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莘莘大骇, 谢栩的肩膀受了重伤是刚才恶狼撕咬的,那会谢栩表情沉稳,顾莘莘以为狼只是咬到了最外层的衣裳,毕竟冬天穿的多, 谢栩身上是件厚皮袄子, 狼牙未必咬得穿,如今看来不仅咬穿了,还咬得十分严重, 撕破了皮肉甚至咬到骨, 导致血全沿着谢栩胳膊流到缰绳上。
谢栩明明痛得很,却一声不吭, 他强行让自己稳住,驾驭好马匹的方向, 即便如此, 狼群追上来的速度仍旧越来越快。
顾莘莘倒是想擒贼先擒王, 将忽利打死或者控制住,但忽利也深知这一点,他一直借着狼群的掩护,窜来躲去,哪怕两人有枪,也一直打不着他,倒由着他驾驭着狼群追撵自己。
顾莘莘心内愤愤, 猛一回头, 也不知从兜里拿出了什么, 她扭头冲后面喊道“接住霹雳弹炸死你们”
霹雳弹是火药研发衍出的一种攻击手段,这种弹丸个头小,方便随身携带。“嗖”一声响,几道黑影飞出顾莘莘的手,流星般向后方砸去,原本领着狼追赶的忽利脚步一顿,他是想将人拿下,但大陈军的火药威力他见过,十分可怕,这种技术造出霹雳弹极有可能,且作用不容小觑。
想着对方狗急跳墙没准真掏得出来,别把自己精心训练的狼群给废了忽利忙尖啸一声,指挥狼止步,而他本人则带着弓箭手们驱马向旁迅速躲去
那几个圆不溜秋的“弹丸”滚落在地,一群人抱着头捂着身子重要部位伏在地上等半天,结果四周安安静静,什么反应都没有。
待众人伸过脑袋仔细一看,什么霹雳弹,是少数民族女性偶尔点缀在腰带上,熏香过的木香丸他们没看清楚,被骗了
忽利怒而跳起,重新指挥狼群向前冲,可前方逃跑的人,已经跑了老远
即便跑远,马上的两人仍然不敢松懈,马匹只有这个速度,若是忽利下了狠心追,狼群迟早会追上来,而这距月城很是遥远,一时半会回不去,继续奔向哪,成了新的问题,只听谢栩低声道“向南走”
谢栩受伤的手不好再握缰绳,换顾莘莘掌控,顾莘莘起初不懂为何要朝南走,但谢栩既提出这句话,必有他的道理,于是顾莘莘一股作气,用力一夹马肚子,吃痛的马儿向前飞奔。
不知往前走了多远,眼前景象出现了变化,荒凉的戈壁滩渐渐有了罕见绿色,地上有绒绒的草及些微的小灌木,越往前,绿植越发多。
西北的地势复杂,戈壁滩北边连着荒漠,可南边往前是山脉,应该是西北阴山一带的山脉,地势陡峭,起伏明显,距山脉越近,地上绿植越茂盛,树木簌簌摇动,便连荒漠上干燥的风,一进入山脉都湿润了起来。
谢栩又道“我们上山,你将马放下来,让它朝着跟我们相反的方向走。”
顾莘莘一怔,随即懂了谢栩的意思,马儿连续不断跑了一下午,负重两人,精力耗损,继续勉强只会越来越慢,而且上山的话,马匹并不适合。
至于上山,道理很简单,戈壁滩上地表平整,视野开阔,人在哪一眼就能看出,无处可躲,极容易被追击。可若是进了山脉,山中树木花草皆可作为掩护,更适合两人逃脱。至于让马往反方向,是一个骗局,野兽追踪目标多半是循着气味的,这一路两人策马而逃,狼是嗅着马的气味追踪,让马往反方向走,让狼群追马去,而两人往山上逃不管忽利最后有没有发现骗局,对两人来说,逃跑时间都能得到极大的增加。
两人便弃马上山,山间小道坑坑洼洼,容易滑脚,谢栩怕顾莘莘不好走,一直拉着她,两人沿着山隙往上爬,天色渐渐转暗,借着傍晚余晖,顾莘莘发现,谢栩的脸色越来越白。哪怕他拉着她的手不曾松过,顾莘莘仍能感受到他体力在下降。
他本就受了伤,又受各种颠簸折腾,她说“等等,我先给你把伤包扎下。”
谢栩道“不行,先上去,找到合适位置再说。”
不愿顾莘莘担心,他说“无妨,我只是胳膊受伤,不是致命伤,先上去再说。”
顾莘莘拗不过他,只好继续往上,但她换了个姿势,由谢栩拉着她,变成了她扶着谢栩。她是体力耗费,但没有受伤,怎么能让伤员扶着自己于是不由分说,扶住谢栩的肩,两人一起往上。
另一方面,山脚下的忽利果然中了谢栩的计,沿着马的方向追去,待他追到马后发现大错特错,恼怒下催促着狼群往山中去,狼群的嗅觉不是盖的,在山脚下嗅了一阵后,沿着两人留下的气息往上追。
此时的顾莘莘跟谢栩已爬到半山腰,狼群在身后追逐的声音越发明显,山里树木被他们蹭过,摇得哗哗发响,再这么下去,又要被追上了。
谢栩观察了一阵子,然后往前面一指,“在那里,生火”
狼怕火可以生火驱狼谢栩向前指的地方是群山里一个拱起的小山丘,地势相对较高,周围有许多树木枯枝,他们能拾来点火,另外较高的地势,有助于他们往下看,不管狼群从哪方来,他们都能居高临下发现。
说做就做,顾莘莘扶了谢栩上去,但她不让谢栩动,他的胳膊伤了,再干活怕伤口撕裂加重,她强行将谢栩按在草地上坐着,而自己去找柴火。
刚过深冬,山林里灰败的大片枯木荒草,顾莘莘没费多大功夫就捡了许多,放在山坡正中堆起来,然后从药囊里一摸,掏出一个“点火神器”
来自未来世界的打火机不用说,这高级玩意定是从“多啦a梦徐”那拿的,古代人打火用火石,效率低下,敲好几下未必能打着,火机却是火力十足,不到片刻时间熊熊火焰就生了起来,夜空霎时被映亮,连夜幕降临的寒气也消减了许多。
而这时,狼群也追上来了。
所幸两人防备得当,狼群远远看着两人,想发起攻击,又碍着火光不敢上前,一只只瞳孔幽狠地盯着两人,伏在地上呲牙低吼。
狼群后,忽利很快赶来,一看到火光勃然大怒“卑鄙你们大陈人又玩花招敢不敢正面一决生死”
他能不怒么先是一路追来累得够呛,接着被谢栩放了空马白跑一趟,再返回原路跟着折腾上山,好不容易逮到两人,总算能让群狼围殴而上,消消肚里恶气,不想两人迅速燃起了火堆
再联想柔然兵屡屡被大陈人戏耍,就连方才,这娘们还用假霹雳弹唬过自己,越想越怒,“卑鄙可恶你们大陈人忒无耻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连正面应战的胆量都没有”
“应战可以啊。”谢栩淡淡道“叫你身边的狼卫士跟弓箭手退下,我们单打。”
忽利“”情急之下忘了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加畜围殴对方两人。
但他仍是摆出恶狠狠的架势“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本王你看清楚形势,现在占领上风的是本王,你信不信,就算狼群畏火,但我强逼着它们上,它们也敢扑过去这么多狼,我不信你能瞬间除尽。”
谢栩缓缓举起枪支,瞄准他“除不尽也没关系,我只管瞄准你,哪怕狼群一起扑上,我也能在他们撕了我之前击毙你。”
他笑了笑“我要胜不容易,但我要鱼死网破很简单。”
忽利咬牙,谢栩说的不错,管哪个狼扑他,他只管瞄准自己,枪瞬间发射的速度又岂止是人或牲畜能比的,届时狼还没扑过来,谢栩就已经一枪爆了他的头。
围魏救赵,釜底抽薪。
忽利投鼠忌器,却不得不承认,谢栩是他生平见过最难缠的对手,哪怕自己占领上风,也猜不到对方会用什么手段扳回一局。
偏偏一侧的顾莘莘随之举枪,笑道“还有我这一把,今晚我们打不过狼,但打死你没问题。”
被两把黑洞洞的枪口狠狠对着,忽利内心剧烈纠葛,最终性命大过一切,他冷笑,“本王才不中你们的计,你们想鱼死网破,我偏不如你们的意,本王就围了这里,让你们走不得,逃不得,吃不得,喝不得,活活困死荒山”
忽利说完就走了。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好办法。
这大冬天的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的确不好待人,冬天比不得其他季节,首当其冲就是食物问题,吃喝都难。若是夏秋季,山上倒还有些野果野菜之类可以果腹,可这大冬天,一年最冷的时刻,满山遍野荒草,便连头顶乔木叶子都落光了深冬山里的动物也难见,大多冬眠去了,想打猎也不行。至于水源,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忽利不与两人正面扛,改守住山脚,困死对方,也是一个攻敌良计
且这样更折磨人,真要死守这里,让对方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活活饿死,比直接打死他们残忍多了,届时他将两人饿死的尸身拉回去,挂在部落墙头,不仅算给自己挣了回颜面,更报了他与族人的仇。
忽利说到这便带着狼群下去了,他极为精明,每隔一段距离便让狼群或者弓箭手守着,保准让两人无法突围
山上两人果然陷入了困局。
真打起来倒还好,并非完全没有胜算,可被锁在深山,没有食物补给,附近也没有什么水源,没吃没喝,情况严峻。
另外,气温在随着夜幕加深而越发冷瑟,便是有火堆,背后依旧凉飕飕的,若是半夜里再来点寒风,或者突然寒流大降温,怕是不死也冻伤
柔然的忽利王子,真是聪明了一回啊。
顾莘莘觉得脑壳大,接着又发现一个雪上加霜的问题,谢栩的状态越来越差。方才他故作镇定驱敌,实则背后伤势越发严重,忽利走后,他强摆的镇定撤去,身子松懈下来,后背衣物染满了血,成了血衣。
来不及多想,顾莘莘道“你转过来,我赶紧给你包扎”
别的问题抛到脑后,先包扎
谢栩却了默了会,不想被她见到伤口,顾莘莘干脆动手扒,这生死关头哪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不能耽搁
她直接扒开谢栩外衣,然后是里衣,外衣血淋淋已是一片,没想到里头更吓人,几乎是被血浸湿了
光是胳膊受伤,怎么会有这么多血谢栩的状况如此急转而下,顾莘莘心下纳闷,想拉起衣服再细究,就听谢栩道“别看了”
他有些反常,顾莘莘心里“咯噔”一跳,强行掀开后背衣物,这才发现,后背正中插着一枚箭头深可入骨
“什么时候的事”顾莘莘大惊。
她以为谢栩只有肩膀之伤,却不知道他后背有更严重的伤
这还是那一下造成的,在谢栩飞身扑去为顾莘莘遮挡之时,他不仅挡住群狼的撕咬,还有来自弓箭手的一枚利箭
救下顾莘莘后他不动声色折断了箭身,并未表现出来,而顾莘莘坐在他前面,看不到他后背,再加上他怕顾莘莘担心,一路忍着一声不吭,是以顾莘莘现在才晓得
“你怎么”顾莘莘急得想说他,一想他是为了护自己,哪里说得出口,当下便将腰囊掏出来,在里面急匆匆翻找。
背心虽不如咽喉或胸腔处致命,但仍是危险地带,别的不说,光这么流血下去,人都能失血过多而死
谢栩的状态以可见的速度衰弱,起初他还能端坐对敌,这会他渐渐歪靠在身后树上,失血让他的精神看起来极差,他微阖着眼,似乎是想睡过去。
顾莘莘最怕这一点
万一休克怎么办
她翻出腰囊,在里面一通乱摸,找出了好些药丸,拿出其中几种,往谢栩嘴里倒
她随身腰囊装了不少宝贝,有打火机、瑞士军刀、还有不少徐清给的药丸,功能不一,补充肌体能量的,阻断病毒细菌感染,抗炎症的,大多都是保命的,眼下谢栩伤得重,她挑了几样喂,包括阻断有害病毒的,毕竟不知道那箭头上有没有毒,以防万一。反正徐清说过,他的药以安全为主,几乎没什么副作用。
药刚下去,尚未起反应,顾莘莘顾不得多,继续处理伤口。看着背上伤口,她陷入了剧烈纠葛,该不该拔箭头
在现代关于利器刺中伤口有不少说法,有说身体被尖锐物品刺穿紧急送医,不要擅自拔出,血脉喷涌不好控制。可不拔,箭头插这么深,谁知道上面有什么留在血肉里的时间越深,会不会感染越深这可是铁器,万一破伤风就不好了徐清虽然给的药虽然多,却没有具体到有破伤风的
顾莘莘纠结片刻,仔细摸摸伤处,万幸,箭刺的位置是肋骨,若是刺到脊椎就麻烦大了,神经多,极有可能瘫痪眼下刺在肋骨上,肋骨虽替他挨了一箭,脆弱的内脏却得到了保护。
很好,这个位置可以拔,实际上她除了拔也没有别的选择,现代社会受伤后不选择拔是因为120很快就来,医生会来处理。可她们这会荒山野岭,又被敌军困着,别说飞速而来的120了,说句不乐观的,若是倒霉,也许困个几天都出不去总不能让谢栩带着箭头活活挨个几天一旦伤口不处理好,异物不取出来,血会一直渗出,接着是伤口感染,甚至造成更大的伤害。
箭头必须拔。
顾莘莘对谢栩说“你忍着点,我得把它取出来。”
所幸位置还好,且她带了徐清改良版本的强效止血金疮药,她小心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这么硬生生拔,再看看箭头都插入了骨头里,没有麻醉药,得多疼啊。
此时谢栩的神智已不太清晰,但听到她的话,仍是点了点头,他总是无条件相信她。
顾莘莘做好一切准备,手探到箭头处,极为小心的往外取,她听到锐利的箭头与皮肉摩擦的闷响,鲜血带出来,染了她一手,再看谢栩脸色如纸,额上冒出大颗汗珠,显是忍到了极点,却一声不吭。
他越是这样,顾莘莘越不好耽搁,取了箭,敷上消炎药与止血粉,再撕了衣袖一截做包扎,一切处理好,最后替他拢上衣物。
让她一个姑娘为自己做这些,谢栩既局促又过意不去,但他实在是虚弱,除了伤口的剧痛,更严重的是失血,浑身乏力,没法做别的。顾莘莘怕他牵扯到伤口,按住他道“别动别动,你刚刚拔箭,还是休息会吧。”将他扶到树脚,让他靠着休息。
谢栩这会的确需要休息,便顺着顾莘莘的动作靠在树上,眯眼小憩。
他睡着后,顾莘莘坐在他身边,打量周围,眼瞧天色越来越浓,气温越低,顾莘莘怕谢栩冷,起身往火堆里添了些木柴,让火烧得旺旺的。
添完柴,她抱着膝盖坐在篝火旁沉思。
刚才添柴火时她站在山坡上往下看,本来她想试着在周边探探,看能不能找点吃喝,结果看到了山脚下的一片狼幽暗中一片碧绿,全是狼黑夜中窥视的眼。
忽利是真想困死他们。
顾莘莘无奈望天,这一晚可以不吃不喝挨过去,明天呢谢栩重伤的身子,没有营养供给不行,可去哪找吃的
不不,她换了个角度想,找吃的喝的哪够,根本解决方式还是离开这里就算有吃有喝,谢栩身上的伤也得找大夫啊,她临时包扎止血凑合,真正伤愈还得靠大夫
思索良久,顾莘莘忽然被一阵低喃拉回思绪,扭头一看,身后谢栩发出细微的呢喃,他拧着眉,似乎很不舒服。
顾莘莘以为他是梦呓,过去轻拍了下他,“谢栩”
谢栩没动静,仍是低喃。
顾莘莘再喊了他一声,仍无应答。
怎么回事难道谢栩不是沉睡,是陷入了昏迷
顾莘莘将手往他额上一摸,头怎么烫了起来
伤口还是感染了吗不应该啊,明明吃了徐博士的药。
“还是冻着了”
谢栩是真冻着了,寒冬未过,西北温度又低,夜里零下十几度是常有的事,加上山里半夜刮起大风,吹得山林呼呼作响,两人即便点了篝火,风依旧无处不在,谢栩本就受了伤,流血过多,已是脆弱至极,不仅连正当休息之处都没有,还一番风吹冷冻,不风寒发烧才怪。
顾莘莘忙脱了自己外衣盖在他身上,脱下外套时,顾莘莘也打了个寒颤,仍是将衣服往谢栩身上盖。怕谢栩冷,她蹲在旁不断给他搓冷掉的手。
如此忙活大半时辰,无济于事,谢栩身上反而更烫了。
顾莘莘心急如焚,再这样下去,别说谢栩,她也要撑不住了,山里温度越来越低,便是她烤着火,正面有热,背面照样被风刮得打颤,怕是没等到饿死渴死,先冻死了
必须得离开这里
可如何离开又成了难题,山脚全被恶狼大军守住,往上是峭壁,爬不上去,困在这小小的山包,当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但她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便起身往周围晃了晃。
她不敢走太远,怕惊动狼群,只围着这一块小山坡转悠,转来转去,除了枯草和野树,什么也看不到,没有外套的她一路冻得发抖。
在她想着要不要回篝火前时,一个物什出现在面前。
那物什被荒草里压着,灰褐色,似一块大面积的布,被废弃已久,沾了些草灰与脏污。
顾莘莘伸手摸了摸,是布,虽被丢弃草丛,但摸上去有种坚韧而厚实的质感,像是军营扎寨的帐篷,她扯出来点着火把细看,真是帐篷布。
这座山原本是大陈跟某国的交接点,过去为了防范敌情,不排除有军队在山头扎寨安置哨点,毕竟这里地势高,视野广,若有敌情能及时发现。
故而这应该是军兵留下的扎营布,再瞅瞅布底下,果然有些用过的废弃生活用品,锅碗碗瓢,锅是吃食堂集体饭式硕大的锅,另外还有个极大的箩筐,多半是为了从山下运送物资到山上的工具,看个头,别说装百来斤大米蔬菜,装几个人都可以
再细看扎营布,竟是牛皮革制成,极为牢固,哪怕荒山里风吹日晒仍完好无损,顾莘莘握着那布匹,看看那箩筐,再看看不远处的篝火,再看看山坡上遍地都是的松树,一个大胆的念头蹿了出来
“可以试试”她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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