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宝跟上前来, 低声问道“爷, 咱们这就回去”
于成均沉吟不语, 半晌才自言自语道“她好似是纯心在招爷的厌烦”
玉宝有些诧异, 问道“爷, 您在说什么”
于成均回神,说道“没什么,回承乾宫。”言罢, 转身向来路走去。
玉宝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跟了上去。
于成均才走至宫室门口,便听里面顺妃的声音吵嚷起来“实在太不成话本宫定要求了皇上, 将郡主许给成儿不可”
于成均但闻此言, 心中颇有几分烦躁, 抬步入内, 随口说道“母妃, 您若真为儿子打算, 儿子倒劝您打消了这念头。”
顺妃不料他竟又转了回来,面上微有几分尴尬之色, 但转瞬便换了一副面孔, 声色俱厉道“你这是什么话, 母妃怎么就不是真心替你打算了”
于成均走上前去, 看着顺妃坐在炕上,蛾眉倒竖, 颊上浮着丝丝晕红, 显然是十分气恼。
他在一旁的椅上坐了, 将身子向前微微倾俯,说道“母妃,儿子不想讨别的女人,您为何定要逼迫儿子儿子同婉儿情投意合,日子过得自在快活,您却偏偏看不过眼,定要给儿子后宅找许多麻烦,这又是为何儿子不在这两到三年的功夫,据闻您没少非难婉儿,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也全都罢了,但往后母妃还是少过问吧。对大伙,都好。”
顺妃没想到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儿子,竟然会为了另一个女人来顶撞自己,气恨委屈恼怒一股脑的发作起来,双手竟忍不住的微微颤抖,厉声道“你这说的都什么混账话母妃什么时候非难过她无过是替你调教娘子,你这个不孝子不领情也罢,竟然还以此来忤逆母妃”言至此,她心中忽然明白过来,点头道“哦,本宫明白了,是陈婉兮吹的枕头风,挑唆你来同母亲吵闹。真是好个媳妇啊,竟敢离间咱们母子这等不贤不良的毒妇,留着等生祸患么”
于成均见她口口声声不离叱骂妻子,忍不住的怒气勃发,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当初,儿子才同她拜了堂同了房,便被派往西北平叛。这一走就是两三年的功夫,她独个儿守在家中,生养孩子,操持家务,甚而还要贴补宫中母亲的用度。这样的妻子,世间能有几个母妃却要说她不贤良,儿子委实不能理解。”
顺妃几乎气白了脸,斥道“她既当了皇室的儿媳妇,如此难道不是她分内之事又有什么可拿出来夸口的再则,你才回京几日,就能倒出这么一大筐子的话来顶撞母亲,怕不是她夜夜在你枕头边吹小风儿吧”
她连急带气,话到此处,竟有几分接不上气来,便端起一旁的茶碗,不管茶水冷热,咚咚的灌了几口,方喘息道“你可知,当初你去西北,母妃特特为你仔细挑选了几位宫女送到你那府上,不及半月,就被她杖杀的杖杀,发落的发落如此凶悍嫉妒,怎配王妃一职你可不是寻常的富家子弟,皇室贵胄开枝散叶,怎可能只靠她一人她是为你生下了长子,算是有功,然而她若挡了你后面的子孙,那便是有罪多言善妒,有失妇德,这样的妇人,你还护着”
于成均只觉一股怒火几乎就要冲到胸口,他将拳头握了几握,额上青筋暴起,半晌才沉声道“那母妃可知,你精挑细选出来的宫女,进了王府便屡生事端,挑衣拣食,不服管束。王妃几次告诫训斥,皆当耳旁风。落后,竟然还弄出投毒之事,意图残害世子,毁伤王妃面容幸得王妃与世子的衣食掌管严苛,不曾被她们得手。这是王妃顾念着她们是从母妃宫里出来的人,倘或闹到皇后跟前,恐于母妃不利,方才自行处置。若不然,此事传扬开来,被皇帝皇后知晓,母妃以为能这样轻易完结么”
顺妃听了这番话,反倒愈发恼怒,霍然起身,高声道“这些话,都是陈婉兮告诉你的吧全都是她一人所说,一面之词,谁知当时真相到底如何”
于成均斥道“除了已被杖杀的两名宫女,其余的都在王府做杂事。儿子回京这段日子,已将她们传来审问了个明白,果然与王妃所说一致。她们是母妃送来的人,又被王妃责罚,总不至于再为王妃说谎”言至此处,他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道“儿子已将这两到三年来,王府宫中所有情形,一一查访了个明白。王妃这几年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儿子心中清楚。儿子倒劝母妃一句,母慈子孝,两厢和乐。但若母妃一意孤行,不听儿子的劝告,干出什么伤了婆媳和气的事来。那么,儿子同母妃的这段母子情与将来的天伦之乐,都是两难了。”
顺妃被于成均的气势所迫,不由自主的向后,一个踉跄跌坐在炕上。她面色惨白,口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于成均面色森冷,口气平淡,说道“之前端午宫宴,淳懿郡主携带毒蛇入清和园,险些伤了世子。太后虽有惩戒,然而郡主却大放厥词,声称即便毒蛇咬伤了世子,那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件事,您还没有忘吧母妃,世子可是您的孙儿。”
丢下这句话,他便拂袖而去。
顺妃看着儿子的昂藏背影,心禁不住的直直向下沉去。
嘉楠上来,换了一碗热茶,递过去,道“娘娘,吃口热茶,压压惊。”
顺妃双眸泛红,半晌忽而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泪水,顺着她的指缝一滴滴落下。
嘉楠眼见如此,只好将茶碗暂且放在一旁,低声劝道“娘娘,少哭少伤心,莫伤了身子。”
顺妃泣道“伤了身子本宫这些年来,含辛茹苦,多少艰辛,才把那么一个小肉团拉扯到大。本宫伤的还少么有了他之后,本宫原本又怀了两胎,却偏偏都滑了,自那之后本宫便再不能生养本宫,还在乎什么身子么如今,他大了,出息了,封了亲王立了大功,便再不将自己的母妃放在心上了本宫一心一计,全为了他,他却为了那个毒妇来顶撞忤逆自己的母亲本宫本宫委实是”
嘉楠听着,便在她脚边跪了,柔声道“娘娘,今儿这事,您实在是操之过急了。王爷同王妃是真正的情投意合,当初这王妃就是王爷自己求娶来的。这世上的男子,自己真心求来的女人,必然是放在心坎上的。再说,王爷的脾气,娘娘还不知道么最是吃软不吃硬的。娘娘这样硬压,王爷当然生气。”
顺妃几乎泣不成声,半日抬手,满脸泪痕,说道“即便如此,他便能忤逆母亲了么本宫在他心里,地位甚至还不如那个毒妇”
嘉楠禁不住说道“娘娘,您何必定要让王爷纳郡主呢他又不喜欢郡主,就算硬弄去也是不中用,还伤了您与王爷的母子情分。”
顺妃抽噎道“你哪里明白,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嘉楠不语,顺妃清了清嗓子,方又说道“虽说成儿如今在前朝立得住脚,但后宫之中总得有个能替他说话的人才好。本宫是他生母,许多事都要避嫌。这淳懿郡主若嫁了成儿,太后娘娘自然就会站在肃亲王府这边。怎样,都好过那个什么用都没有的陈婉兮本宫真是不明白,这陈氏到底好在哪里,竟然能把成儿迷得如此神魂颠倒”话至尾声,又隐隐带了狠厉。
一席话毕,顺妃当真有几分疲惫了,略喘息了片刻,缓缓起身,说道“罢了,往后再想法子便是。本宫便不信了,一正妃二侧妃,三妻四妾,旁人都可,偏生咱们不可”言罢,往寝宫走去。
嘉楠沉吟片时,起身往外走去。
到了廊下,趁人不察,点手叫了个小太监上前,低声嘱咐了几句,又道“还照以往的老例,跑一趟,伶俐些,别叫人瞧见。”
小太监颔首答应,麻麻利利的跑了。
嘉楠见他跑远,方才又回去服侍。
于成均出了宫,径直回府。
踏进王府大门,他依旧照往日的习惯,轻车熟路的朝着琅嬛苑行去。
进了琅嬛苑大门,却见陈婉兮正窝在炕上看着一卷书,膝上盖着一床薄毯。
他走上前去,在炕边坐了,伸头过去“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望去,却是一本卷香赋,里面一句诗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熟夫妻。
于成均对这些诗词文墨不甚上心,随口道“怎么看起这个来了磨磨唧唧的。”
陈婉兮微微一笑道“以往看过,如今再看,心境不同,倒是另有一番领悟。”说着,将书一合,丢在一旁,说道“王爷今儿回家的早些,想必没有什么要紧事。”
一句话未了,她见于成均穿了一身旧衣,不是出门时的服饰,心中微微奇怪,问道“王爷这是在何处换的衣裳”
于成均说道“宫里淋了些雨,就到母妃那边寻了套旧衣换上了。”便将那些乱糟糟的事尽数瞒了过去。
陈婉兮点了点头,又笑道“如此,想必母妃又要数落妾身,侍候不周了。”
于成均当即说道“没,母妃没说什么。”
陈婉兮又是一笑,说道“王爷,您就免了罢。妾身同母妃打交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的脾气,妾身还不知道么从来看不上妾身的,没错儿还要寻事端,别说这现成的把柄了。王爷也放心,妾身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母妃若不太过,妾身也不会同母妃争执,愿同王爷一道孝顺。”
于成均听着这番言语,看着妻子微笑妩媚的模样,他心头顿时一热,竟将陈婉兮扑倒在炕上,精壮的身躯径直压了上去,狠狠的亲吻了她一番,直至她喘不过气来,方才放开。
陈婉兮白皙的面上浮起来一抹红晕,她扶了扶头上的绢花,说道“王爷今儿是怎么了怪里怪气的。”
于成均却搂着她细窄的腰身,说道“你,就不疑心爷出去这一日功夫,换了身衣裳回来,就不怕爷在外头有别的女人啦”
陈婉兮听着,噗嗤一笑,说道“王爷若要真有了外宅什么的,妾身说不准还高兴呢免得每夜尽力应付王爷,疲惫不堪,将来再怀孕生子,又是一桩辛苦事。能有个姊妹来分担一二,妾身倒是”她话未说完,于成均却忽的起身,更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床榻走去。
陈婉兮尚未回过神来,便被他丢在床上,看着于成均立在床边宽衣解带,脸色微红,说道“王爷,青天白日的,你”
于成均却是一副正经八百的神色,道“谁说那事非得半夜黑灯瞎火才能行的整日就晓得跟爷斗嘴,不给你点儿教训,你也不知道厉害。”
陈婉兮虽觉害臊,却更是满腹狐疑,她支起身子,问道“王爷,你到底”
于成均却已将衣袍脱尽,丢在一旁。他抬腿上床,抱住了陈婉兮,嗓音暗哑道“婉儿,爷想要你,现在就要。”
他虽不怕谁来拆散他们,但连日的事情,却令他满心烦躁,似乎唯有抱住眼前的女人,才能平静下来。这些焦躁烦忧,化成了对她的渴望,浓烈而急迫。
于成均不知道,原来自己能这样急切的想要一个女人。
陈婉兮纵然觉的怪异,却也感受到了于成均的渴望。她不讨厌,甚而十分的喜欢。除了孩子,还有一个人这样激烈急躁的需要她,非她不可,无人可以替代。
她随了于成均的意,任凭他胡作非为,甚而弄痛了自己。
大约一个时辰,这场突如其来的亲热方才平息。
陈婉兮躺在于成均的臂弯之中,香汗淋漓,她抚摩着丈夫的脸,清澈的眼眸中尽是迷惑,问道“王爷,告诉妾身,到底出了什么事”
于成均低头,亲吻着她玉致的颈子与肩窝,喃喃道“爷这辈子,都只要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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