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音赶在魏凉过来“摊牌”之前, 抄近路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这一路过来, 她那颗发热发胀的脑袋已被山风吹得冷却了下来。
理智告诉她, 不能在这里和魏凉闹, 因为这里只是劫境, 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这些事,已是九十余年前的陈年旧事,即便真要闹, 也要等到离开劫境之后, 再与他的真身闹去
在这里闹起来,只会影响渡劫反正林秋很快就要心生不忿过来杀人, 只要自己沉住气, 一切便会与当年一样林秋一死,问心劫便能顺利渡过。
她深吸了两口气, 摆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柔弱姿态,坐等魏凉进来。
果然, 几十息之后, 魏凉踏入了她的洞府,脸上面无表情。
见他独自一人进来, 柳清音丝毫也不觉意外他肯定会想办法把林秋留在外面的, 从前他便掩盖得极好,在林秋逃出九阳塔之前, 柳清音丝毫也没有怀疑过他与这个女人曾见过面。
“师尊您怎么来了”她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惊喜。
“你是我的弟子, 关心弟子不是应该的么。”魏凉淡淡地道, “伤势如何”
在这个时间点上, 秦云奚行事还处处小心翼翼,虽然与柳清音已有过亲密关系,但他时刻如履薄冰,生怕叫人看出异常来。所以他待柳清音,仍是一副清冷的模样。
柳清音并未看出异常。
只是此刻的她已知道了“真相”,这句话听在她的耳中,未免觉得讽刺。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摊牌”啊当年还真没听出哪里有问题呢
她心中恨不得当场手撕渣男,但脸上却是尽力压抑了情绪,只道“好多了,多谢师尊关怀。”
“嗯。”魏凉道,“那你好生将养。”
他转身便要走。
柳清音的心脏“怦怦”乱跳,急急唤住“师尊”
“嗯”魏凉微微侧头。
柳清音犹豫片刻,试探道“林秋只是个金丹小修,再关下去,恐怕要害了她的性命,不如把她放出来吧”
魏凉若有所思,片刻后,缓声道“不必担心,她的修为已晋阶至化神。”
柳清音只觉五雷轰顶。
是啊,是啊,当初刺杀自己的时候,林秋确实是化神修为当初,怎么就完全没有疑心过这一点呢
除了双修之外,还能有什么手段,短短几日之内就向她灌注那么多的灵气
自己真是蠢笨如猪竟被这样一个男人蒙骗了这么多年
柳清音牙根都快咬碎了,脸上却还得挤出一丝笑容“那便好。她终究是替师尊挡了一记毒掌,见她受苦,弟子实在是于心不忍。还望师尊,尽快将她放出来吧。”
“嗯。”魏凉满意地点点头,道,“不必相送。”
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洞府外,柳清音捂住心口,蹲在了地上。
原来,自己记忆中的一切,只是飘在水面的那一层浮光掠影,若是不慎打破了这层堪比薄纱的幻象,便会露出底下阴沉幽暗的深水来,将人的一颗心全部吞噬。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柳清音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道,指甲亦是深深嵌入了掌心。
千万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她告诉自己。
林秋,反正已经死了。九十年前便死了。
无论他此刻究竟是不是怀揣着齐人之心,但最终,他终究是选择了自己,还亲手杀死了林秋。
这难道还不够么
其实已经够了啊。
这笔账,早已是烂账了。死无对证,他根本不会承认,只消用一句我已亲手杀了林秋你还想怎么样,便可以将她堵得死死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甘心吗
不甘心。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一想到这些年来,自己对林秋的种种大度,柳清音只觉浊血上涌,一颗心都憋得发黑发紫。
他竟是这种人
他怎么能是这种人
不对,他,本来就是这种人啊。
人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他不是这样的人,那么这些年来,身边的女人为何来来回回,无休无止
从一开始,自己就看错人了。
怎么办放弃他
不可能。柳清音急急否决了这个念头。这么多年都捱过来了,最有威胁的浅如玉已经羞愧远走,他刚发过誓,不再与木柔佳和云间白多说话
大好江山刚打下来,此刻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白白便宜了那两个不要脸的女人么
为了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女人,放弃即将携手飞升的道侣不值当。
不如就把这事忍了、认了。只当作不知道。
柳清音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道,既然知道了他是什么样的人,那也没必要再为他守贞了。下次王卫之再找来时,干脆给他些甜头,说不定他会更加尽心地替自己做事。
她早已将那咒印的事抛于脑后了。
当时,她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王卫之这些年来对她痴心不二,她并不认为是因为什么咒印,毕竟喜欢她,愿意苦苦等她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王卫之不过是其中比较出色的一位,和别的追求者并无不同。
虽然心中已做出了决定,但柳清音到底还是意难平。
她在主峰下转悠了许久,心中猜测魏凉与林啾究竟在后山洞府中行什么好事。她的心时而焦灼无比,时而如坠冰窟。
忽见一位管事匆匆行来。
柳清音拦下了他,一问,得知蓬莱来了人,说是中原剑修潜入蓬莱行凶杀人,蓬莱尊主林秀木亲至,要见魏凉剑君,讨一个说法。
柳清音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件小事。
不过有事上门最好。
她让管事先回去,由她代为通传。
以公事为由,柳清音不再踟蹰,径直来到魏凉的洞府外。
远远地,便听到女子的笑声传出来。
她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很快,便听出他们二人在洞府中下棋。
柳清音的心不禁又是一痛。
她棋艺绝佳,当初在荒川秘境,最后便是靠着棋艺赢过了王卫之。这些年来,她偶尔兴致起来,便拉着自己的道侣下棋。
他却始终兴致缺缺。下不了步,就开始寻这样那样的借口,不愿在这黑白之间浪费光阴。
然而此刻,她却听到他无比宠溺地对一个本不该与他有任何交集的女子说道“这局不算,重来。”
柳清音怒火冲头,一时神智全无,大步冲了进去。
正在下五子棋的夫妻二人吃惊地偏头望着她。
柳清音甫一现身,自己便先悔青了肠子真不该这样沉不住气的,只要耐心等一等,林秋过来刺杀自己不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么
然而来都来了,也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师尊”柳清音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很不好看的笑容,“弟子有要事要禀告咦,师尊听了我的劝,将她放出来了么”
林啾立刻就怒了“他放我出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柳清音语气清冷“我一直在劝说师尊,无论你做错多少事,终究是替他挡了一掌才受的伤,不该让你在塔中待太久。”
看着林啾的面容阴沉下来,柳清音的心情总算是明媚了几分。
在林啾回嘴之前,她急急对魏凉道“蓬莱尊主求见师尊。”
魏凉与林啾不动声色地交换了视线,然后他起身离开。
洞府中,便只剩下林啾与柳清音二人。
柳清音凝神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从前,她从来也没有拿正眼瞧过林秋。她根本看不上这个又蠢又毒的女人,无需出手,林秋便会作茧自缚,一步一步滑向深渊。
只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道侣,竟连这么个女人都要吃上一嘴。此刻再看林啾,柳清音不禁心惊不已这个女子无论容颜还是气质,都不会输给这些年与自己斗智斗勇的那些女人。
幸好,幸好林秋够蠢,竟选择了最烂的一步棋。
经历了木柔佳浅如玉和云间白之后,柳清音独自面对情敌时,多少也沉得住气了。
她弯了弯唇,对林啾说道“出来了便好,日后谨记安分守己,我们亦不会亏待你。应有的丹药待遇,回头我会吩咐管事给你安排,必不会比我们差太多。”
“你什么意思”林啾很配合地跳脚道,“我才是这万剑归宗的女主人。”
柳清音掩唇一笑“你又不是师尊的道侣”
眸中满是挑衅。
“难道你是”林啾道。
柳清音道“对。只待我伤势好转,便会昭告天下”
说罢,她转身就走。
林啾追在身后大叫“喂你给我说清楚”
柳清音径直御剑而去。
这一下,心头莫名就畅快了。
这些年与各路情敌斗下来,柳清音早已有些忘却初心了。斗败这些女人带给她的成就感,已足以令她忽略道侣三心二意这个不争的事实。
如无意外,今夜林秋必定要前来刺杀。柳清音暗暗思忖着,心中不禁又有些患得患失。
自己这样横插一脚,会不会把所有的事情带偏了呢师尊还会不会刚巧就在那一刻前来看望自己
不过也没有关系。
她暗暗攥紧了手掌,唇角露出一丝狠笑。
林秋虽然已晋阶化神,其实并不是自己的对手,若是很不巧师尊没有来,那么,自己来做这件事情也是一样的。
只要林秋一死,问心劫便渡了。
谁杀她,都一样。
总之,只要林秋先动了手,自己便问心无愧
魏凉与林啾立在云雾之中,看着柳清音远去。
他并没有真的去接见林秀木。
这只是劫境而已,与其浪费时间去应付那些旁枝末节,不如多陪自家妻子下两局五子棋。
“就今夜吗”魏凉微微蹙眉。
林啾坚定地点点头“夜长梦多。她都快把刀子递到我手上了,不戳她一下,岂不是很不礼貌”
“你啊”他无奈又宠溺地摁了摁她的脑袋。
二人牵着手回到洞府,魏凉反手拔剑,继续雕刻一颗半成型的木头心脏。这颗心脏看起来不大像人心,倒有几分像他那枚冰棱完好的时候。
林啾便用手肘撑着棋盘,托腮看他。
“你只管放手做,我一点儿都不怕疼。”她道。
魏凉眉眼间的自信满得溢出来“不疼,你只放心把自己交给我。”
蛊虫垂死病中惊坐起,弱弱地挥着长长的前足,抗议道“你们两个别光耍嘴皮子,别、别光说不练啊看看我啊,就差一天半我就要被迫晋阶了啊帮帮我,再拖一拖啊让他,让他采补你啊”
林啾同情地叹了口气。
这个,是真的爱莫能助了。
傍晚时,魏凉终于雕好了那只木刻心脏,注入灵气,便见它像一颗真正的心脏一样,怦怦在他掌心跳动。
手掌一合,将它收起。
魏凉起身,先是整理了自己的衣裳,然而走到林啾面前,将她的碎发整整齐齐盘好,又一丝不苟地从衣领抚到裙摆,浑身上下倒饬得一丝褶皱都没有。
“送妻出征。”他勾着唇,眼里藏着星光。
“一去不回。”林啾踮起脚,轻吻他的唇,“回见。”
“嗯。”
伴着沉沉降下的夜幕,林啾来到了柳清音的惊鸾峰。
为了迎接林啾的到来,柳清音特意把守山的弟子都调到了别处,也算是十分有心。
林啾此刻真正是个空壳子。她的身体中一丝灵气都没有,亦不敢让神魂与天地灵气共鸣,否则便会被那蛊母操纵蛊虫吸收殆尽。
当然,实力不够该如何刺伤柳清音,这不是她该操心的问题,而是考验柳清音演技的问题。
林啾胡思乱想着,很快就径直闯入了柳清音的洞府。
柳清音正倚在软榻上,一副弱不禁风的德性。
“林秋你来干什么”见到林啾闯入,柳清音吃惊地撑起半边身体,咳嗽了两声。
林啾琢磨了一下女配林秋应有的表现,阴沉沉地说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每次在人前都装出一副清白无辜的样子,叫人恶心”
柳清音了然地笑了笑。
不错,当初林秋就是这样骂她的。
因为知道魏凉随时有可能到来,所以柳清音并没有露出真实嘴脸,而是摆出一副清高冷漠的样子,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啾冷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敢觊觎你爹,你老娘我今天就来好好教训你”
柳清音脸色微沉。
她记忆中,林秋总是一副刻毒嫉妒的模样,总是跳着脚气急败坏地骂人,倒是不曾记着被她这样占过便宜。
“我与师尊的感情你根本不懂。”柳清音扬起小脸,一副隐忍倔强的模样。
林啾骂道“有什么懂不懂说穿了不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那点子破事么勾引有妇之夫与你睡觉,你真是不知廉耻怎么,你以为和他睡了觉,就能逼迫他对你负责,与你结为道侣吗哈,除非他是个烂人,才会做出这等恶心事”
反手骂了秦云奚一嘴。
柳清音冷下脸“你说了不算。”
她与秦云奚双修之事瞒得极好,在二人结侣之前,外面从来也没有人拿着这个说事。很显然,只能是那个男人告诉她的。
林啾一下子就被激怒了,道“我见过那么多人,你当真是最最厚颜无耻的一个你等着身败名裂吧勾引师尊,背德乱伦,这事传出去,我看你这个大剑仙还有没有脸面见人”
柳清音恍然大悟恐怕林秋正是在他面前说了这样的话,才会激起了他的必杀之心。
这件事一细想,便觉后背发冷。原来他选择自己,不单是因为喜爱
若林秋不是自己作死呢不能再往下想了,赶紧结束这一切,离开劫境
柳清音强行提起一口气,冷声对林啾道“随便你。反正无人会信你,你早已身败名裂。”
林啾勃然大怒。
其实演到这里,她已差不多能体会到当初事件发生时每一个当事人的心态了。
“我这就送你归西”林啾举起手中的剑,直直向柳清音刺去。
她体内没有丝毫灵气,速度虽然算是很快,但对于修士来说,却是远远不够。
林啾不禁有些同情柳清音这一出遇刺受伤的戏,实在是很不好演啊。
只见柳清音手忙脚乱,一边惊呼“你敢在宗里公然伤人”,一边跌跌撞撞想要从软榻上逃下来。
柳清音的剑就悬在软榻后面,她很费力地召了几下,都没能把本命仙剑召到手中。
此刻,林啾已杀到了面前
二人你来我往,同台飚戏。演了个回合后,余光双双瞥见,一角白袍,出现在洞府门口。
来了
只见林啾狞笑一声,剑势立刻凌厉了七分。
柳清音心一横,自己在软榻上绊了一下,径直将柔软的右边胸膛送到了林啾剑下。
噗呲
剑刺入身体的手感嗯比想象中要软很多。
林啾重重握住剑柄,作势要继续往上挑,给柳清音制造更大的伤口。
便在此时,一股劲风自身后袭来,不容退避。
林啾的寒毛根根倒竖起来。
她与魏凉都心知肚明,想要离开劫境,只能是让事情按着原本的轨迹来发展林啾刺伤柳清音,魏凉出手杀了她。
唯有这样,三个人才能离开劫境。
所以,她是一定得死一回的。方才道别之前,她特意告诉魏凉她不怕疼,便是担心事到临头时,他心软下不了手。
没想到,身后的人竟是一丝一毫迟疑也没有。
这个发现让林啾很矫情地心酸了。
劲风袭上后背,熟悉的幽香味道重重扑在她的身上,后颈忽然一痛,皮肤仿佛被什么尖尖的东西刺穿。但这一点疼痛,与利剑穿身相比可谓不值一提。
嗯
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一枚泛着血光的剑尖,自她心口穿出。寒剑收回时,一挽、一挑。
她低头看去,见到自己的心脏处赫然只剩一个大洞。一偏头,便见魏凉双目中泛着淡淡的血色,剑尖挑着一枚仍在跳动的心脏。
他手一晃,不动声色地将那枚刻好的木头心脏塞进了她的胸腔。
旋即,长剑一抖,在她柔软的躯体上连戳了好几个窟窿。
然而林啾一丝一毫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唯一的异样,便是后颈处仿佛仍残留着被噬咬过的小小痛感。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就在魏凉手中寒剑在林啾身上穿进穿出时,柳清音的神色便已经恍惚安详了。林啾知道,此刻柳清音正感觉天旋地转,神魂即将脱离劫境。
魏凉眸中血色更深,唇角勾起的淡淡浅笑显得有些狰狞。
剑身一晃,那枚被串到了剑底的心脏轰然炸裂,在魏凉掌心碎成一滩带着血色的灵气。
魏凉手一扬,将这一蓬血色灵气摁在木头心脏上,重重一捏,那枚假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
林啾像个局外人一般,怔怔地看着。
她发现,蛊虫并没有随着心脏一道被挑出体外,此刻它伏在那枚木头心脏上面,整只虫都愣愣的,和林啾一样,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自剑尖刺穿心脏那一刻起,直到此刻魏凉把血色灵气灌入木刻假心,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两息。
蛊虫头顶触须正在左右晃动,刚从左边划到正中,变故就发生了。
魏凉向木心中灌注的灵气顷刻就注入它的躯体,生生逼迫着它,晋阶
就在蛊虫晋阶的同时,一股极其异样的感觉袭来,用降临二字来形容,恰如其分。蛊虫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两根触须痉挛一般向着前方重重一抻,然后便不动了。
蛊母,降临
林啾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自虚空中来,先是占据了蛊虫的身体,旋即通过蛊虫又占据了自己的身体。
她听到自己发出一道娇媚婉转的声音“咦”
旋即,她看见自己扬起手,对着柳清音的方向重重挥了一巴掌。
“贱婢敢毁我宿体”
虚空之中,仿佛传来柳清音一声惨叫。
林啾还待细看时,忽然感觉一股熟悉的吸力自身后传来。
她立刻想起了魏凉的话“不疼,你只放心把自己交给我。”
果然是,一点儿都不疼啊。
她闭上眼睛,顺着那股吸力,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林啾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了魏凉的侧颜。
他正从别处把头转过来,目光迫不及待地落在她的脸上。
林啾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嘴角仿佛残留一抹刚刚被拂去的血色。她手一扬,抓住了他来不及回缩的衣袖。
便看见,袖口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你”
“没事吧”他先发制人,捉住她乱动的小手,盯住她的眼睛,细细搜寻有无受伤的痕迹。
“我没事,你”林啾急急道。
话说一半,又被他打断了。
魏凉把一根微冷的手指摁在她的唇上,道“速速检查神魂有无暗伤。”
林啾虽然心焦,却也知道魏凉性子强势,若和他争,只会白白拖延时间。
于是她凝神查验神魂。
片刻后,她答道“没有暗伤,我很好。”
“嗯。”他的唇角浮起了笑意。
“我看见你吐血了”
“小事。”灿若星辰的黑眸中满是傲意,魏凉回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
林啾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抚在他的心口上。
便见魏凉下意识地皱了下眉,身体向后缩了少许。
林啾倒抽一口凉气,循着记忆,又快速碰了碰他第二道肋骨和第三道肋骨附近。
他的嘴角连抽了两下,瞳仁不自觉地收缩,一把攥住她的小手,坏声道“夫人,此地不宜亲热。”
她已看破了他的伪装,嘴一扁,眼眶里盛满了热泪。
开口便是哭腔“说了我不怕疼不怕疼,谁让你替我扛的”
难怪被剑戳了那么多窟窿她却一丁点都不疼原来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伤都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啊”魏凉无奈地闭了闭眼,叹息道,“啾儿又小又软都不怕疼,我这么硬,又怎可能会怕安心,小事而已,走出这座山谷便好了。”
林啾恨恨地盯着他,盯了一会儿,突然很没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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