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莞睁开眼, 稍一定神, 看到的便是的一男一女,身体僵硬地站在奇怪的红纸堆里。
那男子像是个和尚模样, 长着短寸短寸的头发, 应是刚还俗不久的, 看起来倒还正常。但那女子可是不得了, 穿了身纯白色的孝衣, 竟还长一头奇异的红色毛发, 整脸涨得通红, 那气腾腾恨不得吃人的架势, 真是和戏折子里的妖怪恁地相似了。
宁莞惊惧, 又一头雾水,不对,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是在凉星院的吗不是刚言辞怯怯, 含羞带怯地表完真情吗,衣带都还没来得及解呢,那位冷漠看着她, 风姿卓绝清隽无双的宣平侯呢如何就变成这么两个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了
女子怒气冲天地大叫了一声, “宁莞”
宁莞
这是她的闺名不错。
对方如何晓得难道是旧相识
宁莞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目光将一落, 却正好看见手中的红酒杯,登时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就重重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红酒溅了女的一生, 白裙瞬间染了一片色。
那女子骤然气急败坏,跺脚尖叫,宁莞两耳嗡嗡,脑袋一重,晕了过去。
正在撒钱的保镖脸色一变,瞬间丢下装钱的袋子,涌上前去。
宁莞再醒来是在一张软床,这是怎么样一张软床呢,饶是盛州宁家从小富裕不缺银钱,侯府炊金馔玉,也没见过这样舒适的床板垫子。
已经融合完身体记忆的她不禁放空了一瞬。
半晌后,又兀地坐起身来,看着合上淡蓝色的窗帘,又看了看响起铃声的手机。
这是顶顶好的世界呢。
她拿起手机,点了点,里面果然如记忆中的那样传来了声音。
“莞姐,今晚蓝星酒吧,有个局,来不来凑个热闹”
蓝星酒吧她酒量不佳,喝不得酒啊。
宁莞顿了顿,回道“不了,身上有些不适,恐暂时出不得门,谢你一番好意了。”
对面沉默了一瞬,“莞姐,你最近看古装剧呢”
宁莞“啊什么”
对面说道“行吧行吧,不打扰你刷剧了,那就改日再约。”
宁莞放下手机,又倒回床上,细细思索了一番事情往来。
她附身这位与她是同一个名姓,帝都宁家的正牌大小姐,为什么说是正牌儿呢,因为宁家父母双亲在外面都有外室,哦,对,这里叫情人小三。
宁父情人不计其数,私生女私生子也有一串儿。
宁母也有一群小狼狗小奶狗,不过因为身体原因,怀孕了还得费时间生,她倒是没有什么私生子私生女的。
这两人各玩儿各的,对这个女儿“宁莞”也不怎么搭理,生下几个月就丢给了保姆管家照料,什么父女亲情母女温情是没有的,但该给的倒是一点儿不少。
再加上死去的宁老爷子转了大半股份,在宁家集团公司里,虽然不能和宁父这个董事长相比,那也是占了大头,身家丰厚得很。
就算宁父看重他的私生子带把儿,能传家业,也妨碍不到身上来。
更何况还有宁母和外家盯着。
宁莞长舒了一口气,除了不断往跟前蹦跶的私生女私生子,这位的日子,就是她们皇室公主也比不上啊。
无端占了这样的大便宜,她虽然脸皮厚,一贯豁得出去,却也有些心虚不得劲儿。
她若过来,这位不就成了她
京都那儿可还有一堆不得了的烂摊子,她这大半年的,可真没少使手段干些攀权附贵的坏事儿。
人人都见不得她的。
还有二郎,阿暖和芸枝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再有她灭门之仇还没查清楚,手刃仇人的想望也还没成呢。
这想来想去的,心气儿飘虚,她闷头便又睡了,不想这一睡,在梦里倒见着了另一位。
宁莞与裴中钰在北岐以北的小城租了间小院儿,打算在这里过了这个冬天。
看小裴在被子里睡了,小脸儿红扑扑的,呼吸平缓,七叶也缩在床头没到处乱跑,她才放心地回了房间去。
屋里是暖和的,并不觉得冷,且练了些功夫,内力提升上来了,也能抵些寒。
在这寒风凛冽,鹅毛大雪的天儿,倒也不算多难过。
像裴中钰这样,仗着自己内力深厚,比起平日也只添了件披风,宁莞灭了灯上床,挨在他怀里,想起这事儿就唠叨了两句,“整日这样的,你也不怕着凉啊。”
听着窗外瓦顶上雪花簌簌的声响,在漆黑的夜里,他轻抚了抚她的长发,缓缓说道“没关系,裴夫人是大夫,生病也会治好我的。”
宁莞凑到他耳边,不由笑道“话说得好听,分明嫌那些衣裳臃肿又不好看的,是不是”
别说,她家裴公子还挺在意形象的。
裴中钰闻言沉默片刻,埋在她脖颈间低低嗯了一声。
宁莞忍俊不禁,两人又说了些话,才沉沉睡去。
她做了个梦。
顺着一条长长的石板路,在一片朦胧月色笼罩里,她见到了一个人。
亚麻色的长裙,齐腰的黑色长发,分明是早埋藏在久远记忆里现代的穿着打扮模样。
对方似乎左顾右盼的,似乎有些惊慌,看那眼眸轻水柔柔,行动弱柳扶风的,即便穿着现代化,也是风流秀曼。
宁莞步子稍停,这莫不是原主吧
心思一过,她举步上前去,对方一见她,是又惊又骇,缓了半晌才小心问道“姐姐便是帝都宁家的那位”
宁莞微微含笑,“你是盛州宁家的。”
对方舒了一口气,细细端量。
两人便坐在路边的石凳儿上,一言一语,说起事情来。
宁莞对现代的事情不大感兴趣,她的父母说到底就是有血缘的陌生人。
至于朋友,多是多,玩儿得好的也有,但于她而言,时间隔得太久,也实在生不出多少惆怅。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两边时间竟不对等的,大靖这边都好几年了,现代却才过了一两天。
宁莞倒也不在意这些,一时这奇怪的梦也没有醒来的意思,便干脆和对方说起大靖这一两年的一系列事由。
从宁家灭门的水风岚,说到宁沛年纪轻轻就中了举,又再谈起芸枝的婚事,宁暖在正安书院的修习。
“宁莞”听罢百感交集,既惊且喜。
不管这梦是真是假,但总归心里是安稳几分了。
看她眼中含泪,宁莞柔声安抚道“你放心,他们都过得很好。”
她又替她擦了擦眼泪,眉目温温,唇边含笑,“你也好好过日子吧,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潇洒些,也不必过分在意他人的眼光。”
宁莞说完,却见对方愣了愣,一抹眼睛,扑进她怀里,大哭道“姐姐,你真是像极了我的母亲。”
已经好久没有人跟她这般说话了,自打母亲死后,如此轻言软语的温声抚慰,就是在梦里也不曾过的。
宁莞“”虽然这年年岁岁加起来,做祖母的年龄都有了,但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宁莞摇头甩去胡思乱想,微微敛去神色,轻拍了拍她的肩背。
两个人就这样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天上月亮隐去,光色大亮,眼前一白,宁莞轻唔了一声,待再有知觉,意识回笼,抬起眼帘一看,窗外已然是亮堂堂的一片了。
时候不早了,她也没多纠结于一场梦中之事,想着小裴快醒了,灶房厨娘也该要做好早饭了,便掩唇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
看向仍然闷在被子里的丈夫,轻咦了一声。
裴中钰有练剑的习惯,一向起得早,往日她起来的时候,他都该练完几场浑身热乎乎地回来了,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她温声唤道“裴公子”
裴中钰闻言睁眼,声音有些发沉,“裴夫人”
宁莞一看他脸色就知不好,探手去摸了摸他的脸和额头,果真起了热,烫得厉害。
昨晚她睡得熟,梦也做得沉,整个晚上挨在一起竟也一点儿没发觉。
她把了把脉,又忙起了身来,先倒了碗温水给他喝了,说道“昨晚还说呢,尽应了不好的事儿。”
裴中钰将水喝了,又躺回去,定然望着她,病热中两眼看起来有些迷茫茫的。
宁莞看得又心疼。
裴中钰发烫的掌心贴了贴她的脸,又顺势轻拔去她髻间刚刚簪好的发钗,手指穿过散下的长发。
声音因病微哑,“裴夫人,我们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宁莞合拢他的手,脱了鞋,又到床上去,揽手半环着腰,笑意缓缓,“好,听裴公子的。”
屋里碳火烧得正旺,两人也没再说什么。
早起的小裴洗漱完,照例背着自己的木剑,两手抱着自己的兔子,他探进头来叹了一口气。
爹又撒赖了。
看吧,他娘都快把他爹宠坏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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