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烨的注意力都在下半身, 没空接她的茬。
褚漾急得就差冒死开车给徐南烨送医院抢救了。
不过这一生中难以承受之痛, 徐南烨终于还是撑过来了。
在成熟之前, 个性强烈的小男生们总会经历那么几次, 或是上树掏鸟蛋的时候,或是下土捉泥鳅的时候。
当他们捂着裆哭着回家找妈妈的时候,一旁向来严肃的爸爸就会边咳嗽边提醒他,那里是很重要的, 要保护好。
可惜徐南烨在三兄弟里排老二, 这么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位置也导致他比较早熟, 从小文静内秀,没体验过。
如今娶了老婆,终于明白了这其中滋味。
犯罪嫌疑人认错态度良好,知道自己闯了弥天大祸,因此决意极力补偿。
包括他去洗漱刷牙的时候。
徐南烨含着牙刷, 看着镜子里反射出委屈巴巴的褚漾, 实在无奈。
褚漾巴着门框,探出个脑袋盯着他。
徐南烨将泡沫吐掉, 语气低沉“我没事了。”
“真的吗”褚漾很明显还持有怀疑,又往他睡裤那儿瞟了两眼“不用擦药”
“不用。”
“可我刚刚看你很痛。”
“现在已经好了。”
褚漾忽然皱眉“你不要在意我的感受, 如果真的出问题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
徐南烨擦掉嘴边沫渍, 双手撑在盥洗池上看着镜子里的她“你要怎么负责”
褚漾垂头, 对对手指, 细若蚊蝇“ 我知道一个男人就算再帅再有钱, 如果功能障碍也是会影响婚姻生活的,但你放心,我不是这么肤浅的女人,如果到时候你找不到不嫌弃这方面的真爱,我愿意守一辈子活寡照顾你。”
徐南烨闭眼,薄唇紧抿,等再睁开眼时眸色已深,仿佛化不开的浓墨。
他转头看着她盛满了真诚的双眼,无言以对。
褚漾不是读心专家,只知道他对此好像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开心的神色。
不禁心下有些失望,愧疚又盈满了心头。
静默几时,徐南烨终于开口“真难为你了。”
褚漾像个木桩子立在洗手间门口,摇头否认“别这么说,本来就是我对不住你,守活寡算什么呢”
徐南烨没理会她,转个身只留了个高冷的后脑勺对着她。
她两三步走到徐南烨身边,叹息着拍拍他的胳膊“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她说的正起劲,忽然被抓住胳膊一把扯到男人身前。
褚漾猝不及防“干嘛”
徐南烨目光徐淡“我要上厕所。”
“那你抓着我干嘛”褚漾呆住。
面前的男人已经打开了马桶盖,修长的手指搭上了裤头。
徐南烨轻描淡写“你看看自己还需要守活寡吗”
褚漾呆滞的张着嘴,在徐南烨解决生理需求前及时逃出了洗手间。
等徐南烨出来以后,她居然还站在门口。
“”
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觉得心累。
结果褚漾也知道他被质疑这方面不太高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路跟在他屁股后头。
从他回书房关电脑,到整理文件,一路随行。
徐南烨一开始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后来他就知道了。
比如在经过桌角时眼疾手快的用手捂住角,再比如打开衣柜时抓着浮雕纹的衣柜把手,再再比如在他还没挨到沙发前,她又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了一个抱枕,精准的丢到了他屁股下。
徐南烨扶额,下巴紧绷,已经有些忍不下去了。
到最后,他直接气笑了。
原本感冒刚好,又忙着赶工作到这个点,眼睛和脖子都不太舒服,加之刚刚遭受重击,实在没什么兴致。
褚漾用狗狗般清澈的眼神望着他,坐在徐南烨旁边等夸奖。
夸奖倒是没等到,只不过被男人一把打横抱起往卧室去了。
她杞人忧天,其实根本不用守活寡。
其实它也没有那么脆弱,只要不伤筋动骨,还是蛮顽强的。
第二天清早,褚漾揉着腰赖在床上,徐南烨却已经穿戴完毕准备出门。
她揉着眼睛问他“你去哪儿我们不用回你家吗”
“今天不用回去了,”徐南烨坐在床边,伸手摸摸的她的脑袋,“你睡吧。”
她下意识问“那你去哪儿工作不是带回家做了”
徐南烨耐心回答“有个饭局我得去。”
清早就去,估计不是饭局,是娱乐场。
包下一个大套间,里头电子机桌球台应有尽有,有吃饭喝酒的地方,也有抽烟闲聊的地方,所以清早去,午夜才回。
徐南烨说话斯文,因此才说成饭局。
褚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种局肯定是私人组建,带不带伴侣都随意,当初结婚时褚漾是极力抗拒陪他参加任何饭局的,徐南烨自然不会勉强她。
再多问就显得矫情了,褚漾用被子蒙着头继续补觉。
徐南烨垂眼看着鼓鼓的被子包,帮她拉上了窗帘,最后才起身离开卧室。
卧室门被轻轻带上。
被子里的褚漾却再无睡意。
因为周六被褚国华当场抓包,周日自然要回趟徐家,总不能两边都得罪了。
徐南烨早上起床打了通电话回家,接电话的是徐东野,说临市宋氏的人过来调研,顾氏的人组了个局,直接让他到会所来。
这种局大多都是圈内的纨绔子弟组的,同圈子里来来往往,认识的越多自然也就越能行个方便。
徐北也很喜欢凑热闹,大家最多关注的却是他的哥哥。
他在律政圈名气再大,放在生意人眼中不过是给钱就能说瞎话的打工仔,两个哥哥才是那些人想要结交的男人。
徐东野对这种局子一直持若有若无的态度,就算来了也是冷着张脸很少搭腔,人家忌惮他的身份,再热腾腾的场子都能被他那张脸给冻僵。
徐南烨就好很多,浑话虽少,胜在态度亲切,见人三分笑。
只不过他俩都很少来,今天徐东野特意让他过来,自然是给顾氏卖个面子。
到会所的时候,侍应生直接带着他往电梯那边走。
顾氏直接包下了一整层楼,电梯开门就能看见端着香槟言笑晏晏的男人们。
见有人到,这边的人下意识全都往电梯那边看去。
“哟,徐大外交官来了,到底还是高总有本事,徐家三个弟兄都齐了。”
徐南烨轻笑“各位,好久不见了。”
有个脸色已经见些许醉意的男人拿着酒杯朝他晃晃悠悠走了过来,语气调笑“自从我们徐二去年回国,就再也没来过聚会,我还以为你一心为国效力,心里只有你的外交事业呢。”
说话的是圈子里和他同辈的发小崇正雅,从小学就和徐南烨在同一家私立,后来高中去了澳洲,一直到大学毕了业才回国。
崇氏金融产业比不得圈内的顶级权贵,倒是邻市几座三线城市最近蓬勃发展的重工业厂子,十有八九都是崇正雅他爸开的。
他爸这辈的赶上了国家改革开放政策,终于从工农民晋升为企业家,如今省市内分庭抗礼的几家企业都属世袭,从建国前就已经是地主财主,徐家世代从政,圈内都有条隐形的鄙视链,对于这种新兴企业家,多少有些看不起的意思在里头。
崇正雅自回国后就没上过几天班,按照老爸的心意娶了个富商千金后,他爸索性就随他去了。
徐南烨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淡淡的往旁边挪了挪。
“怎么嫌弃发小了”崇正雅挑眉,又跟着他挪了两步,凑到他耳边调侃“忘了咱俩高中的时候去隔壁学校打群架的事儿了为这个我还被老爸毒打了一顿,你倒好,连个检讨都没写,照样安安稳稳当你的年级第一。”
徐南烨偏头看他,眸色清淡“如果你平时稍微安分点,你爸也不至于把你打成那样。”
崇正雅勾唇,比了个邪笑。
徐南烨直接进了正厅,灯火通明的圆形大厅,连墙壁都被天灵盖上的水晶吊灯照成了暖黄色。
二十几根欧式大理石柱屹立在厅面两侧,正中央摆放着十几层的香槟塔。
绣着暗金的红色地毯上,锃亮的皮鞋与尖头高跟交错而过,徐南烨接过侍应生端盘上的香槟酒,打算直接去小包找徐东野。
小包里坐着几个人,比起外头声嚣鼎沸,连墙壁角落的挂壁式音响里播放的大圆舞曲都听得一清二楚。
组局的顾氏高总最先起身,冲他轻轻点了点头“还以为你会推脱不来,我很荣幸。”
徐南烨只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徐东野,声音温润“高总的局我怎么敢不来。”
“到底我也只是挂着顾氏的名,如果没有这个名号,只怕今天来的人能少一大半。”高总无奈笑笑。
旁的徐北也忽然出声调侃“高总别这么说,你妹妹现在不过就是个高中生,老顾总把这么大的担子就交给了你,顾氏迟早也会全部交到你手上。”
高总摆摆手“等我妹妹长大了,这些东西自然是要还给她的。”
徐北也没搭腔,咬着酒杯低声笑了。
继子跟着单身母亲嫁进豪门,还能大无畏的为那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妹妹考虑,这事情放在常人眼里谁都没法理解。
在座的人心中各有想法,谁也不说。
徐北也又看自家二哥还是一个人来,不禁玩笑道“二嫂还是不肯跟你一起”
“她年纪还小,这种场合少来为妙。”
徐南烨在他旁边坐下,语气平静。
徐北也叹了口气“原本以为你和大哥结了婚,至少比我这个孤家寡人体面些,没想到这种场合还是咱们三兄弟打光棍。”
她大嫂本来就属于上流豪门,不来也没事,倒是这位还在念书的二嫂,至今社交圈毫无姓名,真当就是跟他二哥结个婚而已,而不是嫁进徐家。
徐南烨冲旁边的侍应生打了打响指,让他过来拿走了自己的酒杯。
“不喝了”
“最近工作比较累,少喝点比较好。”
徐北也又悄声问他“老牛耕不动地了”
“你很闲”徐南烨瞥他,语气无波“闲着不如去相个亲”
“你想拿我当联姻牺牲品门都没有,老子又不是崇正雅,”徐北也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中酒杯,“娶了老婆还在外头包小三小四,倒不如一开始就娶个喜欢的,免得还得被人嚼舌头根。”
“你倒是了解的清楚。”
“他原来那个情人是夜总会的,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嫌脏,就给了套房子打发了,现在又找了个女大学生,”徐北也一聊起八卦就来了劲儿,语气止不住的兴奋,“钱一开始是没少给,但那个女的家里条件不好,又是学费又是医药费,时不时就问他要钱,把他给惹恼了,索性每个月就打点生活费过去,情人当到这个份上也是可怜了哦”
有钱的人不一定都大方,更何况这种买卖行为本来就不对等,金主要给多少钱,小蜜哪有要求的资格。
这种事圈子里见怪不怪了,随便提个人出来都能拍部电视剧。
徐南烨兴趣怏怏,聊胜于无的整理着本就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皱褶的袖口,徐北也毫不在意,只管说给他听,听不听是二哥自己的事儿。
等徐北也终于说够了,徐南烨才起身准备去躺洗手间。
刚打开门就听到了外面好大的欢呼声。
里头的几个男人都听到了,纷纷起身朝门口走去。
“怎么了”
门口站岗的侍应生低着头回答“小崇总带了人过来。”
徐北也撇嘴“带个人有什么好欢呼的。”
人群中间的崇正雅个子高,恰好看见了从小包出来的几个人,扬起手招他们过来。
高总最先走过去,看到了人群中央的崇正雅和另一个面生的女人。
“女朋友”
崇正雅呵了两声,暧昧道“朋友而已,”说罢又招呼那个女人放下酒杯,“行了,暂时别喝了,跟高总他们问个好。”
面容清秀的年轻女人脸上化着浓妆,穿着性感的抹胸短裙,裙摆只堪堪遮住大腿根,刚刚想必是喝了不少酒,此时脸色已经红润异常,眼神都有些不清明了。
“这是徐家的三个少爷,”崇正雅特意指着徐南烨,“这位二少爷是我的发小。”
女人个子不高,仰头才能看清人。
她看向徐南烨,神色略微有些慌张,而后迅速的低下了头。
崇正雅挑眉“还害羞看我发小长得帅”
女人没说话。
“这是我朋友,叫陈筱,我看今天来的都是些正儿八经的小姐夫人,玩不起来,所以就叫她过来助助兴,高总不介意吧”
谁会介意呢
没有人。
她是崇正雅的什么人,没人想知道,不是老婆,不是亲戚,就只是朋友。
床上睡过一夜的,都叫朋友。
这种朋友,注定这种场合就会低人一等,其他有身份的女人都是宾客,而她是玩物。
她一口气喝了七八杯倒满的香槟,也没人在乎她是否不适,只围在旁边鼓掌,大喊“女中豪杰”。
这就是社交圈的规矩。
进来了不代表融入了,没有姓名的人出现在这种场合,就只配得到这种待遇。
多少人削尖了头,争个头破血流都要求一个正室的位置,原因就在此。
后来的这几位很明显没什么兴趣看女中豪杰拼酒,其他人不敢再起哄,找了个借口纷纷散去。
徐南烨也转身准备离开“我去趟洗手间。”
他走了没两步,忽然又被人叫住。
回过头居然是崇正雅,还有他那个女伴。
崇正雅嘻嘻笑道“刚刚我朋友看你的样子有些不对劲,我都差点忘了,你们是校友来着。”
徐南烨忽然蹙眉。
崇正雅点点头“对,陈筱她也是清大的学生。”
徐南烨的脸色陡然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师兄师妹不喝一杯”崇正雅招呼一旁的侍应生“拿两杯酒过来。”
一直低着头的陈筱几欲要哭出来,肩膀剧烈颤抖着,不敢抬头看徐南烨。
“你父亲的化工厂最近才中标,”徐南烨没接酒,唇角勾起,眼里却没有温度,“这时候被林业局上门进行污染检测,不合适。”
崇正雅的笑僵在了嘴角。
徐南烨低头看了眼陈筱“送你朋友回学校吧。”
说罢,他对侍应生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这酒不要了”,转身又朝洗手间继续走去。
陈筱悄悄抬头,看着那个高挑俊秀的背影,眼中隐隐有水光泛起,双手紧紧揪着,目送那个背影消失在转角。
“啧,”崇正雅低骂了两声,侧头看了眼陈筱,嗤笑道,“你认识他是不是”
陈筱乖巧的点头。
“喜欢他”
陈筱拼命摇头。
崇正雅邪笑两声“你是不是当情人当惯了,专挑结了婚的男人喜欢啊”
陈筱忽然抬起头,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看着她这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崇正雅心情大好,指着那个早就消失的背影“你这个师兄早就结婚了,不过没宣扬罢了,你真做梦以为自己能攀上他老老实实跟在我身边吧,说不定你那个病秧子爸还能多活两年。”
陈筱花了至少半分钟才消化掉这个消息,这一切被崇正雅看在眼底,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
好半天,她才低声反驳“我没这么想过。”
“那就行了,我现在暂时得罪不起他,他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吧,”崇正雅看她这副醉样,又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冷声道,“醉成这样,让你朋友来接吧,让她跟门口的侍应生报我的名字进来,你衣服在楼下,换好了就走。”
陈筱没有拒绝的余地“好。”
人让她来她就来,人让她走,她也只好走。
情人要什么尊严。
崇正雅交待完后,扬着步子离开了。
陈筱勉强走到洗手间,找到个隔间将自己锁在里面。
她咬着唇,将刚刚收到的屈辱和委屈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整个大厅,就只有她一个人是玩具,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陈筱坐在马桶上冷静了会儿,等酒意稍稍散去,她才拿出手机。
通讯录一路滑下去,她的手指顿在“褚漾”的名字上。
陈筱思考良久,最后拨通了她的电话。
那边带着丝倦懒的声音响起“喂”
这个时候,想必她还在家里睡觉吧,不愁吃穿,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担心。
陈筱的眼神骤冷,软着声音开口“褚漾,我现在在外面打工,受了点伤,老板让朋友来接我,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回学校吗我不在学校啊,要不你打电话给舒沫她们,让她们来接你吧。”
“我给她和宋林幼都打过电话了,她们没空,”陈筱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使它听起来无奈又无助,“对不起,我不想麻烦你的,但我没什么朋友,只和你们几个熟。”
那边犹豫片刻“好吧,你把地址发给我。”
陈筱笑了“谢谢。”
挂掉电话后,她将地址和崇正雅的名字告诉了褚漾,接着起身按照崇正雅说的去了楼下换好衣服,将原本身上穿的这身留在了房间里,最后看了眼这个高档奢靡的地方,乘着电梯离开了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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