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医院门口的小摊上,人来人往,汽车的喇叭声和小贩的吆喝声夹杂在一处,锅碗瓢盆碰撞在一起,热闹非常。
陈言过去的时候,还偶然碰见了同在医院的同事,点着头问好后,又领着温以然往前走。
小饭馆虽然不大,然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陈言已经是老顾客,每次轮到自己值早班的时候,他都会过来这边一趟。
老板娘已经和他混了个脸熟,见他过来,忙让小徒弟帮他收拾了角落边的一张桌子。
陈言不喜欢嘈杂,所以每次都喜欢坐在最里边的角落,然而这次却拒绝了。
“刘姨,我坐外面就行。”
陈言笑着指了指最外面的一张桌子,那里离街道近,除了逼不得已,一般人都不会过去。
“没事没事,里边刚走了一桌的客人,正好有位置。”
刘姨舀了一勺白粥倒进碗里,刚一抬头,一眼就看见跟在陈言后面的温以然,自然也注意到她脚上的白色绷带。
刘姨瞬间了然,眉眼间都带了笑意,啧啧笑出了声:“小陈就是细心。”
她偏头问道:“还是豆浆油条?”
陈言摇头:“两碗白粥。”
饭馆生意好,冒着热气的白粥很快被人端了上来,还有一碟凉拌干豆腐丝和腌制的小黄瓜条。
陈言将小菜挪到温以然面前,见女孩盯着后面桌子上炸得酥脆的油条,陈言摇了摇头,将白粥搁到温以然面前。
“你现在只能吃这个。”
温以然瘪嘴,见陈言吃得和自己一样,到底还是平和了一点,默默接过自己的那一份。
清粥小菜,白粥熬得黏稠,再配上特制的小菜,爽滑可口。
空了大半天的胃终于舒服了许多,温以然喟叹了一声,抬眼看见陈言已经吃完,正准备上前付钱,忙抬手拦住了人,急急忙忙想要站起,一不小心竟扯到了伤口。
“小心脚。”
陈言及时将人扶住,垂眸瞥了一眼纹温以然脚上的情况,男人皱眉道。
“碰到伤口了吗?”
虽然只是一瞬,然而女孩脸上的龇牙咧嘴还是被陈言捕捉住,他轻叹一声,扶着人站稳身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
温以然面色焦急,从兜里掏出手机,迫不及待打开支付宝的付款页面:“这顿我请。”
女孩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慌张,陈言好笑摇摇头,动作轻柔地拍了拍温以然的肩膀,示意她坐下,男人声音极轻。
“你还是小朋友。”
温以然着急反驳:“我刚成年。”
“那有怎样?”陈言唇角噙笑,“还不是一个没来得及长大的小朋友。”
最后还是陈言付了钱,顺便帮温以然打包了一份白粥,他将纸袋递给女孩,医生的职业病作怪,他又温声提醒道。
“这几天注意饮食,别吃辛辣油腻的,这个中午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温以然乖巧接过:“好。”
已经到了上班的高峰期,街道上车水马龙,喇叭声此起彼伏。
车子驶入院子时,温以然已经昏昏欲睡,最后还是陈言小声提醒了自己,她才恍然。
“啊,到了。”
女孩动作匆忙解开安全带,陈言已经从另一边下车,正想着扶着人下车,余光蓦地瞥见前方一辆车子。
沈屿之单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搁在窗沿处,正目光幽深地盯着陈言的方向。
陈言动作一顿,连温以然唤了自己好几声都没听见。
“......陈医生?”
女孩偏了偏头,好奇地顺着陈言的视线望去,一眼就看见了正从车里下来的沈屿之。
她心间一紧,下一刻沈屿之已经大步流星走到自己面前。
男人双眉紧紧拢起,盯着温以然道:“你去哪里了?”
话落,沈屿之又不耐道:“中午回老宅吃饭,你和我过去一趟。”
“我?”温以然瞪大眼,指了指自己的方向。
沈屿之眉头皱得更深,男人语气不悦:“......不然呢?”
他下巴往车子的方向点了点,目光在腕上的时间轻轻扫过,这边离老宅远,现在过去也只是刚好来得及。
沈屿之催促着,却见温以然左右为难。
她人还坐在车内,正想着拒绝沈屿之时,就听见前边的陈言已经开了口。
“你没看见她脚受伤了吗?”
陈言语气冷淡,与刚才的平和判若两人,他目光从沈屿之脸上掠过,凭刚才的三言两语就判断出男人的身份。
闻言,沈屿之终于抬起头,四目相对,他先别开眼,侧身看向温以然的双脚。
脚上还缠着白色的绷带,上面还有隐约渗出的棕色药膏。
男人视线一顿,蓦地想到昨天半夜的电话,他拢了拢,目光渐渐上移,落到温以然脸上,他挑眉。
“你昨天晚上说的......就是这个?”
温以然迟疑地点了点头。
陈言站在两人中间,气氛诡异,他拢了拢眉,道:“你能让开一点吗?她要下车了。”
却见沈屿之的目光从温以然脸上挪到陈言面上,男人扬眉:“......你是谁?”
他态度实在太过于傲慢,连温以然也听出了沈屿之语气的无礼。
她眉头紧锁:“沈屿之,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男人手臂还撑在车上,沈屿之低低笑了一声。
“温以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
半小时过后,沈屿之只身回到车上,驱车前往沈家老宅,脸上还有未消散的愠怒。
男人视线从窗外收回,沈屿之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心底的怒气压了下去。
陈言的质问还在耳边,沈屿之半眯起眸子,男人手指抵在薄唇上,略一思索后,最后还是将车头一转,往家里方向驶去。
在温以然那边耽搁了一点,沈屿之到达老宅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慢了一小会。
柳芸正在客厅学着插花,听见沈屿之的声音,忙收了剪子过去。
她伸手想要接过沈屿之搭在手肘上的外套,却被沈屿之避开了去。
柳芸讪讪笑了下,到底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妈妈知道你今天要来,特意让阿姨刚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鱼。”
她笑着想要去挽沈屿之的胳膊,见沈屿之目光冷淡,柳芸勉强扯了扯嘴角,怏怏将手收了回去。
沈父已经坐在桌前,有佣人端了饭菜上桌。
沈父抬头,朝柳芸和沈屿之方向扫了一眼,男人双眉一紧,沉声道:“彦之呢?”
“......他?”一听到自己小儿子的名字,柳芸忙撇下沈屿之,匆匆往丈夫方向走了过去。
柳芸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碗筷,舀了热汤递到丈夫面前。
“彦之刚和我通了电话,说是路上堵车,要晚一会才到。”
沈父颔首表示会意,只是脸上的神情依旧不悦。
他向来不喜欢别人迟到。
柳芸扫了眼丈夫脸上的神色,忙笑着为小儿子开脱。
“彦之最近一直在忙着工作的事,我好几天都没见他早睡了,劝了也不听。听说前几天才拿下一个大项目,叫什么......新城来着。”
柳芸自顾自说着,全然没注意到沈屿之冷若冰霜的面色。
男人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筷子,面上却是不动,只食指的指尖紧掐进手心,目光黯淡。
他深吸了口气,再抬眼望去,柳芸已经将话题绕到自己身上。
“不过今天以然,怎么又没来了?”
柳芸转身,视线落在沈屿之脸上,女人面容关切。
“屿之,以然的身子好些了吗?”她指尖还捻着汤匙,柳芸目光一转,轻声道。
“前几天我过去看她,可是她好像不喜欢人打扰。”
柳芸轻叹一声:“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怎么偏偏就那么想不开?还把脑子撞坏了。”
柳芸脸上落寞,对面的沈屿之却面不改色,只唇角处轻勾起一个幅度,讽刺至极。
“......脑子撞坏了?”
一直未言的沈父终于坑声,男人目光深沉,朝沈屿之的方向看了过来:“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沈屿之还未答,柳芸已经接了话过去,她柔声向丈夫解释道。
“之前她闹脾气自杀那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磕坏了脑子,醒来就不记事了。”
“原本以为过几天就好,怕你担心就没和你说,没想到到现在还是如此。”
“不过宴会的礼服我已经帮她准备好了,上次的舞蹈老师以然不喜欢,所以这次我又托了王太太,重新找了一个。”
“礼仪老师也找到了,这几天就会过去。”
闻言,沈父禁拢的眉毛终于稍稍舒展,男人手指在桌上轻点了点。
末了,他抬眸,朝沈屿之沉声道。
“其他的无所谓,但人必须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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