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轰乡按回了累从指尖开始变红的右手, 抬眸望向刀已出鞘的少年。
“晚上好, 陛下。”
时透有一郎飞快的收刀, 用着一如既往的宁静表情与金发青年对视。
轰乡“”
薄荷蓝发色的少年就这么望着他, 语气神色和平常没有丝毫的区别。
轰乡“晚上好,有一郎。”
金发青年蹲下,放下了怀里的男孩。累的脚一接触到地面, 体型就开始变化, 手臂撑起了宽大的袖子, 身形抽长,恢复成了十岁男孩的大小。
白发男孩抬起头, 露出那双与人类完全不同的血色巩膜。
男孩扫了时透有一郎一眼,一句话都不说的走进了主殿, 大大方方的一副主人仪态。
发梢偏蓝的少年咬紧了口中的牙,心音骤然乱了起来。
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表面再怎么成熟心里还是不能做到和面部一致。
轰乡走近几步,小少年的声音再次传进耳朵
“须王来找过陛下几次,但陛下都不在。”
须王是代代忠于皇室的政界家族, 能力也非常出众。祖上似乎还是一位亲王, 只是通过不断的联姻, 血脉越来越淡, 渐渐的, 从「宫家皇族」外延皇族变为了政家。
但和「国常路」将军的「国」一样, 「须王」保留了「王」这个汉字在姓氏中, 足以见得两家人在天皇皇室眼中的地位。
金发青年顿住了脚, 微微皱眉,“是因为赤司的事吗。”
商大郎帮了他很多,却因为没有政治地位,生意在东京处处受阻。于是嘉仁天皇便大力提高商人的地位,作为代表,他把商大郎引荐到了朝廷。
最重要的是,天皇陛下还给商人赐姓了
百年前的政界大臣还保留着一些封建思想,嘉仁天皇的这个举动令几位老大臣十分不满。
轰乡可人家确实姓赤司啊。
大臣「国常路和须王是大功臣,以国和王未尝不可,可是商大郎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个姓氏」
嘉仁天皇的赐姓不被认可,大臣们还是直接以名字称呼商大郎。
轰乡「赤司又怎么了」
大臣「陛下,吾等国家的日章旗就是白底红日,这颜色的象征」
后世日本国旗的正式名称是日章旗,公元八世纪日本天皇就开始使用这面旗帜。虽然1912年的现在还未正式定位日本国旗,但从七十年前开始,所有的日本船只都悬挂日章旗,1870还将日章旗定位了日本海军的旗帜。
大臣还在那边滔滔不绝「白色象征着神圣、和平、纯洁及正义,红色象征着真挚、热忱、活力和博爱,更何况赤司akashi这个读音还有着誓言、昭的意思」
说到后面,老大臣的声音小了许多,「昭不是太上皇和陛下决定给皇太子取得」
嘉仁的长子裕仁,是未来的昭和天皇。
轰乡「」
他懂了。
商大郎那一张和赤司征十郎一样的娃娃脸,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
即使轰乡现在看起来也很年轻,但老大臣知道嘉仁天皇现年已经三十三了,加上商大郎的老家是嘉仁天皇此前三十年一直定居的京都城
在老大臣的眼里,嘉仁把商大郎纳入政界是认回皇室的前兆,赐姓赤司是弥补为取名的遗憾。
毕竟在嘉仁之前的天皇,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是的,老大臣在试探轰乡商大郎是不是嘉仁天皇的私生子。
对此,嘉仁天皇一脸冷漠「朕就要赐姓赤司,不服你来打朕啊。」
大臣「」
说不过打不得,于是大臣请须王这位忠臣来劝劝陛下。
结果嘉仁天皇来无影去无踪,明治天皇又带着大孙子乐呵呵不管事,须王忠臣头很痛。
找不到陛下,须王忠臣便从商大郎那边入手,结果交谈了几次,两人居然成了忘年交,得知商大郎从商因为商人的身份被官僚人员下绊子,须王一撸袖子a了上去。
赤司和须王的世交在此起步。
这下头疼的变为大臣了。
而赤司和须王关系变好对轰乡来说自然是利大于弊的。
所以从有一郎口中听说须王会尽力帮助商大郎的时候,轰乡大大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和那些老爷子们打太极了
作为忠臣的须王一旦接受了天皇的判断,就是嘉仁手中的机关枪,突突突一开腔一个打十个。
加上平时天皇忙碌时还能一手揽权却不越界,是天皇当之无愧的左臂右膀。
军有国常路,政有须王,商有赤司,新一代的御三家就此形成。
御三家常在,天皇放大假。
放了大假的天皇又上了后山。
这次没有去鳞泷左近次水呼吸的山,而是去了桑岛慈悟郎雷呼吸的山。
训练「雷之呼吸」的人并没有那么多,加上桑岛慈悟郎确实年纪不小了,还断了一条腿。所以分配给老人的学生只有十几个,各个都还是自觉懂礼貌的学生。
可即使手艺工人奉命给老人家装了义肢,桑岛慈悟郎的精力还是有限的。
不过再有限,每日捉我妻善逸的力气还是有的。
“爷爷都说了不要管我啦”
少年惨兮兮的叫声萦绕在后山,连飞过的乌鸦都见怪不怪了。
狯岳通过了今年的考核,成功出师毕业进入了雷呼吸的番队,现在应该已经被分配到了某个地区开始猎鬼了。
我妻善逸作为三天打鱼二点九天晒网的胆小鬼,至今仍然无一技之长。
曾经被轰乡扔进紫藤花山的善逸君,在鬼的刺激下更害怕训练了。
轰乡很好,少年,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面对皇太子殿下就会发抖的杏黄发色少年,见到了加冕成为天皇的嘉仁
“陛下您不能这样啊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人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啊”
金发青年麻溜的把我妻善逸从树干上扯了下来,“你之前不是打跑了一只鬼吗,再接再厉。”
少年仍不甘心的伸出手臂,企图再次抱住树干,“没有没有爷爷胡说的那只是偶然而且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两年前对什么都不会的如此弱小的自己,天皇陛下都敢把他扔进鬼群里,谁知道现在还是如此弱小的自己会被扔到哪里他要是被带走的话很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啊
偏偏胡子头发花白的桑岛慈悟郎欣慰的敲了敲拐杖,“那么善逸就拜托陛下了,老朽去授课了。”
养大自己的爷爷就这么毫无犹豫的抛弃了自己,杏黄发色的少年颤抖着声线,“爷爷爷爷不要啊”
轰乡闭上右眼,一手捂住耳朵,“吵死了,再叫把你舌头拔了哦。”
我妻善逸瞬间噤声。
对鬼都能产生食欲的天皇大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轰乡没有读心术,他并不知道我妻善逸内心所想。而少年在一开始的反抗无效后,便不再挣扎的吐着魂被青年拖着走。
黄色三角的羽织触碰到了地面,染上一层灰。
金发青年见此,一拍少年的肩,把他立了起来,“自己走。”
我妻善逸惊恐的发现这条路该死的熟悉。
是他两年间的噩梦。
自从上一次从紫藤花山活着出来后,善逸就对通往紫藤花山的路产生了巨大的阴影。
“我不想走qaq”内心再害怕,少年还是记住了轰乡所说的拔舌头,不敢把声音放大。
金发青年却突然顿住了。
他垂眸看看这个仅仅到他胸口高度的少年。
似乎是到了变声期,不再尖叫的少年声音并不刺耳,相反还带了丝丝沙哑的低沉,配合上委屈巴巴的语调,反而比大声的抗议更惹人注意。
“唔,善逸你多大了。”
没想到天皇大人会问这个问题,杏黄发色的少年愣了好一会才回答道“十四。”
敏锐的听到天皇大人心中那一缕极淡极淡的怀念和小小的负面鼓声,我妻善逸一下想通了
前来训练呼吸法的几乎都是成年人,终于察觉到我是个弱小的孩子了吗对把十二岁的我扔进紫藤花林感到愧疚了吧
果然,金发青年立刻拐了个弯,离开了通向紫藤花山的路。
只是
“天皇大人,再走下去要出雷山了。”
东京城周围的山成了五大呼吸法的训练营,学生和培育师们就按照呼吸法的名称给每座山命名了。
雷山的旁边,记得是风山吧。
轰乡脚步不停,跨越了雷山和风山的界限,却没有前往风呼吸的大本营,而是转进一条小道,朝里面走了进去。
风呼吸和雷呼吸学生的声音逐渐远去,可善逸却在幽然的小道深处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非常平静,比起一般人嘈杂的内心,小道深处的人仿佛什么都没有想,如风霞一般淡漠。反而是挥刀和呼吸的声音在山林中显得更加清晰。
发梢为薄荷蓝的少年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有谁来了。
轰乡不开口,善逸也不敢问,那个少年练习的如此专注,两人都没有打扰他的意思。
直到挥刀一千次完成,时透有一郎缓缓转过身时,才发现了站在树下的轰乡和
陛下旁边站了谁吗,他没有注意到。
有一郎小跑过来,薄荷蓝的眸子里泛起了涟漪,他向轰乡问好
“贵安,陛下。”
金发青年一把推出身旁呆住了的杏黄发色的少年,“今天开始,你们相互练习吧。”
十二岁和十四岁,年龄相仿,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说完,轰乡满意的点点头。
如此为崽着想,他真是一个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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