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发什么呆”
叶沧的声音把夜鹰从回忆中唤醒, 但夜鹰的脑子还在嗡嗡响,过度的冲击让他的两眼无法聚焦。
叶沧也不等他反应, 直接道“准备好, 我们要走了。”
虽然说他呆在黑渊里没所谓, 但除了他以外的人可不好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叶沧总觉得
之外有些吵闹好像有很多人正在向这片禁域聚拢。
黑渊完全可以理解自家宝宝想要到处撒欢的心情,就像重拾回双翼的飞鸟, 总会迫不及待想要重新尝
飞行一样。
神明此刻的喜悦让她变得尤为宽容,更不要说她原本就对自己的孩子无有不应。
于是叶沧毫无阻碍地振开由黑雾组成的双翼,这个世界所有的风顺从他的心意, 带上他指明的几人,
扶摇直上。
那贯穿始末的光柱, 成了引路的明灯。
叶沧一路穿越世界终末的火海,穿越空寂无人的残垣,穿越恢宏古老的宫殿, 最终, 从深渊之下破出
怕到了外面后, 仍旧向天际冲出了好一段才停下。
他立在高高的半空中,稳住身形后,向下方看去。
那些吵闹并非是他的错觉。
无数的魔族正聚在这里, 此时黑渊的大半黑雾都有序地缭绕在了光柱上,以致于这片地域迎来了有史
来可见度最清晰的一刻。
仿佛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共鸣, 这一瞬间,所有的魔族齐齐抬头,然后他们看见了那道立于空中的身影
不知道是从哪一个年纪稍大的魔族开始,一个接一个的,他们突然拜倒了下去。身体因克制不住的
而颤抖,哪怕撑在地上的双手也哆嗦得不成样子。
“啊”
无意义的、发抖的声音。
如同仍旧置身梦中,发出了不真实的呓语,“陛、陛下”
已经算得上是“长辈”们的人物,突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那一瞬间,这些已经在岁月中苍老的身竟奇迹般地活过来一样,散发出来的生机与狂热,让跟随而来的小辈们感到震惊。
稍微年轻些的魔族,顶着心中一一样莫名的激荡和困惑,望向了队伍最前方的七位军团长。
可他们甚至没来记得询问,便望见原本姿仪挺拔的军团长们,竟齐齐干脆利落地单膝跪下。
“”
在众人无言的震撼中,甲胄与地面碰撞出铿锵的声响,七人中动作最快的,居然还是拜蒙和巴尔德
位魔族元老。
仿佛他们一直就在等待着这一刻。
而之后,桀骜不驯的少年、阴翳冷僻的男孩、放下长戟的战士、垂下头颅的智囊、双颊绯红的女性
总是意见相佐、争锋相对的军团长们,似乎第一次在某件事上达成了共识,以果敢冷峻、平静下夹杂着
的神情和动作,向世界昭告了他们的态度。
众人望着那七道毫不犹豫、恭敬低头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双腿似乎也快要支持不住重量。
他们最后撑着一口气,尽量冷静地望向天空。
自然,这么遥远的距离,一般魔族想要看清叶沧的容貌还是有点难度的,可他们却奇迹般地看清了
露出的魔纹
那绝不是普通魔族不,甚至连高阶魔族都不会有。
绮丽反复的纹路超越了他们有史以来全部的认知,就像古老的人类第一次意识到,他们毕生所见的
是一颗星球的风景,而星球之外还有宇宙。
与此同时,叶沧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道高大的身影,那正是先前出现过的全部历代魔王。
今日的黑渊似乎是亿亿万万年来最为仁慈的一日,这些仰赖她存在的灵魂,因为神明的欢喜而得到
赐的恩泽。
只要是对她的孩子抱以热忱的善意,只要是为她的孩子送上祝福,她便不吝啬地开释权限,准许他
暂出现于黑渊之上。
甚至连那些正立于她的领地之内,呆滞仰头的蝼蚁们,也得到了不应有宽恕和原谅
那些笼罩在漆黑浓雾中的魔王们的身影,除了叶沧以外没有人能够看清他们的模样。但仅仅是从中
出的气息,便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极其可怕的、毛骨悚然的东西。
地上的人们把脖颈仰到了极致,也没能看见那一片身影蔓延的尽头。。
曾经的魔族之王们,如同遮天蔽日的高山,耸立在叶沧身后,那里黑雾扭曲成滔天的巨浪,仿佛随
够把整片天地吞噬。
但那也仅仅是“仿佛”,因为事实上,他们安静地立于叶沧身后,明明构架出这个世界最可怕危险
唯有在他们力量的作用下,那一股股翻搅的黑雾,能够折射出他们正波涛汹涌内心的一隅。
“那是”
无数的魔族中,有服务于王廷的画师不仅仅是画师,应该说所有曾从王廷的长廊上走过的人,
从眼前的画面,联想到那副悬挂于廊墙上千年之久的巨幅画卷。
这幅画做出来的时候,曾一度引发争议,因为即便经过最严苛的考据,也总有遗失在漫长时光中的
和存在,根本无法做到百分百写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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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只存在于理想构架中的画面,真实地还原到了现实里就在他们的面前。
“这是王的集结,历史的绘卷”
画师能够稳稳握笔的手,突然止不住颤抖。
稀世的画作总需要优秀的模特,而本来理论上不可能实现、也根本不敢奢求的存在们,居然在这一
部凑齐这简直是比死者复生还要不可思议的奇迹
“我们究竟见证了怎样的一刻啊”
他一手覆在胸口,砰地跪了下去。
天空之上,叶沧缓缓收拢虚幻的双翼
地上已不再见一个站立的人。
一日后。
魔王星中央王城,巨大的城堡内已经完全不见了几天前举行盛宴的热闹,重新回归了日常的清冷寂
在铺设着红地毯的长长回廊里,一个人影由远及近地走来。
关于本次黑渊盛宴提前结束的公开说明
“误入”地宫人员救助计划,以及相关记忆消除措施的许可
关于取缔黑渊祭祀习俗的商讨策划
一份份写着加粗标题的文书,被拜蒙抱在怀里。
他加快脚步走到了走廊尽头的议会厅,在门口冷静地舒出一口气,认认真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边
角,确认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最好最完美的状态,方才抬手轻轻扣响门扉。
门内传来了一道声音“是拜蒙吗,进来吧。”
好好表现一下。
他带着一副商讨星球大事的郑重,缓缓推开了门,然后,瞬间被门后嘈杂的声响淹没。
那完全不是他想象中无比肃穆的情景。
“哦哦,你终于来了啊,拜蒙。”正往嘴里塞东西的奥列弗,欢快地冲着突然懵逼的来人招了招手
拉泽拉斯用力拍开奥列弗伸向托盘的手,单片眼镜划过了一道雪亮的光,森森警告“这是为陛下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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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关系。”叶沧笑吟吟地吃掉歇罗剥好的荔枝,“孩子喜欢吃就让他吃好了。”
拉泽拉斯猛地一噎,望着还在疯狂补充热量的虎背熊腰的“孩子”,抽了抽嘴角。
好吧,对于叶沧来说,他们这些新生代魔族,的确只能够算是孩子。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承认这一点。
拉泽拉斯望向默默拉上兜帽的格撒,以及围着叶沧说话的雷托一个惯于忍耐,一个反射弧长到
指,这真是这真是太好了
“拜蒙,你来是为了黑渊的事情吧。”叶沧招呼着还傻站在门口的魔族,“正好,我已经交给歇罗
了,你直接把文件给他吧。”
“”低头清理手上沾染的果汁的歇罗闻言一顿,似笑非笑地抬头,“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自己
像没听说过”
“因为这是我刚刚决定的。”
叶沧懒懒地撑着下颚,“不是已经说好了吗,魔族的一切事宜照常运行,只有跟黑渊有关的由我们
手。我已经安抚了黑渊,确保她不会再发生暴动,余下的文书工作自然就交给你了了。”
歇罗弯起唇角,叹了口气“居然对一个已经退休的前前任魔王提出这种要求,真过分啊,明明什
劳都没有。”
说着这样故作惆怅的话语,男人嘴角的弧度却分明是满满的纵容,而且话里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
叶沧和歇罗两个人惊人一致地保持着相同的坐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啊,多么美好的生活”、“
时候下班”的慵咸懒鱼气息。
旁边假装鹌鹑的拉泽拉斯见状,不由抽了抽嘴角,没忍住别开了视线。
说实话,这几天他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一开始知晓叶沧的身份时,他还会震惊骇然,可
当然,他内心仍旧发出了几乎疯狂的呐喊,但这真的已经是他能克制的极致了。毕竟一个魔王都出现了,那再来一个前前代,应该也不奇怪对吧对吧尖叫
“对了,巴尔德,你要是方便的话帮我办件事吧。”叶沧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的望向正独自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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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的魔族。
魔族原本正隐匿在这巨大空间的一角。
阳光从议会厅敞开的窗户倾泻进来,像疯狂涌入的金色洪流,但这光芒唯独没能照亮巴尔德所在的
落。他独自浸在黑暗里,如同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可随着叶沧的呼唤,孤身一人的魔族一愣后,抬脚离开了原位,不过是三步,他便走进了光里。
原来他与光,不过只有三步的距离。
那灿烂的阳光似乎有些刺眼,巴尔德单膝跪下,从来邪恶粘稠的血瞳,在汹涌的光里竟头一次让人
鲜活明亮。
“当然,陛下,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魔族微勾唇角,低哑睥睨的嗓音一如久远记忆中的千年前
叶沧望着这一幕,满意地眉眼一弯。
这样不是挺好
他顺其自然道“麻烦你帮我订一张去阿木星的飞船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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