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陆表哥”
“婉贵妃”
陆泽微微一礼,拜见了人, 接着便引着人去了一旁。
瞧他神色紧张, 婉婉一看便知有事了
芸香和小月都极是激灵,登时打起了掩护。那陆夫人微怔,但此时当然也没过问。
婉婉蓦然心慌, “陆表哥, 怎么了可是那药”
陆泽与她相对而立, 眉头紧锁, 这时点了头。
“我和师傅已经反复验证过了, 婉婉, 那药绝对不仅仅是治病的药, 其中含着一味灵珠草, 那灵珠草虽罕见, 但却是一种扰乱人心神记忆, 刺激性极强的药”
“什么表哥的意思是”
婉婉顿时听得傻了, 不由得双腿一软, 脑中“轰隆”一声。这药是裴沐为母亲所配难道
“表哥的意思是, 我娘的失忆不是意外,而是那裴都督特意为之又或是,又或是她当年是失忆了,但,但其实没这么严重, 完完全全是可以很快便记起来的, 是这药物的作用, 让她十年都未想起”
陆泽点了头,“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就是这样了。”
“为什么”
婉婉浑身颤抖,又惊又怒,那太可怕了然刚刚问完,脑中突然便仿佛打了个惊雷闪电一般,顿时想起了几件事。
其一便是在驿站时,那晚母亲旧疾再度发作,可是没有药了,她疼的昏了过去,但好似就是从那日之后开始,她渐渐地记起了以前的事儿,后来一连几天,虽然也会时而头痛,但再没像那天那般,都是挺过来的,然后她后来似乎每次再发作,痛苦都减轻了一些,而她的记忆也越捡越多
婉婉倒抽一口冷气,接着便猛地又想起了姨母适才与她说昨日里去看母亲,觉得她和她生疏了,全然不似那几日在陆府了
她当时听这话就觉得不对
这时再想,那日在陆府门前见到的那裴都督。
母亲悔婚了,可他依旧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平静的仿佛在听别人的事儿一般。
而外祖母和母亲的贴身丫鬟明明都说过,那裴都督年近不惑,一直未娶,已足足等了母亲十年
婉婉当时还以为母亲要花些口舌,对方也要生气,更是要再花些时间来接受此事,没想到那么容易
瞬时,她还对那裴都督还很是钦佩,想此人不亏是出身高贵,实在是太开明,通透甚至还觉得对不起他
但此时,婉婉背脊一层冷汗,他不是想的开,他是太可怕,是喜怒不行于色,是太能隐忍他面上答应,暗地里却
种种的种种加之一起却是太明白不过,母亲一定是又吃了他给的药
难怪三四日了退婚消息至今未传出
思及此,婉婉只觉得冷,浑身上下毛骨悚然。
“表哥带来了那东西了么”
“在。”
陆泽当即便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药包。婉婉点头接过,立时叫来了芸香。
“你马上出宫一趟,去程家,切记务必告诉母亲不可再吃那药了”
“是,芸香明白”
“等等”
“小姐”
婉婉头疼,这时扶住了太阳穴,“不对不只是那药”
她心中乱急了,但觉此次,那裴沐也未必就会明目张胆地给母亲服药,毕竟母亲之前已经记起来了,程家人都知道,如此服过药又忘记了,很容易惹人怀疑。
所以若是他暗中把那药兑在了水里,悄无声息地给母亲吃了等等,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她立时便改了主意,朝着芸香道“你先不用回来了,你就在那陪着我娘和程家人就说,就说是我叫你去照顾我娘,帮她恢复之前的记忆的,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我娘以前也认识你,如此合情合理,也不会打草惊蛇,你现在就去,我一会儿会派人送信过去”
“是,芸香知道了。”
丫鬟说着,赶紧便匆匆地走了。
这时婉婉也别了陆泽和姨母,再接着便要去找魏昭说此事。
她很心慌也很乱。
母亲服药过后,扰乱心智,怕是极有可能根本就不认得父亲了。此时程家本要退婚,肯定觉得对不起裴沐。那裴沐近水楼台,很容易接近母亲。他到底给母亲吃的又是什么药,没人清楚
此时一旦母亲缺失记忆,受了蛊惑,大婚绝对有可能如期进行
婉婉越想越怕,也越想越是觉得就是这样,四天了,程家人没有退回聘礼,京城之中也毫无波澜,难道不是说明着婚事没变么
她突然便开始自责起来,自己为什么没有上心此事
这,怕就是那裴沐的可怕之处了
那日,母亲与他说,婉婉看的一清二楚,他一直都在点头,一直都在表示理解,没有纠缠,没有愤怒,让人放下了所有防备,甚至觉得对他有愧正是因为如此,即便聘礼没有退回,婉婉也没有深想,只道被人退婚又不是什么光彩之事,程家人可能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让那裴沐太难堪。
但事实上事实上根本就是情况有变
她越想越急,越走越快,虽然知道这终究是父亲母亲和那裴沐三人之间感情上的事儿,不知道魏昭能帮什么,但此时就一个想法,便是要告诉魏昭
然就在这时,她也没注意自己走到了哪,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嬉笑之声。
“啊,寿王殿下”
“别跑,跑什么都给本王站住哈哈哈”
“啊”
三四个宫女跑着,树木花丛相遮,婉婉正在转弯之处,毫无防备,一人突然便撞到了她。
“啊”
虽只是扑过来,身体与她擦了一下,但那宫女抬头一看婉婉那身装扮,瞬时便吓得软了腿,“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小月和常兰一把扶住了婉婉,瞬时也是脸色煞白,吓坏了。
“娘娘没事吧”
小月怒道“大胆娘娘可是怀着孕的,动了胎气,你担待得起么”
“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莽撞撞到了娘娘,不是有意的,请娘娘责罚”
实则婉婉倒是没怎么,但这皇宫境内胆敢有人如此嬉闹,况且,她适才明明听到了她们唤什么“寿王殿下”,那寿王是谁胆子这般大
仿佛是刚想完,只见前面几人也奔了过来。
那几人一见婉婉,当即都跪了下去。
这时那后面跑着追来的男子渐近。
他一袭蟒袍,个子不高,看样子年龄也不大,瞧着最多十五六,满头大汗,笑呵呵地嚷着。
“诶你们怎么都不跑了,跪在这干嘛,本王让你们跪了么起来起来,玩呀玩呀,该你们追我了来来来”
婉婉眉头一蹙,那王爷眼睁睁地看着她,还这般放肆,那话说的便和个傻子似的。
“喂叫你们呢,不听话,是不是想打屁屁,追我呀,追我呀”
他还在那叫嚣着,这时有宫女抬起了头来,声音极低,“寿王殿下,这是婉贵妃。”
那寿王这才抬头朝着婉婉看来,“婉贵妃咦”
他看着说着便咧嘴笑了,朝着婉婉快速走了几步,“你也要加入我们么”
婉婉这看到此时却是也没什么不明白了。常兰伏在她耳边小声道。
“寿王是十二皇子,是皇上的十二弟,母妃德妃。他小时候误喝了萧太后设计德妃娘娘,要给德妃娘娘喝的药,变成了个傻子。”
是的,婉婉看出来了。
他就像个三岁孩子似的。
常兰继续说着“前几日太皇太后想十二王爷了,把他唤进宫中住几日。”
婉婉应了一声,这时只见那那寿王盯着自己看,又探头凑近了她一些,很是认真地问道“贵妃娘娘,跟不跟我一起玩嘛玩嘛玩嘛。”
婉婉瞧着他说着便要伸手来拉她的手了似的,便赶紧从容地避了开。
“不了,寿王殿下自己玩吧。”说着也便带着宫女走了。
“诶”那寿王起初很是失落的样子,但不一会儿婉婉便听身后的他孩子似的“哼”了一声,气着说道“不和我玩就不和我玩我还不和你玩了呢,哼”
那完完全全就是个傻子的样子,婉婉想起常兰适才的话,却也不禁地想那萧凤栖真是作孽
但眼下她自然是也没什么心思去过多的想别人的事儿,寻思寻思也便罢了,急着加快脚步去了御书房
可她匆匆赶到之时,却是恰见了魏昭一个背影。
“皇上前朝有事,晚些时候回来了,奴才给贵妃娘娘传话。”
那御书房门口侯着的小太监点头哈笑地极其恭敬。婉婉暗自叹息一声,魏昭有政事,她的事当然就要放一放。
想着,自然很是失落,眼下空跑一趟,却也只能回去了。
她回了钟粹宫,便写了一封信附上自己的一件信物交给了那小太监,叫他去给程家送去,想先让芸香顺利地去母亲的身边。
接着这一下午,婉婉总是觉得不安,心慌的要命,有些不好的预感,本该午睡,也没睡着。她的小暖暖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哭个不停。
她一面拍着,安抚着女儿,一面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时拍着拍着,小暖暖终于入了睡,她刚刚将女儿放下,但见小月匆匆进来。
“小姐”
她声音很低,但很慌张,婉婉的心顿时一沉。
“我娘怎么了”
“不是夫人的事儿,是,是”
小月靠近过来,“奴婢刚才在外面一晃儿,恍惚看到了一个人。”
一说与她母亲无关,婉婉心头的石头落下一大半,但也极其好奇,“你看到谁”
“奴婢感觉看到了二夫人,桃花庄的,二房夫人。”
“”
婉婉霍然站了起来,瞬时脑中更乱。她攥紧了手帕,缓缓地道“桃花庄的二房夫人来干什么谁把她带进来的你看清楚了”
小月点头,“奴婢看清楚了,小姐以前打牌,奴婢陪着小姐去过几次,见那几位夫人的面儿比别人多,还有那二房夫人爱嚼舌根,奴婢觉得她长的也贼眉鼠眼的,记得很清楚。”
婉婉捂着胸口,缓缓地又坐了下去。
“虽然很奇怪,但是应该也没什么吧。”
她缓缓地说着,暗道自己在桃花庄里每日就是招猫逗狗,玩乐了,能怎样桃花庄的人来了,那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吧。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事实上也就是如此,可婉婉还是心慌。
她从今天听说了母亲之事后,便开始着急害怕,怎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脑中灵光一闪,今日发生的事儿,她还总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有点别捏,但还说不上是哪里。
她想的头疼,这时微微一抬手,示意小月先退下。小月应了声,不过还未动,这时只听外头又有人过来。
“娘娘,坤宁宫的淳儿姑姑来了。”
婉婉和那小月一听,心都是一个激灵,俩人彼此相望,没用言语。
“来干什么”
“说是请娘娘去趟坤宁宫,其它人已经到了,就差娘娘了。”
“”
婉婉震惊,这时但听外头响起了王皇后的贴身宫女淳儿的声音,“婉贵妃万福。”
她人没进来,便就立在了门口,笑着,语声温和。
“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请贵妃娘娘去坤宁宫,梁贵妃说今日有一惊天大事要要当着众人的面儿说,皇上已经到了呢。”
惊天大事
婉婉心中虽没有好预感,但面上平静淡然,稳稳地答了一句。
“知道了,本宫换件衣服。”
她说着便起了身,但听那淳儿应了一声。
婉婉冷落了脸,微微张开着双臂,由着宫女为她换衣,此时此刻,她已经几乎肯定了此番赴约,乃是一场鸿门宴是有人专为她设计的
母亲的事儿尚且没有着落,岂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先陷入了险境。
她还没想到对方要怎样设计她,她又到底会面临什么,只知道如若不去,便就坐实了某项栽赃,此时,也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本没奢求太多,只想和魏昭相守一天是一天,只想能尽可能长的维护那份宠爱,然后静静地等待年老色衰,色衰爱弛,再默默离开,但她知道她碍了人眼,这个宫中根本就容不下她。
她不过才回来四天而已,便有人等不及了。
一袭艳丽的华衣逶迤拖地,束着她纤细的腰肢,外面一件雪白的绒毛披风,将她整个人映的冷艳又娇媚。
她便就那样,一言未发地出了去。
门外的淳儿乍一看,瞬时竟被震慑住,平心而论,她确实没见过如此绝色容貌,但仅仅一瞬,她又不禁暗暗地一声冷笑。
那又如何,她就不信了,她苏婉婉能熬过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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