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陆若华和田颖相对而坐。
“县主为何只送了段姑娘礼物, 而没有给段先生备礼”田颖不解地问道。
“段先生只带着女儿来到京中, 就足以说明这个过继过来的女儿对先生的重要性。”陆若华笑着道“先生喜爱这个女儿, 而送礼更要投其所好,送对人才是正理。”
“听说先生在岷州不惜和闻家对抗,也要过继这个女儿。”陆若华说完后对着田颖问道“知道段姑娘为什么姓段而不是姓闻吗”
“为什么”田颖好奇地问道。此事也是她心中最为疑惑地地方之一, 段先生虽然姓段, 但是早已嫁入闻家,被冠以闻姓, 而这个过继的女儿却姓段,这着实匪夷所思。
“你可能不知道, 段先生和闻家的关系并不好。”陆若华解释道“段先生嫁入闻家没多久便丧夫,闻家人觉得段先生不祥, 是克夫之命,这些年先生一直住在自己的别院中或者是回段家住。”女儿过得不好,所以爱女心切的段老夫人想要让女儿四处走走散散心。
“闻家这些年已经在走下坡路,比起如日中天的段家,闻家都有些入不敷出了。闻家人想要过继自己的孩子入段先生膝下, 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图谋段先生的嫁妆。”陆若华记得萧老夫人给自己说过,段文惠是段家爱女,急得祖父段兴和父亲段泰的喜爱, 出嫁时, 那是真正的十里红妆, 搬空了段家半个库房。所以说, 段文惠的嫁妆才会被闻家这般心心念念。
“段先生不愿意要闻家挑好的孩子,而要让如今的段姑娘成为自己的孩子,并言段姑娘与闻家无关,只是自己的孩子,随自己父族的姓氏姓段。闻家咬死口不同意,却不知道为何前些日子突然松口,同意此事。”此事蹊跷,其中必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故,不过此事是段先生的私事,段先生不说,她也不会问。
“段先生为何不选一个男孩子这以后也好有个依靠。”就算闻家推出的孩子段先生不喜欢,那另外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也好。
陆若华对于田颖的话不奇怪,就算田颖比这个时代的女性思想都超前,但是男子继承家业是深扎人们心底,根深蒂固的想法。女子出嫁就是夫家的人了,向段家这样肯为女儿张目,让女儿经常回家的人就已经很不错了,便是在几千年以后,思想解放,很多人还都认为养儿才能防老。
“是不是想问闻家为何会同意段先生过继女孩”陆若华看着田颖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问道。
“不错,闻家应该不愿意让儿子没了香火吧。”田颖答道。很多时候,早逝的人没有香火,讲究的家族都会给儿子过继一个孩子,让儿子死后有香火拜祭。闻家过继孩子给段先生,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图谋钱财,但是也应该确实不想让儿子绝嗣。闻家毕竟是大家族,这点规矩还是要讲的。
“所以说段先生才让女儿跟了自己的姓,闻家估计也是因此松了口。”陆若华解释道“闻家认为,段先生便是顾全夫妻情谊,也会在日后再过继一个男孩冠以闻姓,他们觉得还有机会,可以慢慢图谋。”陆若华解释道。
“段先生高明。”田颖道“如此,闻家只会觉得段先生过继的这个女孩只是个逗趣的,也就放下心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段先生估计觉得在岷州,闻家的人都会看不起段姑娘,女儿会受委屈,所以才要来京城的吧。”陆若华感叹道,她觉得段先生之所以愿意来京城,段语兰肯定占了一部分比重。
“所以静徳才给段姑娘精心准备了见面礼。”田颖醒悟道“段先生看重这个女儿,所以会格外在意段姑娘会不会被人承认,会不会受到委屈,如今县主的做法,无疑是承认了段姑娘的身份,礼物贵重,既是表明对段姑娘的喜爱,也是对段先生意愿的尊重。”
“不错,到了段先生这个层次,尊重要比任何金银财宝都重要的多,也是他们最为看重的。”陆若华抿了口茶道“我既是将人请来了,就一定会给予最大范围的尊重和照顾。以后段先生有什么麻烦,书院能解决的都帮着解决,不能的话,要告知我。”
“我们能将段先生请来,是我们的荣幸。”
“静徳放心,我明白,以后我会照顾好段先生的。”田颖点头应道。
“你办事,我放心。”陆若华拍了拍田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陆若华将段文惠母女送到院中,又陪坐了一会儿,才离开。回到家中后,刚收拾好自己,便有人来回禀她,说靖北侯找她。
“阿爹唤我何事”陆若华来到靖北侯的书房,看到除了自己父亲外,大哥陆哲也端坐在位置上,请安后,不解地问道。
“南疆使团入京的事情,你知道吗”靖北侯指了指陆哲对面的位置,示意女儿坐下,问道。
“自然知道,南疆使团于五天前入京,入京时据说颇为热闹,京中很多人都去旁观了,听说大皇子亲到京城东门十里外相迎。”陆若华坐下后,回忆了一下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点头道。
靖北侯听到最后一句,嘴角一抽,道“此事大皇子办得确实欠妥。”堂堂一个大燕皇长子,迎接一个小小的附属国的使团,居然迎出京城十里,这让周边的国家怎么看,是大燕惧怕南疆,才如此屈尊相迎吗
为此,天正帝发了好大的脾气,若不是顾及大皇子的面子,再加上半路换接待的人有失颜面,才勉强忍大皇子到现在。
“好了,不说大皇子的事。”靖北侯摆摆手道“陛下预计在五日后举行宴会,招待南疆使团,要求京中五品以上官员携家眷参加。”
陆若华奇怪,这样的宴会虽然不多,但她也参加过好多次,而且就是提点也因该是她阿娘来,用不到她阿爹啊。
“可是出了什么事”陆若华再次问道。
“陛下,似乎想要在宴会上有大动作。”靖北侯想到今日天正帝召他入宫,言语中的暗示不禁皱起眉头道“我记得你前些日子从宫中出来后,便开始来我这翻找关于南疆方面的书籍,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陆若华听到靖北侯的话,不由一怔,那日从太后那回来后,她心中确实有些恐惧,同时也对神秘的南疆有了好奇之心,特别是蛊虫,所以回来后翻阅了不少书籍,却没有想被自家阿爹发现了端倪。
“圣上下旨禁言,为了阿爹和靖北侯府好,女儿觉得您还是不要知道具体事宜的好。”蛊虫之事,天正帝一心想要隐瞒,并且下了封口令,若是她冒然告诉父亲,恐怕还会给靖北侯府带来灾祸。
“不过,女儿可以告诉您的是,您的预感没错,南疆那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南疆,南疆”靖北侯摸了摸手上的茶杯,对着长子陆哲问道“我记得南疆三十年前战败,如今的南疆王颇为亲近大燕吧。”亲近是一种委婉的说法,他记得如今的南疆王是大燕扶持上位的,所以一直以来对大燕十分恭敬,连年上贡。
“如今的南疆王确实软弱。”陆哲回答道。他也想不明白,这样软弱的南疆王怎么会有和大燕作对的心思呢可若是没有,天正帝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和父亲说那些暗示的话。
“这其中肯定有蹊跷。”靖北侯摸了摸手中的扳指道。
“这次宴会,我和你大哥若是照顾不到你,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护着你阿娘。”靖北侯嘱咐道。
“阿爹放心,女儿一定会保护好大嫂和阿娘的。”陆若华应道。
晋王府
一个全身上下都用黑布包裹,只露出一个眼睛的男子悄然来到了晋王的书房外,如此一个明晃晃的人走在眼前,周围的人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任由其光明正大地进了晋王的书房。
“吒卢和的人吒卢和没教过你规矩吗”对于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晋王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忙着手中的事务,只是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南疆王麾下殿前副指挥使蓝勤见过大燕晋王殿下。”虽然不喜晋王直接称呼自己大王的名字,但是蓝勤还是恭敬地行礼道“贸然闯进,打扰殿下休息,还请殿下恕罪。”
“十五年前,您父亲与大王相交默契,曾许诺若是大王未来有困难,不好和大燕朝廷直言时,可由您父亲转告大燕皇帝陛下。”蓝勤说着将一件玉佩从怀中掏出,递给晋王道“恳请晋王殿下救一救南疆。”
晋王走到蓝勤面前,接过玉佩,这玉佩确实是他父亲的贴身之物,他很小的时候见他父王佩戴过,甚至上面的一道划痕还是他小时候调皮弄得。
“是库狄氏还是丘敦氏”库狄和丘敦是南疆主战的两大姓氏。
“殿下明鉴,是库狄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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