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不管是谁, 只要是藤原大人的敌人，我都会为您清扫干净。”大天狗谦恭的低着头对美艳的女人说道。

    女人身后的阴影中, 站立的数十只妖怪虽然没有开口，但臣服的姿态与大天狗如出一辙。

    藤原勾勾嘴角, 探出舌尖在唇瓣上游过，一双美目注视着对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世界里居然会出现两个编号不同的富江, 不过能一次赚取两份积分, 我还真是幸运。系统, 能识别另一个富江的编号吗”

    “系统查询中。”

    等待系统恢复的间隔里, 藤原又用挑剔的目光重新把对面的两个富江细细打量了一遍。

    一个普通且狼狈, 看起来快要被干掉了, 看样子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刚好捡个漏。

    另一个

    其实看见那张脸的第一眼藤原就嫉妒得眼睛冒火了，同样是川上富江, 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不过她的妒火很快就平息了。

    嗤笑一声后藤原骄傲的挺了挺自己的大胸, 脸长得再好有什么用胸平得就像飞机场上钉了两颗钉子，毫无威胁力可言。

    “查询结束，对方为编号0000001号川上富江。

    藤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眯起眼看着虚拟系统，有一种用拳头敲敲看能不能恢复正常的冲动。

    她手指点开了排行榜, 放大排在第一位的编号0000001号川上富江，不错，两张脸十分相似, 不过眼前的真人看上去清冷淡漠，没有系统照片上的光艳照人。

    特别是胸部，一个平原一个高峰。

    “她的系统能开美颜”藤原质疑的问自己的系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这个功能”

    “富江大乱斗系统目前不具备这个功能。”藤原的系统机械的回答。

    “那为什么0000001号富江真人和系统照片差别这么大”藤原的手指狠狠戳着系统版面上富江的照片，手指头对着富江的大胸指指点点。“她自己隆胸了可恶为什么我没想到可以自己去隆胸下次挑一个科技发达的世界，我要去隆胸”

    “打败她之后，排行榜第一的位置就是我的了。”藤原嫣然一笑，“我才是最美得富江。”

    “这次也要靠你们了，”藤原回过头对跟在她身后的一众妖怪说。“那两个人，一定要解决掉，特别是她，”柔若无骨的手从宽大的衣袖里露出一截，纤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无论如何，一定都不能让她跑了。”

    “藤原大人请放心，”丑陋的鬼面遮挡了大半张脸，般若金色的眼瞳中光芒大盛，“您的敌人，由我来扫除。”

    镰鼬三兄弟早已按捺不住，蹦蹦跳跳的冲了下去，络新妇八只利爪在泥土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人首蛇身的清姬也紧随其后，数十只妖怪浩浩荡荡的冲了过去。

    “我总有点不安。”骑着黑狐落在最后面得御馔津小声对身边的青行灯说，“藤原大人特意指出来的那个人，你有没有觉得熟悉”

    漂亮的琉璃灯在黑暗中照出一小块明亮区域，御馔津，妖刀姬，花鸟卷还有鬼女红叶，相处得很好的几名式神靠得很近。

    好战的式神以大天狗为首，在妖琴师余音绕梁的琴音中，冲开了挤在一起的人类，急速向目标靠近。虽然已经被收服为式神，但他们的主人从不压抑他们，妖怪嗜血的本性暴露无遗，浓郁的妖气升腾缭绕，宛如一场盛大的百鬼夜行。数量没有上百，但这个队伍中的每一只妖怪，都是赫赫有名的强者，更不乏大天狗两面佛这样的大妖。

    比起男性式神们想要在主公大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迫切，女性式神们又更冷静一些，不想和男性式神抢功，所以她们一般都会放慢脚步，走在队伍的后半段。

    “太黑了，”青行灯飘在空中优雅的转了圈，不是每个妖怪都拥有夜间视物的能力，“我看不太清楚。”

    “人太多，感觉得很不真切。”握着纸伞的姑获鸟仰着头，无奈她的身高在众多妖怪中并不占优势，“不过我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觉得有点冷。”脸上总带着淡淡愁容的雨女紧握着伞柄，“心里有些慌，不知道为什么。”身子本能的在发抖，如果不是藤原大人就站在她们身后看着，说不定她会转身就跑。

    一段记忆突兀的浮现，雨女瞪大了眼睛。

    “如果我再听说你害人，”面容模糊的男子有着好听的声音，“你会在烈日下被灼烧而死。”

    太久了，久到雨女快忘了自己身上还有这么一个诅咒。

    是谁撑着油纸伞站在雨中，河水已经漫上了桥面，浸湿了他洁白的衣摆。

    是安倍晴明吗那个最厉害的阴阳师。

    不是，这件事发生很久很久之后，安倍晴明才崭露头角。

    那是谁

    雨女在记忆中不断的搜寻，终于，模糊的面容渐渐清晰，她看清了那人的脸。

    与藤原大人指名要除掉的人一模一样

    记忆中的男人也在此刻微微偏过头，就好像看到了正在窥视这段记忆的自己

    “大神官”雨女紧握伞柄，骨节发白，“是大神官”

    雨女遇见他的时候，那人还不是大神官，只是一个游历修行寂寂无名的年轻人，自己则是刚诞生的妖怪。

    遇见的那天下着大雨，年轻人撑着伞踏上桥的时候，她正蹲在桥边，用手里的雨伞摁住河里挣扎的男人，不让他爬上来。

    在河水里不断扑腾的男人意识还很清醒，看到有人经过便大声呼救起来。

    蹲着的雨女与年轻人对视了片刻，她在想要不要将这个目睹了她行凶的人一起推下河中淹死。刚刚扔掉了软弱无能的人类身体，妖怪的血液在沸腾着，她沉迷夺走人类性命带来的快感。

    比如现在在冰冷的河水中渐渐失去生气的男人，这个男人几天前掐死了身为人类的她，在雨夜中将她的尸体扔进了这条河里。那时候的她多么弱小啊，只能无力的挣扎，惊恐痛苦的求饶，那是身为人类的弱小。

    而现在，不久前她还无力反抗的男人，细细的手臂单手就能轻易将他拖走，走过好几条街，一点都不感觉累，非常容易的就把他扔进了河里。

    这种拥有为所欲为力量的美妙体验，简直让她上瘾。在报复了杀死自己的男人之后，对路过的无辜人类跃跃欲试。

    年轻人不紧不慢的走上桥，雨女一头蓬松乌黑的长发骤然长长，活动着水草一般爬向桥中央，缠在了年轻人的脚腕上。

    就在碰到的一瞬间雨女发出一声惨叫，一头乌发被烧得干干净净，狼狈的倚着桥墩惊疑不定的看着年轻人。

    太可怕了，让她误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人类，会被轻易的杀死。

    “你的气息还很干净，这是你现在还活着的原因。”雨滴敲打着伞面，遮住大半张脸的雨伞稍稍抬起，露出一张比妖怪还要美貌的脸。桥上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摆，昏黄的光摇曳着他的影子，也惊动不了他漆黑眼眸中无波的湖水。

    “他杀了我。”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雨女不由自主的解释，收回了戳着男人头颅的雨伞。男人已经没有了呼吸，雨女松开手的瞬间就被湍急的河水卷走，起起伏伏不知道要漂到什么地方去。

    “你想杀我。”年轻人对雨女的解释不置可否，似乎对雨女为什么杀人并不感兴趣，直白的点出了雨女的小心思。

    “杀人不是妖怪的本性吗”雨女仰起头问。

    “不知道，我不是妖怪。”

    年轻人径直走过去，短暂的停顿仿佛只是在桥上看了一眼风景，被无视的雨女听到了那句话。

    在烈日下被灼烧而死。

    雨女下意识地抬头，天空中月明高悬，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是在很久之后，大神官名山鹊起之后，在他清扫妖怪时远远看了一眼，才知道当初自己碰到的是还很年轻的大神官。

    “大神官”诞生时间不是很久的猫掌柜好奇的问，惊讶的看着突然停下了脚步的大家，“那是谁”

    妖刀姬握着长刀的手在微微发抖，脸色失去了血色。

    御馔津低着头，耳朵红红的，恨不得马上从这里消失。她曾经以神明的姿态见过大神官川上富江，可是现在已经堕落成妖怪，还成为了阴阳师的式神。她一点也不想现在的自己被大神官看到。

    “是一个很可怕的人，”青行灯幽幽的说，“大天狗他们有麻烦了。”

    不，准确的说，是这次所有跟随藤原大人来到这里的式神都有麻烦了。

    众妖横行的平安京时代已经走到了尽头，那些曾经在这段历史中闪耀的人也逐渐消失。被誉为第一阴阳师的安倍晴明死去多年，阴阳师家族也没落了，战国开始后，众妖的狂欢开始了。

    在大妖怪横行的战国，已经很少有妖怪想起曾经被阴阳师支配的恐惧了，安倍晴明的名字都很少被提起，更不要说比安倍晴明更早消失的大神官了。

    “藤原大人要对付的，是大神官吗”姑获鸟沉重的说，“我不想与大神官为敌。”

    因为那是难得认同她的人类，愿意耐心的听完她将那些没有被很好照顾的孩子带走的原因。分明是那些人类不配做父母，让孩子日夜啼哭，她才将孩子带走自己抚养的。

    她至今记得，大神官在看了她照顾的几个孩子之后，微笑着称赞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母亲。

    多么令人愉悦的称呼啊，那是唯一一个认同了她的人类。姑获鸟绝不会与大神官为敌。

    “哎”猫掌柜惊讶的瞪着圆圆的眼睛，“姑获鸟你要违背藤原大人的命令吗这是不行的吧从来没有式神能违背藤原大人的命令。”

    姑获鸟摇摇头“无所谓，就算我不违背，藤原大人的这次战斗也毫无胜算。”姑获鸟慢吞吞的往前走，一行人已经跟往前冲的式神们拉开了一段距离，如果停下里就太显眼了。

    “同意。”青行灯点头，“我们就跟在后面随便打一下撤退吧。我实在不想对上大神官，”她揉揉太阳穴，“我好不容易才从他的天丛云剑之下逃生的，我不想死。”

    “我想试试。”沉默许久的妖刀姬突然抬起头，“现在的我，是否变得强了一点了呢”

    曾经在那个人的剑下被轻易打到，她不断的磨炼自己的剑技，不断的战斗，打败了无数对手。可依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有变强，因为那个人类短暂的生命在她埋头苦练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其实早该想到的，比大妖怪还要强悍的存在，又怎么会被人类的寿命束缚住呢

    “我觉得这次还是不要了吧。”御馔津小声劝说，“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这次的事，可能很麻烦。”她眼含忧愁的转身，一边是藤原大人，一边是大神官。

    “真的可怕到能让你们违背藤原大人的命令吗”猫掌柜还是不信，“这是一个玩笑吧难道他比安倍晴明还要厉害”安倍晴明是她认知中最厉害的一个阴阳师了，据说他收服了上百位式神。藤原大人也很厉害，但式神的数量也只有数十位。

    “我也很想听藤原大人的命令，”雨女虚弱的说，“可是和大神官作对，我是想都不敢想的。那可是一剑就能斩杀数千妖怪的大神官。我很弱的，可能他的剑锋扫到一下，我就死了。不信你看，”雨女抬起手，“已经开始了。”

    冲在最前方的式神已经接近了目标，浮在半空的大天狗冷漠的看着下方密集的人群。

    藤原大人叮嘱过，游戏的规则是不能波及目标之外的普通人。但是成为了目标战力的人就不被包括在普通人的范围之内了。

    也就是说，可以放开手脚，不用背束缚了。

    “为藤原大人献上胜利的，是我。羽刃暴风”挥动的漆黑双翼卷起飓风，夹杂着带有剧毒的羽毛，朝着人群袭去。

    人群中突然也出现一道飓风，将人群扫到一边，迎上了大天狗的羽刃暴风。透着轻盈柔软的风，却没有被羽刃暴风吹散，两者相撞，互相缠绕着在小范围内旋转，最后消弭于无形。

    “已经堕落到对普通人出手了吗”带着遗憾的叹息声响起，“你一心想要维持的大义就是这个样子吗白峰之主，大天狗。”

    大天狗僵在半空，连身后的翅膀都忘记了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熟悉的声音，那个人不是已经逝去了吗

    “大神官”他不敢置信的问，回应他的，是一道银色的落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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