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王将军已故许久, 我竟不知, 没能到坟前去”绿竹姑娘哽咽数声,两眼通红, 实有悲痛却不能呼之欲出,只能抑制在心中。
“将军之塚立在漠北,你想去聊表心意自可前去。”江满月淡淡道。
“多谢公子, 我失态了。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 我自当以涌泉相报, 几位公子是否有所求”绿竹擦掉眼泪,略施一礼道。
“祁兰这个人你可认识”江满月说。
言采注意到, 虽然江满月说的是疑问句,但语气是十分肯定的。如果不是确定了这件事,他也不会找到绿竹。
绿竹点点头, 祁兰每几天都会到她这里听她弹琴。
“明天晚上祁兰就会来。不知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们希望你帮我们演一场戏。”却是言采开口, 因为言采说话最令人信服, 也最没有侵略性。因此让言采说出他们的来意最合适。
绿竹只听了一会儿, 便同意了。
即使这件事对她来说, 只有害没有利。如果日后祁兰来翻旧账, 绿竹姑娘很可能会有危险,她也毅然决然地答应了下来。
言采连接下来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 他们已经做好了要保护好绿竹姑娘的准备,然而这些话都没有机会说。
绿竹笑道“就当是我还了将军最后一个人情吧。做了这件事后, 我也想拿着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离开这里了。”
那是非常从容且淡定的微笑。她当年流落在此, 做了他乡的异客, 但对于往事,绿竹倒不是很难过。只是,如今却也有回到故乡的想法了。
她握着那私印,请求道“这枚私印可否可否留给我做个纪念”
陈楠本想拒绝,这是将军的遗物,且是很重要的私印,然而言采却推了他一把。要是其他小兵这么做,他早就一巴掌呼下去了,但是现在推他的人是王爷。
陈楠只能把委屈忍了回去。咋的,他还能推回去吗这苦只能自己受着吧
最后陈楠还是把私印送给了绿竹姑娘,一个是因为言采在身边虎视眈眈,一个是因为江满月眼神不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因为欠了绿竹姑娘人情,不拿点东西还,总说不过去。
将军的私印再重要,也不过是一件物品而已了。如今,它的主人都已经长埋地下,一点儿身外之物又何必耿耿于怀。
不如成人之美。
见陈楠把私印送出去,言采来露出微笑。陈楠怀疑,如果自己不给的话,今天晚上回去可能会被套麻袋。
然而陈楠总是怀疑探花郎未免知道的太多了。但王爷在一边盯着,根本不让他有机会问。陈楠只能骗自己可能是运气好吧。
几人与绿竹姑娘商量好明日的戏。
果然第二日,祁兰便到了。祁兰相貌倒是不错,颇有些纨绔公子的样子。在绿竹隔壁还有个房间,墙壁上有个小洞,洞口插着一个特殊的工具,可以把对面的声音传过来,但这边的声音却传不过去。这是妓院的阿妈安装起来,原本是监视姑娘们的东西。
三人听着祁兰哼着歌进了房间。
陈楠还担心绿竹会因为太紧张而穿帮,不料绿竹倒是挺镇定,一点儿看不出异常。
“祁公子,您好久不来听绿竹弹琴了。”
祁兰叹气一声“这些天忙呢,这不,我刚歇着就来了嘛。”
“公子可不是诓我的,绿竹笨,受不得骗。”
“当然不是。要不是因为陈军的粮仓着火,这一下子平白添了件喜事,我也没工夫到你这里来坐坐。”说到这里,祁兰有些不忿。
“这下又让希尔利捞到了大功劳,他今天还受了大王的上赏。我真的奇怪了,这又不是希尔利烧了陈军的粮仓,凭什么功劳记在他身上”
言采只能听懂几个单词,然而听到这里的时候,他立刻反应过来祁兰在说什么。言采抬起头,看见陈楠的脸上漆黑一片,反倒是江满月看不出什么变化。
绿竹白嫩的手掌拍拍他的胸口,安抚道“公子别气,听奴家给您弹首歌。”
“先别弹了,去给我倒杯茶来,我渴了。”祁兰粗鲁地一推,却看见绿竹的的梳妆台上放了块很眼熟的东西。看着这一幕的言采呼吸一紧,生怕祁兰看出什么不对劲的。
那是他们伪造的希尔利的信物希尔利的玉佩。
言采屏住呼吸,明明隔着一扇墙壁,对面根本听不到这边的声音。况且,对面在说什么,言采都需要江满月重新给他翻译,但是言采还是很紧张。
江满月附在他耳边翻译的声音很沉稳,这让言采的内心也镇定下来。
祁兰却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他拿着这块玉佩,便想到了希尔利。希尔利有时也会到绿竹这里来听听弹琴,绿竹这里有他的玉佩落下,倒是正常。
然而祁兰又看到一个一个白玉碗,碗底的标志极其眼熟。不正是上次大王让他看过的吗绿竹一个歌姬,怎么会有这东西
绿竹端着茶走过来。
“这是谁给你的”祁兰温和的态度一变,猛地扼住绿竹的手腕,绿竹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茶水溅了一身。祁兰抓得非常紧,把绿竹皙白的皮肤掐出一道红痕来。
“我是一位客人。”
“客人哪个客人”
“一个普通客人。”绿竹惊恐又害怕地看着祁兰,开始前言不搭后语,“我,我不能说。”
一会儿是普通客人,一会儿又是不能说的,实在奇怪。
“不能说”祁兰心里更加生疑,能有谁让绿竹不能说的祁兰下意识把这位客人联想到他最讨厌的那个家伙身上了。
希尔利不过是一个杂种,竟然轻视他,对他不屑,祁兰对其十分厌恶。
“是希尔利给你的吧。”
“不、不是的”
“不是”祁兰一把推开绿竹,把希尔利的玉佩捡起来,“这不是他的玉佩我知道了,他得了功劳被大王奖赏后到你这里来炫耀了一番吧。那个杂种我就知道,掺了陈朝人血统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的。这不是希尔利将军的东西。”绿竹带着哭腔解释,然而她的解释十分无力,只能让祁兰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测。
他想扳倒希尔利太久了。长久以来,希尔利都压着他明明只是个杂交了陈人血统的杂种,竟然一直比他更受人尊敬。别人提到他会唾弃两句,骂他是奸佞,提到希尔利却多有赞誉。
多么搞笑。明明他才是正正经经的没有一点儿杂质的北荣贵族。
祁兰心里怀疑,希尔利是不是已经找到那个宝藏拿到了里面的东西,却故意私吞了他不能抑制住自己的这个恶意的猜测。
这种恶意的猜想让他变得愈加兴奋,祁兰不能否认,他很乐意这个猜想。
两样东西都被祁兰带走了。他倒是没怎么对绿竹起疑,说到底,还是他太自视过高,并没有把绿竹多看在眼里。
绿竹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有些后怕地看着三人。
“这样就可以了吗”
“你做得已经够好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情了。”言采向这温柔的女人道谢,“你好好照顾好自己。需要我们帮忙的,请务必告诉我们。”
江满月和言采对视一眼,他们自然知道仅仅只是这样根本不可能完成他们既定的目标让北荣王对希尔利生疑。
以他们对北荣王这个人的调查,他一定会到希尔利府上一探究竟。为此,再准备一份“罪证”绝不能少。
这个任务,如今言采是不能帮忙了。江满月也不愿意言采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正如他们所计划好的,祁兰果然带着证据去向北荣王告状了。祁兰与希尔利有仇怨,恨不得添油加醋一番抹黑。
而北荣王也早有怀疑希尔利有背叛之心,祁兰一番有意抹黑的话,更让他内心疑窦丛生。然而这还不够。
理智告诉北荣王,希尔利是忠心的。就在不久前,他刚授予希尔利以奖赏,以表功绩。
但情感上,北荣王真的怕。希尔利太得民心,许多人都拥护他,这就是北荣王之所以忌惮希尔利的原因。没有一个帝王能容得下比他更得民心的存在。
更何况还是一个具有继承权的贵族。
那是威胁,是眼中钉,是肉中刺
让他时时不得安眠,如遭针扎。
祁兰在猜测君主心思的技术上颇有造诣,他一看北荣王的脸色,就知道北荣王在想什么。
“大王,不如我们到希尔利将军府中一窥究竟。若希尔利当真有此意,家中肯定会藏有蛛丝马迹。”
“有道理。”北荣王也想看看希尔利将军府里会藏着什么东西。
两人未免声张,换了普通的平民衣物来到了希尔利将军的府上。从下人那里得知,希尔利此时并不在府中。
两人悄悄进了将军府的后院,一路上并未见到多少人。希尔利的府上一向没有多少下人伺候。
走到庭院处,突然听到希尔利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两人一顿,便就势躲在墙根下听。他们站的有点远,只依稀听见希尔利的声音,倒是女人的声音酥的过分。
声音断断续续的,两人时而会压低声音说话,北荣王只听到一些词语。
“将军宝藏礼物大王”
只听了两三句,北荣王脸色便一下子黑了过去,这个混账希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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