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插曲, 后面两人风平浪静全在忙碌中度过。
回到庄园时天色已经擦黑,马林等待已久, 拍拍手就有晚餐上桌。
简秋然入座时,打趣道“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可真是太怀念了, 你们时隔这么久重新聚在一起,要不要开瓶红酒庆祝庆祝”
若是小白虎记仇的性,抓住机会肯定要狠狠折腾一通才行,但是男人他神色平静, 喜怒不辨, 只说“你不能喝酒,怕你眼馋。”
简秋然说“我才不会眼馋。”
男人“那我们吃川菜你介意吗”
简秋然“介意”
男人低笑,眼神揶揄。
简秋然“”
青年不说话了, 拎起筷子对齐吃饭。
男人笑意更甚,眼眸里瞧着都是喜爱。
马林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不仅多余还发光发亮宛若一个巨型电灯泡这就是崽子成家的感觉吗心酸。
孤独的老父亲叹息一声,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吃饭。
结束晚餐, 男人又跟马林去书房聊了很久,简秋然无意掺和,早早回房休息。
等到第二天吃早餐时,男人突然说“今天我们回程家,剩下的事情由马林解决。”
简秋然缓冲一秒, 秉承着关心问“马林你是自愿的吗”
马林“”
马林“是自愿的。”
男人也无奈道“我在你心里是恶霸吗”
简秋然一脸的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男人好气又好笑, 顺势道“那恶霸只给你留四天时间, 等过完中秋节我们就离开, 你尽快处理好程家事情。”
简秋然皱眉“四天太少了。”
男人面不改色“恶霸不接受反驳。”
马林也道“早一步治疗才会更快一步。”
简秋然“我知道,但是程家中秋节不一定能聚齐,我可能还要去军校见天乐。”
男人说“放心,肯定回来。”
这话说的肯定认真,明明毫无根据简秋然居然真的信了,算算时间迟疑道“如果天乐会回来,那就四天。”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饭后马林赶往万耀集团,简秋然和男人则一起回到程家。
过去这么久了,郑姨的面馆依旧没有整顿好。那一场爆炸连带火灾几乎将面馆毁的一干二净,重开就相当于从头开始真正的从头开始,房子都得现盖,可谓是十分漫长。
所以郑姨也跟着清闲下来,平常闲着没事就窝在家里捣鼓厨房研究各种好吃的,推门就能闻到客厅飘荡的食物香气,甜丝丝的,泛着暖意。
简秋然在家庭群里馋了许久,此刻更是按耐不住直奔厨房“郑姨我回来了,今天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郑姨很是惊喜,又假装嫌弃道“你倒是鼻子灵,春卷刚出锅正热着,去洗手。”
简秋然“好。”
男人跟在后面“阿姨好,叨扰了。”
郑姨的态度比上次好多了,没有假笑,而是挥手道“你也去洗手。”
男人应声,老老实实跟在青年身后洗手。
郑姨特意给他们捞出一大盘,除了春卷还有芝麻丸、麻花、酥糕等小吃,热腾腾的,吃到嘴里又脆又香又甜。
两人直接全部吃完,用行动表示真的很好吃。
郑姨自然是高兴的,怕他们腻,泡了茶一人一杯。
简秋然捧着杯子慢慢啜饮,提了句自己回来过中秋。
郑姨很高兴,又看了眼男人“那蔺总”
男人主动道“我只是送他回来,过会就该走了。”
这是他们之前说好的,青年与家人过中秋告别,他四天后来接人。
郑姨颇为意外“那真是麻烦你了,还特意送他回来。”
男人“不麻烦,您太客气了。”
两人又虚伪的客套半天,最后简秋然受不了了,起身道“司机应该快到了,我送蔺总下楼吧。”
男人顺势起身告别,出了门便对青年说“不用送,我先走了,四天后见。”
简秋然“嗯。”
回到家里,郑姨正在收拾桌子,听见声音问“还有没有想吃的晚上给你做。”
简秋然说都行,又问程家俩小孩什么时候回来。
郑姨说“快了,最迟明天。”
简秋然看了眼日历,后天就是中秋节,时间刚刚好。
他收回视线,作为第一个回家的人,卷起袖子帮郑姨打扫卫生,等到收拾的差不多了,俩小孩也屁颠屁颠的回来了。
程天嘉今年戴了眼镜,银色边的,刘海垂在额前看着干净秀气,书卷气息特别浓重。
程天乐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户外训练多,晒得跟个黑球一样,呲牙笑就跟牙膏广告一样,充斥着熟悉的沙雕气息,上来就抱着简秋然转了一圈,高兴道“然哥我又长高了”
简秋然抬脚踹开他,笑骂道“再炫耀就滚蛋。”
程天嘉一如既往的内敛,只喊了声“然哥。”
简秋然颔首,摸摸他的脑袋说“天嘉越来越好看了。”
程天嘉微微低头,脸色有点红。
程天乐特都不服气“然哥你为什么不夸我”
简秋然“你牙真好看。”
程天乐“”
他险些哭给青年看。
或许是打击太大,程天乐洗澡换上背心,就跟健美先生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简秋然面前摆造型,自雷自吹道“然哥你再仔细看看这腹肌这三角肌那就感受不到肉体的美好吗”
简秋然抽空看了眼,老实说程天乐的肌肉很不错,不是特意锻炼出来的夸张形状,而是真正用汗水换来的实打实肌肉,放在男人堆里也是鹤立鸡群。
但是简秋然看过更好看的
他不自觉跟某位男人比较,觉得男人腹肌更为清晰、手臂线条更为流畅、充满力量却收放自如是程天乐目前达不到的、就连颜值也比程天乐高
总结就是哪哪都比不上人家,还好意思炫耀
青年的眼神逐渐嫌弃。
程天乐“”
他怀疑然哥是嫉妒
等程天乐闹完,一直不动声色坐在青年身边的程天嘉也按耐不住开口道“然哥,我被鹤云先生收为弟子了。”
因为小孩特别喜欢画画,简秋然也耳濡目染知道鹤云是当代最出名的画家,程天嘉启蒙就是学的他,不说他人,这位画家对于程天嘉个人而言非常特殊又重要。
简秋然替他感到高兴“挺好的,这说明我们天嘉的确厉害。”
程天嘉抿唇笑,在外的冷漠全部抛开,像是得到小红花的孩子,高兴道“我会继续努力的。”
简秋然“嗯,相信你。”
程天嘉特意强调“然哥我做到了。”
就像他当初说的那般,放弃艺校并不代表着放弃画画,他会凭借自己的努力实现愿望。
而现在,他做到了这证明他长大了,可以为家里分担重量了
程天嘉期待的看着青年,渴望他的认可。
简秋然知道他的想法。以前总觉得小孩一个个都长大了,想法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管了,现在突然抽身才发现,其实成长不是坏事,渴望成长更不是坏事。
他看着小孩,微笑道“嗯,你做到了。”
程天嘉是真的哭出来了,虽然丢人,但是这句话他真的等了好久好久,最后抱着抱枕哭成狗,还被程天乐大声嘲笑一顿。
第二天就是中秋了,简秋然问俩小孩什么时候走,程天嘉边摘菜边说“我明天上午就得走。”
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的程天乐表示赞同“虽说有三天假期,但是学校距离我们有点远,只能提前坐车走。”
简秋然沉吟片刻说“今天晚上我有事想跟大家说。”
虽然团圆饭说离别不太好,但是让他们带着情绪离开,简秋然不放心。
现在说,好歹还有一晚上的缓冲。
程天乐毫无所觉的应着,反倒是程天嘉和郑姨齐刷刷看过来,隐隐有些不安。
相处越久,简秋然咳嗦的事情就越瞒不住,郑姨好几次发现他咳得厉害,想必已经猜到什么。
程天嘉更不用说了,至今还对病例耿耿于怀,要不是青年保证会回家一起说清楚,估计现在还跑医院调查呢。
刚刚还轻快的气氛突然低沉,郑姨默不作声的开火炸丸子,程天嘉垂头继续择菜看不清神色,只有程天乐叽叽哇哇的叫喊着,正在玩游戏。
简秋然有些抱歉,知道这个中秋注定要因为自己搞砸。
为此,他还想推迟片刻,等大家高高兴兴吃完团圆饭看晚会时再说。
可是入座后,程天嘉直勾勾的盯着他,郑姨也开口道“先说吧,不然这刀子总悬在头顶上,也没什么胃口。”
程天乐本来都摸到筷子了,听到母上大人的话立刻收回手,正襟危坐。
简秋然叹息一声“那我说了,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
郑姨比他还直接“是复发了吗”
简秋然坦言“肺部感染导致癌症复发已经进入四期,也就是晚期。”
全桌寂静,即便是有心理准备的两人都愣住,更别提粗神经什么都不知道的程天乐,他几乎是反应最大的,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然哥你说什么”
郑姨阅历多反而比较淡定,按下小儿子皱眉道“不是可以化疗”
开了话匣子,简秋然干脆全说了“我拒绝了化疗,我不喜欢用这种方式活着,很糟糕。”
“不过你们放心,我并不是放弃了自己,我还在努力寻找治疗办法。只是这里的医疗水平不足以支撑我治病,所以后天我会离开去比较远的地方封闭式治疗。”
“如果好了我一定会回来,如果不好”他顿了顿,说“抱歉。”
谁都没有想到,第一个红了眼睛的是程天乐,他声音发抖的问“很远、很远是什么地方你要去哪”
“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
“我们能找到你吗”
“不能。”
“那你能保证回来吗”
“”
沉默,死寂一样令人绝望的沉默。
程天乐猛地起身,转身就要回房间。
“天乐”简秋然坐在位置上喊他“我的最后一次团圆饭,给哥留点面子。”
程天乐猛地顿住脚步,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最终还是红着眼睛又回到桌边坐下。
简秋然叹息“原本想吃过饭再说的,现在”
青年话还没说完,就见俩兄弟同时拿起筷子垂头狠扒饭,也不加菜,机械的往嘴里塞。
过会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和着米饭一起塞进嘴里,苦涩入心,胀痛的恨不得大哭一场。
可是他们没有动,只是将头垂的更低,继续往嘴里塞米饭。
因为他们不想破坏这场团圆饭。
这场不一定会再有的团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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