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到底怎么回事。”阙玄青这种胆子大的快递员也懵圈了,“她、她的遗体当时在棺材里就被抢走了, 小安老师肯定没见过。”
安乐跟着他一起结巴“我、我没见过你说的那个落洞女, 我说的是今天山寨里死去的落洞女。”
他急促地呼吸一下, 说“昨天我在寨子里见过她, 所以有印象。”
他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 看向余梦“余小姐当时也在, 你也见到了吧。”
余梦点点头, 说“确实是她。”
这就很奇怪了, 安乐和阙玄青见到的不是同一个落洞女, 可那两个落洞女长着同一张脸。
这张脸刚才还在洞穴的黑暗处看着他们。
这件事越想越让人毛毛的。
安乐此时依旧缩在蒋鸣玉的怀里,余梦的目光瞟过他们,笑笑,说“我比你们早到寨子里, 之前还跟那位落洞女说过话, 我能确定当时她是活着的。”
可阙玄青见到的却是遗体,并且时间线早太多。
本来蒋鸣玉对余梦的存在没什么感觉,这个人跟着就跟着,只要不捣乱就行,可当蒋鸣玉听到余梦说的话时, 竟然破天荒地扭过头瞄了余梦一眼。
余梦友好地回望他。
“什么意思”阙玄青怂了,“是说她死了又活了然后又死了吗。”
阙自武想锤他的脑袋“不是同一个人。”这种时候经验丰富的人说话比较让人安心, 阙自武对自己儿子说, “你不是说过运送那姑娘的时候, 发现她变漂亮了吗。”
傻儿子阙玄青点点头。
“那说明身体发生了变化, 两位姑娘越来越像了。”阙自武说道。
安乐和阙玄青再次对视,这种说法可比死了又活了容易接受多了。
阙自武看向山洞的深处,说“刚才那个应该就是我们送丢的姑娘,至于为什么跟寨子里的落洞女越来越像,这个问题恐怕就要问洞神了。”
两个姑娘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都是落洞而死,所谓落洞,是被洞神勾去了魂魄。
安乐抬眼打量着这个黑黑的洞穴,所以洞神就在这里
洞神跟那棺材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
安乐正在思考,冷不防被阙玄青打断思路。
“辣锅,蒋老师、小安老师。”飙口音的阙玄青抓抓脸,“我们还是去追鬼影和棺材吧,要不搞不清楚么子状况啊。”
安乐奇怪他一脸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说“好啊。”
阙玄青指指蒋鸣玉和安乐,说“你们一直这样有点不方便吧。”
安乐这才察觉他还被蒋鸣玉搂着,而他自己也紧紧箍住蒋鸣玉的腰不撒手。
安乐连忙从蒋鸣玉的怀里跳出来,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胆小哈”
阙玄青羡慕地说“蒋老师真好,我老爸就从来不会护住我,小时候为了让我练胆,直接把我丢墓地里过夜。”
安乐“”深表同情。
“别废话了,快走。”阙自武想踢儿子的屁股。
就在所有人准备出发去追踪那些鬼影时,蒋鸣玉阻止了他们。
蒋鸣玉早就对这种追踪游戏感到厌烦,他说“我问问路。”
其他人都呆了,在这种洞穴里怎么问路
蒋鸣玉向阙玄青讨要了他背包里的摄魂铃,走到地面上陈放着的八口棺材旁边,抬手摇起铃铛。
这棺材里的八个人,一直抬着顶上的大口棺不得解脱,如今肩上的重担终于被卸下,蒋鸣玉此时摇铃引路,它们也就能从被禁锢的地方出来了。
八个魂影从棺材里飘出来,浮在上空,安乐看过去,真的是男女老少各种都有,象征着八仙。
蒋鸣玉开口问它们“囚禁你们的人在哪里”
哪知道那些鬼魂没有反应。
蒋鸣玉微微蹙眉,换了个问法“刚才那个棺材在哪里”
这一次,鬼魂们齐齐为蒋鸣玉指路。
蒋鸣玉松开眉头,说“你们可以走了。”
八个魂影慢慢变淡,安乐根本不敢想它们是怎么被放进棺材的,只知道现在它们会跟那十一个车祸鬼一样,通过充满白光的入口去往地府。
“走吧。”蒋鸣玉已经知道具体的位置,这次由他来打头阵,安乐连忙跟上,阙家父子护着余梦也追了上来。
鬼魂指路,用的是罗盘方位,山洞里全是石头,无星无月,也不知道蒋鸣玉是怎么认方向的。
反正他走的路一定是对的。
因为他们走着走着,听到一阵歌声。
那歌声婉转清脆,像黄鹂啼唱,说不出的娇羞温柔。
湘西民风淳朴,少数民族多,以前的时候,这里的人们喜爱用山歌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劳动时唱,有大事时唱,走着走着兴致来了,也能张口就唱起歌。
特别是年轻的妹子和汉子们,会用山歌传递情谊,山间对歌成了交流感情的一种方式。
这时候听到的歌声,让安乐脑海里蹦出这么一副画面女孩子坐在溪边,抬头望着山头,山上的心上人正在劳作,她对着大山唱起了歌谣。
“这是落洞女在唱歌吗。”阙玄青问出了安乐的疑问。
歌声里完全听不出痛苦,只有无尽的爱意与羞涩,在黑漆漆的洞穴中回荡,反倒显得恐怖。
那歌声反反复复,让安乐想起了他刚穿越时的那个别墅,那只嫁衣厉鬼也在他的梦中也这么唱歌。
她们的歌声同样柔情似水,却有着共同的东西。
安乐从歌声里听出了疯狂
“人们对落洞女还有另外一种解释。”这个时候,余梦突然说话。
她是研究湘西民俗的专家,对各种民间传说了若指掌,她说道“正值妙龄的女子因为某种原因陷入寂寞的情绪,她们就会幻想自己和洞神订了亲,终日与情郎在虚幻中相守,贪图虚假的甜蜜,因为太过沉迷于美梦中,她们在现实中渐渐憔悴,最后会慢慢死去。”
安乐听了一愣,这是安乐头一次从落洞女的角度来听这个传说,余梦看着他,说“所以,落洞女对洞神的情感是很复杂的,洞神给了她们爱情,却也夺走了她们的生命。”
安乐还来不及体会这种传说到底有几分是真的,蒋鸣玉就带着他们抵达了地方。
前方有一个转弯,走过去竟然是一间小石室。
“我们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过来了吗。”阙玄青还不敢相信。
那些鬼不出来较量一下
安乐小声嘀咕“那是因为大佬走在最前面。”
鬼怪们跑都跑不赢,还敢出来阻拦
转眼他们就进了石室。
石室里居然有着各种居家的陈设,整整齐齐地摆在山壁下方,猛地看过去还以为是小两口住的小屋子。
在中间的石床上,白脸的落洞女正守着那口巨大的棺材,静静地坐在那里。
那棺材太大了,几乎占据了整张床铺,落洞女手扶着棺材,看向来人。
她身上还穿着出殡的寿衣,顶着一张惨白的脸,面容却是清丽动人,眉眼就像湘西的山山水水,跟水墨画一样。
安乐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两个落洞女都慢慢地变成这张脸。
这恐怕是洞神最喜爱的样子。
而阙玄青看着那脸、那衣着,简直说不出话。
他没想到丢失的快递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他本来以为是被劫镖,这么看其实是快递自己跑了吧
“她到底是个么子玩意,僵尸”阙玄青还是不解。
“僵尸你个大头。”反正不管儿子说什么,阙自武都骂,“你见过这种僵尸吗这明显是鬼附身”
一行人站在落洞女和棺材面前,居然还能讨论起来,落洞女显然听不下去,突然松开棺材,朝他们扑过来。
几个人下意识避让开,安乐觉得心惊,蒋鸣玉在这里它不可能不怕,这时候还主动出击,应该是想护住棺材。
安乐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鬼不是直接过来,而是附在尸体上,朝他们张牙舞爪。
阙自武连忙招呼儿子,喊道“用辰州符”
阙玄青刚掏出符纸,准备施法,就看见蒋鸣玉绕到落洞女的身后,朝着它的后脑一巴掌拍过去。
落洞女重重地倒在地上,接着身体里呲溜冒出一团黑影。
阙玄青“”
每次他们如临大敌的时候,蒋鸣玉都解决得特别简单,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吗。
那鬼被蒋鸣玉拍出附身的容器,露出本来的鬼相,青面獠牙,冒着黑烟,哪还有刚才的美人样,在空中尖叫着,生起阵阵阴风。
只不过这次没有小鬼帮它,风的威力减小了不少。
蒋鸣玉伸手抓它,被它侥幸逃脱,奔着门口就过去。
那里站着的阙家父子、余梦和安乐齐齐后退,鬼似乎急于寻找下一个身体躲进去,它看了一眼面前的四个人。
“完了,它要找替身。”阙玄青察觉了鬼的意图,第一反应是捏住符纸护住余梦。
女鬼当然先找女的。
可鬼绕了一圈,直直往安乐那边冲。
安乐“”
好啦好啦,他都已经习惯了,反正有女的在场也撼动不了他在鬼怪眼里的地位,他认命地朝蒋鸣玉挥挥手。
蒋鸣玉却没有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直接抓住鬼怪,而是用手隔了一下,把鬼逼进石室里面。
安乐心领神会地挡在石室门口,对其余的三个人说“我家先生抓鬼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你们回避一下,马上就好。”
余梦听了,二话不说,拖着两位阙家的绅士转过那道拐弯,消失在石壁后方。
安乐还听见他们懵逼地说“不需要帮忙吗”
“是不是独门法术不让我们看”
管他是啥,反正终于清场了,蒋鸣玉这才伸手擒住那鬼,那鬼到了蒋鸣玉手上就蔫了,跟以前的那些鬼魂一样,毫无反抗能力。
安乐期待地看着蒋鸣玉。
蒋鸣玉扭头看他。
等了半天,蒋鸣玉都没有动静。
安乐疑惑地问“这次又不吃吗”
不知道该说挑食还是有原则,蒋鸣玉非厉鬼恶鬼不食,已经好几次放过普通的鬼怪,让它们去投胎。
这次的鬼附身在落洞女身上,安乐到现在也搞不清楚它的来历,也不知道它的味道淡不淡。
蒋鸣玉说“倒也不是,它身上戾气非常重,洞穴里的其他鬼是它的杰作,它害人之后,再控制鬼魂替它做事,那八口棺材里的人也跟它脱不了干系。”
安乐想起那八个人常年托着棺材,不知道经过多少年月,其中甚至还有小孩,心里就不舒服,问“那为什么不吃掉。”
蒋鸣玉顿了顿,首次露出为难的神色。
安乐呆呆地看着他,突然醒悟过来,接着心情非常地复杂。
“那个,大佬你是不是嫌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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