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不友善的声音响起, 于寒舟循声看去。
目光落在顾易的身边, 一个脸上写满不善的少年身上。从容貌上能够看得出来, 这两人是亲兄弟。只不过,顾尔的个头略矮一些,面容也稚嫩一些, 明显是个弟弟。
她笑了笑, 说道“公主乃千金之体, 出入皆有随从照料,岂会遇到危险”
换句话说,公主有专门的人保护,用不着她。真的需要她保护的时候,便是随从都死光了, 才用得着她以命相护。但那种情况,该是怎么回事这就耐人寻味了。
顾尔的脸色登时不大好看, 挥开兄长阻拦的手,又道“随从伺候再精心,也难免会有意外发生, 你乃是驸马, 公主的贴身之人,倘若没有应变能力和保护公主的本事, 怎么配做驸马”
他这话一说, 周围便响起一阵嘘声。
大家都知道,顾家兄弟皆倾慕福安公主,尤其是顾家二公子, 更是对福安公主一片痴心。如今福安公主招了个平民小子做驸马,难怪他今日会发难。
众人便站在一旁,看起热闹来。
于寒舟的人设是个好脾气的平民小子,哪怕尚了公主,也不曾目中无人。因而她笑道“公主福运加身,岂会遇到你说的危险便是遇到危险,也能逢凶化吉,这位公子的担忧实在有些杞人忧天。”
“这可未必”这时,旁边有人扬声说道,“我等怎么听说,公主自从同你成亲后,三灾五难不断莫非你专克公主,哪怕公主福运加身也抵挡不住”
顾易和顾尔听罢,脸色都微微变了。
公主崴脚摔伤等状况,他们都猜得到原因,哪怕顾尔挑衅,也不曾拿这个说事。此时听到有人说出来,顾尔张口就要辩解,然而他出口晚了一步,于寒舟已经看过去道“我同公主的八字乃是钦天监算过的,正是美满相合,这位公子此言,莫非是对钦天监的结果不满”
那时于寒舟还不知道公主其实不是公主,而是皇子。她见他屡屡出状况,便有些担心,皇上会不会认为她克妻转念想道,两人成亲时是把八字交由钦天监算过的,若是不合,绝不会有这门婚事,才不担心了。
此时听到有人质疑,立刻说出之前的想法。
那位公子听了,嘴巴张开又合上,一脸不忿之色。他就算敢说钦天监不好,可是敢说皇上和皇后吗钦天监算过的八字,皇上和皇后都允了的,他此时质疑,才真是不要前程了。
“既然钦天监算过,你们乃是美满相合的八字,为何公主还会屡屡病痛”那人很快脑筋转过来,又说道“一定是你想尽办法对公主不好你承不承认”
于寒舟扬起眉头,讶异道“你怎么对别人的夫妻之事如此好奇乡下的老婆子都没你碎嘴,倘若你当真好奇,自己娶门妻子罢”
她这话可谓无赖了,那人脸上腾的紫涨,指着她“你,你”
“别羡慕。”于寒舟笑得自在,“天底下有我这种好运气的人可不多,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那人更是气得直翻白眼,一甩袖子离去了。
众人也都知道了,这个驸马不好惹。嘻嘻哈哈一阵,没有人再刁难她了。今日毕竟是皇后的寿辰,真闹出什么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顾易原本就对于寒舟的印象不错,今日见她游刃有余地面对刁难,更觉得不错。
当然,他更适合做驸马。只不过,这不是做不成了吗他也不是想不开的人,倒是觉得这小兄弟机灵变通,说不得日后还会替殿下办事,有必要交好一番。
“这是我弟弟,顾尔。”他拉过顾尔,到于寒舟的身边,“方才他出言多有不逊,还请驸马不要同他计较。”
她不是真正的驸马,顾易这般,算是很给面子了。
于寒舟便道“让他道个歉,我便原谅他了。”
她现在是驸马。真驸马,假驸马,都是驸马。顾尔得罪了她,当然要赔罪。
顾尔不肯,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
于寒舟便道“你不道歉,我便向公主吹耳边风,让她讨厌你”
顾尔瞪大眼睛,又气又怒,冷笑道“公主会听你的话”
“我们夫妻一体,公主怎么会不听”于寒舟扬着下巴,露出一点小人得志的模样,随即压低声音“你刚刚差点坏了公主的事,你说公主知道后,会不会讨厌你,觉得你不稳重、爱挑事、不值得信赖”
顾尔的脸色立刻变了“你,你”
顾易的神情也有些凝重,目光闪烁。
于寒舟便轻轻一笑“公主都告诉我了。”
她如今是公主信重的人。
顾易和顾尔听懂了,脸色都很复杂,就好像得知效忠的主公宠信奸佞一般。
“道歉”于寒舟道。
她倒不是非要计较这件事。而是她想着,她日后少不得为刘宁办事,这两人又是刘宁信任的,那么姿态要摆起来,从一开始就不能叫人小看。
顾尔担心被刘宁看低,忍气吞声地低了头“方才的事,是我不对,还请驸马不要同我一般见识。”
“嗯,我大人大量,这回就原谅你了。”于寒舟笑吟吟地道。
顾尔只觉得这小子笑得很刺眼,这小个头,这细皮嫩肉的,跟奸佞一般无二他不怪刘宁信重奸佞,只怪奸佞太会哄骗人,沉着脸,将于寒舟一推,大步走了。
于寒舟穿的鞋子是特制的,不如普通的鞋子那般稳当,挨了他这一推,身子顿时向后一个踉跄,一股锐痛从脚腕传来,脸色登时变了。
“你还好吧”顾易见了,顿时来不及去追弟弟,扶住她道。
于寒舟刚才反应快,及时站稳了,感受了一下伤处,应该没扭伤,只是少不得要痛上一会儿。
她这时看着顾易,脸色也不那么好了,偏生顾易还道“你也太瘦弱了,走,我扶你到那边坐会儿。”
于寒舟“”
“不用了。”她甩开他,招手叫了个小太监,扶着小太监,一瘸一拐地去休息了。
顾易本来觉得她太瘦,经不起弟弟一推,毕竟弟弟也没想把她推出个好歹来。但是这时见她一瘸一拐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好受。扬首看了一圈,找到了顾尔,将他教训了几句。
顾尔嘀咕道“她经不起推怪谁啊”嘴上这么说着,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道“那寿宴过后,我们去公主府上,给她赔罪”
顾易一听,也觉得不错,他们去给驸马赔罪,还能跟殿下说几句话。
寿宴过后,刘宁携于寒舟跟皇上和皇后告退。
出了宫殿,刘宁看了看身边的人,第一眼没看出什么来,又看了两眼,拧起眉头“脚怎么了”
于寒舟这会儿脚上不是很疼了,自觉走路姿势还算正常,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来了,就道“不小心扭了一下。不是大事,回去揉一揉就好了。”
心中有些凛然,刘宁是个细心的人,她今后一定要更加谨慎,才能捂住身份。
刘宁看了看她比自己还高出一点点的头顶,想起她脚上特制的靴子,说道“辛苦你了。”
“为公主效犬马之劳,是我的荣幸”于寒舟自豪道。
刘宁忍不住笑了一下。只觉得小驸马除了矮了点,竟没什么不妥当“想要什么回去赏你。”
“倒没什么,就是总在府里待着,不是很适应。”上了马车,于寒舟自觉坐得跟他有一段距离,才道“从前野惯了,现在无所事事,挺难受的。殿下吩咐我点事情做”
刘宁还真想吩咐她点事情做。
他一开始选了她,否掉了处处都好的顾易,便是觉得她机灵变通,有可用之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在一旁看着,觉得可以试试了。
“没事做的话,可以交交朋友。”刘宁说道,“年轻的公子,有学识的读书人,没事就请府里来,吟诗作对,饮酒赏花,开宴赴会,都很好。”
若是在公主府设宴,刘宁就有机会跟自己未来的臣子搭上线。若是于寒舟外出赴会,还能够为他传递消息。
他打算在暗中看着,除了顾家兄弟,还有哪些人可用。他要做事,不能总是装病找替身,还是要发展自己的耳目。因此,打算借着于寒舟的手,挑些可用的人,敲打一二,叫他们为自己办事。这样日后他身份大白,立足朝堂,便有不少可用的人。
至于身份暴露,不是什么大事,他的身份要慢慢暴露,事情也要一件一件地做。这样,等到那一日到来,便是水到渠成,而非偷天换日、震惊朝野。
于寒舟不怕他吩咐自己做事,就怕他把自己晾着,立即应道“是”
驸马没有官职,但是可以交友。至于交友过密,有可能引起圣上猜忌想多了,她现在是奉旨交友。
刘宁最信任的是顾家兄弟,打算让顾家兄弟帮着驸马办宴会。恰巧顾家兄弟得罪了于寒舟,来府上赔罪。
“赔罪”刘宁有些惊讶,“发生什么事了”
顾易拱了拱手,有些歉意地道“不小心冲撞了驸马,不知驸马的脚可好了”
刘宁听到这里,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想起昨日察觉到的,于寒舟走路一扭一扭的,却还说“没事”的样子,对顾尔就有些不快。
就算于寒舟是平民出身,没读过多少书,可是到底是他钦点的驸马,顾尔对于寒舟这么不尊重,刘宁觉得有点打自己的脸。
他本身就颇有气势,这般沉着脸,让顾易和顾尔都心里突突地跳,顾尔便道“殿下,我昨日当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驸马那么弱不禁风”
“住口”刘宁冷冷喝道,目光如刀,扫过顾尔的脸,有怒意,有失望,“我知你们心有不服,但这是我的主意,你们争风吃醋我不管,但无缘无故伤了人却找借口,岂是君子所为”
他的小驸马不是那么没用的人,他那次“坠马”,小驸马急急上来救他,为了捞住他,大半个身子都在马外,何其危险还有紧接着的“惊马”事件,虽然两次都是无用功,还坏了他的事,但他却气不起来,因为于寒舟是真心实意为了他。
寿辰那日穿特制的鞋子,也是为了他,否则才不会那么轻易扭脚。顾尔推了人,还找借口,令刘宁很是不快“回去面壁思过”
顾尔脸色一灰,再也不敢抬头,行了一个大礼,退下了。
顾易被刘宁留了下来“我有事吩咐你。”
作者有话要说 顾尔哇的一声哭出来哥,我不想死,我还想再演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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