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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因几乎是立刻就结束了自己难得的度假, 坐车返回首尔，在路上就让日常留在公司坐镇的吴智彬先查一下视频的流出源, 确认拍摄当天是否有私生饭混了进去。
他从心里不希望这件事和公司的员工与旗下艺人有关系, 疯狂的私生饭进来偷拍到这一段影像是如今最“好”的结果，不然被他抓到, 恐怕免不了惩罚与辞退。
事实上，视频确实是东神的某个私生传出去的，但刚回到公司的李贤因也从刚刚调查结束的吴智彬那里知道，在拍摄当天, 摄像范围内并没有发现非除万元节目组vj之外的任何非公司所属人员。
刚想坐下喘口气儿的李贤因听到这顿了一下, 转头看着他确认了一遍，“没有拍到陌生面孔，可视频却依旧流出去了”
吴智彬点头, “不止是监控, 正门和后门都已经仔细得筛选过, 并没有发现私生, 拍摄场地在三楼，基本没有翻窗进来的可能。”
如果说监控还可能有死角，那前后门就绝对无法逃过，这都没发现可疑的人，真相到底是什么, 好像已经有了结论。
除非那位私生饭有走天遁地、或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隐藏自己的本事, 否则这个视频片段绝对是有公司内的人传给她的。
是因为熟识而无偿分享还是私生花钱向内部人员买的目前无法下定论, 李贤因偏向前者, 倒不是觉得s旗下的员工不会做收钱卖内部消息的事儿，只是这个私生粉的是东神，看历史cy动态，也没有很讨厌李贤因和sj的感觉，花钱买一个没有自家爱豆的视频就为了黑他们，可能性着实不那么高。
当然，现在他们获得的信息太少，判断也有可能出现错误，最主要的还是尽快查明真相。
在不清楚是节目效果的前提下，视频一经发出就引起了巨大的舆论效果，明明大家开玩笑的表情和气氛那么浓重，可还是有许多人当了真，一嘴一个“同性恋恶心”，接在后面的往往还有一句“就说希澈怎么这么多资源，这告白谁受得了”。
有些话乍一看没什么异常的地方，可配合上下文就能感受到说话者满满的恶意，网络暴力从来都不曾在任何地方缺席，肆意的谩骂和猜测似乎已经因为随处可见而变得“正常”，李贤因却无法无视这种正常。
上辈子因为各种绯闻遭受过的待遇还历历在目，本来以为避开女艺人就好了，没想到他居然和男艺人也能传出潜规则、谈恋爱、结婚、领养小孩等等一系列传闻。
没错，以上所有词汇都在他和希澈的那个视频评论区出现过，别说粉丝和黑子惯例的大战三百回合，脑洞大的人都能在下边儿给他们脑补出好几篇人设完整的同人文来。
李贤因看得眼皮直跳，连吴智彬带给他的晚饭都没心情吃了，这些各种各样的奇怪言论终究还是带来了很多不好的影响，虽然对希澈的影响肯定比他大，以后出去工作说不定还会无缘无故被人在背后、甚至当面骂，可他也不是能稳坐钓鱼台的程度。
具体的解决方法还要等调查结果出来才知道，不过李贤因可算意识到了传绯闻根本不分男女，对于热爱八卦的大众来说，兴许两男的传绯闻还更兴奋一点，舆论传播的也更快，言论越来越魔幻，一眼看过去像是某种不正常的狂欢现场。
放弃再带男艺人们出去溜达几乎就是瞬间决定的事儿，之前还觉得他在韩国的所有宴会都能有不同的伴儿了，现在看来还是带着吴智彬最省心，起码不会有人一直盯着。
李贤因这时候还没完全意识到，这件事儿之所以能迅速引起大众的注意，明明很值得怀疑的场景却有无数人睁眼说瞎话的认定了他们的对话就是现实，以至于最后强势登上热搜，这并不只是因为希澈的艺人身份。
他自己也一直在挑起民众的兴趣，很多人看到标题有他的名字就会不自觉的想往里点，他只带吴智彬出门能够减少的热度很有限，这是他当初用自己当舆论引子的后遗症之一。
不过就算没能完全把这些联系起来，李贤因也觉得自己从此以后最好不要再主动做把名字放在新闻开头这种事儿，该布局的也布完了，那些流量他也不需要，及时消失在大众视野没什么不好。
想着这些，李贤因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除了进来过两次汇报事情进展的吴智彬，一个来找他的下属都没有，生怕触了霉头无缘无故被骂一顿。
特别是负责大合照整体执行事务的后勤部室长，恨不得暂时从地球上消失，要是证实了那个私生真是溜进去拍到的视频，他绝对逃不了责任，一句监管不力可不算冤枉他，从心底里已经做好了被社长实名训斥的准备。
但一直到下班，李贤因都没召唤任何人，只有吴智彬在他的授意下督促着属下继续调查，其余不相关的员工则正常下班，看起来好像没发生什么重要的事儿。
要按造成的经济损失来说，这件事确实不算很重要，这种娱乐性的事件s一贯是采用不回应的无视政策，直接花钱把热度压下去就是了。
事实证明大众就是越搭理越起劲，不想平白给某些媒体带流量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他们，让话题自己过去最好。
李贤因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等过几天节目播出了大家就知道到底是什么状况了，可至少在s内部，这件事不适合轻轻放下。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没经过允许就把公司内部的拍摄影像传出去绝对是不合规矩的，员工们的劳动合同里就有保密条款，不说传视频出去犯了多严重的错误，s对此人做出惩罚也无可厚非，没人能多加指责。
李贤因都觉得s的管理已经很宽松了，虽然不确定具体名单，但肯定有员工私下里把艺人们的私下行程卖给私生和应援站，长期以此敛财。
不然国外私生也不至于那么快知道私下的行程，她们可没韩国粉丝那么好的条件，能疯狂到24小时跟在爱豆身边，从而对各种行程了如指掌。
以前公司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粉丝提前知道行程的话就能提早做准备，选择去现场应援的人会更多，显得艺人们粉丝多嘛，场面更好看一些，算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然而这种事儿就算再泛滥寻常，本质上也是违规的，s要过河拆桥都有理的很，何况公司一直以来都没对这件事做出什么表示，装了那么久的不知道不清楚，就是想到最后还有条退路可以选。
现在李贤因想做的，就是彻底斩断其中本不该存在的那条路。
在确定了私生并没有能力进入拍摄场之后，吴智彬的主要调查进程就放在了当时在场的所有员工和艺人身上。
当时参与拍摄工作的主要是布置道具的后勤部员工、化妆师造型师、摄影师以及一些其他部门调过来帮忙的实习生和零散人员，剩下都是s和子公司的艺人。
吴智彬先让人排查了一遍公司电脑里的文件传输记录，然后让各个部门的室长自己联系有参加拍摄活动的员工，要是有人能主动承认错误是最好，可惜这两个措施都没有看见成效，所有的员工都说这视频不是自己拍的。
在他的联系下，最初上传视频的私生已经把那条动态删掉了，不过已经有非常多人转载保存，这个举措只能让大家愈加相信所谓的阴谋论，觉得事情就像猜测的那样见不得光，所以才要采用压制手段。
就在私生饭删掉视频后没多久，吴智彬突然就收到了s cc旗下某位艺人的短信，仔细看过一遍之后扬了扬眉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条短信的发信人。
“社长，拍视频的人找到了。”
吴智彬把手机放在桌面上以供李贤因观看，然后对事件的过程做了简单总结。
“这位叫做吴海智的男主播是去年年末从sbs跳槽到iok的，今年收购的时候选择留在重组的s cc，目前在bc和kbs都有固定节目在做，一个早间新闻记者，另一个是傍晚的半小时播报。”
韩国普遍意义上的主播是指正经的播音员，时事新闻主播、天气预报主播都算在内，和专门做综艺的搞笑艺人与主持人c都有显著区别，也就特别要求形象，衣着得体、干净整洁都是基础，一般长得也很端庄大方，在民众心中是知性高雅的代表。
因为这种形象限制，主播们被发现私底下说脏话或者行为举止粗暴的话也会被骂，毕竟是一个播音时把隐形眼镜换成眼镜框都会被说破坏了形象的群体。
当然，等网络直播行业完全发展起来之后，那些网红也叫主播，但这两者的概念大家都能分清楚。
在九十年代，韩国是电视台的权力远大于各个经纪公司的状况，那时候许多艺人都是直接和电视台签约，特别是综艺c、搞笑艺人和主播，例如签约了bc，就不允许再去其他电视台出境，否则视为违约。
那时候的娱乐性节目花样肯定没现在多，明星艺人就成为了各家电视台争夺收视率的有效手段，自然要牢牢握在手里。
不过现在脱离电视台的“自由艺人”越来越多，吴海智显然就是一个刚刚自由了没多久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骤然没有了各种行业约束，连带着行为举止都过于“自由”，在加上当时也有人大着胆子起哄，便觉得眼前的一切没什么不能拍的。
没什么不能分享的。
没什么了不起的。
更绝的是，那位发布视频的东神私生饭，其实是他女朋友。
所以他才会那么迅速的知道公司在调查视频的流出源，他女朋友告诉他的嘛，这会儿公司还在排查幕后员工们，谁也没想到还有艺人会做这种事儿，还没查到艺人头上呢。
还好吴海智没打算抱着侥幸心理继续隐瞒下去，挣扎过后选择了给吴智彬发消息承认错误，尽管从短信的内容上看，李贤因觉得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或者说，他犯的错太多，一条短信都反省不过来。
李贤因在上次谈新合同的时候是见过他的，就算这只是个不出名的小主播，他还是抽出了半个小时进行了简单的谈话，因为见面的时间没过多久，就在上一周，吴海智的样貌现在还能清晰的回想起来。
长得就是很标准的双眼皮帅哥模样，还在谈话中明确说了自己没有谈女朋友，那撒谎时的自然感，恐怕专业演员都比不上。
播音员不像爱豆，其实谈恋爱也没什么关系，根本不需要对外隐瞒自己的恋情，但如果自己的女朋友是私生饭，甚至还是同公司其他艺人的私生饭，那状况可就有点尴尬了。
李贤因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一直到屏幕自己暗下去之后都没有转移视线，吴智彬也猜不到社长在想什么，只能站在一边不吭声。
“让简燮安来见我。”最后，李贤因还是没有当场发表意见，交代了一句之后挥挥手让吴智彬出去。
作为私人助理，吴智彬很清楚社长已经在心里做出决定，毕竟能轮到简燮安这个对外公布官方消息的人出场，那基本什么惩罚与处理方法社长都有了腹稿，只差对外通知这一步。
吴智彬瞄了一眼表情依旧不太好的社长，吴海智的主动道歉好像根本没有缓和作用，理智告诉他，这时候要把嘴好好的闭上，多说多错，待会儿惹毛了社长他一样要倒霉。
然而他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要不要在对外公布之前先告知一下吴海智公告内容”
就因为这个问题，一直低头在想着什么的李贤因终于抬头注视他，还注视了相当长的时间，那种几乎没有感情色彩且毫不动摇的视线，让吴智彬觉得此刻的自己和手机没有任何区别，都只是一个不该在命令范围之外有自己思想的工具。
“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很小，不值得我这么兴师动众，也没必要如此绝情。”
吴智彬沉默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没有哪个明星会不被骂，这句话套用在公众人物身上也一样，这次的事儿虽然闹的大了点，恶意揣测的人也多，可并不影响社长的生活，更不影响他赚钱。
就算一些键盘侠重复再多遍，稍微有点逻辑的人都不会把这件事儿当真，大家也就是凑个热闹，更别说节目很快会播出，一两个月过去大家就忘记这一茬了，说不定几年之后还能被粉丝当笑料拉出来讲呢。
再说句不好听的，这还算是给希澈炒了一波热度呢，虽然话题标签比较奇特就是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李贤因突然轻笑了一声，吴智彬顿时有些紧张，平时自诩还算了解社长的他一时无法判断这声笑是自嘲还是对他无语，总之，给人的感觉不太好。
“你觉得我是因为他随便拍摄视频而生气，还是随便把视频传给圈外女友而生气亦或者是他有女朋友却撒谎说没有知道女朋友传视频上社交网络却没有第一时间阻止给你发道歉信却到现在都没有对我这个当事人有所表示”
说了一长串，李贤因又问了一遍“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些事情才要做到这种不讲情面的程度吗”
吴海智发信息过来就是为了请求原谅，且不说他是否诚恳，有这么个良好态度在，平常人都会稍微平息一些怒火，但实际上，到现在为止李贤因都没看到吴海智对自己的尊重，短信中完全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误，就是一句“绝不再犯”谁不会说啊。
说白了，以上那一连串行为本质就是因为不尊重也不在意而引起的，但凡有一点尊重，在做事儿之前就应该多想想这些行为是否合适，压根不会一系列行动下来没有一点让人满意的，李贤因在意的也就是这个。
这个下属不尊重他，另一个看见了就会效仿，大家都把上司的威严视若无物，传达下去的任务必然就不重视，这样下去还怎么工作
既然对方不把他当回事儿，他也可以不把对方当回事儿，“吴海智自己有眼睛，对他的处罚通知出来之后他上网就能看到，还要特意派人通知员工的工时不要钱的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贤因语气并不强烈，甚至可以算平静，但眼睛始终直视着吴智彬，把人看得抬步起头。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吴智彬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擦干额头上的虚汗，给简燮安的内线打了个电话之后才坐下来好好思考了几遍社长的话，发现自己太站在员工的角度上想问题了。
他之前就觉得，吴海智可能只是平时拍视频留念习惯了，遇见点儿什么新奇的事儿就爱拍，一时也忘记了那种后台的景儿没有提前申请不能拍的事儿，人家也不是有意的。
再说现在又道歉了，这样都要惩罚，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也会让大众觉得社长为了点儿“私事儿”大动干戈。
这种思维模式可以说是和吴海智一边儿的，但也同样能够代表广大民众，能站在李贤因的角度思考的人终究是少数，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也就是和他一样，觉得社长小题大做，人家拍个视频也要惩罚，估计是被踩到痛脚恼羞成怒了吧
关键还是要看之后的对外通告怎么写，不然还是要被再骂一波的，不过他现在可不敢再好奇社长即将交代给简燮安的公告模版长什么样，尽管刚才社长的语气不像是训斥，他依旧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彻底当哑巴的好。
在吴智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缓神的时候，李贤因打开了自己的cy，这次倒没有发布任何动态，而是清除了账号里的所有关注和评论记录，当这两项全都变成0之后又开始检查之前发的动态，所有和艺人有关的部分全部删除，包括那次和g具家的合影，里边儿有正洙出现的照片也被编辑掉。
这下子他的cy是真的除了账号昵称和认证简介信息只能看见动态了，就是动态都看不全，他设置了关注半年以下只能看前五条动态，然而他开通总共才这么点时间，等于不管是粉丝还是黑子亦或者什么其他人，大家都别想翻记录了，能留点儿东西给你们看就不错了
李贤因自己也不否认，他现在有点烦躁，和男生也传绯闻这种事儿他真是没想过，特别现在还是06年，腐文化已经开始流行了吗
就算希澈长得再好看，在他看来也不是传绯闻的理由啊
最后他只能说韩国真是个神奇的国度
和留下来加班的简燮安交代好了今晚要发的通告内容之后，李贤因就离开公司回了家，今天他可是直接从光州飞奔回来的，现在身上还是那身钓鱼时穿的白色休闲装，这绝对是他第一次穿非西装款办公。
也得亏韩国地盘小啊，不然都不是想赶就能赶回来的。
洗漱过后李贤因也没有登上s的官网盯着简燮安发通告，靠在床上找了本书，想让自己静静心。
在他看来，从通告发出去之后，这件事就暂时告一段落了，吴海智的反应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短时间内也不想见到他，吴智彬自己会看着解决后续的。
从某种程度来说，吴智彬是个完美的私人助理，就算有时候思维受限也不是问题，没有人能够完全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多那么句嘴也是在为他这个老板考虑。
他可不是真的想要一个只会执行死命令而不会思考的工具人助理，不然今天说话就不会都是反问句，无非就是想让吴智彬思考的更深罢了。
然而书没看多久，李贤因就觉得身上很不舒服，渐渐开始觉得全身上下都很痒，伸手就想挠，顿了一下才忍住。
他瞬间有点不好的预感，爬起来去洗手间照了一下镜子，洗完澡短短半个小时，他的嘴就肿了一圈，露出来的脖子和手臂都是成片成片的浅粉色，摸上去还有小疙瘩，痒得让人想上手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刚才还正常的眼睛似乎也开始发红，喉咙发痒到有点影响呼吸的状态，尝试着深呼吸了两下却好像增加了身体负担，一下没喘过气儿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
这些症状当然不是单纯洗个澡就会冒出来的，再加上他今天晚上又没吃晚饭，李贤因很快就想到了垂钓后吃的海鱼，那几只现钓、现杀、现吃的海鱼。
这具身体海鲜过敏吗
李贤因想好好回忆一下，身体的记忆中好像并没有对海鲜有特别的排斥，但随着呼吸越加困难，仿佛连脑子都变成了一团浆糊，强烈的窒息感促使他跑回房间拿手机叫救护车。
一直以来，过敏这种东西都好像只是很多人口中寻常的先天症状，好像克服一下就能过去，不过就是身上痒一会儿罢了，尽管正确的医学常识强调过严重的过敏也会要人命，那不是没听说过真的因此而挂掉的人嘛，李贤因也就不太当回事儿。
然而他现在要是不快点打电话叫救护车，因为过敏引起窒息而死掉的可能真得算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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