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采满怀感动地吃一口辣鸡翅,唔辣够味连骨头都又香又酥老泪纵横, 他终于吃到辣椒了。
他撕下一根兔腿撇掉上面的辣椒, 往抱着孩子的江满月嘴里塞。有点不确定江满月是否能够吃辣,言采犹疑。
“你试试, 第一次吃可能会不太适应。”
江满月咬了一小口,霸道的辣味立刻就抢占了口腔的所有部位, 那是与花椒的麻辣生姜的辣味和茱萸带着淡淡苦味的辣完全不一样的辣。
纯正, 没有掺任何杂质的辣味。
江满月嘶了一声,对于他来说, 有点偏辣了。偏字用的或许还是太委婉。然而当言采问的时候,他却说了反话。
“怎么样”
“很好吃。”江满月低声道, 然而嗓子明显有点哑。言采递给他水壶,默默计算了江满月承受辣的能力, 估计只有言采的十分之一战斗力。
简称为不能吃辣。
绿和马车车夫有幸一起吃到用撒了辣椒的烤肉和大锅菜, 顿时惊为天人。这么冷的天,来一锅吨吨吨冒着泡热乎乎的辣口的大锅菜,吃起来真爽。
车夫原来就是秋阳镇的人,红果这东西在他们那里都是当装饰品挂墙上,可从来没有人这样吃过。等这趟送人回家后一定要吃起来的还是人家少爷见多识广,比不得他们乡下人。
崽崽伸着舌头想舔一口言采嘴上叼着的肉, 被江满月远远抱走, 还恋恋不舍地连连招手。轻轻咬一口崽崽软乎乎的肉手, 留下几个马上就消失的浅浅的印子。
牙都没长出来呢, 就这么贪吃。
崽崽咯咯笑, 江满月愣住。把孩子抱给言采,自己去洗了手,然后轻轻拨开崽崽的嘴巴。
门、门牙
真的是两颗米粒大的门牙。崽崽的嘴巴没合上,口水淌了满脸,言采怪罪地打掉江满月的手,擦口水。
“你手欠啊。”
“不是,你仔细看看柯柯的嘴巴。”
“看什么嗯”言采凑到崽崽的脸上仔细地观察半天,才捂着胸口倒吸一口凉气,确定是真的长牙了,崽儿,求你别再震惊你爹了。你看看你那个没见过世面的爹,都吓坏了。
然而言采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末世稀奇古怪的异能者多得是,他深吸一口气,安抚自己的伴侣。关键时候,还是需要他做出一个解释啊。
“我们的崽比较怎么说呢,比较天赋异禀吧。”
江满月毫无负担地接受言采的说法,崽崽出生的时候就很不普通了,眼下也无非就是多加一样奇怪的地方。
只不过,儿子这么特殊,一定要多加保护。他亲亲儿子的脸,闻到言采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儿子和言采,都要好好保护。
崽崽的小手却握住江满月的一根大拇指,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闪着光,似乎在说崽崽也会保护爸爸的
回程的路上,没有下雪,且走了捷径,因此路程缩短了许多,最终在过年前到了家里。红玉望眼欲穿,每天一大早就守在门口等着,眼巴巴地数着日期。
“少爷今天回来吗我跟人学了新菜,少爷还没尝过呢。”红玉一边削萝卜皮,一边叹气,“眼瞅着就是过年了。”
连对联福字都张贴好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新做的被子晒过太阳,样样都很齐全,就等着家里的主人回来了。
说着,忽然听到朱华喜悦地连声说回来了。
“回来了,少爷和少夫人回来了”
红玉丢了萝卜就一溜烟地往外跑,卷起一阵风呼呼的,刚走到门外就看到言采从马车上下来。外头披着一件火红色兜头连帽的披风,怀里不知抱了什么,严严实实的用毛毯挡着。
绿正在搬东西,几人连忙过去帮忙。抬下来一头母羊,母羊咩咩叫唤,又抬下来几麻袋不知什么东西。
言采盯得很紧,小心翼翼地叮嘱“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要撒地上了。”那些可都是他的宝贝啊。
“少爷您回来啦”红玉欣喜地凑过来,忙说,“您抱着什么,我帮您吧。”
“不用不用。”言采小声道,“嘘,小声点,别吵醒了。”
红玉探头过去,这才在毛毯里看到一张白嫩嫩的小脸,粉嘟嘟的嘴巴无意识地一张一合,好像在吃着奶。
啊红玉捂着嘴巴在心里疯狂尖叫,好可爱的宝宝,是小少爷吗少爷有小少爷了什么时候竟然有宝宝了
小少爷好可爱哦。眉眼长得像少爷,精致又漂亮,但鼻子又有点像姑爷,挺而直。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红玉选择不多想,不管是谁的孩子,那也和她不相干的。
总之带回来那就少爷和姑爷的孩子就是了。
“是小少爷吗”红玉的声音放的很低很低,生怕惊醒了正在睡觉的小少爷。
言采没什么负担大大方方承认“是啊。我和满月的孩子。”
一听这个说法,红玉就更确定了孩子的身份,无论他之前是什么,从此以后只能是小少爷。
红玉心里欢喜,真想抱抱。几次期盼的目光,言采受不住,就交给她了。反正他也抱不动了,一开始比别人家的宝宝瘦,没过多久,就圆润起来了。相反,那头母羊奶妈已经被榨干得瘦骨伶仃。
“满月,崽崽的奶妈不够喝了。”言采担心地去扫出来的羊圈里看那只母羊,紫在给他喂干草,还掺了些豆子。
“再去买几头。我们家里不缺喂的食物,多少都养得起。让他们几个精心伺候着就行。”江满月先去洗了把手和脸,换了衣服。一下子便是整洁修正的贵公子模样了。
正好,县城外就有一户农家专门养羊,养的都是山羊,附近山上的草很肥美,近来还老是有样偷跑到他们这山上去吃草。
专门去那里挑了几头母羊,有一头已经产仔,还有几头怀着,正好等一头奶喝完了第二头就能够继续产奶。母羊来的时候受了惊吓,言采就用异能慢慢梳理,渐渐地就适应了新家。
后来,由于几头羊一起生了,产量量一下子增大许多,喝不完的,言采指挥着他们鼓捣,最后鼓捣出来了羊奶粉。
保质期不长,不过总比鲜羊奶留的久。以崽崽的好胃口,根本不足话下。不过这是后来的事情,当下两人正精疲力尽只想好好躺一下。
舟车劳顿,甚是疲惫。言采洗完澡,直接跳上床趴着。儿子从枕头上滚下来,手脚用力想爬到言采身上。
然而怎么都会滚下去,最后还是言采把他抱到自己身上。江满月随后进来,一边挽起袖子,一边道“柯柯那双刚脱了的荷叶绿的袜子在哪里我拿去让人洗了。”
“就搁那小凳子上呢。”
果然在换鞋的那只小凳子一左一右地摆着,东倒西歪的。江满月捡起来丢进竹子编的小筐里,明天红玉会拿出去洗掉。
洗过手后,江满月才掀起帘子进了卧房,一下就愣住,随即眼底浮现出异常柔和的暖光。
父子俩东倒西歪地趴在柔软的被褥上,没有一点儿样子。
两人的房间并没有因为许久没住而有味道,只要有太阳红玉都会把被褥拿出来晒。两人回来后,就换上了新的被套床单枕巾,都是新做的。
红玉整天待在家里,就会做些女工缝补的活。这下多了小少爷,她做事的激情更甚。当晚就点上灯,做了一双虎头虎脑的小老虎鞋子。
软软的,里面塞满了新年的蚕丝棉,闻着有阳光的味道。
被子很暖和,言采背朝下倒在柔软的被褥上,儿子趴在他肚子上,划拉几下手脚,像只背了小青蛙的大青蛙在划水。儿子的头上还长了两片绿叶子,跟顶了浮萍跳上岸的小青蛙一样。
“就穿一件衣服,也不怕着凉了。”江满月擦干手上沾的水,把咯咯笑丝毫没吓到的儿子抱起来。
“不会不会。”言采翻个身坐起来,“还是家里好啊。吃得好睡得好。马车坐得我屁股都要烂了。”
“胡说。”
言采拧着脖子往后瞅“我没胡说。坐了那么久的车,屁股绝对颠肿了。不信你看。”
言采一点儿都没羞涩地把屁股往江满月面前一撅,被江满月上手就是一拍。
“没个正经。快睡觉。”他握了握言采的手,穿着一件单衣趴在被子上冻了大半天,手上早就冰凉冰冷,“手都冻坏了。也不怕长冻疮。”
言采爬进被子里,两只爪子伸在外面展示一番,嘿嘿笑“我才不会长冻疮。”
他的身体好着呢。
江满月也躺进来,儿子放在两人中间,把言采作恶的手抓回被窝。接着从床头的挂钩上取下一只银色的镖,迎着案几的红烛掷去,红烛灭,飞镖稳稳地插在挂在柱子上的箭靶上。
江满月不喜欢有人进他的房间,又要吹蜡烛,就想到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
把言采看得一愣一愣的。他老想学这一招了,央着江满月教过他很多次,然而言采就是学不会。
最后他放弃了。自己的异能不是很好用吗,为什么要学不擅长的
新年,言采也和多少普通人家一样过起普通的节日。但这种属于一般人的普通,却是言采曾经梦寐以求然而求而不得的东西。
末世来临后,忙于杀丧尸,忙于逃生,忙于寻找食物,许多人都渐渐将时间淡忘,不知今夕何夕。文明社会中,热闹的年节成为记忆里一个符号。
末世前的人会像后来的人描述他们以前的日子,末世后的人只能在他们浅薄的描述里想象逝去的美好,同时寄希望于未来。
言采也如同大多数人一样,想象着末世结束后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平淡地度过余生。只是他没有等到那一天,就被抓回了实验室。
他从背后抱住江满月,贴着江满月宽厚的背,似乎能听见江满月心脏有力的跳动。这给他安全感与力量。
厨房蒸着菜,菜的香味飘满了房间。那种东西,是言采以前不知道的,所谓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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