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地步。
等下,这句话似乎出现过很多遍了。
算了, 不理了。
反正绘理现在感觉头很大。
绘理, 姓氏不知, 目前身份是荷稻神的巫女嗯, 日后的。
不知道为什么, 绘理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记忆在脑海里浑浑噩噩的,绘理总觉得她似乎不是个巫女。
对她很好的老巫女说, 她是一天早上在山上捡到绘理的, 那时绘理大概六七岁大, 小小的可怜的一团奶团子可怜兮兮的缩在树下的草丛旁,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海中被打捞上来一样,让人看着就心生不忍。
老巫女怜惜她,将她带回了神社。
一问三不知, 表情里全是茫然。
这个年纪的孩子,竟是表现得像是个初生懵懂的婴儿般, 原来是失去了记忆。
老巫女上了年纪, 也没有孩子, 性格本就温和善良,见到绘理这样像是初生雏鸟般的模样, 愈发生出恻隐之心, 便耐心地一点点地教导起她。
神社建在山上, 山下只近着一个小村子。
这里偏僻, 村子的人也不多,虽然是是名气极盛的荷稻神,但供奉的人也没有多少。老巫女是神社唯一一位巫女,之前她还忧心神社日后怎么办,没想到上天就给她送来一个温柔可爱的孩子。
“你是被神明爱着的。”
老巫女总是这样和绘理说,她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只有一双褐色的眼睛依旧温和如水,“是神明把你送到了我身边。”
你不是被抛弃的。
“孩子,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小小的女孩脸圆圆的,眼睛也圆滚滚的,看人的时候唇角总会甜甜地抿出梨涡来,像是春日原野上开满了漫山遍野的花朵。
很难相信也许真是被家人抛弃的孩子,还能有这这样柔软得让人心都要跟着化掉的笑容。
什么名字呢
久到老巫女懊恼小姑娘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何况是名字,正想要不要为她重新起一个时
“绘理。”
小少女忽然说,她抬起脸,抿着唇小小地笑。
“我是绘理。”
绘理没有和老巫女说过,就在老巫女将她带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她身上遭遇的情况。
她那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安全感,一定要抱着什么东西,整个夜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老巫女就抱着她,用慈祥的声音说着些故事来哄着小姑娘睡觉。
就在老巫女宛若带着宁静之力的声音在将睡未睡的绘理耳边低响的时候,绘理隐隐约约模模糊糊中,似乎也听到另一道不同于老巫女的声音。
那声音清脆稚嫩,声色干净澄澈,调子很软,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些害羞腼腆。
「绘理」
他在轻快地说着什么,绘理想,那应该是她的名字。
然而,明明半梦半醒的时候,还能模糊地听到,但是醒来的时候,就像是被什么蒙住了感知一样,将睡梦中察觉到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等回想起来时,又觉得似乎没有多重要,于是也就搁置在脑后。
第二日,当老巫女温柔地揉着小姑娘的头顶,轻声询问她是否愿意从今之后留在神社时,绘理不明白她话中的复杂,但绘理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柔软真挚的善意。
然后,小少女也就笑了起来。
她说“好”
绘理很喜欢老巫女,所以老老实实跟在对方身边,和对方学习各种巫女应该学的东西,每次都喜欢依在对方身边,抱着老巫女的手臂和她撒娇,说着想要成为和她一样的人之类的话。
一转眼,八年就过去了。
小少女就像是逐渐绽放的花朵,清新美丽,一双桃金色的眸子澄澈得就像是流淌着日光。
白衣红裤穿在她身上,白皮红唇,愈发显得生机,那双漂亮的眼睛对着人轻轻一眨,就抿处无限的甜意。
“好啦。”绘理为男孩包扎好,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脑袋,语气带着些亲昵地责怪,“下次可要小心些了,被自己放下的捕兽夹夹到,这种事情说出来很光荣吗”
男孩子有着一头好看的蓝发,闻言挠着头嘿嘿地笑,“只是不小心嘛,绘理姐姐就饶过我吧。”
“哼。”绘理收拾好草药,笑着瞥了他一眼,“下次再受伤,就不要和我哭闹了啊。”
男孩还想嬉皮笑脸地说些什么,他的母亲就给了他一个爆栗,“你笑什么,糊里糊涂的,总不把自己的安慰放在心上,一直麻烦人家你不会羞愧吗”
她教训了男孩几句,然后热情地给绘理塞谢礼。
“嗨呀,真是麻烦你这孩子了。”
绘理知道她性格,热情爽朗的,如果她拒绝了说不定才会生气,于是也没推辞,收下了她给自己的篮子,笑容浅甜,道了声谢。
篮子里装着附近可以采摘的水果,红艳艳的,看上去让人不由垂涎欲滴。篮子旁还装了一些新鲜的蘑菇和几个鸡蛋。对于物质不富裕的村庄来说,这样的谢礼虽然说不上多么丰厚,但也是一份心意。
妇女在送她走去门时,顺口和绘理聊起天来。
她随口抱怨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村子的鸡总是不见。我怀疑,是有妖怪了”
绘理看出妇女脸上蠢蠢欲动地倾诉欲,所以就笑着应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身为巫女,保护身边的人类、斩妖除魔相当于本分,但绘理到现在为止,除了见到几个连公鸡都欺负不过、还会被它啄哭的小妖怪外,还真没遇见过什么危险的大妖。
这次偷鸡的妖怪
巫女的眼中也就带上了几分笑意。
妇女和她说着自己的猜测“你看,村里的人也算是知根知底,偷鸡的那人如果被抓到,还不被骂死。”她小声凑近,神神秘秘道,“主要是,我有一次喂鸡的时候,亲眼见到那只鸡从我眼底下砰的不见了”说着,妇女还特形象地给绘理比划了一下。
“嗨呀嗨呀,真是个可恶的妖怪,竟然偷别人的鸡。”
“就是那妖怪可讨厌了,还径抓孵蛋的母鸡,气死我了”
巫女从善如流道“您放心,如果我遇见了那妖怪,我一定捉住他,让他给婶婶孵一百个鸡仔来赔罪。”
然后又说了些话,把妇女哄得眉开眼笑、依依不舍和她道别后,绘理才笑着垂眸挽了一下长发。
偷鸡的妖怪
噗。
应该是狐狸或者其他的食肉之类的妖怪吧。
但偷鸡总比伤害人好,应该也危险不到哪儿去,如果真被她撞见了,就让他下蛋好了。吃掉别人产蛋的老母鸡,只能拿自己的崽崽赔了。
这般想着的时候,绘理走到了小溪边,放下了篮子。
溪水清澈,涓涓细流,明亮的日光跳跃在清澈的水面上,像是宝石上熠熠生辉的光。
绘理跪在溪畔,清洗着沾染着草药汁液的双手。澄净的水从白皙的手指穿过,传来一股略带冰凉的触感,岸边的水草像是柔软的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巫女浅褐色的长发被红绳扎好,有几缕散了出来,微微滑过白皙的侧脸,她起身洁好了手,才将垂落的发丝重新勾回小巧白嫩的耳后。
绘理顺便将果子和蘑菇也洗了一遍,水流沁凉,穿过指尖的感觉如同在丝绸上滑动,在日渐炙热起来的中午,冰冰凉凉的,带去燥热,这样的感受无疑让人心情跟着好了起来。
她正想起身,长在溪岸旁边的树突然簌簌一阵响,还飘落了几片叶子。
绘理抬起眸子,日光便落到了她的脸上,愈发衬出乌黑浓密的羽睫,和桃金色的眼眸。
一团雪白色的小东西从翡绿茂密的树冠中扎出头来,它使劲的摇头晃脑,一对雪白的耳朵如同天山的白雪,在空气中可爱的颤抖着。
它似乎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从树冠中冒出来时,整只团子就像是一块白玉糕,只有湿润润的鼻尖和耳朵内点着樱花般的粉色。
绘理惊讶地看着它,它趴在树上也看着她。
也不知道它在上方呆了多久,看了多久。
整只狐狸就像是饮了酒后一般醺醺然,巫女的眼睛眨了眨,小狐狸看着她的一双金色的眸子也跟着眨啊眨。
那小狐狸就像是被什么迷了头,就这样晕晕乎乎地看着她,漂亮的毛色渐渐染上了几分害羞的粉红,它晃晃悠悠地直起身子,似乎想要走近,然后身形不稳,一头栽进了她的怀中。
绘理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它。
怀中的团子实在轻软,就像是抱着一团白色的棉花糖。
它还柔软无害地将小爪子扒搭在巫女肩上,探过身,轻轻地舔了舔她的下巴。
“呜”
超甜超腻的唤了一声,奶乎乎的。
巫女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小狐狸,对方将毛绒绒地小脑袋埋在她肩上。
“诶”
绘理声音有些苦恼,“你这是,赖上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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