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分两路在这个岛上搜寻, 他们全副武装,手上狰狞的随时待命,只要一枪就能让任何血肉之躯变成尸体。
随着这伙人的到来,这个荒无人烟远离社会文明的海岛, 不再是美丽的伊甸园,而是成了嗜血者的乐园,处处都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天快黑时,四个人搜完了整个海岛, 一无所获,最后在林东佑盖的木屋前汇合。
但其实算不上一无所获。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四指蹲下查看屋前的火堆, 捻起灰烬捏在手里, 灰烬没有温度,至少已经灭了好几个小时。
“走得很匆忙,带走了食物和淡水。”他环视一圈光线暗沉的林子,轻蔑地哼了一声“现在肯定像老鼠一样躲在哪个洞里。”
“这岛才屁股那么大, 躲得了今天,躲得了明天吗”胖东极其乐观, 沉甸甸的屁股坐在小屋入口,见里面整整齐齐铺着干草,发出一串粗俗的笑声, “哟,这对野鸳鸯日子过得不错啊, 估计天天在这里放开干, 妈的, 想想都yg了。”
“先让这对狗男女再活一晚,老子睡一觉明天起来收拾他们。”胖东干脆四仰八叉地躺了下来,十几天的海上行程消耗了他相当多的体力,脱水加上疲惫,口气狂妄的他其实是四个人当中最虚弱的。
所以在团队首领四指做决定之前,胖东首先提出来休息。
“不休息。”四指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胖东先休整一晚的要求,他阴戾的双眼扫视静悄悄的林子,海上天黑得快,只一会儿工夫,林子里的光线又暗下来不少。
中国人有一个成语叫“夜长梦多”,是他一直信奉的真理,在陌生的环境里待得越长,越容易出现变数。
这个林子太安静了,长年累月身处危险之中,塑造了他超强的直觉。
必须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找到那对男女。
“狩猎开始。”他只有四根手指的手抬起,食指往前一点,阳光的余晖映照在他冷酷的侧脸上,“都听着,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找到我们的猎物。”
在这个杀手小分队里,四指的话有着最高的权威,梭罗见识过他的心狠手辣,对他只有臣服,根本不敢挑衅他的权威。
至于唯一的女人白雪,虽然有个纯洁无瑕的名字,但实际上从小遭受性侵长大的她,性扭曲,暴力是她的至高信仰,四指作为她心中最强的男人,她对他只有全身心的服从。
所以四指一发话,白雪便扛着枪主动站到他身边,只有胖东不情不愿地从木屋里出来,他敢怒不敢言,伸手想夺梭罗手里的便携式钢制酒壶,梭罗手一缩,把扁扁的酒壶装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胖子,兄弟我可只剩这点酒了。”梭罗呷笑着,露出一口烂牙。
“梭罗你这个抠门酒鬼,你迟早不得好死”
胖东因为没得休息,心情恶劣到开始口出恶言诅咒同伴,梭罗做的就是死人生意,这么多年手上积攒的人血令他对死亡有天生的恐惧,因此一听胖东咒他,想开枪突突他的心都有了,冷森森道“我跟你,怎么也是你胖子走在先。”
胖子还想还嘴,那厢四指冷飕飕的目光便飘过来“再不闭嘴,我让你们俩一起见阎王。”
“晦气。”胖东吐了口浓痰,扛着枪满脸愤懑地走开了。
“那里有个悬崖,梭罗胖东,你们去那里。”四指开始指派任务,“我跟白雪去西边林子,那里植被更茂密,很有可能藏在那里。”
四个人再次分开。
林子里成群的鸟儿大概也察觉到陌生人的侵入,扑簌簌地飞走,幽暗的树林前方,便是一片悬崖峭壁。
“梭罗你信不信,四指支开我们,就是想跟白雪那娘们进林子干个痛快。”胖东满是横肉的脸全是怨气,他一直想染指白雪,白雪对他一直提防,久而久之,出任务时都是四指带着白雪,他被迫和梭罗这个十天半个月不洗澡的酒鬼一组。
“你以为谁都是你,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都是跟娘们干那事。”梭罗不客气地回怼,他也早就看胖东不顺眼了,要不是这票的酬金够肥,他早就把胖东打残了。
两人一路走到了悬崖下面,直觉告诉他们这个地势容易藏人,双双闭嘴,挎起枪,警觉地缓步搜寻。
铁皮靴“咔嗒咔嗒”,踩在落满枯叶的地上,也刺痛了夹缝中荣蓝的耳膜。
那仿佛是恶魔的脚步声,且越来越近,随时随地会掀开夹缝前用来遮掩的枯枝,然后把它们像羊羔一样一刀宰了。
她心跳如擂鼓,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瘦小的bess。
年幼的bess仿佛也感知到了危险,恐惧地抬起头想要从她的眼睛中寻找安全感,荣蓝尽管脸色雪白,但还是勉强冲孩子笑了笑,伸出食指放在唇前,对她摇摇头,提醒她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bess乖巧地伏在她身上,一动也不动。
荣蓝高悬着一颗心看向夹缝入口,连呼吸都凝滞了,这一刻内心的恐惧攀升到了顶点。
他们就在夹缝口外,她甚至能从那些枯枝堆的细缝中看到他们来回走动的双脚
“我感觉那娘们就藏在这里。”是那晚那个长相丑陋的胖子的声音。
“让你的感觉少给老子废话。”另一个陌生男声开口就是脏话,“赶紧把人找出来毙了,老子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破岛待了。”
不远处的大树背后,rex心急如焚地盯着那两个五大三粗扛着枪在夹缝外走来走去的亚洲男人,那种不得不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跪下的无力感又来了,夹缝里有温柔的像妈妈的姐姐,有他挚爱的妹妹,她们快要被那群坏人找到了,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rex咬着牙关,如此地恨自己。
恨他为什么只有13岁。
一双温热厚实的手掌突然出现,捂住了他的嘴,rex惊恐地扭过头,发现是林东佑,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sion哥哥”他急得快要流下眼泪,颤抖着用很轻的声音说,“他们快找到她们了,怎么办”
林东佑神情异常沉重,他抬眸看了前方一眼,开口“rex,她们很危险,但并不是没有办法。”
rex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什么办法”
“这取决于你勇不勇敢。”
“我可以,我是战士,我可以做我能做到的一切。”rex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sion哥哥,你快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rex,还记得那片会吃人的沼泽吗”林东佑问他。
rex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林东佑要他做什么“记得,就在这附近。”
“把那个胖子引到那里,跑快点,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个神枪手。”林东佑的眼里有很深的担忧,“那高个的,我来解决。”
他最后把手搭在rex肩上“臭小子,给我平安地回来。”
“你们大人才害怕死呢。”rex目光中有几分少年人的桀骜不驯,他愤怒地攥着拳头,“这些拿枪的坏蛋,该死的是他们”
夹缝外。
胖东那双贼一样的小眼睛突然被那些杂乱的枯枝吸引“这里怎么会有一堆柴。”
他和梭罗了然地对视一眼,嘴角都阴险地扬起,这些枯枝很明显是人为地堆在这里,至于为了遮挡什么,答案昭然若揭。
两人已经预感几百万美金现钞放在他们面前,手里的枪举起来。
夹缝内。
荣蓝死死咬住唇,嘴唇咬破了,唇间都是血腥的铁锈味。
rex也在发抖,荣蓝怀抱着可怜的孩子,想好了如果一旦被发现,她会极力和那群歹徒交涉,让他们放了孩子。
她是无神论者,可是此时此刻,向各路神仙上帝苦苦祈祷成了她唯一能做的事。
胖东正要抬脚踢开那些枯枝,身后一声童稚的“hey”突然在身后炸响,胖东和梭罗本能地回头,见一个十几岁的金发男孩站在林子边缘,大声叫嚣着“死肥猪,死猪头,从我的岛上滚出去”
“肥猪”“猪头”两个词,他用的竟然是中文。
“哪里来的臭小子”胖东的暴脾气上来了,他拿四指没办法,受气只能忍着,这毛都没长齐的外国小孩竟然也敢羞辱他,这口恶气他吞不下。
他恶向胆边生,举着枪,完全不在乎对方是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臭小子,老子杀了你”
“死肥猪,你有这个本事吗”rex挑衅完,身子一闪,飞快地钻进了丛林里。
“砰砰砰”
胖东拿枪扫射,林子里溅起飞沙走石,男孩逃走的身影刺激得胖东理智全无,“梭罗,追”
他已经先冲了出去,提枪,紧跟着钻进了茂密阴暗的林子里。
“胖子,小心有陷”梭罗开口提醒,可是胖子已经冲动得追得不见人影,梭罗唇角阴森森的笑意浮起,“死肥猪,我可是提醒过你了。”
梭罗的目光慢悠悠地转向那堆枯枝,声音鬼魅仿佛魔鬼“我的小羊羔,你在不在里面呢快出来吧,至少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他刚说完,全身的毛孔猛地一根根竖立起来,那是人在危险来临时的最本能反应。
多年刀口讨生活培养出的惯性,令梭罗本能地往左一偏。
一支被削得极尖的弓箭擦着他的右耳飞过,梭罗只觉右耳一痛,这痛感很快随着感觉神经的传输,在大脑中放大,他大脑空白,抬手摸了摸右耳,手上沾着鲜红的血。
他差点被这支箭一剑穿喉。
梭罗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他身后,一个晒成古铜色,背着弓箭的亚洲男人站在他身后。
这个男人目光坚毅狠决,不能小觑。
是林东佑,梭罗来之前见过他的照片。
林氏总裁,别看文绉绉的是个像小白脸一样的商人,却是个有着神秘背景的强悍年轻人,曾经接受过特种兵训练,隐姓埋名加入南美雇佣军,从那些杀人如麻的毒枭围剿中活着回来。
“想杀我,就凭你手里这把破箭”梭罗叫嚣着举起,突突突地开枪,“来吧哥们,尝尝心脏被子弹击中的滋味。”
林东佑身手矫健地转身,抬脚躲避枪击的速度飞快,在丛林和黑暗女神的掩护之下,很快消失在一棵大树后。
那棵大树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梭罗不作他想,举枪冲进了雨林。
有枪在手,他不怕林东佑。
林东佑履历再过牛,能牛得过他手里这支杀人不眨眼的吗
梭罗头也不回地追了进去,林子层层叠叠遮挡人的视线,太阳已经下山,头顶宽大浓密的树叶遮挡住了最后的天光,整片林子安静又黑沉。
这样的环境给人造成很强的压迫感。
安静,让人窒息的安静,危险仿佛很近,仿佛又很远,肆虐着人的感官。
梭罗头一次感到了不安,强烈的不安。
敌人不见踪影,而他不熟悉地形,往前,也许是更深不可测的黑暗丛林。
这是陷阱,他不应该进去了。
他告诉自己,还好他手里有枪,手里的枪能让他做这个岛的主宰,所以这片林子没什么可怕的,他随时可以杀了人或者动物。
梭罗紧绷的心暂时放轻松,他的精神松弛,却还是本能地陷在恐惧之中,他靠在一棵大树下,确定周边没有人,于是他抖抖索索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口袋。
他要喝点酒定定神,危险来的时候,喝一口烈酒,他就能驱走“恐惧”这鬼玩意。
他摸到了口袋里的酒,拧开,仰着脖子,舒心地让那熟悉浓烈的液体滑入他的嘴。
酒是他的好伙伴,他庆幸刚才没有让胖东那混蛋抢走他最后一口酒。
当酒液滑入口腔的那一霎那,梭罗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那黑影速度极快,毫无声息,却快如闪电。
他是从树上倒挂下来的,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砍刀,朝着他仰着的脖子,在大动脉上用力一划。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梭罗的瞳孔一缩,他只觉得脖子灼烧了一下,他僵硬地维持着仰头灌酒的动作,“咔咔咔”地想求救,却说不出话来。
长长的刀痕划开皮肤,脖子喷涌出的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脖子和脸,梭罗轰然倒下,睁着一双震惊垂死的眼睛,“咔咔”,依然是拼命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林东佑出现在他眼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枪,梭罗一双垂死的眼睛还是不敢置信地睁着,也许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死为什么他的一生会终结在这里
“尝尝心脏吃子弹的滋味吧。”林东佑面无表情地朝他胸口开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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