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说到这里,看着她叹口气“以后蒋家肯定不敢再来找麻烦了,闺女你就好好养伤, 什么时候养好身子,再谈说亲的事儿。罗氏要是在家啰嗦,你就跟我说,我去说她。”
“好, 爹你累了天, 赶紧出去吃口饭”
“我等她来了再去”
翠翠在医馆住了四天, 能自己下床才回家, 罗氏这回挺好的, 给她熬药端饭不说, 还舍得给她吃鸡蛋了,双胞胎弟弟有金和有银每天下工来吃饭的时候都会带着两个弟媳, 进来跟她说说话。
她这伤重, 躺在床上调养了将近个月, 才下床走动。
三个月后,初秋。
这日,翠翠在屋檐下给父亲做衣裳,罗氏从外面回来,进院就过来坐在她身边, 说“翠翠呀, 有个事儿我跟你商量商量。”
“你说。”翠翠想着,怕是有关银子的事儿, 果不其然, 下刻就见她笑着说“咱家有金,他成婚那时候不是买的人家破屋嘛, 如今生了孩子那破屋下雨就漏水,住着太糟心了。他就说想把房子翻翻新,盖的宽敞点也方便住,现在他手里也有几个银子,只是还不大够,我就想着,你是老大姐,手里也有钱,就给有金凑点,帮他把这房子翻起来。”
其实她也猜到是这个事儿,因为前阵子大弟弟有金吃饭时候就说过这个事儿,那时候她没吭声,是在考虑给他添多少合适,不过她手里也就十来两银子,眼下还常常得吃药,其实也禁不住花
但是最近罗氏对她好,所以她开口,翠翠就直说了“娘,你既然开口了,那我就拿三两银子出来。虽然不算多,可主要是我这身子以后常年得吃药,还得花不少钱。而且万我要是嫁不出去,那就得直在家住着,那我也不能白吃白喝啊,手里的钱也得贴补贴补家里。”
她这么说,罗氏没话说了,本来想哄着她拿出五两银子出来,可是她说的也没错,要是把她手里的钱掏空了,到时候翠翠手里没钱了,要吃药,还不是她出钱
所以想了又想,罗氏点了点头“也成,三两也行,也是你的心意。”
这事儿说好了,翠翠当即就把银子拿了出来,罗氏接过去就出了门。
有金的房子很快就开始翻新了,翠翠不能去干重活帮忙,就帮着弟媳看着孩子,帮着做做饭,岁多的小娃正是调皮好奇的时候,翠翠哄的也挺累,没几天就觉得心口不舒服,闷闷的。又个早上起来就觉得不好,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伤寒了。
她这伤寒,两副药还没吃完,紧接着就开始咳嗽了。这咳嗽不得了,受过伤的心肺旧疾就给牵出来了,每咳嗽次,心窝就痛次,连着吃了将近个也月的药,有金的房子都翻好了,她这咳嗽才堪堪停下。
罗氏看着她虚弱的坐在屋檐下带着孩子,嘴里嘟囔着“你这身子呀,我也是没法,前阵子好不容易给你找的那个不错的人家,听说你常生病,直接都不来相看了。所以最近天凉了多穿点,可别在病了,你这药罐子的名声可不能传出去,要不然你怕是还真不好嫁出去。”
“嫁不出去就算了,反正将来你要是嫌弃我,你直说,我根绳子吊死了去。”
罗氏听就骂道“呸呸呸你少说这个话,可别叫你爹听见了,又说我这个后娘欺负你。”
翠翠无声叹口气,看着院的老树上,绿叶渐渐发黄要落下,心里憋闷的很,觉得她命怎么这么苦,守了十来年的寡,终于打算再嫁人的时候成了病秧子,没人要,只能住在家里拖累家人。
想想心里就憋屈,不舒服,真不如死了算了
晌午时分,本来应该在镇上做工的柳父急匆匆的回来了,好像是路跑回来的,大秋天的头上头的汗,进门就挥舞着手臂喊着“翠翠呀,快出来快出来”
“咋了”翠翠闻言不紧不慢的从屋里出来,看着父亲满头汗,问“爹你咋这个时候回来,还慌成这样”
柳父进屋来坐下,气喘吁吁的擦擦汗,将怀里的封信拿出来,颤抖着手递给翠翠“这封信,是你五叔从京城寄回来的,你快看看”
翠翠记得这个五叔,她成亲的时候五叔还给她送亲了,后来五叔跑生意路上遇见了贵人赏识,全家都跟着贵人走了,好多年都没见过了,怎么突然写信给爹
她拆开信,开始认真的看,开始还很沉稳,可是过了片刻,拿着新的手不停的颤抖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父“爹这是,这是真的吗”
他没死他没死,只是不回来,只是在京城当了官,娶了妻
柳父眼眶红红,拳头砸在桌子上,气恨不已“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将你许配给他原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是个好儿郎,可谁成想,居然是个禽兽不如的混账这么多年,明明还活着,却为了贪图富贵,连家都不回,连封信都没有闺女啊,你这十多年,算是白糟蹋了呀”
翠翠捏着信纸,眼泪无声的不停往下掉,信上的字句,都像是刀子样的割在她心上
五叔说,他现在是京城的大官,住着高门大院,身边仆役成群,娶了大将军的女儿做妻子,生了儿女五叔还说他好多次想上门相认,都被人拦在门外,还被他家的仆役打过次
翠翠心口好痛,痛的她直不起腰来,以为他死了,为他守寡十年,为他照顾婆母,这十年他在京城过好日子,她在家里和婆母辛苦度日想起这些年她长夜漫漫孤枕难眠,他在京城和别的女人同床共枕,生儿育女,她的心都好像被人撕碎了
蒋元你好狠的心为了权贵连家都不要了,抛亲母,弃发妻,你简直禽兽不如
赵莹莹坐在马车最里面,冷冷的看着不停咳的女人,也不去问她到底从何而来,是何人了。
因为她已经猜到了。
半年前,个男人没有拜帖前来府上,说是相公老家的岳父家里人,当时她听就心慌了,直接叫人将那个男人打走了,但自那之后,这个男人说的话,就是她心头的根刺。
如今,这个女人上门来,和相公年纪相仿,见面就直呼其名,说话的语气又是满腹幽怨,看着相公的眼神极爱,极怨,又极恨她的来历,她若猜不到就是傻瓜了。
想到相公这么多年来直想不起家人在何处,更不知家里有什么人,再看看这个女人她便坚持,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再和相公见面否则,她赵莹莹,怕是就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翠翠直在发烧,此刻已经烧的睁不开眼了,靠在车壁上摇摇晃晃,没多久,头栽下去昏了。
赵莹莹冷冷的看着她栽倒在地,边的丫鬟阿宁见此小声的问“夫人,要去哪个医馆”
赵莹莹闻言,冷漠的眸子慢慢的垂下,看着自己鞋尖上的血,冷冷道“她都不告诉我她是谁,我凭什么要给她看大夫叫你哥路往西”
阿宁听就知道夫人道意思了,轻轻的咬着唇,不安的问“那夫人,若是将军回来问起来”
“怕什么”赵莹莹冷冷的看着昏过去的女人,嫌弃的说“不过个来历不明的疯女人,我自有对策。”
阿宁不再说话,挑开车帘跟大哥说了往西,马车片刻后就换了方向。
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城西处偏僻的树林边上,赵莹莹和阿宁看着阿坤将翠翠从车上拖了下来。
阿坤将人放在雪地上,看着赵莹莹“小姐”
赵莹莹走到躺在雪地里的翠翠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昏迷过去的样子,双手在袖紧紧揪着“把她扔进雪堆里。”
阿坤看了看妹妹,阿宁冲他轻轻点头,阿坤这才无声叹口气,有些不忍的将翠翠抱起来,然后往树林里走了几步,让她放在了深深的雪地里。
赵莹莹看着那个女人被埋于雪,拧着眉头双目幽幽不管你究竟是谁,从哪里来,蒋元,这辈子,只能是我赵莹莹的相公
你不该来的
马车渐行渐远,被扔在雪堆里的翠翠,紧紧的闭着眼,久久不醒。
天黑后,蒋元从宫回来,看着妻子脸上挂着的温柔笑容,脱下了披风就问“今日府外那个人呢你可有好好安置”
赵莹莹接过披风的手微微抖了下,眼神掠过片刻的心虚过后,才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说“今日相公走后,我听你的带着她去看大夫,可是到了医馆,她说去如厕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我让人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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