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第85章

    秦雪衣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做脑子里正在想的事情, 她怕燕明卿把她扔出去, 登时如同被烫着了一般,松开了那只手, 面红耳赤地别开了眼,支吾着辩解道“我就是随便看看”

    她觉得自己在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

    燕明卿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有些许遗憾,毕竟能与心上人牵牵手, 于他而言,也是一桩值得享受的事情。

    可惜心上人不开窍。

    他继续慢条斯理地替秦雪衣系好衣襟上的盘扣, 最后又替她抚平褶皱,道“好了。”

    燕明卿才直起身, 秦雪衣终于松了一口气, 以往不觉得,今日突然发现,过近的距离竟然是一件如此令人难受的事情。

    想无限地接近, 却又害怕惊扰到对方, 唯有凭借着忍耐, 压抑着内心的欣喜, 才能恢复到往常一般的相处。

    这确实是一件痛苦而又甜蜜的事情。

    秦雪衣心里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看身旁的燕明卿,突然觉得前途漫漫, 遥遥无期。

    如果卿卿真的是大白菜的话, 她也愿意做那头猪啊, 拱了就跑, 多好。

    然而不是,卿卿是崇光帝最喜欢的长公主,地位崇高,尊贵无匹,他是一国的公主,是金枝玉叶。

    想到这里,秦雪衣更气馁了,拿勺子搅动着瓷盅里碧色的粳米粥,香气扑鼻,然而她却毫无食欲。

    燕明卿看她这样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看了看那被翻搅着,快成了一碗浆糊的米粥,心道,这是不喜欢粥,只想吃大白菜么

    于是早膳过后,燕明卿便吩咐桂嬷嬷道“去告诉厨房,午膳要做一道大白菜。”

    桂嬷嬷听了顿时一脑门疑惑,待得知是长乐郡主要吃,顿时无语,直到如今,她仍旧是看不惯秦雪衣,但是她也无别的办法。

    谁叫她家殿下离不开那位呢

    桂嬷嬷心里觉得苦,但还是去照做了,又觉得对不住先皇后,顿时悲从中来,抹了一把泪,一边吩咐了厨房,中午要做一道大白菜。

    燕明卿不许秦雪衣出屋子,找了许多话本来给她看,堆在榻边的小几上,道“稍后我派人去你府里,把你那几个贴身婢女接过来,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院子里的下人,她们会照做的。”

    秦雪衣仰起头看他,轻轻拽住他的袖子,问道“你要出去”

    她的动作明明很轻,没什么力道,但是燕明卿却仿佛被这一下拽住了似的,连脚步也抬不起来,他伸手摸了摸秦雪衣的头,凤目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像是安抚,道“今日要入宫。”

    闻言,秦雪衣便松了手,张着眼睛望着他“你中午还回来用午膳么”

    燕明卿笑道“回来,等着我便是。”

    秦雪衣点点头,捧着话本,眉眼微弯笑起来,道“等你回来。”

    燕明卿的心顿时软作了一团,几乎要迈不动步子了,若不是今日的事实在要紧,他都不想离开她身边。

    从前在书上看到说,曾有君王宠爱妃子,时常不朝,甚至荒废政事,彼时他嗤之以鼻,满心不屑,如今却骤然福至心灵,分外地理解了那些君王们。

    然而燕明卿不是君王,秦雪衣也不是妖妃,事实上,没等燕明卿走,秦雪衣就捧着话本看了起来,颇是入神,津津有味。

    等燕明卿的身影到了门边,她才悄摸着抬起头,托着下巴,望着那高挑修长的背影远去,很快消失在明亮的日光中。

    秦雪衣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话本丢开,这个哪里比得上卿卿

    她现在只想要卿卿。

    人才走,秦雪衣便害起了相思,一直怔怔的,不时叹气,又不是露出一个傻呵呵的笑,让那些伺候的婢女们面面相觑,不知道长乐郡主这是怎么了。

    直到小鱼和浣春、采夏三人过来了,秦雪衣才恢复如常,小鱼是被扶着来的,打一见到她开始,就不停地抹眼泪,哭得眼睛肿得如桃子一般,哭哭啼啼道“主子呜呜呜呜都是奴婢没用呜呜呜呜”

    秦雪衣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浣春心细,连忙拉住小鱼,哄她道“主子如今不是好好儿的么快别哭了,殿下不是吩咐过,不许吵着主子么”

    小鱼听了,连忙竭力止了眼泪,拉着秦雪衣,抽抽搭搭地道“主子您没受伤吧有没有哪里痛那群贼人打您了吗”

    她自己的腿脚尚且不便,反倒关心起秦雪衣来了,她忍俊不禁道“没有,谁敢打我倒是你,我听卿卿说,你是从马车上被推下去的腿找大夫看了么”

    小鱼用力点头,道“看了,没多大的事情,也不痛,奴婢还能走呢。”

    腿都摔折了,怎么会不痛还走,能走就不会被扶着来了,秦雪衣无奈,吓唬她道“你且坐着吧,年纪轻轻的,摔折了腿,若是不好好养着,回头成了个跛子。”

    小鱼只好听话地坐下了,采夏上前一步,垂着头,对秦雪衣道“主子,都是奴婢没用,中了人的算计,否则,您无论如何也不会出这样大的意外。”

    她说完,便与浣春一齐跪了下来,磕头道“请主子责罚奴婢吧。”

    秦雪衣倒并不愿意责备她们,并不仅仅因为她们是燕明卿送的,而是她本身就很喜欢这两个婢女,要不然也不会用到现在,昨日之事,无论如何,都怪不到这两个人的头上去。

    谁会知道,她那个小小的郡主府里,竟然也会有包藏祸心之人呢

    秦雪衣没有责备,采夏与浣春更是过意不去,满面愧色,劝了半天,她们才敢起来。

    采夏眼里盈了泪,她擦拭了一把,才哽咽道“主子宽宏大量,是奴婢们的福气,从今往后,奴婢愿为主子赴汤蹈火,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亦不会有半句怨言”

    秦雪衣哭笑不得,心道,她哪里有什么事情需要别人上刀山下火海的

    但面上还是应了,安抚了两人一番,秦雪衣才想起一件事情来,问道“那个画扇,她现在怎么样了”

    采夏与浣春对视了一眼,道“奴婢也是才得知的,她死了。”

    画扇死了。

    死在了城郊,一早就一个上山采药的老头儿发现了,山沟里死了一个人,吓得他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去了官府报案。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燕明卿的耳中,林白鹿跟在他身边,一边道“仵作查了之后,说是昨日死的,死后抛尸在那山沟之中。”

    燕明卿嗯了一声,凤目沉沉,让人看不清楚其中的神色,他淡声问道“怎么死的”

    林白鹿道“是一刀毙命,没有多余的伤口,下手之人很是利索,可见是染过血的。”

    燕明卿问道“没有别的线索”

    林白鹿答道“有,在她的鞋底,搜出来一块铜牌,是出入宫门的牌子。”

    他说完,便将那牌子双手奉上,果然是一块两指来宽的铜牌,很薄,上面凹凸不平,刻着几行小字。

    燕明卿将铜牌拿过来,对着日光打量,林白鹿道“她很谨慎,把铜牌纳入了鞋底中,所以在她死后,身上所有的财物和首饰都被搜走了,唯有这一块铜牌,没有被凶手发现。”

    她或许是想拿捏幕后主使,为自己寻求一条生路,然而她没料到的是,从她答应为幕后主使做事的那一刻起,她的路也已经走到了尽头,与虎谋皮,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稀奇。

    燕明卿微微眯着眼,看那铜牌上的字,忽然道“是翠浓宫的牌子。”

    他说完,将铜牌扔给了林白鹿,道“走,入宫吧。”

    林白鹿接住铜牌,不经意看见了燕明卿那双凤目中,开始逐渐泛起细密的红色血丝,杀气四溢。

    这情状似曾相识,他心里开始暗叫不妙。

    然而林白鹿即便是察觉到了,也没有办法,他不过是一个侍卫罢了,唯有紧紧跟着燕明卿,以防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情来。

    燕明卿入了宫之后,径自去了翠浓宫,今日天气正好,翠浓宫门前开了一树花,粉色的花朵灿烂若云霞,花瓣飘落下来,十分漂亮。

    深色的鞋履踩过那娇嫩的花瓣,燕明卿走到了朱色的宫门前,门口一个小太监正在打扫台阶,见了他,先是讶异,然后连忙扔了扫把过来见礼“奴才参见长公主殿下。”

    燕明卿没理会他,步伐如风,从他身边经过,兀自进了翠浓宫,那小太监一头雾水地抬起头来,看向林白鹿,不解道“这”

    不需要通报么

    林白鹿抿了抿唇,他如今也不知该怎么是好了,顾不上搭理那小太监,他快步追着燕明卿进了翠浓宫。

    此时正是上午,不少宫人正在忙碌着,擦拭栏杆或是洒扫庭院,见了一人闯进来,纷纷好奇地抬头望去,那人竟是长公主殿下。

    他们不敢怠慢,连忙过来行礼,燕明卿面无表情地问道“燕怀幽在何处”

    宫人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一个太监小心地指了指西侧殿的方向,道“殿下才起,正在侧殿呢。”

    闻言,燕明卿突然笑了一下,几乎无人见过他的笑,他的眉目秾丽精致,笑起来时,给人一种惊艳之感,然而在场所有的宫人,无一人敢直视,甚至瑟瑟地低下头去。

    长公主虽然笑得好看,但是不知为何,总是阴森森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是透着迫人的锋利意味。

    像是开了刃的刀子,要饮血一般。

    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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