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快六点, 荣蓝回到荣宅,跟她几乎同时到达的还有荣媛和她男朋友周孚。
荣媛对自己这段恋情尤为保护, 荣蓝几个月前回国时荣媛便已经和周孚约会了半年,可是瞒着谁都没告诉,前段日子荣媛听说荣蓝陷入资金困境, 带着项目到处受人冷遇和白眼, 看不下去便约了荣蓝和男友周孚吃饭,有意让男友出手帮帮自己的姐姐,就算不想出钱,帮忙搭个人脉也好,这顿饭终于让荣蓝见到荣媛捂了很久的男友, 饶是荣蓝见多识广,也被荣媛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给惊到,荣竹一门心思下死手防着她,肯定完全没想到, 最后反而是最不起眼也最弱势的荣媛抢了她的锋芒。
荣竹带球要嫁的方家死活不让她进,荣媛却安安静静地站在身价不菲的男友身边,手上早就戴上了男友妈妈传下来的祖母绿戒指。
当晚吃饭, 由于荣蓝早就放弃做名媛真人秀, 资金问题也因为夏悠儿的介入而解决,并没有开口要未来妹夫帮忙, 三人吃饭聊天的气氛很不错, 周孚是个其貌不扬却斯文有礼的年轻人, 除了有强悍的职业和教育背景, 外形身高都不突出,荣媛打趣他,不是上班就是宅,最大的爱好是一边吃披萨一边写代码。
荣蓝不免好奇两个人怎么好上的。这晚荣媛难得拜访荣蓝新家,道出了两人交往的个中细节。
“他弟弟摔断了腿,我这个苦命班主任只好过来给他补两个星期的课,这哥俩吃了一星期外卖快要活不下去了,我好心做了顿饭,结果倒好,成他家的做饭老妈子了。”
荣蓝很清楚荣媛有今天,完全是善于谋划的结果。以她的学历,完全可以进一群优质公立高中,她却偏偏选择进入一所工作强度大的私立贵族高中,成天和一些不求上进却出身富豪家庭的孩子打交道。
荣媛要的,从来不是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而是这些孩子背后的显赫家庭。
荣蓝很佩服荣媛,明明抽到了一副烂牌,她却一路隐忍积蓄力量,算再委屈也没有放弃过经营自己,这些年手上攒了一堆潜水证,健身教练证书,最后烂牌打好,只露了一手好厨艺就掳获了科技新贵的心。
今天的她终于得偿所愿,得到了敲开豪门的钥匙,为多年来憋屈的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荣媛这么争气,就连荣蓝,都觉得很爽。
在荣宅门口碰到,荣蓝和荣媛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眼里找到了默契。
在这个鬼地方,她们必须是紧密的同盟者,才有迎来全面反击的那一天。
而今天,不过是反击战的一个小序曲罢了。
晚上算是真正的家庭聚会,上次缺席的荣竹荣齐都在,甚至方启明也在。
三姐妹相见,冷冷淡淡,荣竹正眼也不瞧荣媛一眼,倒是多打量了几次周孚,脸上全是不服气。
她也是前几天从媒体上得知全城炙手可热的科技新贵早就被荣媛收入囊中,气得差点动了胎气,她碾压了荣媛二十多年,自以为把她训成了一条只会乖乖舔她扔过来的骨头的狗,没想到不咬人的狗最可怕,被她死盯着的荣蓝在婚姻事业上一事无成,反倒是荣媛不声不响地成了荣瑜恒三个女儿中最风光的那个。
今天荣媛带着未婚夫风光回家,荣竹自然不愿意输,特地让方启明推了应酬,过来家里吃饭。
她弟弟荣齐也在,有这两个男人在,心里这才自觉没有输太多。
只是看到因为爱情滋润而面色红润的荣媛,而周孚根本没有一点有钱人的架子,给荣媛夹菜不说,还不时跟她眼神交汇,反观坐在她身边的方启明,自顾自地吃饭,根本没有想过给她这个孕妇夹一筷子,甚至也没想过该怎么对付他那难缠的父母,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婚期却未定,荣竹越发食不下咽。
她瞥了眼上桌后就话不多的荣瑜恒,在桌下踢了方启明一脚,方启明终于停下筷子,满脸问号地看向她。
“亲爱的,我想吃鱼。”荣竹憋着气,漾起一脸为人母的微笑,甚至摸着自己还不凸出的肚子说,“你的小崽子八成是个挑食的,这满桌子的菜,我就只想吃鱼。”
“哦好,给你夹。”方启明夹了鱼肉放到荣竹碗里。
“大姐,你这个贝壳包好别致,我从没有见过哪里卖的”荣媛看够了戏,状似随意地问了句,“我也想买一个。”
“哦,这个吗是我朋友从大溪地度假回来顺便给我带的。”荣蓝笑盈盈地张口,“这个不好买,你喜欢我这个就送你吧,要是你不嫌弃我用了几天的话。“
“君子不夺人所爱,再说是你朋友送的,我怎么好意思拿呢。”荣媛一语双关地开口。
她这话一出,对面的荣竹和方启明齐齐变了脸色,方启更是明难堪地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不止是荣媛方启明,桌上除了荣蓝以外的所有人都脸色异常难看。
餐桌上一时没了声音。
荣蓝口中的这个去大溪地度假的朋友自然是夏悠儿了,而她去度假的原因所有人更是心知肚明,荣媛这句“君子不夺人所爱”根本就是说出来给荣竹添堵的。
作为一家之主的荣瑜恒,在这个一家团聚女儿们带对象回家的日子里更是脸色阴沉,笑容难觅。
“要不我们蜜月去大溪地” 周孚以很轻的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询问荣媛的意见。
“好呀,说好了蜜月你不许带电脑,不然我给你扔海里去。”荣媛当着家人的面,跟未婚夫旁若无人地玩笑。
周孚哪里察觉到这一家人的暗涌,很老实地点头承诺“什么都不带,就带你。”
“这还差不多。”荣媛笑得外甜。
这一幕真真正正刺痛了荣竹的眼,这些年来,这张餐桌上何时有过荣媛的声音,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从来人贱如狗的她敢发出声音吗
在她万分尴尬的时候风风光光地带男人回来,还聊着蜜月这样的敏感话题,荣蓝故意提什么“从大溪地回来的朋友”,这两个贱人沆瀣一气,串通着要合伙给她难堪
荣竹气得想掰断手里的筷子,她委屈地看了一眼母亲耿娜,耿娜眼中闪过一丝阴毒之色。
她的地盘上,什么时候由得这两个小贱蹄子来撒野
耿娜浮起一丝伪善笑意“媛媛的终身大事定了,我心里真是太高兴了,小时候你这孩子胆小,总爱粘着我要我抱,现在好了,你有依靠的人了,就算现在你跟你妈妈一起过,也要常回家里来,我跟你爸爸都时常在惦记你的。”
耿娜打起亲情牌,开口闭口就是养育之恩,话里话外更是跟周孚暗示荣媛上不得台面的身份,荣媛哪有听不出来,落落大方地笑着说“我和周孚会经常回来看爸爸的。”
回来看爸爸,却绝口不提回来探望耿娜,耿娜嘴角的笑容一僵,不由开始打量这个以前一直小看的女孩。
荣媛如今鸡犬升天不好拿捏,耿娜只好看向荣蓝,她现在很确定,荣蓝和荣媛已经背地里联手,不然不会一唱一和,如此配合无间。
“蓝蓝呢你两个妹妹都有了好姻缘,你呢什么时候带人回来”耿娜笑着瞥了今晚外沉默的荣瑜恒一眼,“别怪阿姨多嘴,你爸爸现在身体不好,可要带回你爸爸中意的对象啊”
“叫耿阿姨费心了。”荣蓝回以同样虚伪的笑容,“以前被爸爸棒打鸳鸯过,我现在哪敢轻易谈恋爱啊,我啊,现在跟工作谈恋爱,单身挺好,我以后就这么过了。”
“哦对了,荣竹的婚期定下了吗” 她恍若未闻地笑问,“再不尽快办婚礼,婚纱可要穿不进了。”
这句话跟刀一样同时插在了耿娜和荣竹这对母女的心口上,耿娜那张常年打针的脸完全僵了,隐忍着怒意含糊道“快了。“
荣竹气得快要炸了,白了眼身旁唯唯诺诺屁都不放一个的方启明,冷冷道“我的婚事,姐姐就不用操心了,难道启明还委屈我了不成”
她胳膊碰了方启明一下,方启明立刻跟木头人一样点头不迭“对,对,绝对不委屈我们小竹。”
荣竹这才跟斗赢的鸡一样,恢复了高傲的笑容。
“姐姐有空啊,还是担心怎么让荣享起死回生吧。”荣竹说。
荣蓝冷漠地扯了一下嘴角“小竹怀孕以后可真健忘,我记得,你是荣享前任总裁吧。”
“你”
“我姐姐怀孕了,孕妇最大,拜托大姐嘴上饶人啊。”刚才一直没吭声的荣齐突然插嘴进来,语气甚至一点都不客气,“大姐总不能因为被棒打鸳鸯过,就对家里人置气到现在吧”
这话说得,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论颠倒黑白厚颜无耻,荣蓝只佩服耿娜还有她生的这一对儿女。
“都够了。”荣瑜恒板着脸开腔,今天外人在场,自家这些不孝子女就开始当着他的面唇枪舌战起来,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启明,小周,你们慢慢吃。”他和颜悦色地对两个男人说话,然后沉沉地扫了几个子女一圈,站起来,“我吃饱先回书房了。”
“蓝蓝吃好到书房来。”
荣家书房里。
父女俩一个没有笑脸地坐着,一个疏远地站着,昭示着两人之间淡薄的父女关系。
“小竹说到底也是你妹妹,现在她这个情况,你不应该当着外人面给她难堪。”荣瑜恒一开口就是维护荣竹。
“我算是明白她的任性无知是谁惯出来的了,你既然这么爱惯着,就惯吧。”荣蓝随意地翻看随手抽出来的书,“不过我要把话说清楚,她是你的女儿,却不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就荣媛一个。”
荣瑜恒铁青着脸“这是什么话,你非要做得那么绝”
荣蓝放下那本书,朝着她的“好爸爸”倏然一笑“你应该问你的好女儿荣竹,当年她做得那么绝,想过今天没有”
“不过她那么绝,应该是遗传了爸爸你。”荣蓝很讽刺地笑了笑,“当年其实你明明逼问过荣竹,也听到她亲口承认诬陷我,还非要把我送出国,不就是怕我跟林东佑好上丢你的脸吗你最怕丢脸了,现在荣竹给你丢那么大的脸,你还要我别为难她,呵呵,双标地够彻底啊。”
荣蓝终于坐到了他爸面前,欣赏她爸心虚凝重的脸“原配生的女儿就是根草,小三生的儿女当成宝,难怪这些年外头多的是看你笑话的人,大家一提起荣瑜恒啊,哦,那个渣男啊,难怪荣氏一年比一年糟糕,活该”
“够了”荣瑜恒被她轻飘飘的语气惹怒,一声怒喝。
“好听的听多了,这么几句不好听的就听不得了”荣蓝完全无视她爸的愤怒,“我还没说过瘾呢。”
她从包里将一叠照片甩在桌上,冷若冰霜的脸上满是厌恶的神色“让你的人撤了,我回国是念在你求我回来,不是来做让你监视的犯人的,如果爸爸你再这么恶心我,别怪我六亲不认。”
荣瑜恒脸上闪过一丝愧色,荣蓝把他理解为是心虚。
“有空跟踪我,倒不如想想该正经查谁,好好的荣氏整天被一个外人指手画脚,我都替你丢人。”
荣瑜恒脸色一凝,他立刻明白了荣蓝口中的“外人”是谁。
荣蓝又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你的好女儿荣竹也派人在跟踪我,爸爸,你帮我带几句话给她还有耿阿姨,我荣蓝就是个小人物,既嫁不了豪门,也影响不了荣竹的继承权,她们母女俩要是实在想不开,我手上还有几张当时荣竹跟前男友的床照视频,别说,还挺激情的,荣竹不是想嫁进方家吗那好,我就寄给方启明的父母,还有媒体欣赏欣赏。”
“这母女俩”荣瑜恒咬牙切齿,看那架势,几乎想把这两个女人嚼碎。
他很清楚,荣竹的背后都有耿娜在操纵,荣竹一个人,是干不了这些事的。
“爸爸,狗逼急了也会咬人的。”荣蓝悠悠然站起来,把手撑在书桌上,挂着冷漠笑意的脸面向荣瑜恒,“我真的要谢谢你这些年的偏心,不然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里,我哪里学得会自保。”
在荣家这一晚的战绩着实让荣蓝笑了好几天,想到他爸那张气到扭曲的脸,她就想放声大笑。
恰逢妈妈的忌日,她去墓园给她妈妈送了一束红玫瑰,这是她生前最爱的鲜花,她私下里曾经偷偷对她说,没有爱情的女人只会凋零,在凋零的岁月里,她只能反复去回忆那个送给她人生中第一束玫瑰花的男人,才能让她觉得自己活着。
荣蓝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她肯定,不是荣瑜恒。
奇怪的是,她到时,妈妈的墓碑前已经有一束红玫瑰了,她不禁猜想,会是那个给她妈妈初恋的男人吗
恐吓有效,跟踪她的两拨人果然都撤了,荣蓝总算过上了清净不被人盯着的日子。
不过a市名利场每天都有新的夺人眼球的消息,
最新消息是,约会了一段日子的林东佑和乔楚楚很可能要来真的,因为女方在记者采访中秀了手上的鸽子蛋钻戒。
这个猜测轰动网络,女友粉们哭着排队上天台,天台上已经挤满了伤心的女人。
在这个时间点,荣蓝终于抽出空,把公司扔给苏吟几天,答应了李汀的邀约,和她飞去马尔代夫度假。
一路颠簸到了马代,感受着蓝天碧海之余,荣蓝兀自在感叹李汀大手笔,竟然包了一座岛,整座岛上竟然只有她们两个客人。
私人小岛的享受是尊贵级别的,她一个人拥有一个独立私密的水上别墅,第一天到达,跟李汀喝了点酒,在游泳池游泳了一会儿,李汀回自己的别墅了,她洗了澡,便扑进了大床,打算睡上三天三夜。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一早,她被浪涛声唤醒,感觉到自己后背贴着滚烫的胸膛,手脚也被缠着,这一下子瞌睡虫全醒了。
她翻身去看枕边人。
枕边人也因为她的动作,眼皮慵懒地抬起,眼眸幽深如窗外的海。
荣蓝蓦地沉下脸,成为愤怒女神的化身“你,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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