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魏昭负手立在那,直着身子,面对投怀送抱,娇软撩人,香喷喷的小姑娘,那如削成般的香肩没揽,不盈一握的腰也没抱,却是一动未动,看起来淡漠的很。
婉婉心中喜于跨出的这步,但随着也不免着急,暗自腹诽:他是个死人么?但面上从容镇静,眼含秋波,娇媚地扬了扬唇,那伏在他胸膛上的小手也未老实,不时抬起明媚的小脸儿瞄他,喃喃娇声,“你的心在说心悦我呢。”
魏昭一脸冷淡,对小姑娘的话也不回应,不说话,也没什么举动,薄唇轻抿,一本正经的,过不多时却是错了身。
婉婉没了依靠,俩人分了开。
目光对上,小姑娘旋即便是妩媚一笑。
“你身上好香啊……我香么?”
她当然香,但魏昭没答,看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接着却是走了。
婉婉随之回身,跟在了他后面,跟他进了屋子。
男人立在桌前倒茶拾起,余光瞥到门口的她,手腕微动,喉结微动。
小姑娘不请自来,竟是一步步朝着他走着,绕到了他身边,很自然地坐在了那桌前。
她双臂搭在桌上,那眸子如钩子一般,盯着他看,声音缓慢而软绵。
“做个朋友不愿么?”
男人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掼在桌上,声音冷漠。
“三奶奶觅错人了。”
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则是在说他不是她的猎物,他也不会落网,要她别在他身上浪费精力。
“我的帕子呢?”
小姑娘所答非所问,此时却是提起了别的。那魏昭瞧她一眼。
他瞧她,她便笑。那笑美的妖,妖的摄人心魄。
她也没用他回答,问过后,眼睛便钩住了他,抬手轻轻掠过了脸旁的一缕秀发,嫣然一笑,说道:
“你的记性好差呢,我的帕子只给心上之人,谁令我心动,我便给谁,昨日我可和你说过了,我的心上人是你,所以……”
她语声娇娇,说着含情脉脉地瞄着他,旋即缓缓地起了身,妖娆妩媚地再度朝他靠了过去,与他咫尺距离,抬着小脸儿,吹气如兰,一只手轻轻伏在了他的胸膛前。
“所以……做个朋友不好么?等了你两天了呢……不想再等了……”
她确实不想再等了,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
“好不好?”
小姑娘凤眼含水,娇滴滴地问着,那眼睛清澈的仿佛麋鹿一般。
她的手迟迟缓缓,此时她脑中“嗡嗡”直响,一只小手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衣服,扬着小脸儿,一点点朝他靠着。
那意思太过明显,小姑娘吹气如兰,小脸灼若芙蕖,扬着头,踮着脚尖,等他亲她。
但身前的男人还是冷漠,似乎一点那意思都没有。他不配合,婉婉自觉也够不到他。
这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回应,小姑娘愈发着急,脸颊越来越红,心跳越来越快,心越来越沉。
事已至此,她已经做了,但男人拒意明显。她拉着他衣服的小手紧了又紧,甚至晃了几晃,微微跳了跳脚,眼中的妩媚已经变成了祈求。
但对方冷若寒冰……
婉婉瞬时心便跌到了谷底,今日、明日还是后日,其实都是一样的。
她失败了。他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她此时所为,已经令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但那魏昭还是无动于衷。
她,她是得不到他的……
是啊,他是帝王,是当今皇上啊!
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会对她动心呢?
况且她此时是三奶奶,在他心中或许还是个残花败柳,
他嫌弃她……
他怎么会亲她,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呢?
婉婉想到自己前世悲惨的命运,想到她那三年后会战死的爹爹,眼圈顿时就红了,一汪清泉涌出。
这世上能救她父女二人的唯有魏昭!
可她太异想天开了,魏昭和她便宛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是永远也不会相交的。
他是绝对不会爱上她的……
可是婉婉不想死了啊!
瞬时,屋中空气就仿佛凝结了一般。
俩人贴的很近,那样子本应该是香艳和暧昧的,但画面却完全不同。
娇滴滴的小姑娘急得都要哭了,也没等到男人亲她。
那魏昭雷打不动。
思了那许多,婉婉此时可是灰心了。她抓着男人衣服的手松了开,覆在他腰封上来回试探的手也挪了开,人下意识,且是战战兢兢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样子,却是和一直以来,他看到的那个妩媚妖冶的她不同,此时倒是仿若变了个人般,梨花带雨,柔柔弱弱,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她抬眸瞧着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她松开了他,那魏昭便动了脚步。
他背身坐在了一旁的桌前,开始做起了自己的事儿。
至此,婉婉到底是无法再近一步了。
小姑娘又瞅了他几眼,心里凉凉的,然后也没告别,乖乖地跨门出了去。
她前脚走了,男人才转眸瞥了那门口一眼。
****
婉婉失意出门,本还想着适才失败之事,然刚出去,却蓦然感觉眼前一晃,好似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她胸口登时猛跳起来,暗道:“不会那么倒霉,不仅失败了,还被什么人看见了吧!”
念及此,适才那失落也是被吓的没了。她加快脚步,匆匆奔了出去。
行不多远,一条林荫小路上,她看到了候在那的芸香。
“芸香!”
婉婉唤着她,朝人奔去。
芸香一见小姐出来了,雀跃而来,但还没来得及问事情怎样,便听婉婉急着朝她问道:“适才,适才可有人来?”
“连只鸟都没有,嘻嘻……”
芸香笑呵呵地戏谑,但随即见小姐脸色不大好,觉得不大对,蓦然紧张起来,急着问,“怎么了小姐?”
婉婉道:“我刚才出来,感觉看到了一个人影。”
“啊?”
芸香乍一听也吓了一跳,但随即猛地摇头,“不可能小姐,没有人,连点动静都没有的,芸香确定没有人,这地方太偏了。”
“你确定没看到?”
芸香使劲儿点头。
婉婉听她这般一说,略微放心了一点。
她叫丫鬟守着的这条小径是去那雨竹林的必经之路。那雨竹林后边便是山了。
“如此说来,可能是我看错了。”
芸香拉住她的手,点头,安抚道:“定是小姐看错了,芸香打着十二分精神呢,真的没有人来。”
“嗯。”
婉婉应声点了头,到了此时,心里的那块石头基本算是放下了。
这时但听芸香问道:“小姐,那,他上钩了么?”
婉婉失意摇头。
“唔?”
芸香微微蹙眉,咬住了唇,在她看来这是绝对不可能之事,没有男人能抵的住她家小姐的魅力。
小丫鬟心中暗自腹诽:那穆川是不是个男人!怎么可能呢?一个奴隶,这么能装啊!
她是全心都想着她家小姐,这一听,对那男人的好感顿时少了一半。
*****
婉婉返回凌云居,饭也没怎么吃,靠在美人榻上,听着外头的蛐蛐儿叫,自顾想着今日之事。
一度她想放弃那魏昭,另辟蹊径了。但她之前又不是没有想过,是除此之外,她已经别无它法了。想来想去,她还是把目标放回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不管怎样都还是要继续试试才行,只是到底接着要怎么,她却是不知。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不时有丫鬟进了来。
“三奶奶,二奶奶来了。”
“!”
婉婉闻言,蓦然起了身。
“凝薇姐姐!请,快请她进来。”
她极是激动,与身后的芸香相视,俩人都很欢喜。
那二奶奶许凝薇年长她四岁,是惠安伯的嫡女,早她三年嫁入这大殷王府,幼时俩人可谓至交。
许凝薇未出阁之前,二人来往密切,出阁之后渐渐的少了许多。但待婉婉也嫁入王府后,俩人自然是又走动了起来。
不得不说,前世,婉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这王府可谓就与她走动的频繁了。
但许凝薇前世却与她一样,也是个命苦的。
她的丈夫上官达是殷王的二儿子,却是在许凝薇过门儿的第二年便死了,而她也一直身体不好,后来还出了那事。
婉婉听了丫鬟来报,便起身朝门口迎了过去,不时摇见许凝薇一身娟纱金丝绣花裙,梳着随云髻,婷婷袅袅而来。
“凝薇姐姐!”
“婉婉……”
俩人朝着彼此奔了来,相互握住了手,欢喜相望。
许凝薇生的端庄秀气,是那种很典雅的美人。
婉婉拉着她进了屋,一路说着,共坐在了榻上。
许凝薇端详了婉婉好一会儿,莞尔一笑。
“好久没见到你了,更好看了。”
“姐姐才是。”
婉婉想想,许凝薇这好久不见是一年多,而她则是隔世了,是真真的好久不见。
许凝薇笑笑,摸摸她的头,关怀道:“怎样,还习惯么?早就想来看你,只是我这身子骨实在是不争气,前些日子却是又病了。”
婉婉听着极是过意不去,“是我该去看望凝薇姐姐的,都是我,近来迷迷糊糊的,像个傻子一样。”
她是重生以来处境太棘手,只满心满脑想着自己的事儿,真真的把许凝薇给忘了。
俩人坐在一起便又有不少的话说。这一聊就是半个多时辰。
只是婉婉经历了一世,很多事情都有些记忆不清了。
这随意说着说着,却是不知怎地就说起了她院中的一个小丫鬟。
原来那小丫鬟三日前一天黄昏出去给她办事儿,却是到了现在人还没回来。
婉婉这突然听她说起这事儿,心猛地一颤。
她知道啊!
芸香在一旁侍候二人,听到此时不禁插嘴。
“说起来小姐,我昨日听说丽姬房中也丢了个丫鬟。”
婉婉一听更是毛骨悚然。。
是的,她知道。这事儿前世发生过,并非偶然。
那丢了的丫鬟回不来了,因为已经被人糟蹋死了。
凶手是那殷王妃的亲侄子,赵骁!
这事儿后来弄得很大,因为那赵骁酒后还□□弄死了殷王的一个小妾。
不过事情全被殷王妃压了下去。赵骁安好,一个奴隶给他当了替死鬼。
想到此,婉婉瞧了一眼许凝薇。
她,后来便也被那赵骁给强迫了。
*****
婉婉这夜做了一宿的梦,前面梦到自己勾引那魏昭,后面竟然梦到了那赵骁。
第二日早上醒来,她昏昏沉沉的,却是洗了脸方才精神了起来。
而后她梳妆穿衣,吃了点东西后,便像往常一样由芸香陪着,去给虞姬请安了。
从虞姬那出来时正好是巳时。沿途婉婉正觉得无聊,忽听路过的丫鬟说小郡主在练武场上弄了什么比赛,很多人都去看了。婉婉一听与芸香相视一眼。那上官琳琅设的比赛自然是与奴隶有关。
婉婉毫没犹豫地便去了。
邻近练武场,远远地,里头的打斗声与喝彩声便传了出来。
婉婉俩人进了门,见擂台之上有俩人,“噼里啪啦”地刀剑相抵,斗的正酣。
但她之心思当然不在那里,进来了,便开始寻着魏昭。
没费力气,她但觉自己不过随意瞅了两眼,便在人群中发现了他。
使得婉婉不禁再度感慨,这魏昭实在是太打眼了!
她眸子朝男人望了过去,不时,对方好像就发现了她。那魏昭转眸过来,俩人眸光很快便对在了一起。
婉婉嘴角微挑,妩媚一笑,只见冷冰冰的男人冷冰冰地转开了视线。
然后,便再没瞧过她。
婉婉恰恰相反,她瞧谁其实都是在瞧他。
但是瞧着瞧着,她突然感觉有点不舒服,只觉人群中好似也有目光在看她……
她悄悄地巡视了很久,没发现,但直觉告诉她,那双眼睛在她正面对着的那群奴隶里……
她刚想再仔细看看,这时忽觉背后有人轻轻碰了碰她。
婉婉一个激灵。
这时转头回眸,更是一个激灵。
只见背后那人一身绫罗绸缎,手摇折扇,朝她微微一笑,开口道:“可是三奶奶?”
人正是那殷王妃的侄子,赵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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