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蒙问:“你中毒了?”□□
东方道:“吸入了点毒烟,内劲提不太上来。”
林蒙没再多问,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们俩这么旁若无人的,潞东七虎怒火高涨,老大大喝一声,七虎各自亮出兵器,摆好架势。
潞东七虎在江湖上颇有几分名声,他们虽是分用不同的兵器,各自武功不算高,却练就了一套阵法,配合无间,从前不少江湖好汉都折在这套阵法下。
林蒙目若秋水,心中一片澄明。本来对付阵法,最有效的破解法子,就是寻到阵眼,亦或是突破其中一人,让阵法无法完整。然而潞东七虎这乍看起来特别唬人的阵法,在林蒙看来,实在是破绽太多,还有生搬硬套的嫌疑。
当下她手腕抖动,剑锋如天女散花般刺向围成一圈的潞东七虎,乍然看上去轻飘飘的,可又迅疾又精妙,剑锋所向,正是潞东七虎兵器的手腕腕脉处。但听得铮鸣声不断,潞东七虎手腕无力,奇痛之下,手中兵器再也拿不出,纷纷落地。
其中用长鞭的一虎,还遭到了反噬,软鞭倒卷上来,卷住了他的脖颈,让他差点就当场去世。
潞东七虎皆是面无血色,快速退到几米开外,为首的大虎又惊又惧:“你这魔教妖人,使得是什么妖法!”
林蒙:“…………”
旁边的一虎忍着痛低声道:“大哥咱们去罢,日后再找回场子。”
林蒙自然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离开,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就欺身上前。
本来还在回味林蒙方才那精妙一剑的东方,为了得到解药,也不甘落后。原本还嚣张至极的潞东七虎,现在已变成了惊弓之鸟,看着欺身过来的林蒙和东方,充满了怨恨:“我们跟你们拼了!”
没了兵器,他们还有拳脚。
林蒙若是没听到刚才他们欲战略性撤退那句话,怕是都要信了他们的拼死一搏。事实亦是如此,潞东七虎不过是虚晃一招,他们的实招乃是丢出了两个核桃那么大的“暗器”。
那“暗器”甫一落地,就迅速绵延出层层叠叠的烟雾。
先前中过招的东方唯恐再是毒烟,急切地提醒道:“小心!”
老实说,林蒙有那么点哭笑不得。潞东七虎投掷出的“暗器”,正是霹雳堂出品的烟-雾-弹,无毒,但却是惑敌阻敌的一大利器。这烟雾极为浓厚,停留的时间还长,潞东七虎早就趁着他们警惕的时间,往外逃窜而去了,逃走也不安生,不甘声透过烟雾传来:
“魔教妖人,奸诈无耻,今日我们潞东七虎不是你们的对手,可是我们正派还有千千万万的好汉,待他日必将你们这对魔头妖女诛杀!”
林蒙:“……”
林蒙不想说话,觉得潞东七虎浪费了她家的烟-雾-弹。林蒙听声辨位的功夫,早就通过独孤九剑中的“破箭式”练了出来。潞东七虎脚步杂乱地逃走也就罢了,偏他们还要多余放段狠话。
林蒙提身从烟雾中穿梭而去,临走时还偏头看向东方避走的方向:“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她今次做男装打扮,穿着绣金边的白衣,再加上黑发红唇,本就轻灵飘逸,眼下又在烟雾中飘然而去,更显得如梦如幻,让人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只是在恍惚过后,东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突然变得十分微妙。
很快各色声响,透过烟雾传了过来。
“啊!”
“我的眼睛!”
“什么人?”
“鬼啊!”
哀嚎声不断,还掺杂着惊惧之色。东方是没看到,潞东七虎这边却是没逃离贼窝,就遇到了悍鹰。更坑的是,林蒙听见了飞鹰带着兴奋之意的长啸声,还很默契地挥动长剑,以剑风带动烟雾,朝着潞东七虎那边扑去,给鹰兄营造了十分拉风的背景。
潞东七虎连它影子都还没看到,就被烟雾中可恐的黑影,给吓破了胆,哭爹喊娘起来。
等到尘埃落定,林蒙对着飞鹰假装酸道:“唉,风头可都让你给抢光了。”
飞鹰高傲地一撇脑袋,展翅盘旋起来。
“很得意嘛。”林蒙哈哈一笑。
·
东方从潞东七虎身上拿到了解药,解了身上的毒,调整了内息片刻,这才神情舒展开来。在示意过林蒙后,他先拿解药去给昏迷过去的一个下属解了毒,让这名下属去解救其他人,之后东方才郑重地谢过林蒙的救命之恩。
林蒙这会儿手中拿着两颗烟-雾-弹弹子,熟门熟路地找到暗刻在弹子上的编号——霹雳堂售卖出去的任何一件兵器,都刻有不会被仿冒的编号,这样也方便做出售记录。像这种型号的烟-雾-弹,是霹雳堂最新产品,林蒙即使不清楚每一颗烟-雾-弹的去向,可她却清楚并没有卖给过潞东七虎。
“你们从哪儿得来的这两枚烟-雾-弹?”
东方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这样新奇的暗器,定然是出自霹雳堂的。他少有接触霹雳堂的火器,也能推测出来,而她瞧起来对这火器知之甚多,那必然不是问潞东七虎是否是从霹雳堂得来的暗器,而是和这暗器更具体、更深入的细节。
难不成她是霹雳堂的?
林蒙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冲他一挑眉梢,让她多带了三分豪态,三分风流。
东方不禁再想起之前她一直处在保护者的角色,而自己被“呵护”,心中的尴尬和窘迫再次涌上来。好在还有救命之恩压着,东方才忍住了那微妙之情,正色起来后道谢。
林蒙摆摆手:“其实你该谢它的,它先发现了你们,我才循声跟了过来。”她说着有指了指志得意满的飞鹰。
东方隐约记起了之前听到的鹰啸,也不扭捏地冲飞鹰作了一揖。
林蒙不清楚他内心是怎么想的,可至少他表现出来的道谢,十分的真挚诚心。和一上来满嘴“魔头妖女”、“诛妖灭邪”,实则奸诈无耻,虚伪造作的这类正派人士相比,不知清爽了多少。
更不用说在口头道过谢后,东方还拿出一块玉牌,说哪日林蒙可凭借此玉牌到日月神教任何堂口,以联络到他,到那时候他任凭林蒙差遣。
林蒙没接过来:“上次在白龙庙外,嵩山派一众人本是命丧我手,但孽果却让贵教担下了。虽说嵩山派本来就要将脏水泼到贵教头上,可你和童兄却是在场的——”东方不败肯定意识到了这点,但他却没有出手做什么。
“实不相瞒,当时我是自认无法拦下你的。”东方不知不觉地说了实话,也没有觉得自尊心受损,“至于童大哥么?童大哥是豪杰惜巾帼,还有——”他停顿了下。
林蒙:“嗯?”
东方盯着她的眼眸,自有一派潇洒道:“还道你容貌绝美,非是常人能比。”
林蒙顿时了然:“这看脸的世界!”
东方:“……嗯?”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啊。
“我是说长得好看的人,往往能处处得到优待。你也有这样的体会吧?”林蒙说着手指在自己脸颊上点了点,东方目光随着她白玉般的手指转移,心里跟着有点烦乱,好在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正要说什么,又听得她脆凌凌道:“你可要想好了再反驳我。”
东方苦笑:“我说不过姑娘。”
林蒙道:“林飞鸿。”
东方沉吟道:“‘一点飞鸿影下’,好名字,亦好剑法!”
林蒙“唔”了一声:“我还真有一招,就叫这个名字。”
两人对视一笑。
半空中的飞鹰等得不耐烦了,之前它就饿了,可为了看热闹,就耽搁了好一会儿了,它还胖抓了潞东七虎一顿,更是饥肠辘辘。眼见林蒙还不去捕食,就从半空降下来,扑闪着翅膀,就要去扇林蒙,林蒙未卜先知般躲过:“我知道了,你不要这么小气嘛。”她安抚完飞鹰,就转向东方:“我们俩要去丛林中捕猎,以填饱肚子,不如你我就此别过罢。”
东方不免遗憾,他目光一转,瞧见鼻青脸肿的潞东七虎,就往前半步道:“恕我冒昧一问,飞鸿你先前可是想从潞东七虎口中问出什么吧,而我圣教自有刑讯高手——”
林蒙一顿:“这其实不必麻烦你。”
“你总得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否则我岂非忘恩负义之流。”不等林蒙说什么,东方又提议道:“不如,飞鸿你还是将我的玉牌收下?”
飞鹰叫了一声。
林蒙觉得再拒绝,反而显得她冷酷无情了,加上飞鹰在催促,她只好伸出手去:“那好吧。”
东方把自己的玉牌递了过去,“后会有期。”
林蒙“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希望下次咱们再见面时,不会再是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那再见啦。”她说罢,就挥挥手,和飞鹰还有飞黄离开了此地。在她跃然马上时,束发的金冠冠后两根小小的金尾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十分动美。
调息过来的日月神教教徒,则十分踟蹰要不要上前回禀副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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