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的脚步,更迭着四季的风景,一场浅春的细雨,迎来了夏日的脚步。
“浅浅,我这几招练得如何?”小龙鱼手执一根绿竹枝,认真的演练着许念教他的剑招。
许念坐在一边的石桌旁,手捧一杯清茶,看着翩翩少年舞剑,真是不错的享受,“练得不错。”
说完也汲取了一截绿竹枝,两人动作同步,清风抚过,吹起二人的衣角,两人对视一眼,浅浅一笑。
碧波荡漾的湖边,一处绿草茵茵的山坡上,许念和小龙鱼惫懒的躺在阳光照耀的草地上,轻轻的呼吸,能闻到草木的清香气息,还有不远处清澈湖水的水气。
小龙鱼扭头看着许念,“念念,你什么时候离开?”
许念最近偶感天机,在极东之处,有什么东西强烈的吸引着许念,她准备去看看,“明日辰时初刻。”
“哦!”小龙鱼一下子失落起来。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说的却不是许念要离开一事。
“我从出生之日起,便被母亲藏在湖底最为幽深黑暗之处,暗无天日的活着,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小龙鱼躺在碧绿的草地上,小小年纪,却有着诸多的心酸往事。
“是什么?”许念坐起身来,看着远处碧波万顷的湖面,清风吹拂着她耳畔的发丝,“黑暗?孤独?受伤?”
小龙鱼摇摇头,“是寒冷!失血过后的寒冷,一点一点的刺入我的五脏六腑和骨髓。”
许念眼眶发红,鼻头酸涩,她温柔的摸摸小龙鱼的头,这些痛苦往事,说出来,便有人和他一起分担了。
“你知道冷到极致是什么滋味吗?五内具焚,全身脏腑,骨头,仿佛都在沸腾,在燃烧。”小龙鱼眼神平静的望向许念,回忆着过往,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见那份蚀骨的寒冷,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都过去了。”许念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以后有我陪着你,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
“虽然小了点儿。”许念调侃的又补了句。
小龙鱼听到许念又说他小,他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已经五百六十八岁了,零头都比你大。”
许念看着小龙鱼,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会早点回来的。”
小龙鱼听到许念的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傲娇的连走路的姿势都透着喜悦。
自小龙鱼服了化形珠,可以完全化形后,簌离便也不再拘着他了,小龙鱼便时常来许念建在太湖边的竹楼玩耍,性格也比之前开朗了几分。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竹楼,阳光透过竹叶,落下斑斑阴影,一阵风过,留下飒飒的声音。
屋内的木桌上放着一个红色的福袋,小龙鱼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喜糖和喜饼。”许念接过福袋打开,掏出里面的东西。这是她前几日去人间采购东西时,遇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娶亲,路过时,那家小厮送的,说是主家让过路之人都粘粘喜气。
“喜糖和喜饼又是什么?”小龙鱼简直就是个十万个为什么,他拿起一块喜饼就咬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说道:“好好吃!”
“就是成亲时准备的礼品。”许念简单的解释道。
小龙鱼咽下嘴里的喜饼,好奇宝宝附体,略略歪着头看向许念,“成亲?”
“成亲就是,”许念想了一下,简洁的总结道:“就是一男一女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她双手握拳,伸出两根食指轻轻碰了两下,十分直观。
小龙鱼略有所思的咬了口喜饼,片刻后,他兴奋的说道:“念念,我们成亲吧!”
许念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呛在喉头,右手拍着胸膛,不住的咳嗽,她没好气的瞪了眼小龙鱼,“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知道什么是成亲吗?”说着还咳了两声。
看着小龙鱼又有话要问,许念生怕他问毛都没长齐的问题,赶紧岔开话题,“再说了,成亲时,男子要给女子聘礼,你还是先攒聘礼吧!”
“可是我好想一辈子都和念念生活在一起。”小龙鱼看了眼许念,小声的呢喃道。看着许念还在咳嗽,连忙贴心的帮她拍拍背。
“念念,什么是聘礼啊?”看来小龙鱼还是没有死心。
许念这会儿感觉好多了,她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和一个五百多岁,看上去却只有五六岁的小鬼讨论成亲的事情,她今天肯定是吃错药了,“聘礼就是很贵重的东西。”
“贵重的东西?贵重的?宝贵的?珍贵的?”小龙鱼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他一脸惊喜,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许念,笑的十分开怀,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他语气轻快的说道:“我想到了!明日一早我再来找你!”
说完,不等许念反应,就一阵风似得飞远了。
一夜好梦,第二天天还未亮,天空中还挂着零星的几颗星星,小龙鱼却已经来了竹楼。
“念念,这个送你做聘礼,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们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吗?”小龙鱼的双眸熠熠生辉,似是盛满了星光,他一脸期待和渴望的看着许念。
“这是什么?”许念打量着这片月牙状的鳞片。
“这是我的龙鳞,一条龙只此一片。”小龙鱼骄傲的说道,仿佛这只是他身上寻常的一片龙鳞似得。
“只此一片?”许念诧异又心疼的看着小龙鱼,“你疯了,这是龙之逆鳞!一条龙的逆鳞只有咽喉下的一片是月牙状,龙之逆鳞,拔之将死,触之必怒。拔下这片逆鳞,你要承受的苦痛是其它龙鳞的百倍千倍,而且,从此以后,此处便是你的弱点。”
“我不怕!我有念念保护!”小龙鱼看着许念的眼中满是信任,他将逆鳞又朝许念递了递,“念念,你现在可愿和我成亲?我们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许念收下了那片龙之逆鳞,将它妥善的放入一个小锦盒中,她看着小龙鱼,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待你再长大些,若你还愿一生都与我生活在一起,我们便成亲。”
许念低头,在小龙鱼的眉间落下浅浅的一吻,一触即离,却是将一道凝聚了她半身法术的护身禁制打入他体内,可保他一次性命之危。
就在这时,小龙鱼突然垫脚,软软的一吻落到许念颊边,小龙鱼脸颊红扑扑的,微低着头,双脚不安的蹭着地上的小草,却不时的偷看许念一眼。
许念好笑的捏捏他的脸,“我走以后,要认真练习我教你的术法和剑法,好好看书练字。每隔五天小树妖都会去人间采买一次,你想要什么就让他给你买。照顾好自己,我会尽快回来的,给你带礼物。”
她已经想好了,给小龙鱼找一把适合他术法的三尺青锋。
小树妖是一个刚化形不久的妖精,许念在竹楼周围布了简单的聚灵阵,结果引来了这个单纯的小树妖,之后,许念就将他留在了身边听用,顺便教他一些简单的修炼之法。
小龙鱼幻化成小白龙的真身,围着许念绕了三圈又三圈。这是他在一本书中看到的,若是绕着离家之人转上三圈,便会将她的灵魂牢牢的拴在此地,她便终会再回来。
许念摸摸小白龙的龙角,“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最独一无二的小白龙。”
小白龙围着许念欢快的叫了一声,清灵的龙吟之声响彻竹林。许念一个旋身便离开了,最后回头看到的一幕,便是小龙鱼一身落寞,眼泪汪汪的的模样。
许念本以为这次去极东之处,会很快回来,却不料,这一别,竟是沧海变桑田,桑田变沧海,匆匆已过四百多年。
许念去的是一处秘境,那里是上古神魔大战的遗迹,许念一进入,便被困在了秘境中。
秘境中有着浓郁的先天灵气,甚至还有几缕鸿蒙紫气和混沌之气,让许念的灵魂大大受益。可即使她将《九息决》修炼至第九重,却依然冲不破结界。
一日,许念正在修炼时,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她知道,一定是小龙鱼出事了,她留在他身上的护身禁制被触发了,可是无论她如何焦急愤怒的想打破结界出去,却都只是徒劳,结界的反弹之力,反而让她伤的更重,最后力竭的许念软软的扑倒在地,嘴角溢出鲜红的血迹。
之后的日子,许念沉心修炼,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许念慢慢的消化着多世历练的心境,融会贯通,练达通透,终于,她自行悟道,创造出了《九息决》的第十重,绝对领域。
在许念的绝对领域里,她便是唯一的主宰,她可以任意抽取或注入灵气,可以肆意掌控时间和空间。
许念有种预感,这是她能修炼的极致了,如果再修炼下去,只要这样想想,她便一阵心惊胆颤。她不知道,若是修炼至大圆满,她便会灵魂逸散,融入这天道之中。万幸,许念是个知足常乐的性子。
许念冲破秘境结界后,一个闪身快速的回到了太湖边,这里却已是一片荒芜,竹楼之处,早已被一片山林覆盖,许念去了笠泽,那里已是残垣断壁,破败不堪,更是杳无人烟。
许念沿着水波逆流而上,察觉到水中有只探头探脑的老龟,许念轻轻一挥袖,那老龟便被甩上了岸,立时变成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模样,手里还拄着一根鱼骨制成的拐杖。
“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的?”许念面色平静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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