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贴身宫女翠儿将“受惊”的贵妃娘娘扶到了榻上, 其余人散去后,就见贵妃恢复了平常神色,不免暗自咋舌自家娘娘的心理承受能力。
昨夜的场面惊险得历历在目,要不是娘娘率先开口把赵贵人推了出去, 皇上责怪下来, 谁也担待不起。
不过, 在大殿上时, 她还见自家娘娘面色苍白, 一副受伤惶恐的模样, 如今没人时却恢复得极快, 难道也是装出来给皇上看的
“娘娘, 昨晚可吓死我了。谁知道那金镯子会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刻字”翠儿惊魂甫定, 还惦念着那晚的事儿, 忍不住开口问,“那镯子真的是珍妃娘娘的, 所以赵贵人真的在诬陷舒贵人”
“不一定。”贵妃淡淡垂眸, 无聊的剥着指甲,“赵贵人就算与舒贵人不合, 可她没把握的事儿也不会乱说。之前舒贵人跑到皇上面前为珍妃求情,本宫就觉得不对劲了,至于她为何要帮珍妃, 本宫也不知这也是她高明的地方, 没有动机, 就没有被怀疑的理由。”
“那既然是她做的, 那为何太医收受的全是珍妃的贿赂”翠儿疑惑道,“金镯子或许还能偷到,可宫里人怎么弄得到惠丰银楼的银子,那可是私银啊难不成舒贵人还出过宫”
而且按道理,各宫为防被人做手脚,特别是娘娘们宫里,每天都会清点,无论丢失了什么首饰,都会第一时间上报内务府,珍妃不可能大意到丢了个镯子都不知道。
贵妃嘴角噙了一丝笑“要是没舒贵人帮忙,珍妃早都死了。她们虽然关系不太好,但耐不住珍妃有求于人。我猜舒贵人早就布下了这一手,故意透露给赵贵人看,赵贵人半信半疑,不敢出手,还想借本宫的手除掉她那时候挺晚了,时间确实很紧,来不及查验,但本宫也不是傻子。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本宫的目的既已达到,就没什么好说的。”
翠儿细细咀嚼着娘娘的最后一句,脑袋上莫名冒出了点儿冷汗“娘娘莫不是想借机除掉赵贵人”
“不错。听到赵贵人带来的消息本宫便知道,这件事用不着我去查验真假,如若是真,便能除去舒贵人,如若是假,就把赵贵人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皇上,横竖不吃亏。”贵妃冷笑了一下,“那个舒贵人着实有几分手段,本宫只能拦她一时,今夜皇上翻的怕还是她的牌子,你信不信。”
“这又是什么说法娘娘与舒贵人同是被诬陷的无辜之人,为何皇上偏宠她今晚不该来凤仪宫安抚安抚娘娘吗”
“你可记得她在大殿上自言自语的话”
“什、什么话”
“谎报珍妃假孕有什么好处要冒杀头的风险不说,还多了个人争宠。”贵妃笑容更冷,“这种邀宠手段虽有用,却也冒着很大风险,所有人都只敢把这话憋在心里,她却其道而行之,专程说给皇上听。”
刘公公最懂皇上心思,入夜前就命人准备好了各宫的名牌,等皇上批完奏折后便端着铜盘凑了上去。
照以前的惯例,这一环节是默认废除了的,皇上不提,他们做太监的也就装聋作哑,不过如今宫里才出了两件大事,皇上大概是想去钟粹宫安慰安慰那位。但以皇上的性子,绝不可能直说,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此时便要长点儿眼力见。
君凛瞟了他一眼,果真没多说什么,看似随手一翻,却正好翻中钟粹宫的牌子。
刘福毕竟跟了他这么多年,还算懂他。
今天批阅奏折时他走神了几次,是在想前天棠儿小声嘀咕的那句“多了个人争宠”,又想起赵贵人突然自尽后宫的接连不断的不安宁,分去了他的注意力。
二十年来,他没尝受过在意一个人的感觉,也便从未想过,若有喜欢的人身处深宫,既无帝王宠爱,又无家族荫蔽,遭受着其他姐妹的嫉恨,会有多没安全感。
母妃好歹有家族撑腰,而她背井离乡,冒着被族人仇恨的风险艰难生存,还要提防身边人做手脚,日子怕是比他想象中还要难过。
他竟有些心疼。
她若是想要孩子,他不介意她生一个,华国未来的继承人身上实则流淌着夏、华两国的皇族血脉,百姓接不接受无关紧要,只要她想,他便应允了再说,他们同样出身高贵,孩子也必然优秀,一位明君的诞世必定是万众景仰,又有谁敢反对。
要不和她提一提。
想得虽然美好,但真正行动时,却又有些迈不开脚步,不知是不是在顾虑她的反应。踌躇许久,君凛终于下定决心去了钟粹宫。
这女人,乖巧的时候像只猫儿一般,可他偏偏心里清楚她是假装老实,这样的反差,让他有些掌握不了她的想法,越是捉摸不透,就越喜欢往深里猜,得知她有自保的能力,不用他分神照顾也能活得很好时,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松一口气。
在遇到她以前,他以为他喜欢的是天真无邪,看上去一尘不染的单纯类型,没想到遇她以后,便觉他的女人必须有谋略有心机有手段,不然无法与他并肩,更没资格坐上国母的位置。
毕竟,帝王需要的不仅仅是妻,还是能母仪天下的皇后。能享受尊荣富贵的女人很多,但担得住皇后之称的,他只认她一个。
不过若是一股脑说这些,恐怕会吓着她。还是尽量收敛心思,循序渐进得好。
君凛沉思着,人已来到钟粹宫主殿前,望着她的寝宫,沉寂许久的心竟少见的悸动了一下。
这种感觉是暗恋
可笑,半年前的他或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有今天。
他自嘲的笑了笑,步入殿中。
不料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异香,越走近越是浓烈,安静的寝殿一点人声也无,若不是刘福早就通知了下去,他定会以为她今夜又造访御膳房去了。
习武之人,静下心来感受四周便能察觉人的气息,除非是内力在他之上,不然,他不认为有谁能藏得过他的耳目。
如此安静甚至没有呼吸
他心下有异,连忙加快几步去了她床前,果真发现空无一人,再摸了摸枕下的温度,一手冰凉,便知她今晚根本没碰过这床。
扫一眼四周,烛台还静静点着,蜡烛烧了一半。
他估测着时间,心下的不安逐渐加重,忽然瞥见床底阴影处有一角衣料,皱眉将人扯出,发现是个昏迷不醒的宫女,掐人中也叫不醒,几乎没了气息。
君凛面色顿时阴沉“来人”
刘福听皇上话音便知事情有异,连忙招来了青阳“皇上有何吩咐”
“把今日值守的暗卫叫到朕跟前来。朕要亲自问话。”若被他发现了是谁捣鬼,管他是男是女,他要扒了那人的皮
舒棠梦见了一双极具迷惑力的眼睛。
那双眼睛看着她,她便停止了思考,大脑一片模糊的空白,只能机械式的在梦中做行尸走肉。
她的意识告诉她,这不太对劲,但是思维像是被诱导过,这个念头一产生便被掐灭,即便意识再怎么挣扎,也敌不过那阵晕眩感。
那双眼睛叫她忘记一切,她本能察觉到危险,坚决不想;那双眼睛给了她一个名字,她潜意识里觉得危险,同样拒绝了;那双眼睛又蛊惑她去杀皇上,她脑中便突然闪过一丝抗拒,有一瞬间似乎能思考了。
是催眠吗
她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即便应激反应十分迅速,察觉到哪里不对,也难以逃脱掌控。不过那双眼睛的威力似乎在随着时间慢慢减小,不知过了多久,她逐渐恢复了思考,整个人便也清醒过来,睁开了眼。
此时她正坐在一辆运货的马车里,身体上还盖着稻草,整个人都埋在货物中,被绳子捆了手脚。
等等,她不是在皇宫里么
舒棠面无表情的运气内力,却发现身体空空荡荡,这种感觉倒像是传说中武林高手被下了软筋散再联系她现在的处境,想想刚才做的梦,似乎就明白了什么。
刚才那双眼睛蛊惑她的一切,就是催眠者想让她做的事吧听说催眠术的效果视催眠对象的意志坚定程度而变,没想到是真的。
她睡了一个上午,精神头好着,没那么容易被纂改记忆,甚至对那些事隐隐有点印象,触及逆鳞时甚至还能条件反射的思考,才没做傻事。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赵贵人之外的那位至今不知身份的主播,对她动手了。
已知珍妃选择的是隐形药剂,赵贵人选的很可能是起死回生丹,那么剩下一位选的就一定是魅惑美瞳了,催眠不成,这是偷偷把她藏在了车里,准备运到皇宫外悄悄弄死
她说那个第二名人气怎么不掉反涨,原来准备了这么个大礼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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