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了这事儿, 心思便飘荡起来。
于成钧看她不答话, 扯唇一笑,原本握着剑戟的粗糙大掌,此刻掐着那杨柳一般窈窕纤细的腰肢。
衫子轻薄的布料, 碍不住他什么,隔着衣衫,他也能体味到其下肌肤的细腻与温润。
于成钧仰头, 看着陈婉兮那张清丽的脸。
天色已晚, 她早已卸了残妆, 现出自己那天然的肌肤来,如玉如瓷, 水润的唇似极了春日里的樱花。
于成钧深切的记得那唇的滋味儿, 甜美诱人,比他尝过的所有糖果,都令他难以忘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延颈秀项, 皓质呈露。
然而用于成钧自己的话,他的王妃小脸像剥了壳的蛋, 细白光润,含了水般的眸子, 映着他的影子, 让他满心都痒了起来。
陈婉兮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想躲却又被他困在炕的死角里, 动弹不得。
她嗫嚅着唇, 轻轻说道“王爷还没吃饭呢”
于成钧似是全不曾听见, 他沙哑着嗓音,低低问道“婉儿,你中意我么”
陈婉兮却不知如何回答,她反问道“中意什么”
于成钧搂紧了她的腰,更近一步的欺上来,言道“我这个人,还有昨晚上的事。”
这是他一贯的拿手好戏,再怎么狡诈难斗的敌人,只要死死缠住了他,耗尽他所有的气力,再把他逼入死角,发起猛力一击,便可一举拿下。
对付沙场上的敌人,如此百战百胜。
对付他府中的妻子,如此亦是好用。
两人交锋了许久,到如今他终于看见胜利的曙光了,怎会再让她逃窜呢
今儿放过了她,想听的话只怕又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听到了。
于成钧见她不答,攫着她的眸光,凑上前去,正想吻她,却忽觉肩上一阵刺痛。
他不得不停了下来,转头瞧去,只见一枚亮闪闪的绣花针正立在自己肩上。
陈婉兮满脸讶异自惭之色,连声道“王爷,妾身正做针线,你凑上来,妾身一时失手。你快放开妾身,妾身吩咐人取药唔”
于成钧没有放过她,还是扑了上去。
笑话
他是刀锋口鬼门关滚过来的人,小小的绣花针岂能挡得住他
两个人正在炕上缠着,豆宝却忽然跑了进来,嘴里喊着“娘亲、娘亲”。
早在于成钧脱靴上炕,屋中服侍的丫鬟们便被梁嬷嬷尽数叫了出去。又不敢在左近听觑,生恐王妃察觉,臊起来责罚她们,都躲得远远的。是以,小世子闯进内室,无人阻拦。
豆宝跑进屋中,一眼瞧见他爹在炕上抱着他娘,不知做些什么。
他那小小的心里,自然是不懂的,小腿一抬就往炕上爬去,把小身子朝自己娘亲身上一压“我也要抱抱”
陈婉兮听见儿子的声音,身为母亲的意识顿时苏醒过来。她用力推开了于成钧,拢了一下鬓发,红着脸问道“宝儿怎么过来了”
豆宝却没有说话,他爬到娘亲身侧,搂着她的脖颈,仰起小脸,学着他爹方才的样子,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便唧唧咯咯的笑了起来。
陈婉兮的脸便越发红了,适才的情形必定是被这孩子看去了。
她剜了于成钧一眼,清了清喉咙,沉声责备道“宝儿,以后不许这个样子”
豆宝似听非听的,摇头晃脑。
于成钧被他儿子打断了好事,颇有几分悻悻然。他将那枚绣花针自肩拔了下来,插在针线筐里的石榴针插上,说道“这有什么,他也是个男娃子,少不得要习学习学,将来好讨媳妇。免得跟他老子一样”
话未说完,他便看陈婉兮一脸不善的瞪着他,余下的话就全咽了回去。
豆宝便将手里的草蚂蚱献宝也似的送到陈婉兮跟前,嘻嘻笑着“虫虫给娘亲。”
陈婉兮乍见了那东西,几乎吓了一跳,当真以为是一只草虫蹦到炕上来了。听了豆宝的话,她心神微定,仔细一看,却是一只草编的蚂蚱。
因是长叶草编就的,这蚂蚱周身碧翠,细枝末节都一一照应到了,就同真蚂蚱一般,栩栩如生。
陈婉兮将这草蚂蚱拾在手心中,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由心中赞叹,这倒也是一项巧夺天工的技艺。
她看了一会儿,问豆宝道“这是哪里来的”
豆宝说“是姨姨给的。”
陈婉兮讶然不已,白日她是有听琴娘对豆宝说要做草蚂蚱给他,却不曾想,她的手艺如此精妙。这般新奇有趣的玩意儿,京城市面上还从未见过。草叶编的,单从这个意思上来讲,就透着风雅。
豆宝搂着她的脖颈,哼哼唧唧道“娘,一起睡觉觉”
陈婉兮看着儿子委屈的小模样,心里也有些酸楚。
这孩子打从生下来,就一直跟着她,猛然离了母亲,定然是不惯的。
她正要开口答应,于成钧却从旁喝道“不成”
豆宝小嘴一瘪,就想哭。
陈婉兮抬眼看他,目光便有了几分不悦,她说道“王爷做什么吓唬孩子”
这男人若要只是为了贪图床笫欢乐,就把孩子往外撵,那便休想再上她的床了。
于成钧清了清嗓子,抬起大手,摸着豆宝的头,说道“宝儿,你是男孩子。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能一直缠着娘”
豆宝呆愣愣的看着他爹,似乎不能明白男子汉大丈夫是什么意思。
他挠了挠头,说道“我就要娘”
陈婉兮将豆宝搂在了怀中,睨了于成钧一眼,微微斥责道“王爷,孩子还这样小。你同他说这个,他怎么能懂”言罢,将那布金鱼拿来给豆宝,向怀中的孩子低头笑道“宝儿瞧,喜不喜欢是小鱼鱼。”
豆宝一瞧,眼睛顿时闪闪发亮,将布金鱼抢到了手中,挥舞起来,小嘴里不住嚷嚷着“小鱼鱼,飞咯”
于成钧冷眼瞧着豆宝那兴高采烈的样子,满心酸溜溜的,他总觉得这小子是在自己面前炫耀。
虽说这念头自己都觉得可笑,但他依然忍不住的发酸。
王妃花了足足一日的时光与无数心血精力,给这小子做布金鱼,在他身上却吝惜的一针一线也不想动。
昨儿两人才亲热过,本想着今日趁热打铁,这小子跑来一阵掴混就哄得他娘答应夜里让他过来睡,那自己岂不什么也别想了
这个小兔崽子
老天为何如此厚待他,让他这般早就有了儿子
陈婉兮哪里知道这男人心里叨叨些什么,她哄了豆宝一阵,便觉得腹中实在饥饿,遂扬声换了丫鬟进来,将豆宝带了出去,请于成钧上桌用饭。
今儿晚上厨房做了蟹肉粉盒,这点心是以蟹肉混了姜汁、盐、酒、醋、脂油一道炒熟,包了米粉上锅蒸制而成,味道鲜美至极。于成钧自幼好食此物,今日见了,顿时便吃了三大块。
陈婉兮瞧着他的吃相,微微浅笑,喝着鱼汤。
昨日于成钧吩咐人在河上渔船之中采购黄辣丁,这鱼是野物,不大好找,玉宝问了几条船,倒也得了六尾,使木桶提回王府。今日便由掌厨的老刘施展厨艺,烹成了一碗黄辣丁鱼炖豆腐。
果然如于成钧所说,这鱼极鲜极嫩,与嫩嫩的白玉豆腐,相得益彰。汤里放了些许胡椒,既压住了鱼腥,又添了几分辛辣,令人胃口振奋。
陈婉兮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于成钧吃的蟹肉粉盒每一块都足足有盘子大,在盘中垒的许高;自己吃的鱼汤,烹煮之物,原也是不上台面的野鱼;至于旁的,红焖八宝肉、水晶溜丸子、杂拌火腿丝、鸡冠油炸卷子、蒜蓉小青菜,汤饭亦换了葱油酥饼、白米枣儿粥。
她一面吃,一面禁不住的笑着摇头。
于成钧看她笑里有话,好奇问道“王妃笑什么”
陈婉兮说道“妾身是笑,王爷归府这半月不足的功夫,妾身这饭桌就换了个样。你瞧这满桌子的饭菜,尽是和雅意精致不沾边的。”
于成钧笑了两声,说道“这才是正理,咱们吃到一口锅里,睡到一张床上,才算是夫妻。再说,你太瘦弱了,爷看你往日里吃的那些东西,全都不顶饥。你若不多吃些,多存些力气,夜里又先爷一步睡着,那可没趣儿极了。”
陈婉兮原本听着他的说辞,直到最末一句出来,几乎呛了。
她咳嗽了两声,先睨了一旁侍奉的两个丫鬟一眼,好在红缨与菊英都是沉稳的性子,并未显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陈婉兮心中安定,又看向于成钧,晓得嘴上实在赢不过这男人,横竖他脸皮厚,什么话都说得口。心中又不肯忍了这口气,便在桌下暗中朝他足上狠狠踩了一记。
于成钧皮糙肉厚,倒不觉得疼,只是微微有些吃惊。
他抬头看了一眼陈婉兮,见她低头吃饭,眸光轻转,颊上浅红,便会意过来,不由一笑既是来了,那便不要走了。
不等她撤走,他便将她的足牢牢扣住,令她不能再动分毫。
陈婉兮真是没有想到,这男人的惫赖真是远超她的预料。若要翻脸,那不是让丫头们看了笑话
她这一遭,可真是哑巴吃黄连了。
怎么碰上这个男人,她就毫无办法呢
不想被他拖着走,陈婉兮开口问道“王爷,再过几日,就是去清和园赴宴的日子。这几年王爷不在京中,妾身并不曾去过这等场合。可有什么需留神注意之处么”
于成钧自丫鬟手里接了帕子,擦了擦嘴角,说道“并没什么特别的,你是世家出身,自幼的教养,嫁过来时,宫中教仪姑姑已教导过你,不会出什么乱子。”
陈婉兮说道“妾身说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些人,可有需留神的”
于成钧看着她,忽地一笑道“也没什么,你便放心赴宴游玩便是。有什么,也都有爷在呢。”
陈婉兮并不放心,但听了于成钧这话,便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只点头附和。
吃过了饭,时候已实在晚了。
陈婉兮洗漱之后,便抱了豆宝在炕上,拍哄他睡觉。
于成钧在旁,看着妻子怀中的小子,横眉竖眼,恨不得取而代之,却一毫办法也无。
豆宝早已困了,在母亲怀里只片刻就睡了过去。
陈婉兮瞧着怀中孩子安睡的祥和模样,不由甜蜜一笑。
于成钧看了半晌,起身凉凉说道“成啦,爷都晓得了。今儿晚上,爷还去书房,把床和媳妇都让给他。”嘴里说着,却又待走不走。
陈婉兮瞧了他一眼,朱唇轻勾,没有言语。
于成钧见她不理会,一步一步晃到门边,又咳嗽了两声,见妻子依旧无言,遂大声道“爷要走了”
陈婉兮只觉得满心好笑,她将孩子交给了乳母,轻轻吩咐道“把小世子抱过去吧,他睡了,夜里该不会再闹。”
乳娘答应着,抱着豆宝,快步走了。
陈婉兮便缓步走到于成钧面前,微微一笑“王爷,打算去哪儿”
于成钧负手,却又仔细睨着她,说道“自然是回书房。”
陈婉兮瞧着他这大模大样,笑道“王爷,这是等着妾身来挽留你吧”
于成钧当即便道“瞎说,爷说走就走,要留就留,怎会这等婆婆妈妈,还耍心眼儿”
陈婉兮脸上笑意渐深,抬头一字一句道“若是如此,王爷适才就要走了,却耽搁到这会儿,可不是等妾身过来,求着王爷别去么”说着,她伸出小手,笋尖儿般纤细的手指勾住了于成钧的腰带,摇了一摇。
她慵懒一笑“王爷,堂堂男子汉,行事当光明磊落,如何做这等妒妇行径”
于成钧瞧着她的脸,精致的五官在烛光下越发柔和妩媚,眉眼含笑,眸光轻转,唇角微勾,似是在瞧自己的笑话。
她身段原本高挑,可立在自己面前,却依旧是个娇小玲珑的女人。
于成钧只觉得身上一阵燥热,那地方顿时就抬头了。
这可真是,糟糕透顶。
从没有过这样的女人,只朝他笑笑,就把他勾的神魂颠倒,不能自已。
然而,有什么不能呢
他就算沉溺闺房,贪恋女色,那也只是贪恋她一人的美色,有何不可
于成钧从来就不是个拖泥带水,犹豫不决的男人。既然想了,那就去做。
他突然一个弯腰,竟将陈婉兮扛了起来。
陈婉兮双足离地,眼前天地倒转,禁不住惊叫起来。
于成钧更大步朝着床铺走去。
屋中服侍的人,连忙退了出去,将门也带上了。
于成钧走到床畔,将陈婉兮丢下,一面扯着自己的衣带,一面磨着后糟牙道“婉儿,还有多少刻薄话,尽管说。待会儿,爷要跟你慢慢儿的算总账。”
陈婉兮将身撑起,但看到男人逐渐显露在面前的精壮身躯,目光却又迷离起来,便躺了下去。
梁嬷嬷的话,缠在她心头一整日了。
她承认,今夜她是蓄意的勾引了他。
她已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并不是什么为了多生子嗣,为了争夺男人的宠爱,为了稳固地位。她想他,很想很想。
大约是一个人太久了,久到了以为孤独是一件平常事。
这个男人,不温柔不风雅不俊俏,粗鲁莽撞,简直就像个强贼。但他就这样,把她抢到了他身边,直闯进了她心中,硬是霸占了一块地方再不肯离开。
起初她不舒坦,可用尽了所有法子也撵不走他,而后她却觉得心里有这样一个人挂念,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躺在枕上,陈婉兮朝着于成钧笑了笑“王爷,来。”
于成钧喉咙里闷闷的哼了一声,将最后一件褂子狠狠的掷在地下,精悍的身躯便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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