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豪门仗着自己的势力, 侵占百姓土地的比比皆是,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势低价购得百姓手中的土地,让原本有着自己土地百姓变为要缴纳田租的佃户,以此来壮大自己的势力。
虽然这样的情况不少, 但是像宁州陈家将闹事的百姓关到牢狱中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可以说得上是嚣张之极, 肆无忌惮了。
对于陈家这种侵占百姓土地的做法,她打心底里厌恶。若是所谓的士族都是靠这种方式维护自己的荣华富贵, 那实在是令人作呕的很。圣上在圣旨中言吴州士族多欺压百姓, 如今看来, 这就是事实。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点倒让她挺疑惑的, “你是说他们原本只抓了村子里的男丁,后来没有抓人, 直到最近在开始抓村子里的其他人吗”陆若华问道。
“没错,正是如此。”那妇人点头道。
陆若华双手交叉, 陷入了沉思。陈家现在开始到处抓人,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且连村子里的老弱妇孺都放过, 就是想要村子里知道他们侵占土地的事情不被人知道, 这是在瞒着什么人
瞒着宁州人肯定是不可能的。宁州连宁州知府都是他们的人,他们不惧怕任何一个宁州人,所以陈家人想要瞒着的人一定是一群外地人。而能让陈家害怕的人, 那就只有朝廷直接派下来的人。
就算是她不在京城, 也从萧太傅和晋王的书信中知道京中如今最热议的事情, 那就是朝廷要重新丈量土地登记在册的消息, 这对很多世家豪门来说这样的举动都是在触动他们的利益。但是天正帝大权在握,说一不二,很多世家豪门就是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只能乖乖看着那些被抢来的土地重新不属于自己。
她想,能让陈家一心害怕的人,应该就是朝廷派下来的这些丈量土地的官员。陈家是怕这些百姓向丈量土地的官员状告他们非法侵占百姓土地,所以才要将这村子里的人都关押起来,让他们见不到官员,也告不了状。
这样,这块土地他们才可以继续占有。
将事情捋顺了,陆若华才对着妇人道“你们村子里还有多少人”
“村子里剩下的人不多了,满打满算也就四五十人,都是一些妇人和孩子,其他的全都被官兵抓走了,他们连三四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妇人哭泣道。她们原本好好的一个村子,就都这都没了。
“还有,那些官兵不仅将人抓走,他们还抢了我们的粮食,就是为了让我们过不下去离开村子。”妇人看着自己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擦了擦眼中的泪水道“这些人真是好狠的心啊。”
“说实话,奴家家中的粮食也都被官兵搜走了,本来奴家打算明天就带着孩子投奔娘家去,若是贵人今日不来,明日恐怕就见不到奴家了。”妇人一脸的绝望,人总是要活下去,特别是她还有两个孩子,就算是娘家再不待见她这个出嫁女,她也要求自己爹娘给自己和孩子一条生路。
“你将村子里的人都集中出来,我来给你们这个地方安置下来。”陆若华对着妇人安抚道“你们放心,我一定让村子里的男丁都从衙门中出来,还你们一个公道。”
“奴家劝贵人还是不要管我们的好。”妇人想着面前的公子好心,但是她也不能拖累好人不是
“这是为什么您可是顾虑陈家”陆若华提起陈家就露出害怕的妇人,心中明了。
“正是。奴家听贵人的口音,贵人应该是外地人,所以说您根本就不知道陈家人在宁州的权势,便是连知府老爷都得听陈家的,有知府老爷给他们撑腰,咱们普通的老百姓怎么和他们对抗更何况您是个外地人,在宁州没人,就更对付不了这陈家了。”
“您放心,我虽是外地人,但背后也有权势,而且绝对超过陈家,我不怕他们。”陆若华看着妇人还是一脸犹豫的样子,保证道“我绝对会保护好您和村民,不让你们受到伤害。”
“您看看你的孩子,你也不愿意他们跟着你再受这么大的苦了吧。”能看出来面前的妇人是个疼惜孩子的人,是个慈母,她以俩个孩子来劝说妇人,相信妇人更能听进去。
妇人听着陆若华的话,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发顶,最终应道“奴家答应贵人,这就去帮贵人叫村子里的人。”
“但是奴家也希望贵人可以信守承诺,护住村子里的人,不然奴家就成了罪人了。”妇人叹了一口气道。
“您放心,我一定会护住你们的。”陆若华再次承诺道。
随后,妇人出了门,将村子里的人都叫了出来,主事的是一个老者,陆若华向他再三保证,又派人给他们买了米粮和菜,做了一顿饭给他们,村子里的人才开始相信和信赖她,也愿意跟着她暂时离开村庄避难。
“公子,这么多的人,安排在哪啊”边和为难道。若是在京城,直接将这些人塞进靖北侯府的庄子中就行了,可是这是在宁州,他们可没有地方收容这么多村民。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要避开陈家的耳目。
“这确实是个事。”陆若华想了想道“那就再买一个院子,将他们都移到宁州城,只是整个院子不要以我的名义买。”用她的名义买,她怕被陈家看出端倪来。她还想要打陈家个措手不及。
“宁州城会不会太危险”宁州城可是陈家的地盘。
“我记得民间有句话叫做灯下黑,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陈家以为村民不敢进城,进城就相当于自投罗网,所以他们在宁州城中不会设防。”陆若华答道。
“公子聪慧。我这就去办。”边和应道。
边和走后,陆若华对着正在吃饭的老者问道“老丈,除了陈家会做这样夺人田地的事,宁州的其他士族也会这么做吗”
“那是当然。”老丈看着陆若华和气,又请他们吃饭,当下也不隐瞒什么,对着陆若华道“这宁州城的士族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只要他们看中了我们哪块地,就非得弄到手不可,这样的事太多了。就比如去年水家就强买了邻村的地,这样的事已经屡见不鲜了。”
“其实说来也怪我们村的老少爷们太倔了,不肯当佃户,若是向邻村一样当了佃户,说不定就没有这样的祸事了。”说到这,老丈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又愿意放着自己的地不种,去给人家当佃户呢更何况,水家那些佃户的日子也十分不好过,听说那田租根本交不起,很多人都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也就是这样,我们村才不愿意当佃户啊。”
“宁州的士族都这样吗”陆若华听后心中生气了怒气,宁州的士族不堪为士。
“差不多都这样,但是我听说田家似乎还不错。”老丈想了想,实事求是道“我有一个妹妹嫁到了马家庄,前两年马家庄受灾,百姓都快吃不起饭了,是田家买下了马家庄的地,和陈家水家这些只给一点钱或者不给钱不同,田家付了好大一部分钱,价钱上算得上相当丰厚了,马家庄的人也就是凭着这些钱度过了灾年,还存下不少钱。”
“后来,田家也没有亏待他们,田租给的也合适,大家都能负担得起。若是陈家向田家这么厚道,就是当佃户也没什么,可惜陈家不是田家啊。”老丈深深叹息道。在宁州,像田家这样的士族可不多。
陆若华点了点头,看来,宁州的士族也是不同的,她在对待士族的问题上还需要好好调查,才能下结论,以免到时候错伤了好士族。
安置好周家庄的村民后,陆若华便一心扑在对宁州士族的调查上,很快,就到了陈家赏花宴的日子。
“县主,您看穿什么好”春风将挑好的衣裙放在陆若华面前问道。
“今日不宜太过素淡,世人皆是先敬罗裳后敬人,士族更是如此,你将我那套云锦制成的十二幅湘水裙拿出来,首饰上也不宜太过简洁,但也不宜太贵重,用那套粉色珍珠的头饰,然后裙子上的禁步也选择那套羊脂玉的。”陆若华吩咐道。粉珍珠不宜得,却不显奢华,羊脂玉做成的玉佩显得庄重,士族百年底蕴在服饰上极为挑剔,但是她相信自己的这套装扮,绝不会被挑出毛病来。
陆若华到陈家后,是被陈家主母陈大太太亲自迎进去的。陈家宾客中,或者说整个宁州城的女眷都没有比陆若华这个正二品的县主更高的身份,所以众人对着陆若华行礼后,陆若华便被请到了主座。
陈大太太看着对面的少女,明眸皓齿,灿若明珠,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宛若天成,无论是容貌衣着还是规矩礼仪,她都挑不出一丝毛病,真是满意极了。
原来丈夫对她说起这门婚事的时候,她还不怎么愿意。只觉得将门之女就算是身份贵重又如何,规矩礼仪必然没有她们士族出身的女子有教养,如今看来,这纯安县主倒是和她想的大不一样。
陆若华敏锐地感觉到陈大太太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似乎含着挑剔大量的意思,似乎在动别的心思。很快,在她见到面前这位极力展示自己风流才华的陈四公子时算是明悟了。
看着面前的陈四公子,她觉得像是看到了周博宇在自己面前自信风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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