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威力无穷的耳光让荣蓝的脑子炸开了, 她眼前浮起林东佑温柔的笑, 他笑她脑子八成是空心的, 当时她极力否认,可是现在荣蓝多么希望她的脑子真的空心的,她的脑袋好痛,全被痛楚塞满了。
荣瑜恒还在指着她咆哮,声音震耳欲聋“不知好歹的东西林淮庆撬走我几十个亿的合同, 挖我手下, 买通媒体毁我名声,他这么搞你老子,你还跟他儿子勾勾搭搭,你是我荣瑜恒的女儿, 我养你这么大, 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啊”
一眼瞄到地上的照片, 照片里荣蓝靠在林东佑肩头眯眼甜睡, 荣瑜恒气急败坏地捡起来,疯了一样用力撕碎, 撕了一张不够,又捡起另外一张狂撕,女儿跟死对头的儿子私下来往让他蒙羞, 他情绪狂躁,满身戾气。
“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是想你老子成为a市的笑话是不是被仇家撬走十几亿合同不说, 女儿还成天跟仇家的儿子厮混勾搭。”
“老子是头狼, 你以为林东佑那臭小子会是什么好货色他小小年纪就懂骗女孩这一套, 等他喜新厌旧玩弄完你,你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如果不是照片拍到,我荣瑜恒做梦都想不到我的女儿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荣瑜恒恶言相向。
“我不要脸还不是跟你学的”荣蓝大声顶嘴,“上梁不正下梁歪,想要我要脸,麻烦你自己做点要脸的事”
“好好好。”荣瑜气昏了头,拧着眉道,“怪我没教好你,照片都有了,你还嘴硬死不认错,林东佑那小子给你洗脑了,我若是不拦着你,你要一直贱骨头下去是不是”
相比荣瑜恒的暴跳如雷,荣蓝神情冷漠,面对荣瑜恒的滔天怒火,她甚至让人察觉不到一丝的恐惧。
“他不需要洗脑,谁好谁坏我自己分得清楚。”她反唇相讥,句句都是维护“心里肮脏的人看谁都是肮脏的,你以为每个18岁的男孩子都像你那会那样。”
这是讽刺她爸还是18岁的时候,坑蒙拐骗女孩子没少干,所以也没资指责别人。
“你”荣瑜恒暴怒,气得又扬起了手掌,想要再扇一巴掌。
荣蓝无所畏惧地迎上去,递上完好无暇的右脸,甚至挑衅道:“来啊,打对称一点,你打完我就打110报警,告你家暴”
荣瑜恒那扬起的右手终于还是没落下,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大女儿,这就是块硬骨头,跟她妈一样,脾气又臭又硬,让人心生厌弃。
见父女俩僵持,耿娜假惺惺上前拉丈夫“蓝蓝还小不懂事,有话好好说,别把孩子吓着。”
荣瑜恒的心完全偏向了温柔贤淑的耿娜,替她不平“她都那样说你,你还替她说话。”
耿娜委屈地看了丈夫一眼,装着深明大义“孩子不懂事,时间长了就懂我的心了。”
听到这里,荣蓝那张被打到麻木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其他的表情,她唇角勾起一丝极度冷漠的弧度,鼻子里更不屑地哼了一下,算是对耿娜做戏的回应。
荣瑜恒立刻横眉竖目地瞪向她。
耿娜又拉了丈夫一把,看似拉架实则煽风点火“蓝蓝和林东佑打小就好,哪儿能因为上一代的事情断了来往,你看林淮庆也没拦着儿子,咱们”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荣瑜恒听了更火大“丢脸的人是我,他当然不拦着,他巴不得看我笑话。”
耿娜见丈夫无奈,叹气,还温言细语做起了中间人“蓝蓝啊,你爸爸也不容易,这林家欺负咱们家这么多次,这林淮庆就是奔着整垮你爸爸来的,你也要争气点,别跟林东佑来往了。”
她搬出了亲生女儿荣竹“你看你妹妹荣竹,跟林东佑一个班,根本不跟林东佑说话 。”
既然开始演戏,荣竹自然配合,十分不满地看向荣蓝“是啊姐姐,别被林东佑外表骗了,我们都姓荣,荣家的孩子要有骨气。”
听到二女儿这句话,荣瑜恒脸上流露出一丝激赏,可见荣竹的这句话,说到他心坎上了。
“爸爸,你心脏要不要紧要不要先吃点药。”
荣竹满脸担忧,对比大女儿的叛逆不羁,二女儿实在是懂事又乖巧,荣瑜恒紧皱的眉松弛下来,内心甚至内疚于有些忽略这个优秀的二女儿了,他温和道“爸爸没事,要是爸爸的每个孩子都有小竹你这么乖,爸爸能活一百岁。”
“爸爸我很乖的,你和妈妈一定要永远陪着我们。”荣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耿娜站在边上,也假惺惺地开始擦拭眼角的泪。
荣瑜恒很吃这一套,软下语气宽慰母女俩,这一通发泄,大概让他认清了哪个女儿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哪个女儿才值得他付出满腔父爱,于是他将荣蓝晾在一角,在荣竹面前演起了好父亲。
荣蓝眸光清冷地看着眼前这父女情深的戏码,心里作呕,她抬眸和荣媛的目光对上,眼睛里明明白白地传达着一个讯息。
看到这一家三口了没有这个房子里,我和你才是多余的人,把我干掉,以后注定孤军奋战的你,满意了吗
荣媛触及到她犀利的眸光,像是被烫了一般,默默地垂下了头。
而趁着母亲小声安抚父亲的空隙,荣竹收起脸上的乖巧,偏过脸,对着荣蓝毫无忌惮地露出脸上阴险的冷笑。
两个女孩四目相对,势均力敌地暗自角力着。
荣竹你被扇耳光的样子可真丑。
荣蓝别急,被扇耳光的滋味,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尝到。
当荣家爆发激烈争执时,城市的另一边,林东佑正在书房跟父母聊天,这是一个平等有,父母并不会因为年龄和阅历上的优势,给予孩子无形的压力,而是尽量地以平和的口吻建议劝导,并把最后的决定权留给孩子。
林淮庆说“你已经到了能自己做决定的年纪,想去什么大学,你自己选吧,若是你有想去做的事,我跟你妈妈都会无条件支持。”
林东佑想了想问“任何事吗”
“这个绝大多数吧。你知道爸爸妈妈一直很开明。”林母何恩淑似乎跟丈夫还是有一些小分歧,“东佑,妈妈是支持你的,不过妈妈很想念小时候的你,那时候你跟妈妈无话不说,现在妈妈明显感觉到你话少了。”
林东佑知道,他妈妈在委婉地抱怨。
他很清楚父母在担心他。这段时间他每到周末人就往外跑,早出晚归,虽然父母知道他性稳重,不会做出的事,但为人父母,多少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一些。
她很想知道他周末做了什么,最重要的是,整天跟谁在一起。
“最近在图书馆看专业书,思考的状态多了,话自然会少一些。”他笑着解释周末的去向,“我已经找到了将来想要努力的方向,也请爸妈能支持我。”
他的父母还算开明,从小到大一直很尊重他个人的想法,虽然某些方面,他们并不知道他真正想要什么,但总体而言,他们是合的父母,值得他发自内心地尊敬。
“最近还有跟荣家的女孩见面吗”走出书房,他妈妈在楼梯上叫住他。
“没有了。”面对着一脸探究的妈妈,他微笑否认,“妈妈,友情是会变的。”
他妈终于放下心来,一脸慈祥地叮嘱他早点睡。
林东佑却不打算听话早睡。这一天那么真实美妙,比梦境还要美妙一万倍,他怎么舍得睡洗完澡,用毛巾擦着湿发坐下来,打开手机相册,一张一张浏览今天的照片。
春光很美,他的眼睛却始终流连在那张瓷白俏丽的脸上。
照片上的女孩眉如远山,眸似秋水,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轻而易举地牵动着他内心最柔软的那部分,她就好像人世间他身体的另一部分,她开心他也跟着开心,她伤心他也跟着难过,他想无时不刻地和她在一起,体验身体的完整,她不在他身边时,就算只是念她的名字,那种满足感便充盈在胸间,轻易抚平了见不到她的烦躁。
他没有对他妈妈说谎,友情是会变的,那是他渴望已久的变化,他的理智已湮灭,灵魂已经因为这渴望而接近疯狂。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才能解救他,如最纯净的冰川之水,浇灭他内心跳动的火焰。
荣蓝。
林东佑又一次默念她的名字,深深迷恋的眼睛流连在那些照片上,她在树下看书,她靠在他肩膀上睡觉,他甚至发现了一些陌生的照片,那必定是她拍的,有两张照片她甚至借着角度偷拍恶搞他。
笑意从他的眼睛里流淌出来,林东佑将荣蓝拍的那些照片看了又看,细心收藏备份,无意中点到某一张时,他的笑容蓦地僵住,眼神顷刻之间锐利起来。
他皱着眉,放大了那张照片。
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有个穿着深蓝色外套的女孩躲在树后,举着手机拍照。
荣蓝忙着拍他们两,镜头却也同时捕捉到偷拍者的身影,将她的偷拍行为记录在照片里。
谁会一路悄无声息地跟踪他们,在他们无拘无束地玩闹时,躲在暗处不怀好意地窥视他们
林东佑的眼神完全冷下来了,他认识这件衣服。
几天前的课间,他被数学老师叫去办公室,出办公室时正好遇到从另一间办公室出来的她,她左手抱着一摞试卷,那件深蓝色的外套便随手搭在手上。
然后那件外套从她手肘间滑落,掉到了地上,而她自顾自向前走着,浑然未觉。
那时候他说什么来着
他说“荣竹,衣服掉了。”
隔天是周一,上学的日子。荣家的早饭吃得分外沉默,荣瑜恒见哥特式浓妆再度在荣蓝脸上死灰复燃,这次没有再指责她什么,他很清楚荣蓝是为了遮盖脸上的手指印,毕竟那一巴掌,他用了十分力道。
“以后周末,还有下午放学,你们哪儿也别去,乖乖回家写作业。”荣瑜恒刻意地往大女儿的方向看了一眼,“别让司机等你们太久。”
他的语气不容人质疑,说完擦了擦嘴就出门上班了。三个女孩子沉默地吃着饭,荣竹一脸小人得意地频频看向荣蓝,荣蓝却自始至终,不屑抬眸和她对视。
这一天荣蓝低调出现在高三年级所在的综合楼时,再度引来全年级的关注。
她一脚刚踏入f班教室,风言风语通过很多张嘴巴,传遍了高三所有班级。
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新任校花不知道为什么又吃错了药,又用哥特式大浓妆荼毒她那张天仙脸。
荣蓝这一抽风,简直是剥夺了全年级男生眼睛的福利。
林东佑也在早晨听到了周边女生的嘀咕,他脸色阴沉,心神不宁地捱完了漫长的语文课后,几乎是下课铃响的那一瞬,他就冲出了教室。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找到荣蓝,问问她昨晚有没有受到家里的刁难,为什么联系她她始终不回复,手机打过去也是一直关机。
林东佑极度不安,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在a班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向隔壁的f班。
f班的学生们正从教室里蜂拥着出来,要去户外透口气。包一吉手搭着好哥们阮成迪的肩膀,晃悠悠地出来,一眼瞄到隔壁班的学霸林东佑破天荒地站在他们教室门口,正神情焦急地向里面张望。
包一吉是个小心眼的,上次的旧账可不打算一笔勾销,他上去找麻烦。
“哎,林东佑,在我们班门口鬼鬼祟祟干嘛呢”他口气不善。
林东佑不打算跟他胡搅蛮缠,只是礼貌地请求“麻烦让荣蓝出来一下可以吗我有事找她。”
“荣蓝”
包一吉歪着脑袋,想着林东佑跟荣蓝平时有什么交集,这两人一贯不对付,这林东佑该不会来找他们天仙麻烦吧
他随即吊儿郎当地拒绝“不好意思办不到,荣蓝可是我们班的宝贵财产,重点呵护对象,可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林东佑蹙眉,“她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财产”
“一直都是啊,我们班的女生不是我们的宝贵财产,难不成是你们a班的”包一吉有心挑刺,“请回吧,我们f班的地盘可收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人家都说了有事,你在这里废话什么”一道不满的女声横插了进来,是李汀,她没好气地瞪了包一吉一眼,包一吉似乎颇为忌惮剪了短发后性情大变的李汀,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让了让,最后被尿急的阮成迪拉走了。
李汀看向林东佑,而林东佑满含担忧的视线则落在教室里那个纤细的背影上,他多希望她能转过头来看他,哪怕是一眼,他只想确定她好好的。
但是她始终没有,林东佑有些绝望,他们明明很近,为什么他会有一种她离他很远的错觉
“荣蓝心情不好,她不会出来的。”李汀很遗憾地说,“她被他爸爸禁足了,以后周末”
她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林东佑默然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应了句“我知道了。”
这四个字仿佛用光了他所有力气。
李汀更不忍心,走廊上一个,教室里一个,两个人就连悲伤时消沉的神色都是出奇一致,越是难过越是沉默,沉默到连她这样力量单薄的人,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不过今天轮到她值周。”李汀悄声留下这句,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便回教室了。
林东佑再次望了一眼f班那个埋首书本的背影,抬起脚步回到自己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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