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校, 宋复行没有回家, 他一个人站在学校门口静静等着,哪怕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
他担心她过来看不见他又回去了,为了避免这种可能性,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等。
老凌接送的车早早就来了,停在学校不远处等着他。
日近黄昏, 学校的铁拉门缓缓关上, 保安大叔也下了班,一切都被黑夜慢慢吞噬。
夜色将至, 学校门口空无一人。
只有他一个人安静等着, 他心中难得忐忑,却又期待。
偶尔路上经过一个人,他都会抬眼看去,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落空。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情绪,也不喜欢处于被抉择的地位, 可是因为她,他愿意等。
他一直平静地等着,不知不觉间, 天竟然亮了。
他却没有困意,凌晨的太阳缓缓升起, 一天又重新开始,昨天已经过去了。
清风徐徐拂过学校门口, 还带着清凉之意。
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慢慢从黑暗里浮现出来, 从第一缕光照射下来, 到重新隐入了黄昏之中,仿佛还能看到他们上学放学,匆匆而过的场景。
宋复行看得入神,虽然他那天生了气。
可后面还是忍不住在公交车站等她,可却没有再等到她。
就像现在,也一样没有等到她。
老凌接到宋长征的电话,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缓步走到他身旁。
“复行,该走了。”
清冷的少年最后一次看了眼学校,眼里的光渐渐黯淡,消失不见。
许久,他才转身往车上走去,亦如他三年前来时那样。
夕阳映得他影子极长,平添几许萧瑟。
安静的学校门口,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和他们来时的方向正相反。
一场青春往事,终究没有交集。
可惜宋复行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他在等她。
夏慕有了和他一起上大学的念头,一路兴奋回到家,却发现自家大门是敞开的,里面传来尖利的吵架声。
夏慕有些害怕,以为夏远和明海棠又吵起来了,连忙背着书包跑进去,却见一个肚子隆起的女人站在自家客厅里。
她声音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歹毒,“阿远从头到尾都只喜欢是我一个人,现在我已经有了他第二个孩子,而他连这里都不回了,你又何必守着这段无望的婚姻”
许梦青扶着肚子,温柔开口,“孩子已经验出来了,是个男孩,以后肯定是要继承阿远的家业,你要是识趣,还是拿了钱自动离开吧。”
明海棠往日精致的妆容已经彻底乱了,头发披散,满脸泪痕,可声音却依旧大。
“你做梦,我死也不会离婚,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好过,夏家的家业如果不是我出了一份力,他夏远也没有今天,你做梦都别想拿”
夏慕从来没见过明海棠哭成这样,连声音都嘶哑了,她虽然依旧强势,可还是能轻易听出里面的难过绝望。
“那你就要问阿远了,他可没打算把家业分给你,他说要给我们母子三人留着,毕竟瑞瑞长大也是要嫁妆的。”
明海棠气得就要冲上去,莫姨吓得拦住她,“使不得,使不得太太,肚子里有孩子呢,万一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管他什么孩子,我要杀了这个贱货”明海棠被逼到了墙头,偌大的别墅里,都是她歇斯底里的叫声。
许梦青仗着自己的肚子,完全不把明海棠放在眼里。
她早就受够了这样没有名分的日子。
夏远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很看重,明海棠要是真动自己的肚子那才好,她就可以顺理成章进夏家。
而明海棠,夏远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许梦青想着,声音也大了起来,越发咄咄逼人,“阿远不好和你说,就由我来和你说,早点离婚带着孩子搬出去,不然这个男孩生下来,你面子上会更难看”
许梦青拿起包,转身就要离开,却看见了夏慕。
她不屑一笑,“你爸爸不要你了,早点和你妈妈离开吧,不过你要是好好表现愿意认我做妈妈,我就让你爸爸把你留下来,以后你还是能过衣食不愁的生活,不用和你妈一样,白白辛苦半辈子,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夏慕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耳旁都是明海棠撕心裂肺的哭喊叫骂声,脑子里一片混沌。
她以为他们只是忙碌,只是不合,可没想到竟是这样。
原来她曾经幻想的温暖早就已经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嚣张,还不是夏远给她的底气,明目张胆都冲到家里来了
夏慕一把拉住许梦青的包带,“你凭什么跑到我家里来说这样的话,我爸爸呢,你叫他过来,你让他当面和我说清楚”
“说什么,我都替你爸生了两个孩,瑞瑞都和你差不多大,你爸爸不回家的时候,都是在陪我们呢,他可疼瑞瑞了,瑞瑞是他的掌上明珠。”
许梦青拉回自己的包,夏慕却没有放手,眼睛红成一片,像是一只愤怒的小兽。
她看着她的肚子,彻底崩溃了,“我不信你说的话,我要他亲口和我说”
“你要问就问你妈妈,果然母女俩都一样贱,死命扒着不放,上辈子就犯贱”
“许梦青,我要杀了你”明海棠猛地推开莫姨,去了厨房拿刀。
“啊”
可是刀才到手,客厅里就传来了许梦青一声惨叫。
明海棠冲了出来,许梦青已经倒在地上,腿上已经在流血,很快染红了衣服。
许梦青倒在地上疼得挣扎,“救命啊,杀人了,救命。”
夏慕站在她旁边,苍白了脸。
莫姨吓得连忙冲出家门,什么也不敢管,“救命啊,快来人救命。”
明海棠手里的刀“砰”地一声掉落在地,她看着夏慕,几乎不敢相信,“慕慕”
夏慕整个人慌乱到不知所措,甚至语无伦次起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摔她要走,我真的没有推她,我不知道她怎么会摔,我只是不想让她走”
明海棠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连忙扑到电话旁边打112,这么大的肚子摔倒了,说不准就是一尸两命
明海棠一边颤抖着手拨电话,一边开口安慰,“慕慕,你不要怕,别怕,是妈妈做的,你不要怕”
这话才刚刚说完,夏远就已经进来了,看到这场景差点没站住,“梦青”
莫姨带着邻居,慌慌忙忙进来抬起许梦青往外去。
夏慕看到他,连忙开口,“爸爸,我没有推她,她自己”
“你给我去死”
夏远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直接甩到她头上,打得夏慕眼冒金星,直接扑倒在旁边的玻璃台。
玻璃台应声碎裂,割伤了夏慕的腿。
夏远又抄起一旁的台灯,猛地砸过去。
夏慕一声闷哼,彻底没了声音。
“夏远”明海棠连忙扑上去,“你疯了吗,你要把孩子打死吗”
“打死最好,对孕妇动手,这种畜生死了也好”
“你自己欠下的风流债找上门来,女儿替我出气怎么了你有什么本事冲我来,打她干什么,你真有本事就杀了我们”
“梦青和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母女俩都去坐牢”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夏远也急忙跟出去,根本不理睬夏慕。
夏慕耳朵被打得正着,朦朦胧胧,根本听不清周围的嘈杂声,只感觉身上的什么东西在流逝,疼得她失去了意识。
明海棠看她身上血越流越多,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受伤,吓得崩溃大哭,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慕慕,别吓妈妈慕慕”
医护人员随后进来,抬了夏慕就往救护车上冲。
混乱之间,只余地上的血,一地的玻璃碎片,书包掉落在地浸湿了血,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莫姨进来见了这凶案现场似的,吓得瑟瑟发抖,“太太,要是真出事,慕慕怎么办”
这么大的事,一辈子可就毁了。
明海棠看了一地的血,慌得不轻,她马上拿了布去擦地上的血迹,“快快收拾,一点东西都不要留下”
莫姨连忙上前收拾一地碎片,拿了书包,扔到就近的垃圾场。
垃圾场每天定点清理,被血染红的书包被垃圾车运走,书里的信纸也慢慢被染成了红色。
信纸上的字清隽干净,洋洋洒洒写了一页纸,却被血染红了大半。
夏慕,你的信是我拿错了,我知道你并不是想送给我,但可不可以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我喜欢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如果你不愿意,也请来电告知我一声,这是我的号码。
复行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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