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舒展在听故事的时候解开了小塔的屏蔽。

    小塔气呼呼地不想理睬舒展, 关小黑屋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青大巫已经记不得详细的时间, 只知道大约数千年前，青村突然来了一群人。

    那时青村还是一个只有几十个人的游民暂居地，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被自己的部落驱逐或自己逃亡, 路上遇到, 然后慢慢聚合在一起，跋山涉水后找到这么一个还算适合生活的偏远地区, 就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有一天, 村里来了一群人, 领头人是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自称药剂师, 她为村人治病疗伤, 得到了村人的感激。

    但村中有人发现女子似乎在拿村人们做某种实验, 她带来的人说是和村人去打猎，暗中则会谋害村人，摧毁他们的精神力甚至是符纹能力，而发现这点的是当时被当做下一代头领培养的一个叫做阿烈的少年。

    当时阿烈十八岁，他的符纹能力很强大，在十二岁就觉醒了符纹能力，是村里最强大的年轻人。

    阿烈也很聪明，他不但努力学习捕猎, 还会跟大巫学一些简单的药草知识, 村巫原本想把他当做大巫学徒培养, 后来发现他更适合做一名战士才放手。

    阿烈狩猎回来, 精神力受到极大创伤, 他悄悄告诉村巫，说跟随他们打猎的外来者中有一人暗中谋害他，才害他精神力受损，让村巫小心这些外来者。

    村巫很担心阿烈，但还好阿烈的种族比较特殊，他受损的精神力可以逐渐自我恢复。

    知道阿烈和几个狩猎队员受伤，那名叫小草的女药剂师很热情地跑来为大家疗伤，对阿烈尤其在意。

    小草长得好看，她的容颜也非常年轻，大家都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村中很多没有伴侣的年轻人都很喜欢小草，但阿烈喜欢村巫学徒阿想，对小草完全不假辞色。

    阿烈跟阿想说，让他小心小草和她带来的人。

    阿想觉得小草不像坏人，但他更相信阿烈，对小草和她带来的人就开始逐渐疏远。

    小草发现了这一点，但她似乎以为村巫学徒阿想不喜欢她的原因，是村中年轻人都喜欢她，阿想担心自己的情人阿烈也被小草吸引，才排斥她。甚而她觉得村巫对她不太热情，也是因为阿想暗中挑拨的缘故。

    小草开始特意接近阿烈，一般来说伤病的患者对于温柔对待自己的医者很容易产生感情，小草认为阿烈肯定逃不过她的手掌心，可阿烈一直不理她。

    直到有一天阿想出去采集药草，竟然受了重伤回来，阿想的双角断裂，符纹脉络被摧毁，精神力更是几近枯竭。

    村巫和阿烈想尽办法才留住阿想的命。

    阿烈不得不恳求小草救治阿想，小草竟然没有提出任何过分要求，就那么去救治了阿想，但她的药剂也只能挽回阿想的生命，并没能让阿想的双角重生，更无法让他被摧毁的符纹脉络重新生长。

    阿想成了一个废人，也无法再做村巫学徒。

    不知怎么回事，当时村人都在说小草度量大并对阿烈一往情深，为了阿烈，不惜去救治自己的情敌。

    阿想听到这些传言后越来越沉默，阿烈去找了他几次，但两人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之后阿烈就和小草越走越近。

    而小草对阿烈也明显对其他人不同，经常和阿烈单独相处。为此她很快就发现阿烈的特殊之处阿烈就算精神力受伤，但在没有合适药剂的情况下，他的精神力也能逐渐恢复，直到痊愈。

    小草似乎因此更加喜欢阿烈，也更不愿对他放手。

    虽然其他村人都很妒忌阿烈获得了小草的芳心，但他们对阿烈和小草也都抱着祝福的心，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

    因为小草和阿烈的关系，村人也逐渐把小草和她带来的人当做自己人看，并开始接受他们，对他们越发没有提防。

    当时的村巫虽然得到过阿烈提醒，也只是特别关注那个暗中谋害阿烈的男子，对其他人就没怎么关注，并且也很欢迎小草和她带来的人加入村落，成为新血。

    就这么过去了半年多，村人不断有人在外出打猎时精神力受伤，有的整个符纹能力都毁了，还有的村人在外出途中直接失踪。

    村人为此很担忧，认为周围的异兽越来越多，为了村人安全，就生出想要转移村落的想法。

    就在村人和村巫及头领商量转移村落的事，村后突然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大山。

    村人们都觉得这是神迹，头领和村巫再三商量，决定去探勘那座大山。

    小草主动找到村巫，说他们也是村中一份子，表示愿意和村人一起去那座大山看看。

    最后村中一共出了十二名战士，加上小草带来的四个符纹战士，十六人一起进入了大山，但这一去，竟有一半人没有回来，其中小草派去的人也有两个战士失踪。

    大家很伤心，但也没办法。

    不过好在去勘探大山的战士们发现大山里藏着一条地下河，那里有丰富的食物可取。

    但因为大山危险，村巫和头领都不允许村人随便进入大山，只让在村中食物最困难的时候才去大山收集食物。

    这段期间，阿烈和小草的关系也愈发蜜里调油，两个人经常同进同出，小草也经常在阿烈的屋里留宿，村人也都认定了两人就是一对。而阿想几乎在村中消失，经常待在家里不出来，身体能动以后，也是单独外出寻找食物，再也没去找过阿烈。

    青大巫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他说“大山出现的那年冬天据说特别寒冷，食物特别缺乏，头领和村巫们商议，决定再次进入大山的地下河寻找食物。头领打算带队，小草那边也出了两名战士，其中一人就是当初暗中导致阿烈精神力受损的人，阿烈见之就抢过了这个任务。”

    青大巫说到这里，眼神有点悠远，“小草见阿烈带队，表示她也要跟过去，还说自己是药剂师，说如果有谁受伤，她可以及时治疗。虽然村人不想小草也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但他们都觉得小草是因为阿烈才要跟过去，感动小草对阿烈的情意，最终也都同意小草同行。”

    舒展一直保持沉默，他甚至没有提问。

    小塔倒是想说什么，但舒展不说话，它就也憋着不肯说，这家伙明显在跟舒展较劲。

    大黑趴在舒展脚边，烤着火，舒服得把大脑袋搁在舒展的膝盖上。

    青大巫拨弄了下火堆，慢慢地继续说着村中大巫们口口相传的古老传说。

    “没人知道这队人在大山里遇到了什么，村人们等了又等，等到了约定时间，还不见战士们回来。村人们异常担心，当时的村巫也天天走到大山脚下去等待阿烈他们归来。村巫还发现了他的弟子阿想，虽然阿想没了符纹能力，再也不能做大巫，但村巫对这个唯一的弟子十分喜欢，平日也对他多有关心，村巫知道阿想其实还喜欢着阿烈，只是出于自卑并希望阿烈得到更好的，就掩埋了自己的感情。只是阿烈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阿想到底还是担心了，就偷偷跑出来等待。然后就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阿烈从大山里走了出来，只有他一个人。”

    舒展知道重头戏来了。

    青大巫又幽幽叹了口气，“阿烈重伤，被村巫和阿想带回村里。阿烈没有说他们在大山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拿出一样东西交给村巫，让村巫好好保存，说这东西是防止大山和小草伤害他们的关键。阿烈说他已经想办法封锁了小草他们过来的途径，说以后村人们没必要搬家，说这里以后会风调雨顺，说后面那座大山会保护村人，但也警告村人不得随便进入大山。”

    青大巫看了眼舒展，“你不问那东西是什么吗”

    舒展终于开口“难道不就是那枚黑色的小石头”

    青大巫笑，“对，就是它。阿烈不但告诉村巫这枚石头可以保护我们不受大山伤害，还能让大山保护我们，但他也警告村巫，绝对不能带着这枚石头进入大山。除非那个人比他还要强大，制作药剂的能力比小草还要厉害，而那个人又非常想要弄清楚大山的秘密。”

    小塔憋到现在终于憋不住，它忍不住从舒展身体里冒出来，落到舒展的肩膀上，跳着叫“那个超级大混蛋原来就是你们村的人没想到我的塔尖竟然一直就藏在我身边，气死我了”

    舒展没有把小塔赶回去，还反问它“你的塔尖是被阿烈抢走的”

    “才不是就凭一个小小的土著人类还想抢走伟大的我的塔尖”小塔暴怒，“我的塔尖是我被扔进空间裂缝时，被爆裂的空间乱流切断，但我想办法带着塔尖一起过来了，我吞噬那么多精神力就是想要把塔尖和本体重新融合。可是那个蠢女人，简直跟离不开男人一样，明明之前就被情人们骗了，这次竟然又被那个阿烈给骗得团团转，不但带他来到我的圣殿，还跟他说了我和她的关系，更把我的塔尖几乎是亲手交给了那个狡猾的混蛋”

    舒展了然，“小草是在第一次精神力受损时来到了青村”

    “对”小塔证明了这点“她苦苦哀求，我就给了她治疗精神力的药剂配方，她为了寻找药材就带人到处跑。小草虽然精神力受损，但她作为当时最厉害的药剂师，除了情人，身边也跟着一些效忠她的符纹战士。而我当时的本体还没有被放在圣殿，小草随身带着我，我可以帮她分辨药材的药性，经过这里时，我发现这里有一些药材特别适合治疗精神力，就让她留在这里。”

    “青灵草”

    “对。”

    青大巫看到小塔，一双眼睛都瞪圆了。

    小塔没有手，但它用力挺起塔身，骄傲地说“我就是你说的伟大存在，好好跪拜我吧，如果没有我，你们村怎么可能安然无事到现在，还能长出这么多药草”

    青大巫嘴唇有点哆嗦，话都说不出来。

    大黑汪汪叫了两声。

    小塔似乎听懂了大黑的叫声，竟然哼唧着回答“村后的那座大山并不是突然出现，它原本就在，只是我把它改成了通往我本体的空间通道，当然我也做了一些调整，免得让人轻易发现空间通道。所以那座山的外形就出现了一点变化，也变得比较危险。但有了这条空间通道，就算以后小草离开这座村庄，也能通过我轻易过来。”

    舒展“这样的空间通道在天柱星是不是有很多个”

    小塔昂起身体，“没错，你得到我简直就是你的最大幸运，我所有建立的通道都能通往最富裕的药材种植地，像这样的村落，我掌握了无数个”

    舒展满意道“不错。”

    小塔气死。这大概算是最典型的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舒展伸手在青大巫眼前晃了晃“故事说完了吗”

    青大巫回神，收回震惊，喃喃道“说完了。”

    大黑汪汪叫“阿烈和阿想后来怎样了汪”

    舒展帮同情心旺盛的大黑问了这个问题。

    青大巫失笑道“按照留下来的传说，阿烈似乎带着阿想离开了，阿烈走时告诉当时的村巫，说他要带阿想回去部落，还说只要他和阿想缔结了伴侣契约，得到祖灵承认，阿想的身体就会恢复，让村巫不要担心。”

    小塔插嘴，特别讽刺地说“小草就是个蠢货，那个阿烈一开始就在怀疑他们，他从来没有放下对小草他们的警惕，他甚至发现小草在拿村人当试药人，后来更发现小草的精神力受损。但阿烈看村人都喜欢小草，加上村巫想要跟小草学习制作药剂，最重要的是阿烈也是外来者，他来到这个村落才两年不到，他是因为阿想才留下，他觉得村人不会相信他，就忍住没说。”

    这点青大巫可不知道，“我还以为阿烈是村中土生土长的人，按照我们的传说，他母亲在怀着他的时候就来到了村落。而且他还是村中认定的下一代头领。”

    “那是胡说是你们村巫在给你们脸上贴金。”小塔嗤笑，“你们村巫倒是想让阿烈留下，但阿烈根本就不可能留下，再说一遍他是因为他的情人阿想才会留在你们村，但他必然会离开。而你们村当时的年轻战士可是相当嫉妒阿烈，很多人都看阿烈不顺眼。”

    青大巫也没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说“数千年的传说嘛，肯定有失真的地方。”

    大黑汪汪叫着问小塔“快说你知道的阿烈和阿想，我想听。”

    小塔瞅瞅大黑，竟然又回答了“阿烈见自己的情人阿想受伤，他当时就想杀了小草和他带来的人，但阿烈当时没有成年，厉害也有个度，他不能保证自己一口气把小草和她的跟随者全部杀死，也想利用小草拖住阿想的伤势，就再次忍住。”

    舒展暗笑，他知道小塔为什么对大黑改变了态度，因为他在屏蔽小塔的时候，大黑有去撩拨小塔，算是给待在小黑屋里的小塔带了一些精神慰藉，而小塔不说它的品性善恶，它其实也就是个寂寞的小鬼。比起人类，它可能更喜欢非人类的大黑。

    舒展脑中想着，嘴中夸赞“这个阿烈是个人物。”

    就是不喜欢阿烈的小塔也承认这点，“小草自以为聪明，可她根本玩不过那个阿烈。小草发现阿烈的精神力能自我痊愈，就特意接近他，想要知道他为什么能精神力自我痊愈的秘密。阿烈为了阿想，也为了知道小草和突然改变的大山的关系我说了，阿烈很聪明也非常狡猾，他还偷偷跟踪小草，在我改变那座大山，让它变成空间通道时，他就怀疑起小草和大山的变化有关。阿烈就有意无意吊着小草，还和阿想合谋故意大吵了一架，假装分离。实际上阿烈经常瞒着小草去见阿想，给他送猎物和药草。而阿烈送给阿想的药草也都是他从小草手中骗来的，否则就算有村巫照顾，重伤的阿想也不可能活得那么滋润。”

    舒展不解，“你知道这点，为什么不告诉小草”

    小塔冷笑“我为什么要告诉她我跟她说过多少遍让她不要相信她那些情人，她听了吗她总是以为我在故意挑拨离间，不想让她有正常的感情生活，总觉得我想要控制她。我不是没跟她说过让她小心那个阿烈，可最终结果呢她还愚蠢到把阿烈带到圣殿，把我拿出来给阿烈看。那个阿烈就骗她说，让她把我放到圣殿里，不要随身携带，说这样就可以稍微脱离我的精神控制。阿烈还欺骗小草，说他有办法让小草既能契约我、又能脱离我的控制。就是小草配合他，我才会被那个混蛋盗走塔尖”

    舒展心想，那位药剂之母到后来心理出问题，大概就是连番遭到喜欢的男人的背叛吧。

    “就没人真正喜欢那位药剂之母吗”舒展稍微八卦了下。

    小塔沉默了一会儿，更加冷漠地道“有，但小草不喜欢对方。那个人后来被小草的情人们联手害死，小草却无动于衷，那女人活该被人骗，她的眼睛太瞎了”

    大黑“汪如果谁敢欺骗爸爸，就算爸爸生气，我也要咬死他”

    舒展揉了揉大黑的脑袋。

    小塔心情应该也很复杂，听它的语气就能听出来，它说“小草因为药剂，被人捧得太高，导致过于自以为是，总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她，都会为她神魂颠倒。小草到了后来更是不能容忍任何人忤逆她，如果发现有人跟她抢夺她看中的人，她能用各种办法致情敌于死地。这个蠢女人临死的时候，还说她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我，简直可笑”

    舒展对此不予置评，小草小时候就遇到三观不正的小塔，受到影响是必然。

    只能说小草遇到小塔，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

    大黑对药剂之母的生平没有任何感觉，它只单纯为阿烈和阿想高兴，先前听故事时它还很讨厌阿烈，觉得阿烈变心太容易，但听到这里，就特别佩服阿烈。

    大黑跟舒展说了它的想法。

    舒展笑“嗯，这个阿烈欺骗别人感情也许有点卑劣，但也算情有可原。”

    舒展顺便还试想了下如果花铁儿和他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是否能接受花铁儿为了救他和报复仇人而去和仇人玩暧昧。舒展很可惜地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心眼有点小，他宁可花铁儿换一种方式报复，也不愿意看他和别人黏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