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暗潮

    村子里包括焦裕丰一家子都因为即将临近的衙门验证开荒而忙乎的热火朝天, 隐隐的还有向着周围各村, 扩散的迹象。不少跟着开荒的, 急切的想知道,这验证之后支付的地价是不是真的只有一两,也有迟迟没能做出决断的,巴望着能得到更确切的消息。

    乡下的事儿再闹腾,再有影响,也影响不到京城,特别是这会儿的京城, 就在木头驾着车, 将那算卦的带回城内南面某一个院子之后,这个繁华的都市, 在众人难见的地方, 很多人已经绷紧了神经,随时都有可能炸裂出动静来。

    “神棍去那边有几个人知道”

    昏暗的烛火一闪一闪的, 照亮的地方有限,而说话的人又刻意的藏在暗处,即使有什么人窥视,只怕也看不清面容来。只是这语气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寻常人, 口气相当的冷硬,还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可见这必定是这一伙子人的头头。

    而屋内另一个人一出声,若是焦大他们在,必定能听出这是木头的声音, 而这会儿他说话也没了以往唠叨的模样,简单,明了,又带着几分生冷。

    “五个。”

    “查,看看哪个嘴巴不严实。还有那边除了神棍,另外几个可回来了”

    “总共去了四个,带上神棍,回来了两个,还有两个没消息,按规矩,还要等一天,若是明天没信,只怕就”

    这话还没说完,那头头就已经打断了木头的话,一拍桌子,沉声说道

    “去,找几个人,去那边附近埋伏,若是可能,也能接应一二。”

    从这话可以听出,对于剩下两个人,头头其实也已经有些不看好了,因为出了神棍,另一个回来的也一样受了伤,那两个没消息的又会遭到什么样的命运这个真是不好说了。能想着接应,已经是最大的期盼。

    “是。”

    回了这么一句之后,木头转身就出了门,而过了不过一瞬,那屋子里就熄灭了烛火,再也没了声音,可见那头头已经消无声息的走了。

    这里没了声音,不过另一个地方却又不一样,在某个豪宅的后门不远,一处半掩着门的铺子里,某个人也正在汇报

    “来了好些人,半路发现了一个,应该处理了,后山那里又射中了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剩下的正在盘查,应该躲不过今晚。”

    “你们啊,可查了,是哪里露了马脚”

    “查了,听说是原本处理山民没处理干净,走脱了一个活口,让人知道了。”

    “那就麻烦了,这一个谁知道是落到了哪个的手里,若是一般的还好说,最多就是多几个贪心的,未必敢闹大,总能慢慢收拾,可若是怎么当时就没注意这事儿做的也太粗糙了。”

    “头儿,那山大的很,谁知道有多少山民,再说了那走脱的一个,还是个独自在山里的,还是个住山洞的,这个”

    “别说借口,上头也不会听这些,赶紧想法子将这伸过来的爪子剁了才是正紧,还有,那边让他们再小心些,只要没人寻到地方,这事儿就不算全败了。”

    “唉,对了,那几个伤着的,要不要”

    “先从医馆慢慢的差,小心些,别让人逮住尾巴。”

    “我心里有数,知道怎么办。”

    说完这个,这人立马迅速的出了门,在街角几个转弯,就不见了人影,与此同时,那头儿也走了出来,从某处后门,进入了一个宅院之中。

    除了这两处,某几个不知道盯着哪一家的人家,也得到了一些消息,隐隐灼灼中,焦裕丰家北面的某一处地方,已经不再是秘密,更要紧的是,在

    第二日一早,四个城门中就出去了好些一脸遮掩的人,目标显然就是那边,这让刚上班,守在门口的木头忍不住频频皱眉。

    不知想到了什么,木头一个招手,喊来了边上不远处的一个小乞丐,递过去3个钱,吩咐道

    “去,和我家门口那卖馄饨的说一声,就说别忘了给我家送饭,热乎些,多加点葱姜。”

    “唉,知道了木爷。”

    小乞丐飞奔着去送信,不多时这消息就递到了某一个人手里,瞬间,又是一阵的人员调派。而做这样类似事情的不止他一个,自然调派人手什么的,也不会只有一处,这纷乱的,倒是让后头看戏的人讲各方势力难得都看明白了几分,同时对那某个地方也多了几分关注,从这来看,这情况那真是越来越热闹了。那边一心想瞒只怕也瞒不住多久了。

    而对此还一无所知的焦裕丰一家子,这会儿则是走在去隔壁几个村子的路上,不为别的,就为了相看一下焦大看中的那几处田地。也正是因为他们在路上,而这一路又是往后头北面去最近的路,所以,遇上人自然也成了必然,若是一个两个,去一个方向还好,可若是四个五个,那就

    “看样子,那边果然有大麻烦。”

    焦大坐在牛车上,看着就是个寻常的老人,可那眼神,却依然犀利的很,不过是那么一扫,就看出了那几个过去的人身上的几分实力,这让他心下又是一惊,忙趁着没人,偷偷的在焦裕丰耳边嘱咐起来。

    “这几日连着上山也别去了,就是这周围的也不行,谁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选择从山里走呢,到时候别被他们灭了口。”

    “放心吧大伯,别说我不去,就是村子里的人我也关照好了,和他们说山里似乎有狼的脚印,让他们别去凑热闹,听消息,等着有人猎了出来,再上山,都不是猎户,对这个怕着呢,没我带着,哪里还敢去保证不会出事儿。”

    “这就好,让他们闹,这么些人上去,还不定乱成什么样呢,有的折腾了。”

    “我看啊,这几波就不是一路人。”

    “当然不是一路,前两个看着是军中的好手,这后头的,看着走的是江湖的路数,瞧着吧,能下来几个都不好说。”

    看看,果然犀利吧,就差把人家老底都给掀出来了,听得焦裕丰眼睛都发光了,只觉得自己果然见识浅,焦大果然本事大,然后咋吧一下嘴,畅想一下这军中好手和江湖大侠的争斗,乐呵呵的说到

    “大伯啊,按照你这么说,他们这要是斗起来不对,那就是三方人马斗起来,这山里会成啥样”

    “不只是三方,咱们看见的就这两拨,那其他地方呢瞧着吧,只怕有个四五波人马,这山里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事儿这么粗糙,若是放在以往咱们边城那时候,城门都能让人给破了,可见不是什么大能,最起码不会是什么军中好手的人家,如此我倒是又放心了些,只要和那些人家无关,即使出事儿,也出不了大事儿,最多就是个剿匪的事儿。”

    这话说的大气,果然武勋人家出来的,这眼界就是不一样。可即使在不一样,遇上事儿的时候依然想要叹气啊,比如这刚看完了地回来,就遇上木头,而且还是带着一架车,请求在焦裕丰家帮忙养病的时候,焦大即使眼光再好,也有些顶不住。

    “说好了和咱们无关,咱们也不想沾染这事儿,你怎么就”

    “焦大哥,我这也是没法子,这是唉,我直说了吧,我这也是给朝廷办事儿,而这个人呢,也是我的弟兄,一样也是为了朝廷才你说我能不管偏偏这会儿京城里眼睛太多,而他这伤,你看看,弓箭射的,太打眼了,一个不好,这就容易让人盯上,

    若是这样,这条命可就悬了。他好不容易活下来,我总不能不管,看着他身处险地而不管吧。”

    说到这个,木头也难啊,从今儿一早的事儿他就已经察觉了,这京城里不安生,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那处地方呢,那些一时半刻不知道究竟的,想摸清楚,能从哪里寻线索还不是那些医馆之类的地方所以这人啊,即使好容易救了出来,也不能送去,而离着救人的地方最近的,最方便的,也就是焦裕丰家这边了,毕竟先头已经有过一个了对吧,人家虽然不说,可都不是傻子,猜也猜到了,这样的情况下,送过来养病是最合适的,虽然有些对不住这老兄弟。不过他也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的,

    “我知道你担心啥,放心,我会和上头说,这是怕人送回去泄了痕迹,所以送到信得过的老兄弟这里养病,就是这病,我也会和上头说,已经有了借口,是遇上了土匪,这样一来,最起码这明面上,你们应该牵扯不到多少。也能混得过去。”

    “你上头又不是笨蛋,两次都送到这边,还能想不到更不用说这伤痕这样的明显了。”

    “即使想到了不对,也不会多嘴的,那人那人,反正知道是你侄子家,不会多事儿。”

    这是说他的上司,其实焦大也认识甚至关系还成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可既然木头能这么说,想想阵战上下来的兄弟之间的情分焦大倒是也心里有了点数,是,若是反过来他处在那样的地位,牵扯到自己的老兄弟,知道关系不大的时候,一样也会多顾忌几分,多遮掩几分,若是这么说,帮一下倒是也可以。

    想到这个,焦大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侄子,这会儿到底不是送到他家,关键还要看他侄子怎么说对吧。他总不好强求他侄子,到底也是有些危险的事儿。

    看到焦大回头,其实焦裕丰已经明白了,估计焦大判断下来,问题不大,既然问题不大,能救人为啥不救不说旁的,就说这些人多是京城的地头蛇,为了以后日子过得顺当,都送到门口了,他也没法子退出去不是,不然岂不是成了结仇

    焦裕丰想到这些,就很讲义气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都想好了,觉得没问题,那放我这里也成,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养病没问题,药怎么办我这里可没有。”

    “放心,我们这样的还能缺了药我会送来的,不单送药来,连着银子也不会少了你,呐,这是5两银子,麻烦你一日三餐,多照顾些。”

    帮了人,得了人情,还能得银子,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焦裕丰立马十分机灵的说到

    “哎呀,这人是倒霉了些,这附近不是已经没有土匪了嘛,怎么就遇上劫道的了呢,果然这世道就是不能过太粗心,行了,放我这里吧,我看上几日,等着能走动了,再回去。”

    看看,连着理由都一并给想的好好的,遇上劫道的了,还不能走了,这才暂时在他这里养病,这样一来,不管是对外,还是对村子里,都有了妥当的说辞,就是木头报上去,也能多几分宽松。

    看到焦裕丰这么机灵,木头也松了口气,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来,对着焦大说到

    “焦大哥的福气果然是最好的,这样聪明的侄子,还这样的孝顺,我都听说了,这屋子什么的,都是你侄子帮着整的吧,以后你可就享福了。”

    “你这话说的,再享福,还能有你本事”

    这话真是一语双关,听得木头也有些讪讪的。可不管怎么说吧,这事儿是总算有了结果,他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下了,不过他这里落下了,焦大却又担心起来,忍不住扯着木头将一路上遇上的人说了说,连着几人的形容相貌,衣着步伐都没落下。

    前头事不关己,可

    以权当戏看,如今自家都牵扯上了,那就不能当没看见了,该说的还是要说,指不定能帮上呢。果然,木头一听,就严肃着脸点了点头,对着焦大一个抱拳,

    “多谢了。”

    说完,也不在多说什么,只和那车上的人吩咐了几句,就匆匆往回赶。看样子,这事儿还有的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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