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荣蓝学习状态不太好,甚至被数学老师当堂批评了一次, 荣蓝午饭后拉着李汀去小花园走走。
“荣蓝你怎么了”李汀明显感觉到荣蓝今天情绪的低落, 关心地问。
“可能快高考了压力大吧, 明天就好了。”
荣蓝没有说实话, 以李汀冲动的个性,听说她在家遭遇的那些恶心的事,一定会跑去找荣竹或者荣媛替她打抱不平的, 高考是改变他们命运的重要节点,她希望她们都要好好的,李汀不应该因为她的事情而有任何情绪波动。
李婷不疑有他,她今天似乎心情外好,眉眼间透着股兴奋劲。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喝了红牛了脸上每个地方都好像写了大写的爽。”荣蓝拉她坐下来。
李汀笑眯眯地神秘不说话,朝她飞了一个眼神, 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迷你的折叠水果刀, 把刀伸展开, 锋利的刀锋在荣蓝眼前炫耀地晃了晃。
荣蓝的心猛地一跳。
“李汀你疯了”她惊呼, 紧张地环视一圈四周, “你怎么带这个东西到学校”
李汀神色无惧, 不过还是把刀收起来揣回了兜里,得意地说“没事, 我带来就是让你看看,我昨晚就是用这个吓走了我家老头。”
在荣蓝忧心忡忡的目光中, 李汀说起了昨晚家里的闹剧, 她爸家暴被妻女报警抓走的事情还是被人捅到了他公司上级领导那里, 领导找他谈话,还撤销了他本来已经到手的升职,李汀爸爸受了打击,把气撒在病愈不久身体还很虚弱的妻子身上,当他正准备出手打老婆时,李汀挥刀出现了。
“我说你再动我妈妈一根汗毛,我就是死,也要先把你捅死。”
说这句话时,有那么一秒,李汀的表情是凶悍的,脸上隐约的戾气让荣蓝心忧,她总感觉李汀变了许多,变得偏激执拗,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李汀没有发现荣蓝眼中的担忧,她沉浸在自己终于能保护妈妈的喜悦中,哪怕这种保护方式过于极端,她也毫不在乎。
“李汀,女孩子不能玩刀,刀剑无情,万一伤着人了怎么办”
李汀觉得荣蓝大惊小怪“你说你,你这句话就是在歧视我们女性。就是因为这个社会太多偏见,才逼得我们女孩子必须带刀自卫。如果不昨天不拿出来吓唬我爸,我妈又得挨打。”
好友已经不知不觉进化为女权主义者,讲得头头是道让荣蓝没法反驳。
荣蓝看着李汀那头假小子短发,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她的好朋友在女汉子的路上越走越远,她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荣家经过了这场风波,荣家大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用死寂来形容也不过分,三个女孩成天待在自己房间,特别是荣媛,自从知道自己妈妈因为诈骗可能要判刑后,哭得眼睛都肿了。
耿娜假惺惺地去她房间安慰,荣蓝透过门缝看到荣媛扑进了耿娜怀里啼哭,耿娜柔声细语,好一副慈母姿态。
荣蓝冷笑走开。
出事之后荣媛毫不掩饰对她的敌意,又开始做起了荣竹的听话跟班,荣蓝无意告诉她真相,她终于明白,是时候跟荣家大宅决裂了,如果荣媛曾是这房子里唯一能让她心软的存在,那么事实已经说明,不值得,这房子里的任何人都不值得她投入感情。
六月,万众瞩目的高考终于要来了。
高考前一晚,荣蓝背书到九点,决定让脑子休息,于是收起了所有复习资料。辛苦这么久,终于到了决战的时刻,她有点怅然若失,在地板上呆坐了一会儿,尔后从床垫下摸出了一个薄薄的文件袋。
文件袋里里纸张被抽出来,上面都是英文,那是申请美国大学预科的入学申请书,表已经填好,荣蓝对着表发了会呆,又把表塞回文件袋,放回老地方。
如果考不上a大,她就要认真考虑自己的前程了。
没妈没爸疼的孩子未雨绸缪,多为自己打算,总是没错的。
正发呆着,窗外似乎有异样的光微弱地闪烁着,然后“啪”一声,有什么东西砸了窗玻璃,荣蓝心念一动,飞快地跑到窗边,打开窗,探出头去。
丝滑的长发仿佛比她还要期待,随风垂落在窗外,荡出美丽的弧度。
一架小型无人机犹如暗夜使者,以轻盈的姿态出现在荣蓝的窗前。
无人机下面吊着一个小篮子,篮子上有一枝玫瑰,玫瑰旁躺着一部安静的手机。
荣蓝的双眼灿如星辰。
她往窗下看,林东正佑躲在她家别墅不远处的小径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手上一边用遥控器操纵着无人机。
无人机自带的摄像头正对着荣蓝,仿佛携带了主人的意志,朝荣蓝亲昵飞近,荣蓝觉得有趣,不由畅快地笑了,闪光灯亮了两下,似乎正在拍摄她的影像。
知道窗外的无人机正在拍她,荣蓝心血来潮,取下篮子里的红色玫瑰花叼在嘴里,踮起脚尖,如精灵一般轻盈地旋转了一圈,她有舞蹈功底,因此起舞的身姿非常曼妙优美。
拿下口中的玫瑰,她又如绅士一般,右手甩着玫瑰,弯腰做了个脱帽礼的动作。
她的笑容亦正亦邪,远看是天使,近看又透着恶魔的顽皮。
她那双望着无人机摄像头的清澈双眼,热情而又奔放,这一刻的她,是美神阿弗洛狄德的化身。
无人机“嗡嗡”地固定在半空中,配合着她的表演,做安静的观众。
荣蓝一个人玩够了,雀跃的视线往下,再次寻找躲在远处的他,夜幕下的他正低头看着手上,无人机的数据同步传送,他应该已经看到了她的疯样。
林东佑抬头,看不清表情,他只是远远地朝她做了个握手机的动作。
他在示意她去拿篮子里的手机。
无人机飞行的动静很小,从荣蓝敞开的窗户飞了进去,轻巧的机身停在荣蓝房间的地板上。
荣蓝从篮子里捡起手机。
自从上次被荣瑜恒发现她跟林东佑往来以后,她的电脑手机平板都被缴了,她跟林东佑只能在学校逮着机会说两句,一旦离开学校,两人就是断联状态。
这样的社交网络时代,她的生活跟被巫婆关在铁塔里的公主没两样,压抑,孤独,与快乐无缘。
他真是太懂她了,在这个时候为她送来一部手机,重新为他们之间架起了沟通的桥梁。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打电话过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荣蓝的心跳咚咚咚加快,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说过话了,他们明明已经那么熟了,可是最近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一切,她总是做不到淡定以对。
林东佑,似乎是她心里最特殊的存在,时时触动她敏感的神经。
“喂”
“紧张吗”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响起,荣蓝的脸庞立刻火烧火燎起来。
她真是疯了,竟然会觉得他的声音很性感。
她浮想联翩,甚至在想,美丽的朱丽叶看着月光下一脸深情的罗密欧时,她的心情是不是也跟她一样,雀跃,患得患失,却又无可救药地心动。
但是她不能让他知道,因为现在的她根本就是个只会笑的傻瓜。
“才不呢。”她盘腿坐在地上,随手扯过毛茸茸的玩具兔子,拉扯它的长耳朵。
电话那头的男孩呵呵的轻笑声,如一泓清泉“再扯它耳朵可就咬你了。”
荣蓝一怔,看向伏在地上的无人机,她怎么忘了,无人机的摄像头八成还开着,虽然他人在下面,但还是能看到她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这人
花招可比罗密欧多得多。
荣蓝下意识去确认自己是否衣衫不整,电话那头的他又笑了“别看了,走光了。”
她穿着保守的睡衣睡裤,整个人被遮得严实,他根本就是在胡说
“哎,林东佑,偷看女孩子闺房,你这样很不君子哎。”她抱怨,只是翘起的嘴角暴露了,她其实并不是那么生气。
她甚至很高兴他能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出现,抚平她对未来的强烈不安。
“做君子就做不了很多事了,比如,在想你的时候见到你。”电波传来了他温柔的声音,“荣蓝,你猜我现在,最想做什么”
荣蓝心里被一股甘甜滋润着,刚才他说他想她,那真的太巧了,其实她刚才也在想他。
“我不知道。”她把下巴靠在兔子脑袋上,“我可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想做你怀里的这只兔子。”他低低笑了,“这样你拉我耳朵的时候,我就可以咬你了。”
荣蓝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娇嫩的脸立刻红到滴血,为什么她现在的他跟从前越来越不一样了,那个总是斯斯文文言行得体的好学生林东佑哪里去了
“你再这么凶,我就考到很远的大学去,看你还怎么凶我。”
“好,我错了。”她的威胁果然有效,他立刻改口,“只要你不考去很远的地方,我什么都答应你。”
“荣蓝,到窗边来。”他的语气缱绻透着很深的不舍,“让我看看你。”
他说的每个字都犹如一张细密坚固的网,荣蓝被困在网中央,成了无法左右自己的俘虏。
他的俘虏。
她握着手机乖乖地走到窗边,和远处夜幕下的他遥遥相望。
林东佑仰头,摘下了鸭舌帽,眼神很温柔,仿佛望着夜空中唯一的那颗星星。
属于他的星星。
“之前给你压力让你一定要考a大是我不对。”他慢慢说道,“我今晚来,只是想告诉你。”
荣蓝突然屏住呼吸,她预感他会说什么很重要的话。
“不管你考去哪里,有多远,我都会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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