,悲恸不已“师尊出事了与我同行回宗的人,已尽数殒落此地万分险恶,当心自己千万千万不可被自己看到”
什么叫做当心自己、千万不可被自己看到
城门之下,气氛突变。方才还是情情爱爱的三角戏码,一转眼,便有血雨腥风迎面扑来。
来者虽然身上不带一丝血腥气味,但那沉痛的语气,却像是一座大山,令人心中一坠,直觉不详。
只听语声,便知发生了极惨烈的事情。
此人一抬头,林啾猝不及防之下,只觉耳旁响起一个炸雷,炸得她连头发根都丝丝倒竖了起来
是顾飞
看清了顾飞的面容之后,林秀木与浅如玉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迟疑地望向站在旁边的另一个人。
两个都是顾飞,两个人的气息都没有任何异常。区别只有着装和神色。
一个立领,另一个无领。
一个愕然无语,另一个惊惧悲痛。
林啾先前便猜到那个身穿立领长袍的顾飞并不是自己在找的人,此刻看见了另一个顾飞,心中的猜测更是彻底得到了证实。
她的心脏先是一松,然后又是一紧。
那么,千万不可被自己看到又是什么意思
她瞳仁微缩,死死盯住面前两个顾飞。
只见先到的那个张大了嘴巴,讶然地盯着面前这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后来者。
而刚刚赶到的顾飞,也目露惊恐,僵硬地梗起脖子,与“自己”对视“你我,怎么会在这里”
魏凉眸中浮起淡淡薄冰,只见一层霜幕陡然出现在两个顾飞之间,将他们分隔开来,但,已是来不及了
骇人的一幕,在眼前上演。
就在二人视线相触的刹那,刚刚赶到此地、面上满是悲痛的那个顾飞,身体忽然像面条一般,不断扭曲拉长。
他倒抽一口凉气,惊恐的目光投向魏凉,求救的声音像是被投入水波中一般,绵延悠长,随着那已不成形状的躯体一道,化成扭曲流光,向着那个惊诧无比的顾飞淌去。
魏凉目中白芒一闪。
只见又一道凌厉至极的冰霜幕斩切入两个顾飞之间,然而那道扭曲流光却丝毫也不受影响,直直没入了另外那个顾飞胸前。
白霜散去,魏凉神情冰冷。
两个顾飞,只余一人。
林秀木与浅如玉双双祭出兵刃,直指那个满头雾水的顾飞。
“邪魔”
顾飞此刻也顾不上别人,他脸上的惊恐比任何人都要重得多,他不断用手挠自己胸口,仿佛想把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怪物抓出来。
面对这骇人的一幕,纵然已是大剑仙,也难以稳下心神。
顾飞的声音带上了慌乱,“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和我长一样,还跑我身体里面去了师尊救我”
魏凉抬起手,阻下林秀木与浅如玉的兵刃。
他慢慢走到顾飞的身边,目光冰冷,语气却和缓平稳“无事。你回宗去,开启护宗大阵,严禁任何人出入。”
顾飞的慌乱得到了极大的安抚,他嘴唇微颤,抬眸看向魏凉“是师尊。可是”
“无事,”魏凉的手放在了他的肩上,轻轻一摁,指尖在那竖起的立领上拂过,“幻象而已,勿生心魔。谨记,不得让任何人出入宗门。”
“原来是幻象啊,”顾飞松了一口气,“弟子定会守好山门。这便去了对了,那暗境的位置便在西南一千八百里,与魔域交界的那处黑针林中,慕容师弟带着人守在那里,师尊一去便能看到。”
临走前,顾飞忍不住又多看了林啾两眼,又嘀咕了一句“师尊,听弟子一句劝,别和师妹闹了。”
魏凉浅淡一笑“不会。”
顾飞叹息着,御剑而去。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林秀木长长呼了一口气,道“吾大致明白了。应当是时间之乱流,将吾等送至九十年之后世间无可能同时出现两个自己,是以,遇上自己之时,便会被九十年后的自己吞噬。魏剑君令门人封锁山门,实在是当机立断。”
“可是,”浅如玉道,“若是当下的顾飞死在了此地,九十年之后又为何还有顾飞这个人”
林秀木举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言之有理所以无需惊慌,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夕之间老了九十岁而已。呵呵呵呵。”
他微笑着,抚了抚下颌,仿佛那里已白须飘飘。
林啾倒是不似他这般乐观。
她已百分之百能够确定,这里并不是九十年后的现世,而是
书中那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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