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新风

    焦裕丰给焦大柱谋差事的事儿历经一个月, 终于是妥当了, 只是和最先想的那样不同的是, 这最后寻到的地方不是匠作监,而是皇庄。

    当然这不是说焦裕丰看不上匠作监,说一句真心话,虽然说着地方是匠人集中之所,向来被传统文人所忽视,可因为前朝后期, 匠作监等朝廷制造兵器盔甲的地方腐败严重,质量堪忧,造成对外战争屡战屡败,所以这新朝建立之后,对着地方还是相当重视的,里头的官员升值什么的也算是有一定的保证, 不像是皇庄,做的最好, 除非是引起什么轰动, 不然撑死也就混个7品, 所以从长远看, 这匠作监真心不差。

    可问题是,焦裕丰不打听不知道啊,这匠作监最近刚出了大问题。这什么问题呢哦,这就要涉及到这地方的官员特殊性了。为了能保证质量,保证效率, 一直以来,匠作监这地方吧,近半的官员,或者所底层8成的小官,那都是从大匠人中选的,为的就是看重这些大匠人在这些手艺精湛的徒子徒孙们中的威信,有这样的祖师爷在上头当官,下头的人干活才不会偷懒对吧。除此之外,剩下的各种文书类的,或者和朝廷对接的官职,才是寻常文人盘子里的菜。

    而这一次的问题就出在这些文书上了,这些人别看只是文书,可因为兵器盔甲之类的东西,原材料数字大,损耗也不小,所以这些在没有别的油水孝敬的情况下,心下贪婪之心一起,就打起了这上头的主意,常年累月的不知道贪出去了多少转卖。

    往日这些下头的或许有些察觉,特别是在焦裕丰那种账册通行之后,更是眼明心亮可因为这个时代的因素,匠人天然的自觉自觉低了这些文人一头,又没有什么上告的渠道人脉,所以秉承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就权当不知道了。

    可不想前一阵子,有个文官家的侄子还是什么的,看上了一个匠人家的闺女,想要强纳回去当妾室,在遭到拒绝之后,居然还敢借着这官的势,反过来要挟起这匠人来,说是不从就让他们没饭吃。哎呦,这可就点着火了。你这一家子满头的小辫子,我这还没找你们麻烦呢,你到时反过来威胁上我了

    得,这匠人火气一上来,胆子也窜了出来,直接冲到了工部,将这以往的损耗,和知道的叹服直接在工部大堂就给掀开了。

    要说这匠作监的事儿,工部的人知不知道那是肯定的,时间这么长,傻子也能看出点端倪对吧,可这世上的事儿吧怎么说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都是常态,官场上这你好我好大家好,不随便得罪人那更是潜规则,所以啊,知道的见着没人告发,自然也不会多事儿。

    可这不多事儿,不代表出事儿了会帮着你兜事儿对吧。即使这往常也算收到过这些文官的孝敬,可大庭广众的,只要这上官们不想自己被牵连,那就不能当没有这事儿,再说了,以往的孝敬那不是礼尚往来嘛,自己可是很大公无私的。所以喽,这事儿就这么查了起来。

    官场上除非你真的是一干二净,不然像查有什么差不出来的更不用说,皇家密探最近正想着在新皇这里多刷点存在感呢,所以这是差不多连着老底子都给全起出来了,这牵连的也就是焦林氏说的,一下子就开发出去好些的官。

    而这官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连着焦林氏都知道了,那你说,这其他那些选官没排上的能不知道能不积极这样的情况下,焦裕丰想将自家这没什么资历,没什么了,那出去的都是文官,都是举人功名的人,这一下子,即使新的官员到位了,那想来这文官和匠人之间有的磨合了,真在那边寻了差事,这也不好干,更不适合自家大哥这样没经历过政治斗争的小白。

    所以喽,弄到最后,焦裕丰想来想去,还是托了几个兵营里的长官,还有木头他们帮着寻了旁的机会。

    而在这些能寻摸的地方,也有好些不错的差事,比如焦裕丰曾想到过的仓大使这样的。只是有了匠作监的例子在,焦裕丰自然忍不住多想,这仓大使听着似乎不错,待遇也好,活计也轻松,只要时不时的清点,一年两次的换仓之类的忙乎,可同样的危险也不小。

    他可是看过不少电视剧的,那里头这什么粮仓案有多么多么令人发指,他绝对是记忆犹新。什么荒年发现常平仓粮库全空了,什么仓老鼠卖新粮,收霉变的旧粮谋取居利啦,什么谋反的抢夺粮仓啊等等,那是越想越觉得这活计责任太大,就自家大哥这性子,一个不好容易被当成炮灰。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自然下意识的就选了一个最安全,最不会惹事儿的皇庄管事的差事来谋划。虽然吧,这官小的,都快不入流了,就一个9品,还需要常年往皇庄上住着,听着也不如在京城的官大气,弄不好还容易被人说是皇家的庄头,泥腿子。可这差事适合焦大柱啊。

    你看啊,皇庄管事的职责只有两个,一个是按照上头的指示,种植农作物,这个有什么难度都不用自己下地,只要拢住几个经验老到的老农帮衬,就不怕弄错了时节。第二个是每年保证收成,这个也不难,因为上头本身定下的数字就不可能太过分,基本都是按照平均数来收的,这有什么不容易的焦大家在乡下田地也不少,收租子也多年了,这还不会操持至于其他的修缮水渠啊,整理庄子的围栏防范野兽啊那更是做好一回,年不用操心的。你说,这容易不容易作为焦大柱上手的第一个差事那真是再容易没有了。

    至于以后的升迁问题焦裕丰也有了主意,自家儿子那儿不是有合成系统吗,试验上几回,合成些现代时候老家曾用过效果不错的土化肥出来,只要配方试验出来了,到时候让大哥尝试尝试,想来也能混个功劳,靠着这功劳升官,比不一开始就和那些个人精子争抢容易

    焦裕丰这小算盘珠子扒拉的十分的利索,而他的这一系列想头也相当的有操作性。只是焦大对着焦裕丰虽然也觉得这差事挺不错,可对所谓的土化肥计划什么的,却不怎么看好。要焦大说,这肥料什么的,是那么要研究的若是这么容易,那那些常年种地的能不知道只是侄子这么用心的为自己儿子寻出路,他总不好上来就打击人对吧,若是自己说的过了,侄子指不定还以为自己对他给儿子寻了这么一个差事有意见呢,所以他只是点着头,然后半是暗示,半是安慰的对着焦裕丰说到

    “这后头升官不升官的且不去说,这都是以后的事儿了,谁知道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到是这差事,你想的对,那些个瞧着好的越是好,越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够得着的,就你大哥这样,要功名没功名,要本事没本事,就是尽心的去谋划了,也不若是徒惹笑话,还容易惹出祸事儿来,咱们很不必去和人争那个热闹。到是这皇庄实在的很,品级有了,官服能穿上了,差事也拿的上手,不愁干不了,你大哥也算是有了个稳当的事做了,这就成了,真说起来,往年就是比这还不济的,咱们不是也没份嘛。人要知足。”

    这话说的实在,或许这也是为啥焦大能这么长寿的缘故,因为他懂得知足,心态够好啊。要焦裕丰说,官场上最怕的是啥那就是德不配位,明明自己不行,还死命的往上爬,为了名利去做自己不擅长,做不了的,这才是官场上有那么多官频频出事儿的根由。放平了心态,知道自己能力多少,稳住了,才能长久。

    “大伯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起步低不怕,只要稳住了就是好事儿,好歹琪哥儿他们也能体面些。至于这肥料我

    知道大伯觉得不怎么靠谱,本也不过是尝试的意思,力气咱们有的是,时间也不缺,又是在地头上正方便,既然这样,试试也不过是浪费些功夫罢了。可若是能做的出来有效果那对咱们家来说可就是大喜了,不但大哥能凭着这个得些功劳,就是天下农户们哪怕只是多收个斗呢,那也是大功德不是,指不定能庇佑孩子们多安稳几代呢。”

    知道对土化肥这东西,焦大不怎么信,焦裕丰也不想多说,没有做出来,说什么都是假的,还容易给人骄狂轻率的感觉,索性先压下,这样更让老人心里安稳些。

    果然他这样一说,焦大脸上就立马露出了几分笑意,点着头说到

    “你这孩子,到是个有心的,寻思的也够长远。这么想也对,试总比不试强些,万一有效呢,那就是造福天下的福德了,要真有这样的喜事儿,想来就是祖宗也会觉得有脸。老焦家自此走出去腰杆子都能直些。”

    虽然感觉不怎么靠谱,可孩子有心想做,焦大觉得也没什么可指责阻拦的,毕竟这是正事儿。只是这样的事儿,既然还只是想头,他觉得多说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啊,转头又开始询问起了别的,比如这匠作监的八卦之类的。

    为什么听匠作监的八卦那不是儿媳妇先头曾说过嘛,如今虽然不成了,也知道自家侄子不选那边攻略的缘故,可这好好的地方,没能去成,焦大即使在心大,也会觉得有些遗憾。多听听那边的消息,知道知道别人的难处,好歹心里也能好受些。焦大也是个凡人,会有这样幸灾乐祸的小想头也是人之常情。对于这一点焦裕丰相当的理解,所以说起来那是十分的利索。

    不过这说着说着忠心的焦大猛地一下就正经了起来,皱着眉头拉着焦裕丰问道

    “匠作监那些文官开发出去的都是寒门如今去的还是寒门”

    “是啊,怎么了大伯”

    “你说他们这选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寒门出身的官员,又是侯缺时间不短的那种,这本身就缺钱缺的厉害,京城居大不易,好不容易得了官职,哪怕是为了能补上这走礼的开销呢,也不得不想法子弄钱不是。其他的衙门,三节两寿,冰敬碳敬的,再不济也有好些个,自然是手能干净些。可这匠作监十八不靠的,清水成那样,他们除了往库房里折腾,还能往哪儿弄钱这不是逼着人贪腐嘛。都已经出了一次问题,上头吏部的人怎么还没想到这些”

    咦,你别说啊,老头虽然不是吏部的官,可这想的确实比吏部的还透彻些,真算起来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嘛。只是要这么说,难不成这地方选官,还要往富户里挑

    “哎呀,你这死脑子,这样的地方,那合该是世勋人家的菜啊,像是咱们贾家,缺银子吗别说是那些日子好的人家了,哪怕是最不济的族人,每年祭田出息给的年底族银,也不少于10两,不缺吃不缺穿的,能看得上那些个卖些材料的零碎银子他们更缺的是官身,只要是说明白了,不能伸手,否则丢了贾家的脸面两府老爷会除族,你瞧着吧,这些个做起来必定比旁人都强些。好歹咱们家是武人出身,对着兵器盔甲的够看中,咱们家的孩子如今还是文武兼修的,比那些鸡都不会杀的强多了不行,这事儿我要去和老爷说说,若是真的能成,那老爷这族长做的,可就更体面了。”

    焦大说完起身就走,只留下焦裕丰满脸的哭笑不得,这怎么说的,这说着焦大柱的事儿呢,这一下子怎么就扯到贾家了还一口一个咱家咱家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焦大这想头确实还真算是靠谱的,武将人家出身的,对匠作监的东西兵器好坏,盔甲的精良程度,很多时候关系的就是兵士们的命,这一点,确实武人比文人更直观。

    只是若是这么算焦裕丰觉得,很可能这京城又该起新风了,就贾代化那张嘴,那个交友圈,这要是成了,只怕会撺掇着其他人家一起折腾,毕竟这样的好处,一家占着比较显眼,贾代化那老狐狸可从来不爱党出头鸟的。而这武人家的族人开始往这些地方钻,那这文武之间的问题官职从来就这么多,武人多了,文人自然就少了,他们能干哎呦,不过是一个谋官的小事儿,为啥焦裕丰感觉,就引出大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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