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裕丰送到侯捕头手里的消息对侯捕头来说, 虽然一脸茫然, 却依然十分的重视, 他不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也不是那心粗的, 不然也不至于在这换人和换衣裳一般的京城衙门里,顺顺利利的干了这么多年,在捕头的位置上还做的这么牢靠。
再加上对于焦裕丰和木头的信任,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很小心的伸出了触手, 往各方面开始探听起消息来了。真是不查不知道, 一查吓一跳啊,在不知不觉中, 衙门里其实已经有了不小的暗流, 若是一个不小心
什么暗流这事儿说起来和焦裕丰还能扯得上关系。你看啊, 焦裕丰总是往衙门里送猎物, 让这些衙门的人有了比外头便宜新鲜的肉类来源, 这本身是好事儿, 可人啊,就是这么奇怪, 这里好处还没享受够呢, 攀比就又开始了。特别是这充满了竞争的单位里头。
底层的还好说些,谁不知道谁家,人口多的,或是负担重的不怎么参与, 大家都能理解,甚至偶尔还能用请客吃饭之类的借口,帮上一二。就是本来不怎么对付的,也不至于在这上头去取笑别人,毕竟谁也不比谁强多少对吧。
可这事儿若是往上移一些呢到了比如各个小团体的头头哪儿呢比如各房典吏之类的,地位相对平等,还处在相互竞争关系的情况下,那问题就来了。
比如今儿某某多买了一只野鸡其他人就琢磨了呦,这老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这个月都三回了吧,听说前一阵子还刚给闺女定了亲这家底有点不对啊,莫非是受了什么好处这得查查,指不定就是小辫子呢。
又或者明儿谁谁谁多定了一只兔子,然后却听说家里没做了吃,这兔子到了某某某的家里,这有心人就又琢磨了,这两人是啥关系为啥这人买了那人吃难道他们结盟了
看看,就因为焦裕丰送肉食直接送上门,送的公开透明,一时间连着寻常的采买,走礼,都成了这些衙门里心眼子比筛子还多的人观察对手情况的一部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不暗流涌动可能吗
至于这事儿怎么会和侯捕头扯上关系嘿,谁让这事儿最初是侯捕头弄起来的呢这要是这一伙子火并起来,上头一下子不知道打谁好,不知道冲哪儿泻火,可不就该是这侯捕头倒霉了
更要紧的是,这一项对衙门底层人士来说十分惠民利民的政策,对于上头来说却好处没有,眼馋够份。为什么这么说活你看啊,这底层衙役文书们采买的便宜货,这上层的官员好意思和下头的人抢这不是降低了自己的格调和档次吗,这事儿那是万万不能干的,所以这好处自然是没有了。
可偏偏,谁家的钱也部位是大风刮来的,在这京城居,大不易省钱,从来都是家底不够厚实的底层官员们最直接的生活难题。你说这样的便宜事儿自己没能沾上,心下能没半点想法即使明知道这只是小钱,未必顶什么用,可便宜就是便宜,没沾上一样心里不痛快。
啥这才几个钱看不上是,这是少了些,是不顶用,可是亲,你要知道,这京城当官不是旁的地方,在京城,高官多,衙门多,上司多,这么三多一来,掰着手指头都算得出来,这每年三节两寿的,该送礼的范围有多广了。再说有那么一句话“古代有句俗语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听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京城的衙门啊,官不大,事儿挺多,收礼没份,送礼不少,婆婆更多
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下当官,你说缺钱不缺钱这一缺钱,看到便宜什么的,就是再少,心下能没想法都快被挣钱,省钱逼疯了的小官们,不讲理起来,对着下头能有好脾气
能在京城府衙
等地方熬出头的,那真心都是牛人,而这样的牛人再怎么本事,心下本身因为在权贵威亚下挣扎求存的怨气,邪火那也绝对不会少。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再有下头的小吏,手下因为这么些琐碎的事儿闹起来,你说,他会冲谁开火当然是他们眼馋了半天,一个好处没捞到,还被烦着的侯捕头了。
侯捕头是个聪明人,他用了心,细细的将最近的细节都过了一遍之后,立马就明白了这里头的关窍,不说立马倒吸一口凉气吧,对木头这消息的灵通程度,倒是很有些刮目相看,忍不住和老伙计田文书叨叨上了
“木头那老小子,往日倒是不觉得,这耳朵可够灵便的。”
“人家耳朵好不好的,这是你如今该操心的事儿有这功夫,还不赶紧的想想,这事儿怎么整”
田文书对侯捕头这不着调的斜搭很有些头疼,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不小心就成了炮灰了,你还有心想别人的问题这脑子是让猪吃了还是怎么的对自己的事儿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呢。
他这里帮着着急,可偏偏,人侯捕头却一脸的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一脸无所谓的说到
“怎么整还能怎么整像是那家伙说的一样,寻个机会躲一躲不就成了最近不是有那什么打拐子的事儿吗,本就要寻人去周围几个地方走一圈的,我亲自领了活计,不是正好”
“你啊,你这脑子真是他说这避一避,也就是那么一个提醒,告诉你有那么个事儿的意思,你怎么就当真了行内人听行外人的话,像话再说,这事儿他不清楚咱们衙门里头的事儿道道,你自己还能没数那几个,是省心的货色是一时半刻就懂得停手的还有上头的老爷,那是糊弄过一阵,就能忘了的主”
田文书觉得,和自家死党说话实在是有些烧心,就没见过这么混的人,往日的精明都哪儿去了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不对,这人脑子不算笨,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儿啊,难道这是有什么别的想头
“我说,你这是有主意了说说,你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想要老爷不牵扯到我头上其实不难,只要让老爷也得利不就成了”
“老爷得利不对啊,不说咱们这样的凑上去,老爷是不是待见,就是待见了,这也没有什么送的出手,让老爷觉得好的东西,总不能直接给几只兔子吧,说到底,这所谓的好处,老爷不过是因为没沾上所以心下觉得不自在,若是真让他随便买,他还未必看得上呢。”
“是啊,这东西其实老爷未必看得上,那么老爷看得上的会是什么呢”
侯捕头神神道道的斜着眼看了田文书一眼,嘴角牵扯出一抹神秘的笑,这一下子倒是让田文书也冷静了下来,直接在屋子里转了三圈,这才一拍脑袋,伸手指着侯捕头,哭笑不得的说到
“你啊你,人家焦大郎这样记挂着你,给你带信,你倒是好,这是又算计到他头上去了。”
“什么叫算计到他头上,我这只是想借着他的名头而已,开荒这事儿,如今虽然东面不少村子都在干,可也就是他们村子,如今成了模样,将他作个典型,说给老爷听,又有什么妨碍再说了,他家好歹也算是宁国府庇佑下的,即使老爷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有这么一层皮,也不敢下手,倒是旁人咱们不想造孽,还是用他做例子更妥当些。”
说到这个,侯捕头神色正经了起来,坐直了身子,对着田文书招了招手,等着人走进了,又小声说到
“除了这个,我还有别的想头,你也知道,这大半年的,京城各个勋贵人家清理了不少的蛀虫,整出了不少的田亩来,这些地如今都在这些老爷们的手里拽着,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放出
来,这里头倒是是什么缘由我们不知道,可我知道的是,焦大郎那小子,得了十八亩,而且还是市价的九成,这说明啥说明这地人家未必不想卖,只是这卖的人估计有讲究。就我看,左不过是面子的问题,卖的怕套上个典卖家业的名声,买的的,又觉得这是奴仆的地,感觉丢脸,这才僵住了。你说,若是我这和老爷表示,能做个中人,不声不响,不让人察觉的,帮着买,那这老爷还能再拿我出气”
咦,你别说啊,这事儿还真是。不说老爷怎么怎么的,就是田文书猛地眼睛也是一亮,拉住了侯捕头的袖子,询问到
“你说,这地都要卖那我们”
“你也心动了吧,我听说的时候就知道你也一定想要,放心,忘不掉你那份,等我和焦大郎说,不,不一定找他,直接寻焦大,应该也成,放心,我心里有数着呢。”
心里有数就好啊,心里有数,那焦裕丰这人情就没白给。至于什么开荒,什么买地,这个都没问题啊。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