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完,绘理抱着个果子, 坐在在一旁叹气。
虽然在她的阻止下, 那三个妖怪没有继续在这里打下去了, 但是三人彼此黑着脸出去不久, 外面就传来砰砰砰砰的巨响, 石头崩裂、树木倒地的声音格外明显,夹杂着妖怪们的尖叫声,很显然, 外面打起来了。
绘理
搞得就像她是什么祸水一样。
绘理已经能够想象今日过后, 那些小妖怪肯定又在背后叭叭叭她是个多么可恶的女妖精了。
但渐渐的, 绘理已经能够淡定了起来,甚至能够眨着眼睛、面不改色看着他们针锋相对,她刚咬了口果子,三个妖怪总是莫名其妙说话带刺,说着说着就动起了手。
特别地莫名其妙。
绘理咬着果子, 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她叹气, 算了, 她果然还是继续当着她的花瓶好了。
酒吞童子一开始是承认了奴良鲤伴的。但他现在恨不能把这个混蛋打死,他简直就像是他父亲的翻版, 没脸没皮起来完全是滑头鬼的作风。
红发妖怪不由又想起了茨木童子
然后脸就更黑了。
所以他是倒了什么霉, 才总是这样遇到一些喜欢和他抢夺绘理注意力的奇怪生物, 他只想和他的姬君二人世界而已
茨木也很不爽。
明明是看中一个小姬君觉得把她带回来估计会很有趣, 结果是自己好友曾对自己叭叭叭过的、他一见钟情念念不忘的喜欢对象。
偏偏这个姬君爱吵爱作,无理取闹还任性,总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忍耐的边缘,酒吞竟然会喜欢她已经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了,另一个勉强被他认同的奴良鲤伴竟然也会对她一见钟情
呵
奴良鲤伴更不爽。
明明一开他怎么说都是后来者但是那又怎么样姬君一看就是根本对那两个不懂风气的妖怪没什么好感,还不允许他追求怎么的
还让他知难而退
天真。
奴良鲤伴根本不理会两位妖怪的拒绝,仗着自己抗揍,哪怕上一次还被揍得鼻青眼肿,下一次还是乐呵乐呵地过来找绘理。
“你为什么总是偷偷的爬墙过来呀”
绘理实在是搞不懂这位。
明明和茨木酒吞是认识的,但是每次都是趁着茨木和酒吞离开了才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过来,搞得他们似乎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一样。
但她想了想对方从一见面起就看着自己愣了神,然后每次见面都是各种大献殷勤时。
她可疑地顿了顿。
不会。
又是一个倒在她魅力下的吧
不
绘理头顶的呆毛瞬间警惕地翘了起来。
她已经够头秃的了
奴良鲤伴闻言倒是一愣。
“为什么啊”
他其实也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总是在酒吞、茨木两位在场的时候故意挤过来,但打听到两位大妖怪一出门,可以光明正大来找绘理时,他又下意识就有一种“来找绘理绝对不能让人发现知道”的定性思维。
这种想法来得莫名其妙又根深蒂固,奴良鲤伴自己也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面对绘理的问题,奴良鲤伴回答的关注点也很歪“是爬墙的姿势很丑吗”
绘理“丑也不至于,还是挺帅的不是。”她气鼓鼓地鼓起腮帮,有些不满,“你是不是在故意转开话题啊。”
奴良鲤伴在绘理旁边坐下,很自然地从桌上拿了果子递给绘理,又自己拿了个咬了口,他含糊不清地说“嗨呀,别纠结这种小事啦,吃东西吃东西。”
绘理“”
她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开开心心地和他一起吃起了果子。
就这样,前脚应付酒吞茨木,后脚应付奴良鲤伴,每天都是不同的美人在眼前给欣赏,绘理过得还挺快乐的
呸。她不快乐
这种相处越久越感觉几个人之间气氛怪怪的,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像是夹心饼干一样苦兮兮地被夹在中间,连吃东西都不香了。
所以,她什么时候能回家qaq
绘理觉得,她失踪了那么多天,她父亲绝对会震怒,母亲绝对回去之前给她来一个长达几个小时的以泪洗面,然后她绝对就会被强制呆在家中,哪儿都不能去了。
事情果然是不能念叨的。
就在绘理刚在夜里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第二天,她正托着下巴发呆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嗡杂声。
酒吞童子为她剥果子,茨木倒是厌恶地皱起了眉。
“又是那群家伙。”
酒吞童子将果子放在绘理面前的盘子上,偏过眸望着外面,紫眸中露出一片冷色,“啊。”他的声音也有些冷,“果然还是拦不住吗,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绘理找上来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深呼吸,有些激动地心想她终于可以回家了吗,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所以她继续安安静静地扮演一个花瓶。
酒吞童子忽然转头看向绘理。
绘理
怎么这么看她,难不成真的发现了她平静表面下的兴奋激动不成
红发妖怪微微俯身凑近,绘理能够清晰地闻见对方身上的酒香。大妖怪对着他的小姬君露出一个笑容,长睫敛住紫眸,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绘理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吧。”
绘理捂住嘴巴点点头,用很诚恳的眼神表示自己在听着。
但是她没敢说话,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对方其实并不是那么很想她开口的亚子。
酒吞童子没等到绘理回答,也不在意。妖怪低低笑了声,他在小姬君面前,向来装作一副无害的样子,此时伸出修长的手指,圈住一缕少女的长发,吐出冰凉的气息。
“绘理会趁机逃离吗”
绘理我不敢说话qq
茨木童子也看了过来。他挑了挑眉,金眸的竖瞳愈发尖锐,宛若金属一样美丽而冰冷的颜色。妖怪的表情饶有兴味,像是盯住猎物的猛兽,恶性地想要看见猎物的挣扎。
同时被两位大佬视线笼罩中的小姬君深呼吸
绘理微笑柔声“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呢。”
无辜天真懵懂
大佬们请务必要相信她
大江山是她家,她永远是大江山的人
酒吞童子扯着嘴角笑了,目光很深。
“啊。”他说,“听不懂就算了。”
表情又恢复到了正常,语气也是带着笑意的纵容。
事实上,他也不在意小姬君会不会逃跑。无论她如何,她最终都注定会留在这里,不是吗
妖怪对视一眼,将门落上,转身的瞬间,面色明显冷淡了下来,眸子不再晕染着笑意,寒光浮起,只剩下妖怪特有的冰冷无情。
大老远就察觉到今日的大江山气氛不对劲的奴良鲤伴蹲了一下情况。
声音嘈杂,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光渐渐暗了下来。
原本人烟稀少的地方此刻却堆满了人,领头的是一群阴阳师,身后跟着一群武士。
阴阳师和武士们脸上都带着些许肃杀,压沉的眉眼尽是冷色。
奴良鲤伴眯眼瞧着,也不怪他一眼看出来,毕竟领头那群人身上的狩衣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他想到了自己一见钟情的小姬君。
他打听到的消息里,这位小姬君的传说实在是太多了。
藤原家的小姬君,藤原道长的掌上明珠,被神明宠爱着,就连把她抢来的妖怪都被溺在了少女眼中的桃金色的海洋之中。
奴良鲤伴从树上跳了下来,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边的方向。
人群并没有妄动,似乎是在等待着哪位领头人。
勇士要来拯救被恶妖困住的姬君了。
奴良鲤伴突然勾唇笑了笑。
勇士么。
他来找绘理的时候,绘理依旧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神情带着点颓废。
“怎么了,”奴良鲤伴坐在她身旁,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却是丝毫不提外面的事情,“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绘理颓颓地挥手。
“没事。”她有气无力地说。
小姬君低着头唉呀地叹气,没有注意到,坐在她身旁的奴良鲤伴金色的眸子一直在看着她。
那柔软的长发垂落,睫毛轻颤,抿着淡粉的唇,唇边若隐若现出可爱的梨涡。
明明没有半分贵女的样子,却很好看。
连微微颦着眉的时候,那略带郁色的神色都像是在日光下微微散着明亮的光。
像是珍宝。
奴良鲤伴突然想,不。她就是那举世无双的瑰宝,人们的目光忍不住追逐那一抹荣光,被吸引,也勾起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想要把她藏起来。
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酒吞是这样,茨木也是这样,包括他不,或者说,就算是他,也是抱着这样负面的、阴暗的想法。
这种阴暗负面的情绪,像是堆在角落里的野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冒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疯涨,只稍稍一引,就勾出无数念头。
宛若即将崩塌的雪山,一点一滴,都是压垮雪山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
可是小姬君什么都不知道。
奴良鲤伴低头看向绘理。
小姬君咬着果子,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起了那双漂亮的眸子。
“”
纯净得像是倒映着天光云影。
奴良鲤伴莫名就呼吸一滞。
妖怪不受控制地俯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起来,呼吸加重、放缓,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些蛊惑地对着小姬君说
“现在外面有别的势力打了进来,这儿可能会很危险。”
他在说谎。
“虽然说袭击的妖怪闯进来的可能性很小。”
说谎。
“但是以防万一。”
并不是什么敌对势力,他知道自己在吓唬他面前的少女。打上来的是阴阳师。少女的身份如此高贵,那些阴阳师定是来救她的,他们保护姬君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存在危险呢
可是他们此刻靠得很近,近到奴良鲤伴似乎再靠近一些,就能伸手将小姬君搂进怀里。
妖怪垂下金眸,缓缓在唇角弯起一抹温和的、无害的、值得托付的笑容。
蛊惑一般。
声音轻柔得如同月色。
“你要不要,和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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