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12.1开始更新

    “好了”

    “消失了, 那蓝色的印记消失了”

    “他没事了, 他活过来了”

    宝意看着这喝下了剩下的大半瓶灵泉的小男孩,见他胸口的蓝色印记缓缓消退, 呼吸也变得平稳清晰起来,只轻舒了一口气。

    灵泉固然神奇, 但情况危急,她不确定灵泉是否能快速起效。

    周围的一品阁中人都发出了激动的声音。

    尽管言语不通,但宝意还是听出了他们的意外、庆幸跟欢喜。

    躺在石台上的小男孩动了动,鼻腔里发出了细小的声音。

    月重阙一直在留意着他的反应,见小男孩睁开了眼睛, 立刻伸手再次搭上了他的脉搏。

    小男孩动了动唇, 说了句什么,宝意听见月重阙温声应了他。

    久病成医, 他也擅长把脉观察。

    确定小男孩的情况稳定, 月重阙脸上才再次浮现出了笑容。

    见到他的笑, 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小男孩也跟着咧了咧小嘴, 然后目光向着周围看去,最终落在了宝意身上。

    宝意见他清澈的蓝眼睛里映出自己的影子, 也下意识地同这刚死里逃生的小男孩露出了一个微笑。

    “好了。”月重阙收回了手,从石台边缘起身, “没事了,都下去吧。”

    小男孩的父母一直在旁边等着, 此刻见阁主一发话, 两人立刻千恩万谢地上来, 把脱离了生命危险的儿子抱走。

    这是地宫中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胸口显出了这样的死亡印记,却活下来的孩子。

    所有人看月重阙的目光,都变得更加崇敬。

    宝意在今日拿出灵泉,月重阙验证了自己所想,心中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他的猜测是对的。

    定海珠可以救得了他们。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将这件宝物拿到手中,治愈这里的所有人。

    只可惜,被他带回来的只是宝意,不是谢易行。

    她的两小瓶灵泉已经用光了,如果再次有人发作起来的话,他们没有第二次机会。

    在过去那么漫长的时间里,所有人都接受了自己会这样突然倒下,然后死亡的事实,可现在他们看到了希望,月重阙不想让他们在生出希望之后被剥夺生命。

    他看向宝意,宝意等着他告诉自己这孩子得的是什么病症,可是月重阙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转向了她身后的人,吩咐道“送郡主回去。”

    “是。”

    听见熟悉的声音,宝意一回头,见到勒坦跟桑情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两人遵从了月重阙的命令,桑情对宝意说“郡主请。”

    见月重阙不打算同自己解释,宝意只好按捺下来,跟着桑情和勒坦离开。

    月重阙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今日又有大风雪。

    原本他想要等风雪停下之后再到皇城中去,但现在他等不下去了。

    东狄皇宫。

    应天帝的状态也恢复了平稳。

    他心口那一片肌肤在发热,让凝结在周围的冷色退散了大半。

    诸位皇子都离开了,第四皇妃也先行离去,只留下皇后在殿中陪着他。

    门吱呀一声打开,容嫣公主跟着大巫医从殿中出来。

    一离开室内,外面的寒冷就夹着雪花向他们扑来,不过师徒二人都习惯了这漫长的冬季和寒冷。

    容嫣跟着大巫医走过风雪侵袭的回廊,来到了避风处。

    这里的墙角和高树形成了围挡,让风雪无法渗透进来,而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厚重的冰雪却压低了枝叶。

    他们面前的高树看着就同大巫医一样苍老,为着东狄皇室遮风挡雨。

    “师父。”容嫣按捺了许久,此刻终于忍不住问道,“我父皇得的是什么病”

    大巫医转向了她,说道“十六皇子的夭折,你可还记得”

    “记得。”容嫣咬牙,她怎么可能忘记

    她疼爱的弟弟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夭折了,没有查出什么人下手,也没有查出病因。

    她问“父皇这一次可是和我弟弟一样”

    “不错。”大巫医说。

    容嫣心下一沉。

    想到躺在殿内的父皇,再想到弟弟幼小的、冰冷的身体,她追问道“我父皇他也会”

    大巫医用浑浊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弟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沉默已经表达了他的意思。

    容嫣不由得上前一步,抓住了师父的袖子“这是什么病还是什么毒是谁做的要如何才能够解”

    “不是病,不是毒。”大巫医低声道,“是蛊。”

    蛊

    容嫣的瞳孔微微颤抖“是一品阁”

    下蛊是一品阁的惯用伎俩,她只要一听到这个词,立刻想到的就是他们。

    可是一品阁现在已经分崩离析,剩下的全部也是掌控在月重阙手中,若是换了旁人,容嫣还可能不会轻易相信,但那是月重阙。

    由他掌握的一品阁,只会成为东狄的一把利刃,而永远不会与他们皇室刀剑相向。

    忽然,她又想起了表哥在北周发现定海珠的踪迹之后的表现。

    他对自己的生死已经看淡,发现这样的神物,就算是能够治愈他的伤,也不会让他喜形于色。

    可他却那样急迫、那样突然地转变了计划,不再准备杀欧阳昭明报仇,而是急急地带永泰郡主离开北周

    大巫医望着她沉思的脸,说道“你已经知道新任的一品阁阁主是谁了。”

    “知道。”容嫣回答着,抬眼看向自己的师父,“师父早就知道了”

    见大巫医点头,容嫣只问道,“为何不将这件事早些告诉我”难道在他们眼中,自己这样努力追上他们的步伐,想要帮上他们的忙,其实都是累赘吗

    大巫医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他调转目光,再次看向面前的苍茫雪景,“这其中牵涉实在太多,而且一品阁虽然在王爷手中溃散,对东狄来说不再是心腹大患,但其中依然有着许多高手,若让他们发现月公子的真实身份,发现他收拢残部、重振一品阁其实依旧是王爷的算计,他们只会反扑得更加疯狂。”

    在接手一品阁这些年里,月重阙除了收拢在惊变中四散的各部力量之外,还在暗中清剿了那些逃过前任阁主雷霆手段的一品阁死忠。

    “除了这些”大巫医低声道,“他还想尽办法,解除我们身上的蛊。”

    我们身上

    听到这四个字,容嫣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看到大巫医的眼睛,从师父的眼中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师父你说,我们身上是说我们也”

    不光是在她的弟弟、父皇身上,便是在她自己身上也潜伏着这样致命的蛊虫。

    这么多年来,这样危险的蛊虫一直存在于他们的体内,她却浑然不知

    父皇这样发作的凶险,意味着在过去那么多年中,她的性命也时时刻刻悬于山崖上。

    刚刚在殿中,连师父都说没有解决之法

    “嫣儿。”

    容嫣感到大巫医枯瘦但温暖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肩头。

    她从这震撼中抬起眼看向他,在老人浑浊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大巫医看她的样子,依然像是在看当年那个被带到他面前,准备成为他弟子的小女孩,好像这么多年容嫣在他眼中都没有长大过。

    “东狄皇室子弟若是活过三岁,到三十岁之前,蛊虫都不容易发作。”

    等见她镇定下来,大巫医才放下了手,“有时候无知是一种福气,反而能让人心态更加平稳。你跟随在我身边学习医术多年,连你在乍一听到这个密辛的时候都会是这样失措,何况是其他人呢”

    容嫣回过神来,低声道“容嫣明白。”

    与其让所有人都知情,大乱起来,倒不如什么都不告诉他们,只有少数知道真相的人比如她的表哥,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三岁、三十岁是他们的两道坎。

    活过了第一道坎,后面二十几年就可以高枕无忧。

    她父皇年近五十,跨过第二道坎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比许多人都多活了很长的时间。

    但是他们体内的蛊是怎么回事容嫣抬起了右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为什么他们身上会有这样危险的东西存在,她却从不知道

    大巫医看着她的动作,说道“一品阁跟皇室的关系,你应该知道。”

    容嫣知道,一品阁最初设立本来是为东狄皇室服务,他们一个是光,一个是影,甚至在皇室当中有双生子诞生,也都会把其中一个送入一品阁。

    大巫医颔首“我们身上的蛊,是在最开始就种下的。”

    在最初,无论是留在皇室中的子弟,还是被进入一品阁的继任者,身上都有一样的蛊。

    这是为了筛选更优秀的继任者。

    不够好的种子,在幼年就会夭折,而活下来的那些,这蛊虫也可以令他们不受百毒侵扰。

    “这蛊虫奇特,是皇室不传之秘,不仅能够筛选血脉,还能够伴随血脉代代流传。”

    因此,如今有着东狄皇室血统的人当中,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有这样一道蛊。

    这本是好事,但在前任阁主终结一品阁对东狄的统治时,那群把持着一品阁的老人却用了这蛊,给了东狄皇室一个绝地反扑。

    “他们催发了这蛊毒。”大巫医的声音被风雪撕扯着,几乎变得七零八落,“要让东狄皇室血脉殆尽,同他们一起陪葬,我跟王爷拼尽全力,也不过将蛊毒发作的时间延缓了下来,之后许多年都在想办法,如何将这已变成我们本源的蛊虫驱逐出去,而不伤性命。”

    “可是没有成功是吗”容嫣深吸一口气,感到肺腑一阵冰冷,“我们还是要死。”

    大巫医叹了一口气,他抬起眼眸,遥望远方,声音渐渐地坚定起来“月阁主已经回到东狄境内,要让他尽快到帝都来。”

    必须在应天帝撑不过去之前,为东狄定下新主。

    这天下之中,最适合的就是同样身负皇族血脉、又有一品阁的万蛊之王在身,不受毒蛊影响的月重阙。

    东狄一品阁跟皇室会在他手上真正完成一统,了断绵延了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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