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啾静静地看着魏凉, 看了许久。
“所以这两个世界本是一体的。地母将它们拆离, 逼你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与她阴阳相合,令世界复原。而你破釜沉舟, 彻底断绝了她的念想。如今,蝴蝶效应不断放大, 两个世界的差别越来越多,这样下去, 会发生什么事”
魏凉轻轻弹了弹手指。
只见两枚浮在他指尖上的小水滴,一东一西飘离彼此。
到了某一个临界点时, 相互之间的斥力与吸力同时断开。
湮灭发生了。
一正一负两滴水珠,同时爆成了灰色混沌, 向着四面散去。林啾赶紧薅了两把, 把这些混沌尽数回收。
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一切重归混沌吗所有的生灵都会死去,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魏凉道“嗯。”
林啾抬起头看了看广阔无垠的蓝天,又环视视线尽头的山。
“想要力挽狂澜,得抓住两个世界, 把它拼起来。魏凉,这好像有点无从下手啊”
她垂下头, 为难地看了看自己两只小手。
白皙的肌肤,十指指尖泛着好看的粉红色。
“小事。”他淡笑着,把她的十指扣入他的掌中。
林啾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真有意思,如今那个地母, 可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呢灭了你, 乃是替天行道, 维护世界和平真伟大啊”
魏凉眸中浮起冰冷杀意“是啊。”
二人对视片刻,他忽然便笑了。
“为了啾儿做个灭世魔王,也十分值当。”
林啾叹息“谈恋爱吗毁天灭地的那一种。”
她轻轻蜷缩手指,在他的掌心里划一下,再划一下。
忽然动作一滞。
“那个女人曾说,你的须烧焦了,爪也裂了。”她极慢地抬起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所以,你觉得我头发断掉会很痛,指甲坏了也会很痛。”
魏凉的眼神有一瞬间十分茫然“啊。”
片刻之后,他傲娇地扬起下巴,揽住她的肩大步往前走,禁止她继续瞎琢磨。
“想什么呢。啾儿伤到一根头发丝,为夫都心痛得无以复加。”
林啾偷瞄着他,心道,有须有爪,有金色竖瞳,还特别能欺负她,欺负起来无休无止。这个家伙,怎么有点像某种传说中的
林啾微微张大了眼睛和嘴巴,面露恍然。
他这个人,极少情绪外露,除了面对她以外,就只有对另一个家伙时,会表现出毫不掩饰的鲜活神色。
嫌弃,鄙视,傲娇至极。
斗龙。
所以潜意识里,他其实知道自己是个龙。
林啾忽然没忍住,笑得弯下了腰,眼角泪花直冒。
就那个肥乎乎的胖子,还斗龙
她的脑海中浮起一幕极其诡异的画面魏凉冷着脸,看着那头胖子呼呼呼冲向他,他傲娇地侧开身体,让它带着风的肥胖身躯,从他身边呼过去。
“啾儿”
林啾抓住他的衣袖,垂着头,边笑边道“魏凉,我想斗龙了。”
“嗯”他用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凝视片刻,神情一滞。
“唔。所以我是神龙。”他道。
他微微垂下狭长双目,默了片刻,轻轻摇头道,“依旧记不起来。”
林啾收起了笑容,唇角抿了又抿,终于道“因为缺了一半。”
冰霜之心,本是很刚硬的菱状心形。
它分成了两半,一半在魏凉身上,另一半在卓晋身上,单独看起来像个梭子。
卓晋
此刻卓晋被封印在冰霜之中,被地母的眼睛嘬食
这些,最终都会是魏凉生命的一部分。
林啾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魏凉”
对上她的视线,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救。”他冷声道。
“魏凉”她轻轻摇晃他的衣袖。
他挑起一边唇角,道“敢伤啾儿,就要付出代价。”
林啾“”自己毒打自己
在林啾软磨硬缠下,魏凉最终还是屈服了。
二人很快就来到东海,潜到了洋底。
穿过黑岩群,来到了冰霜封印之上。
透明的冰晶罩住小小的缺口,稳住一片岁月静好。
魏凉淡笑道“秦云奚以为自己是天眷者东海之祸莫名平息,又得了不灭印痕,正好让他心无旁骛预备飞升。”
林啾凝望着完整的冰霜封印。
封印之下,那道人影依旧浅淡得近乎透明。
魏凉的脸色忽然沉了沉。
他一掠而下,立在了冰面上。
“跑了。”他的声音轻轻传来。
“啊”林啾落到他的身边,定睛一看,原来那不是人影,只是一个人形的轮廓。
凝神感应,果然,此地已无卓晋任何气息。
林啾一时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原本她的打算是救出卓晋,与他好好谈一谈。就算暂时谈不成,好歹也有份助他脱离苦海的小小的情义在。
如今他自己跑了,不必说,肯定要反手收拾她。
没得商量的那种。
“该走了。”魏凉的脸上敛去了所有表情。
林啾默默凝望那个人形的轮廓,心情也不知是轻还是重。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太平得令人极度不安。
秦云奚与柳清音得到不灭印痕之后就闭了死关,将万剑归宗的一切事务交给慕容春来打理。
卓晋没有在任何地方现身,也没有留下丝毫气息。
最绝的是,王卫之也不见了。这个出行时每每招摇得人尽皆知的红孔雀,一夜之间仿佛转了性一般,任林秀木施展浑身解数也打探不到他的行踪。
王卫之的人还盯着王传恩,却只是默默地收集消息,并不向外汇报。王传恩又开始忙碌了,这一次,他取了无数桃木偶人,以秘法加工之后,埋入五千余处阵眼上,看那架势,就像是种树一般。
“尊主”就像一滴融入大海的墨汁一般,寻不到一丝踪迹,仿佛世间根本就没有这号人物。
林啾脑子里那根筋始终转不回去,林秀木每次回来,总是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
他终于忍不住偷偷把魏凉约到了无人处,小心地询问道“魏剑君,我是否哪里得罪了尊夫人”
魏凉面无表情“无事,她怀疑你是尊主罢了。”
林秀木一头雾水“吾确实是蓬莱尊主啊”
可惜魏凉一点要为他解惑的意思也没有,径自负手离去,只给他留下一个深不可测的背影。
魏凉踏过圆洞门,就见林啾拎着裙摆,兴冲冲朝他飞奔过来。
无事时,她并不喜欢施展神通,她说那样会让她感觉不真实。
“魏凉我发明了粒子对撞机”她如是说道。
魏凉揉了下额角。
有时候听她说话,他总会有一种自己是个文盲的错觉。
她抓住他的手,扬起小脸,脸颊微微泛起一点红色,她问道“想不想看”
魏凉轻轻“嗯”一声。
“要进我识海。”她的眼睛里浮着一层晶亮的光。
他的眸中顿时有星光一闪而逝。
他对她,可以无尽包容。那次她拒绝让他进入识海替她治伤,他可以不生气,可以宽容地抚慰她,但心中却不可能丝毫也不在意。
他一直在等,等她主动他的骄傲绝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件事上被人拒绝两次。
终于等到了。
“好啊,”他道,“不过啾儿,我不保证会不会发生一些让你神魂颠倒的事情。”
她眸光一软,耳朵尖悄悄红了。
“来。”她牵住他,二人掠到了他们的秘密小窝。
这是一处雪岭间的冰霜洞窟。
洞窟上半部分,冻成了晶莹剔透的坚冰,而下半部分,却是堆满了蓬松的积雪。
林啾第一次发现这个地方时,忍不住在小小的雪坑里滚了又滚。
如今魏凉的冰霜之力已恢复了小半部分,他设下了结界,将这个洞窟变成了二人的私密场所。
穿过结界,他二话不说便将她打横抱起,狠狠地压进了积雪丛中。
一通狂浪放肆之后,他凝望气喘吁吁的娇妻片刻,双手捧住了她的脸,与她眉心相抵。
“真恨不得吃了你,省得日思夜想,怎么也不够。”
他说着骇人的情话,轰然入侵她的识海。
林啾只觉一阵极其温柔的冰寒风暴席卷而来,倏然缠裹住她的全部神识,然后双双掠入识海。
她的神识停留在了业莲之上。
冰霜风暴渐渐收缩,最终化成了那枚她熟悉的冰棱,悬在她的身边。
她停止旋转,像用了障菇那样,用自己的莲瓣轻轻撞他。
对,就是欺负他没手没脚
孰料,冰棱忽然立了起来,散成一朵浪花的形状,兜头砸了下来,将她的莲瓣和莲心全部包裹到晶莹透亮的冰霜中。
数缕冰霜像蛇一般,悄悄探向莲苞下方的根须,将它们重重缠住,须尾相接,迅速入侵彼此。
林啾忽然神魂一颤,只觉自己被侵犯得彻彻底底。
剧烈的触感弥漫到神魂每一处,只一触,她便几乎厥了过去。然而神魂是不会昏厥的,她再怎么无力承受,也只能在他的怀抱中彻底敞开每一丝神智。
他是冰,也是火。
狂烈的爱意丝毫不加以掩饰,冲击着她,向她明明白白地展示他的心意。
不知过去多久,她的莲瓣片片都在轻轻地颤动,莲心蔫蔫地垂着,茎杆歪了,根须蜷曲,战栗不止。
他收缩成了冰棱,横身托着她。
啾儿,你说让我看什么粒子对撞机么神念颇有几分促狭,把对撞二字说得意味深长。
林啾真的,无论任何话,只要从魏凉嘴里说出来,总是哪哪都不对劲。
她认命地抖了抖莲心,将一缕灵气掷入无边识海,又将一缕魔翳掷向另一个方向。
行到中途,操纵着他们,回归本源状态。
她感觉到垫在莲下那枚魇足的冰棱精神了几分,他释放神念,追随着它们而去。
要来了
林啾舞动乾坤,只见本源态的灵气和魔翳循着她安排的路径,划过无边识海,两两轰然对撞
只见识海两侧,双双弥漫起了灰色混沌。
林啾心念一动,混沌之雾来不及发酵,便被吞入莲中。
她得意地“凝视”着他。
很强。他的神念带着浓浓的笑意。
二人歪缠片刻,他忽然紧紧卷住了她。
林啾一怔,再回神时,发现自己停在了一个水晶宫一般的地方。
他的识海。
两个人都化出了人形,他牵着她,大步往前走。
林啾偏头去看他,看清他的脸时,呼吸不禁一滞。
额头有一枚冰霜印记,金瞳,尖尖的小獠牙,眸光一动时,仿佛牵动了日月星辰,携着整个世界,一起凝视她。
要死了。
她已彻底沉迷于男色,不可自拔。
他愉快地挑起了唇角。
这一笑,就好像星辰开了花。
他抬了抬双臂。
只见周遭所有的冰霜都化成了细碎的冰晶,像是银河围着核心打转那样,在二人身旁旋转起来。
视野之中,尽是星星点点。它们不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极悦耳。
“听到它们在说什么吗”魏凉俯身,凑在她耳畔极暧味地问道。
林啾下意识地红了耳朵。
便听他轻笑出声“它们说,叮,叮,叮。”
林啾“”
他佯装诧异地盯着她泛红的耳朵尖“啾儿为何脸红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见她要恼,他赶紧拢住她的肩,示意她去看那些冰晶。
飞旋中,它们散成了更加细碎的微粒。
林啾渐渐看得痴了。这一幕,当真比梦还要绝美。
冰晶微粒继续分化,到了微不可分之时,林啾的眼睛越睁越大,最终,倒抽了一口惊诧的凉气。
“这”
它不再是冰,而是火。
白炽之火。
魏凉的眸中闪烁着小小的得色。
手一挥,那炽烈到了极致的透明光焰,重新凝聚成冰。
其实它不是冰,只是看起来与冰一般无二。
“所以冰霜灼伤和火焰烫伤其实是一样的”林啾喃喃问道。
魏凉道“差不多。”
她忍不住走上前去,细细地观察那些至烈之火凝成的幻美冰晶,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它们。
魏凉凝望着她窈窕的身影,眸光越来越暗
“啾儿,你知道跑到别人识海里到处乱碰,会有什么下场”
林啾惊了一惊,她诡异地发现,魏凉说这话的语气极像是在说女人,你在玩火
还没回过神,身后之人忽然席卷而来,用他的全部,拥抱她的全部。
识海一日游结束的时候,林啾一眼都不想看魏凉了。
他的眼神、他的笑声、他的气息
就像是有实质触感一般,一碰她,她便浑身战栗,颤抖不止。
平静的时光飞速流逝,在修真者漫长的生命和不变的容颜面前,时光的力量无限被削弱了,数年过去,一切看起来犹如昨日。
有一日,代替熊雨莲负责柳清音起居的女弟子,忽然高烧昏迷。
在她醒转之后,腕间多了几道金色的细线,仿佛是从血脉之中延伸出来的一样。
柳清音与秦云奚正在闭关吸收灵蕴,这名女弟子默默走到了洞府外,眸中剧烈地变幻着三种截然不同的神色
茫然。
淡漠。
怨毒。
白袖中,金色细线熠熠生辉。
被重重禁制包裹的秦云奚、柳清音二人正在专注地吸收灵蕴。
眼见,碧色的灵蕴即将见底。
柳清音忽然浑身一震,张开了眼睛,一双美眸中闪动着惊悸之色。
秦云奚缓缓睁眼,眼中有碧芒一闪而逝。
“清音”他的声音略微发干,似是多年不曾开口讲话。
“命劫。”柳清音瞳仁紧缩,声线不稳,“我感应到了命劫。”
秦云奚神色凝重,手一挥,将剩余的灵蕴全部灌入柳清音的躯体中,然后急急掐诀,迫出至纯精血,助她将灵蕴尽数吸收。
柳清音眸色更加复杂。
她始终不相信秦云奚的说辞秦云奚一口咬定,他没有使用任何特殊秘技,只是一伸手,便拿到了不灭印痕。
哪怕他的神色再如何真挚,柳清音心中也只有冷笑。当然,她并不会把心中所想表现到脸上,既然秦云奚还愿意分她一半灵蕴,那她自是欣然笑纳,只不过不会对他有半分感恩就是了。
“不要担心。”秦云奚牵住她的手,扶她站立起来,“逃避不是办法,我们这就出关,把那命劫找出来,灭了它。”
柳清音怔了片刻,忽然想起某一日,王卫之曾覆在她的耳后,呼吸沉沉,对她说道
“我的心,我的命,都是你的,小小一个不灭印痕算什么,等你飞升,我会寻出你的命劫,灭了它,取而代之。清音,那样我便是你的命劫了,你只管踏着我去飞升,我甘心做你的垫脚石。”
她的脸颊浮起热浪,心中暗道,佑然,你表现的机会来了呢,若你能做到,他日飞升后,我不是不能给你机会。
秦云奚见她双颊飞红,心中更是豪气干云。
“安心,我定寸步不离,好生守护你,定护你周全。”
“嗯。”柳清音淡淡应着,垂下螓首。
二人携手步出洞府。
洞府门口,女弟子垂首默立,掌中托一只木盘,盘中放置两壶佳酿。
这是闭关之前柳清音特意备下的。
“恭贺二位出关。”女弟子躬身道。
柳清音将纤若无骨的素手从秦云奚掌中抽离,缓步走向迎上前来的女弟子。
“风秋,你就一直守在外面么”
女弟子已到了近前,她扬起脸,冲着柳清音笑道“是啊。”
然后将手中木托盘递到柳清音面前。
柳清音心头浮起一丝怪异的感觉,疑惑的目光掠过木托盘,落在女弟子的脸上。
这个人眼神中深藏的刻毒怎么那般熟悉
风秋与熊雨莲一样,都是跟了她几十年的老人
念头还未转完一圈,就见风秋眼中的刻毒更加灼目。
“熊师姐出事之后,我日夜难安,只有守在这里,心中才能平静些。”风秋道。
柳清音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道“雨莲出事,谁也不愿。你莫非是怨我,凶徒还没找到,便去闭关了”
“不敢。”女弟子垂下眼睛。
柳清音道“凶徒的灵气世间罕见你也知晓,久久查不到线索,我总不能无限期地耽搁下去。不若及早提升,说不定还能发现新的线索,你若怨我,实在不该。”
“我自是知晓的。”风秋垂首一笑,道,“反正,你做什么,总是对的。错的都是别人。”
这话一听就不对。
柳清音心中浮起薄怒。
正待开口斥她,忽觉木托盘下方伸过来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袖口。
“你知道吗”风秋猛地抬起脸,灿然一笑,声音低若耳语,“我娘改嫁了,嫁了个姓林的,我便跟着改了姓。”
柳清音视线微微一凝,回过味时,只觉五雷轰顶。
“林秋。”
大乘圆满,即将飞升的女剑君,腮帮上顿时浮起了密密的鸡皮。
秦云奚见她与女弟子说话,并没有跟过来。
此刻忽闻柳清音颤声唤了句林秋,秦云奚顿时下意识地一怂柳清音的问心劫就与林秋相关,此刻怎地又喊林秋的名字莫不是闭关这段日子,外头又多了自己的什么风言风语,把那段旧事给扒出来了
这般想着,秦云奚尴尬地顿住了脚步,没有上前。
此刻,柳清音眸中的惊骇已排山倒海。
她双唇颤动,如同梦魇一般,心中已在尖声狂啸,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只手。眼前这个本名风秋,此刻却更名为林秋的女人的手,已顺着袖口探向了她,那冰冷的指尖有如毒蛇,细细密密,即将缠上她的肌肤
她,柳清音,如今已是大乘圆满,距离踏天一步之遥。
面前这个女弟子,不过是堪堪化神的剑仙而已。
可是,她竟通身绵软,提不起任何一丝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恶毒地用口型对她说
林秋我是林秋我是林秋啊我,就是你的命劫你逃不了的生生世世缠住你
那冰冷的指尖,已然触到了柳清音的皓腕。
丝丝缕缕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异物,像蛇一般爬了过来
直觉告诉柳清音,只要被这些东西缠上,她就完了
这
这,就是她的命劫
她心中在疯狂地呼唤身后的道侣救命,可恨的是,此时她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而那个傻逼男人,居然一无所觉
这是活生生的梦魇啊
柳清音心中的恨意几乎要冲上天际。
几步之遥,他只要看上一眼,拉她一把,便能助她摆脱命劫
可他就这么看着
就这么看着
他是傻逼吗
这一瞬间,柳清音恨不能把毕生所得的全部脏字,全部啐在秦云奚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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