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腹的复杂关系网, 焦裕丰回家的时候那心情真是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书里的世界永远都只是一个小小的角落,只有真的深入其中, 才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复杂。那么在这么一个复杂的世界里,他带着儿子又能走到哪一步呢
原本来说, 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过得比以往好, 这就已经很让焦裕丰满足了,毕竟他们本就不是什么上等人, 要求自然也低些。可如今,眼见着勾勾手就能往上窜这么一截, 让自己家彻底的摆脱底层的命运,他倒是反而感觉十分的惶恐起来。总觉得这个世界十分的危险。
只是这样的心情, 作为一家之主他谁也不能透露,只能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慢慢的体会,慢慢的琢磨。
“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住在京城的小院子里到底是比不得在乡下那么宽敞,焦裕丰就是想寻个安静的屋子,一个人待会儿都难得,才在自己屋子里坐下不过沉思了一会儿的功夫,那边沈氏就已经察觉走了过来。
“没什么, 就是今儿跟着大伯去宁府, 听了满耳朵各家的事儿,听得有些愣神罢了,这些大家族, 往日不觉得,这会儿细细的听了才发现,这琐碎的麻烦事儿还真是不少。”
夫妻要相处的好,坦诚自然是很要紧的,可他能说什么只能捡些不怎么要紧的来说而已。好在这沈氏也不是那种每见识的,不至于连着这些也听不懂,反而还跟着点了点头,开解起了他。
“越是大户人家,这人丁就越是多,而人丁多了,这事儿自然也多了。旁人不说,就说宫里的那些娘娘们,便是一月只有一次家人家人觐见的机会,也免不得唠叨些杂七杂八的,更有八杆子打不着的来寻事儿,可见这一家家的,就没有不烦心的。”
能知道这一点,说起来这沈氏就比寻常许多妇人见识清明些,这个认知倒是让焦裕丰对和沈氏说话多了几分兴趣,
“可不就是这么说嘛,贾家京城这几房本就事儿不少,今儿我听着金陵那边也是一摊子的麻烦,宁府的老爷愁的,都上火了,这不是,说是让大伯那一伙子老兵们之中祖籍在江南的回去呢,说是要好好的约束看管些。”
“若是这样那贾家到也算是有些个远见的,往日我也曾听过不少被家人牵连丢官去职的例子,可见这族人好不好的,也十分的要紧。”
“反正啊,这一趟去的,我倒是心下忍不住庆幸起来,好在咱们家人丁少,省了我不少的事儿。”
这一副当家做主的做派看的沈氏有些好笑,忍不住伸手往焦裕丰身上那么一拍,笑骂道
“这和你又有什么相干该庆幸的是大伯才是。你倒是会往自己头上戴帽子。自己把自己当族长了不成还是谁家给了你一身官服”
咦,说到这个,焦裕丰才反应过来,他这有可能混个差事职位的事儿好像还没和媳妇说过哎呦,这怎么就漏了呢,真真是赶紧的,焦裕丰立马转换态度,拉过了自家媳妇,凑在耳朵边,将这事儿说了一通。
这事儿在别人家,像是贾家那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这是焦家,平民寒门的焦家,以为一辈子最多也就是个富户的焦家。那真是,听得沈氏眼睛都开始发亮了,嘴巴更是捂得紧紧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惊呼出来。
在宫里待得时间久的人都知道,像是这样还没有确定的事儿,那是万万不能多嘴的,因为或许就是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好事儿变坏事儿,甚至惹出祸事儿来。更不用说这还是涉及到自家的事儿了,她更是小心的很。所以沈氏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捂嘴。等着听完了全部的事儿,嗯,贾家和王家、薛家的除外,这神色更是变得激动了几分。
“
若是这么说,这差事只怕很是不错,甚至有可能是个有品级的,或是上升容易的,不然这王家也不至于这样算计。”
每一个人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能分析出的结果自然也不一样,而在沈氏这里,想的显然更细致些,头一句就说到了这官职的关键处。光凭着这一点,就足够让焦裕丰侧目。虽然这分析是从利益的大小角度来看的,显得有几分功利,十足是宫廷分析版本,可你却不得不说,这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嗯,最起码他是没往这上头想的。
焦裕丰忍不住感慨果然,老话说的什么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既然这媳妇脑子不慢,分析的也有章法,那他自然也愿意多和她说说,权当相互了解了对吧。
“事儿还没定下来,这到底怎么样咱们反正是不知道的,可就这一次的事儿来看,这王家内里怕是很不消停这是一定的。老话说,兄弟萧墙,败家之兆,这王家怕是不长久。我记得咱们这后头两条街外就是王家下人聚集的地方吧,以后你也主意些,没得让他们套出什么去,在带累了咱们。”
京城的世勋贵戚什么的,住的都在一个圈子里,这是早年开国分封的时候就画好的圈子,至今不过是几十年,四王八公一个都没折损呢,宗室皇亲什么的,虽然也上下波动了些,可到大面上还维持着,所以即使王家如今没了爵位,依然住的不远。
这样聚居好处是,有联姻的走动起来十分的方便,可不好的是,谁家有点什么动静,这消息传起来也飞快,这也是为啥焦大说有王家学家的消息,这贾家的老爷们没半点怀疑的缘故。
焦裕丰记忆中,在这样的环境住的时间也有好几年,即使如今已不是本尊,可有这样的经验在,倒是也习惯了怎么和这样的人家相处,可这媳妇即使宫里估计比这还麻烦些,可到底有些不放心,他还是忍不住嘱咐了几句。
“你放心,我虽说对这一片不怎么熟悉,可那不是还有嫂子在嘛,再不济我少说多听总是成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一点好,他这里才说王家呢,那边沈氏就知道了他的担心,立马就表态了,这态度好的,真是不满意都不成。焦裕丰正想说几句可心的话,让媳妇也欢喜欢喜,不想还没开口,外头焦世博的声音就传了来,那脆生的,让人不想听见都不成。
“爹啊,你可回来了,我和你说”
说什么说,他这刚大大咧咧的走近屋子,一看自家爹和后妈这模样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不定在说什么事儿呢,那个尴尬的,小眼珠子那么一转,随即将手往眼睛上那么一捂,假模假式的喊道
“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嘿,你这不说还没什么,这一喊,本来没什么到是让你喊出什么来了,看看,这沈氏的脸红的,就和开了染坊一样了。整个人都缩到了焦裕丰的身后,这场面,真是好笑的很。特别是那臭小子那捂着眼睛的手还豁的老大,露出大眼珠子。让焦裕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臭小子。”
转头又忙拉过了儿子,开始说起那兵营的事儿来,看的沈氏眼睛又是一闪。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家这男人总爱将家里的事儿和这孩子说,就像这孩子不是六岁,而是十六岁一般。虽说焦裕丰也曾和他说过,这是往年父子两个相依为命的过活留下的习惯。习惯将孩子当大孩子般养,什么都说给他听,免得孩子懵懵懂懂的,出什么岔子。可这孩子这孩子聪明的也不像是个寻常人,便是在皇家,也难得这样通透的,可见这孩子资质真心不错,若是培养的好了,将来只怕有大出息。
“这么说,爹这是有机会做官这可好,那我也能算官二代了虽说这官听着好
像不怎么起眼。可那地方不错,在咱们家附近,又是兵营里头,免去了在京城这些个麻烦。”
“确实是,这和兵丁们打交道,估计比衙门里那些差役还容易些,对了,你这可别出去嚷嚷啊,到底还没定呢。”
“这我懂,不就是怕让小人给使绊子弄黄了嘛。为了我这官二代的身份,我也不能干那样的事儿。只是那这王家呢可要在弄明白些,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们弄的心里清楚些,总是好的。毕竟他们家如今倒驴不倒架,还挺厉害的。”
当着沈氏的面,即使已经一点点的展现出几分不同来,可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焦世博如今也算是练出来了,这说话很有些分寸。总卡在这孩子和成人的边界上说话。将自己定位成一个早熟又十分聪慧的模样。
不想他这里注意了,倒是给了他爹打击他的机会,那一个白眼翻的,明显就是报复刚才他那恶作剧。
“这还用你说,当你爹是吃白饭的不成,再说了,就是真要打听,难不成你这臭小子还有法子就你这豆丁模样,能干什么”
这鄙视的,焦世博立马就不干了,瞪着个眼睛,嘟着嘴说到
“孩子怎么了孩子也是能派上大用处的,你且请好吧。”
说话间,焦世博就窜了出去,满满都是孩子经不起激的样,弄得沈氏想喊人都来不及,只能回身瞪了焦裕丰一眼说到
“这都快吃饭了,看看你整的,这孩子岂不是要饿肚子。”
“放心,那小子机灵着呢,只怕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才几岁,你这样这可不是乡下,这城里可是有拐子的,万一遇上个坏人可怎么好。”
沈氏虽然觉得焦世博聪明,脑子快,比一些个成人都强些,可到底年岁在这里摆着,忍不住的还是觉得不妥当,可不想她这担心在焦裕丰这里却半点没落好。反倒被说了一通。
“拐子嘿,你别说啊,到时候到底是谁拐谁还说不定呢,就他这本事,山上的野物都敢上手,机灵的隔壁村子都能交到朋友,到时候只怕咱们还得反过来赔银子呢。”
明明看着就是个厚道宽仁的模样,可这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像样,这是当爹的会说的话怎么和痞子一般沈氏真是一肚子的火还不知道往哪出发。恨恨的一甩手,转头也往外走了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你这当亲爹的都不上心,倒是我这当后娘的白费心思了。”
这女人,进了焦家这么些日子,总温温和和的,像是永远都不会生气的样子,如今猛地来个小脾气,人都显得生动了好些,让焦裕丰也忍不住心下一动,咧着嘴笑了起来。
这才对嘛,以往那样好是好了,怎么都是个顺从媳妇,宽和后娘的样,可这生气却少了些,如今这样才像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这里焦裕丰和沈氏玩着花腔,那边焦世博出门还真是没白走,作为一个被无数洗过脑的人,对于打听消息其实比这个时候的人更有脑子,他不过是用了十来个馒头,不到二十文钱的代价,就撺掇了一伙子小乞丐在王家周围给布上了眼线。
等着回家吃完了饭,还不等隔夜,那边就有了消息过来,一会儿是王家两位爷吵架闹腾摔东西了,一会儿是王家有族人上门了,反正十分的热闹。就这么个架势,若是能有个天的,只怕连着王家爷们夜里在哪个姨娘屋子睡都能掏出来。
你说这很不可思议连着贾家都未必弄到的消息嘿,你也不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在听消息。小乞丐啊人小,还总窝在墙角,常年能看到的,有几个人注意只怕就是他们偷偷八卦,以为没人听到的时候,这消息就已经传到了这些不起眼
的孩子耳朵里。这才是消息这么快的缘故。
可惜,这样的探听没能为焦世博立下大功,得回面子,因为就在第二天,那新消息还没送来的档口,人兵部来人了,给了焦裕丰最确切的答案,是的,这家伙已经被确认会被塞到那新驻地去了,至于这到底是个什么职位这倒是还没说,可就看兵部来人是一个8品的官身就知道,只怕怎么的,也会是个9品,而不是什么杂官。因为这年头对于什么身份传什么消息也是有一定的规矩的,身份相等就是最普遍的规矩。
而这个消息传到焦大那边的时候,焦大只觉得这胳膊都好像瞬间不怎么疼了。脸上红光都开始闪了起来,一个劲的喊自家儿子,赶紧的给他烫酒,他要好好的喝一杯,为老焦家再出一个官,高兴高兴。就是焦大柱也兴奋的很,不单烫了酒,还嘱咐了自家媳妇,赶紧的做一桌的好菜,好喊了弟弟一家来,一起吃个喜宴。倒是焦林氏心下有些不自在,只觉得这小叔子出息了,好像有点显得自家男人没用,可这喜事儿档口,却也识趣的很,没说什么不妥当的话,心下更是琢磨起了命格的事儿来。
这沈氏原本还听说命格不好,可如今看着倒是有几分旺夫的样子,难道说这是原本的家人命格太轻,压不住的关系若是这样,那自家是不是捡了个便宜
不说这焦林氏怎么胡思乱想吧,反正这一家子是挺乐呵的。至于外头的其他人邻居什么的对不住,这事儿不是还没到最后嘛,那就继续瞒着吧,自家偷着乐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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