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游上岸后,还死死地缠在自己身上的太宰治是被月见里月见一把扯下来扔到地上的。
她把人从身上扯下来的时候就像在撕一块牛皮糖,眉眼微蹙,眼角溢出来的除了不悦就是不适。
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来栖翔站在一边看着她,总觉得如果不是他还在这里,可能下一秒这个像碎冰一样的女孩子就会反手把人直接扔回水里。
来栖翔:……错,错觉吧?
不带一丝温柔地被扔到了地上,后背磕上草地的时候,一瞬间的痛楚感才让他清醒过来。
清晨还不浓烈的阳光毫无阻碍地照在他脸上,因为刚从水里被捞起来的缘故,他的身上湿漉漉的,连脸上都还有没擦净的水珠,拉长的光影缀在水珠上,折出绚丽的颜色,但他躺在地上,自下而上地颠倒着仰望月见里月见的脸,轻轻地眨巴了下眼睛,鸢色的眼眸晃开涟漪,就足以比水珠上的那一点光更加绚丽,好看的几乎让人觉得晕眩。
太宰治在颜值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月见里月见当初一只脚就是冲着他的脸栽进去的,一只脚都陷进去了,整个人再想从这摊泥淖中爬出来,就真的很不容易了。
有时候她也会想,有这么一张脸在,太宰治为什么不去当明星反而当了黑手党。
别人或许还要一步一步往上爬,他只要一张脸就能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更别提说他的演技和他的颜值完全成正比。
他躺在地上眨着眼睛看着月见里月见,同样的,黑发少女也低下脸来看他。
她的眼神里有着冷漠的熟悉,有着碎裂的玻璃一样的复杂,同样也有着宛如隔着厚厚的雾气一样的凝视,太宰治很难描述她看着他时的感觉——就好像,她曾为他炙热过,最后又因他而冷却。
在此之前,太宰治确定自己从没有见到过月见里月见。
他从未见过她,但是脑海中却又流转着和她有关的画面,那些画面从来都不属于他记忆的任何一部分,太宰治确信自己的记忆完整无缺,那么这些凭空出现的回忆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么想着,太宰治忽然出声道:“这位小姐。”
月见里月见垂眸淡淡地看着他,一旁的来栖翔也下意识地看向他,准备听他说些什么。
然后他们就听到某人道,“请问你还缺男朋友吗?”
来栖翔:“……”刚刚从水里被救出来,对救命恩人的第一句话不应该是道谢吗?
月见里月见:“不缺。”
来栖翔:“……”等等,为什么你的语气这么平静啊。
太宰治睁着眼睛看她,当他将浑身的气息收敛起来的时候,鸢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人,那种无害又乖巧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那小姐你介意多一个吗?”
“介意。”月见分毫没有被他表面的乖巧打动,一脸冷漠地拒绝。
“小姐你真的不试试吗?”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和羞涩,太宰治眨着眼睛继续卖萌求勾搭。
月见里月见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脸颊和耳后,像淋湿的鸦羽,黑色的眼睛里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这让她即使不说话,浑身上下也充满了一种冰冷又尖锐的抗拒。
她对这个提议没有一点动心。
太宰治根本不懂什么叫|爱人。
月见里月见一直这么觉得。
他不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却能轻而易举地用这些他根本不懂的东西去中伤一切他想要伤害的东西,她的喜欢和极力追逐,这些对他来说或许不过是闲来无事的一种消遣,毫无价值。
他在她这里的信用等同于负,月见根本没有把他这句话像是随口说来的玩笑话放在心上。
她摸了下自己湿透了的发丝,算了下从刚才碰到冷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她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
在离开之前,抱着某种微妙的“这世上原来还有和中原先生差不多高的男生——看起来也不太像是国中生”的念头,月见对着来栖翔点了下头。
被点头示意的来栖翔:……总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是错觉吗?
出乎意料的,太宰治并没有阻止她的离开。
月见里月见离开的很轻松,这连她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
但那也不过是瞬间的情绪,她想,大概是因为这一世的她对他已经没什么执着的原因了,太宰治也不是一个会那么在意一个陌生人的人。
她完全忘记了森鸥外和芥川龙之介身上的异常,一门心思地觉得自己和太宰治现在井水不犯河水,这次被他缠上只是运气不好。
同样运气不好看到了太宰治从河水上游漂下来的来栖翔一脸复杂地看着某个摊在堤坝上不肯动弹的人间之屑,他倒是也想和月见里月见一样一走了之,但是他毕竟还年轻,身为人最基本的同理心让他对此无法视而不见:“没事吧?”他问道。
“唔?”原本因为出神而涣散的视线再度凝了起来,太宰治将目光聚焦在来栖翔的身上。
看清了来栖翔身高的太宰治:“……噗。”
这世界上原来还有和中原中也差不多高的人啊。
要不是知道曾经搭档的身份,他都要怀疑这是家族遗传了。
敏锐地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了某种端倪的来栖翔差点没炸毛:“……喂!你在笑什么!”
没等太宰治开口,一道女声便先一步响起:“太宰先生。”
“啊。”应了一声,太宰治将双手插|进湿透了的口袋里,他双脚一用力,借着腰身的力量一个跳起,就从躺着的姿势变成了站立。
穿着一身紫色职业装的女性身材高挑,她手上拿着一沓文件,踩着高跟鞋向这里走来:“这是在您刚刚跳河的时候我们记录下来的文件。”
将文件递给了太宰治,橘雾香又把注意力落在了一边的来栖翔身上,“这位应该就是将太宰先生从水里救上来的人吧,真是太感谢了。”
她礼节性地一笑,鬓间一缕金色长发映着笑容,满身妩媚的成熟气息扑面而来,来栖翔否认道:“不,我只是凑巧看见了而已,把这位先生救上来的是一个黑头发的女孩子。”
边看文件边听他们说话的太宰治点点头:“没错没错,是个黑色头发的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
橘雾香是太宰治从港|口|黑|手|党叛逃后,和异能科进行交易,洗白履历时的临时搭档。
太宰治已经脱离黑|手|党快一年了,橘雾香断断续续地也和他一起出了差不多一年的任务,知道他危险残酷的同时也热爱自杀或者找可爱的女孩子一起殉情,所以她很自然地就跳过了他的这句话,微笑地向来栖翔表示感谢,然后又恭恭敬敬地请太宰治离开这条河。
太宰治难得不用橘雾香多费口舌,乖乖地就跟在了她的身后。
这让橘雾香讶异的同时总忍不住觉得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上一次太宰治乖乖地跟在她身后,结果一转头就跑去另一棵树上上吊自杀的回忆她还历历在目。
只是这一次都已经快走到神凪家门口了,他也依然没有突然跑开去自杀,这让橘雾香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道:“您看完文件了吗,太宰先生?”
手里的文件不知道去哪里了,太宰治轻飘飘道:“神凪家异能者接二连三死亡的事嘛。”
见他好像还不太清楚神凪家,橘雾香补充道:“传说神凪家深受火之神加具土命的喜爱,神凪家每个生下来的孩子都有着能够操控火的异能,是当之无愧的豪门世家。异能科之前欠他们一个很大的人情,所以这一次关于神凪家的异能者被杀之事一定要完美解决。”
橘雾香点到即止,却不知道其实比起她而言,太宰治对神凪家了解的更加透彻。
他甚至知道异能科到底欠神凪家一个怎样的天大人情——在最初横滨异能者纵横且毫无管束的时候,异能科能够压下其他豪门之家的反驳声一举扎根在横滨可是多亏了神凪家的鼎力支持。
神凪家帮助异能科在横滨立足,异能科也将神凪家纳入政|府的官方势力中,拥有部分权利,互帮互助,各取所需。
这一次神凪家出事,异能科派人上门,不仅是同盟的情谊,同时也是一种试探和表明立场。
毕竟神凪家和异能科息息相关,神凪家这次的异能者死亡,不仅对神凪家是一种挑衅,同样对异能科也是一种挑衅。
“比起说起这个。”在将将要走进神凪家的大门时,一身驼色外套的青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原地,仰起脸,目光虚虚地落在了天空之上。
“怎么了,太宰先生?”橘雾香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您是发现什么了吗?”
“橘小姐……”他眸光落了下来,“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修君,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记忆里,有个声音曾经这样问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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